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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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睿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就是让纪优爱上他。尽管他知道她不相信爱情。他用了六年的时间让自己变得优秀,好填补身上那个致命的漏洞,让她放心地依靠。他等了六年,然而现在却只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不是不相信细水长流,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时间长了是会变质的。
纪优的爸爸抛弃了她和她妈妈。曾经是那么好的一对,爱情说没就没了。闲言闲语听得太多,都是关于他们以前怎么怎么好的,很反感。爸爸做生意发了,妈妈却拒绝了他的赡养费,家里穷得连买本参考书都要算计半天。纪优不怪妈妈,女人总也要给自己留一点最后的自尊。余睿曾经问过纪优恨不恨她的爸爸,纪优说得斩钉截铁:不恨。因为他有钱。妈妈不要,她可以要。在不重要的人面前,自尊其实算不上什么。
让人心疼的女人。笑的时候脊梁挺得笔直,哭的时候却总是蹲下去蜷着身体抱住膝盖,不给人拥抱的机会。她是不想让人安慰。
可是最近,余睿在她冰冷犀利的目光里,却看出了些许暖意。看了她的小说,意外的发现有自己的影子。或许是时候了。他想。希望不是心理作用。
很早下了班,急冲冲的往家里赶。有话想对她说,进门却听见吵闹声。
“纪优,你爱的不是我吗?怎么跟别的男人住一起?纪优,你借我点钱,除了你没人会帮我了。”是男人的声音。纪优的房门半开着,屋里的人穿着过分张扬,头发染成金黄色。余睿一下认出了他:江毅。突然之间手肘隐隐作痛。
“我的钱刚存银行了……”纪优绞着手指。“那你把存折给我。”江毅伸手,厚颜无耻。“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见她没反应,江毅一步步逼近,纪优呆着不动。余睿心一紧,冲了进去挡在纪优面前,伸手拦住他。“关你什么事,滚开!”江毅冲余睿吼,又向纪优:“快给我!”余睿一拳挥过去,把他打倒在地。“无耻!”纪优躲在他身后吓得不敢动。江毅突然开口:“是你?”他眼珠一转,猛揪住余睿的右手把他按倒在桌上:“就你还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看来真不想要这只手了。你不是黑带三段吗?怎么不还手?”江毅冷笑,死按住余睿的右手往后扳。“你放手!余睿,余睿!”纪优惊叫,紧抓住江毅的手却拉不开。“怎么,心疼了?贱女人!”江毅挥手把纪优甩到一边,余睿火大,猛地抬起左手扣住他的肩,身体一倾,一个后翻把他摔到地上。右手在抖,疼得已经麻木,抬不起来。余睿咬紧牙,左手伸进表带掏出皮夹按在桌上打开,抽出一大叠钱甩在江毅脸上:“滚!”声音大得吓人。

江毅看到钱连忙去捡。“哼,你不就是怕我说出来么。”捡干净了地上的钱,江毅瞪了余睿一眼摔门而去。
纪优抓着余睿的手蹲下去,没有哭。房间里一时静得可怕。余睿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走吧。”他扯过她的手腕拉她出门。
坐在咖啡馆里,余睿帮她点了杯绿茶压惊。“他不值得你爱。”他点燃一支烟。“不要总是做别人的备用轮胎。”她的脊椎慢慢变得僵硬:“没人值得爱。”“就连我也不行吗?”
纪优惊讶,心慌得不知所措,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余睿心虚,避开她的目光。“黑带三段是怎么回事?”他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问这个。“高中里练的。现在明显不行了。”带着自嘲的语气。纪优趴下去,把脸埋在臂弯里,心痛。他笑,手伸进口袋。“想去哪儿玩?今天我请客。”余睿灭了烟头。“现金不够可以刷卡。机会难得啊。”他把钱包递给她。
她带他去百货商场,挑了一件黑色的v字领T恤,露出坚毅的锁骨,肩膀处有银色的绣纹,还有一条深蓝色牛仔裤。毕竟跟着个西装笔挺的人逛街也太别扭了。余睿不挑剔,给什么穿什么,天生就是衣架子,倒是店员都格外热情。
她带他去游乐场疯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都是些上天入地的游乐设施,听她尖叫他默不作声。一项项玩了个遍。天渐黑,灯亮了起来。见她有些疲累,余睿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摩天轮问:要不要坐那个?纪优愣了一下说,好。人挺多,纪优贪便宜挽着余睿的胳膊买了两张七点的打折情侣票,于是慢慢向入口走。纪优说想喝奶茶,让余睿先去。过了七点,不见她的人影。余睿走到卖饮料的地方掏钱要了两杯奶茶,绕到入口处的背后,发觉纪优仰头看着缓缓转动的摩天轮发呆。他走过去,递给她一杯。纪优接过去,突然俯身蹲在地上哭了。
摩天轮是为了能和所爱的人慢慢跨过天空而存在的。她的博客里这样写着,还有铺天盖地的摩天轮的图片,每一张都绚烂无比。
手里的奶茶渐渐凉了。余睿背靠着栏杆伸长着腿,手伸进口袋慢慢攥紧了那两张票。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纪优在心里默念。
她怎么会不知道江毅只是个混蛋。只是心里的刺不是轻易能够除掉。就算承认已被他拔去,也是会留下伤口的。痊愈需要时间。然而等了六年,余睿已不剩多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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