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色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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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天。
被杜垩一脚踢飞了出去的黄毛终于在黄昏时候出院了。对刘三这段时期莫名其妙的“无所作为”,林小天已彻底失去了耐性!人找不到其实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这面,堂堂的林少可栽不起!
“找到那个长得与自己高中时期初恋情人有几分相象的女人这个现在看来很是“艰巨”的任务,看样子得靠这个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的小瘪三去完成了。”我们这个有着“初恋情结”的林少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装着笑脸与伤愈出院的黄毛亲切地握着手说:“小兄弟不赖!在家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后就过来跟着我干吧。老三啊,你不会怪我挖你的墙脚吧?”
一句话说得刘三的脸色难看得要死。刘三自然知道他话里所指,心里骂着娘,嘴上却还是打着哈哈:“林少这是哪里的话?这小子能被林少看上,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这做大哥的心里,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哪里哪里……”林小天闻言一笑,搂过刘三的肩膀用力拍打了几下道:“三哥这是太抬举兄弟了,不说了!大家伙还是老地方,喝一杯去可好?”
在去帝豪大酒店的路上,一个林小天的马仔若无其事的,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裹悄悄塞到了黄毛的手里。黄毛这小子一向机灵,顺手便捆到了裤腰带里,只觉得冷冰冰、硬邦邦的,也不知是何物。
此后的酒桌上面,黄毛极尽躲乖耍赖之能事,临走之时,总算还能保持着清醒。能为林小天做事,黄毛想想便已兴奋得不行,仿佛大把的票子和女人正在不远处朝着自己招手一般,不能自已。刘三瞧在眼里,心下冷笑连连:“瞧你这点出息!到后头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送走了刘三一众人等,林小天照旧站到了落地的舷窗前面,俯瞰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车流与行人,那种身居上位的优越感再次油然而生。
那个递包裹的马仔这会选择了一个并不恰当的时机向主子汇报着什么,换回来林小天毫无表情的一顿呵斥:“我知道什么?记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滚!”
D8酒吧是培元镇唯一一家上得了台面的夜场,也是刘三名下足以自傲的产业之一。
刚过午夜,一个身着黑色皮夹克的方头大耳的中年人正一脸严肃地从舞池里挤过,向楼梯间的位置走去。渐渐的一些正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着的年轻人飞快地靠了过来,在他周围簇拥着替他硬挤出一条通道来。
接到通知的刘三领着一脸兴奋的黄毛站到了楼梯口,向着中年人恭敬地打着拱手,脸上尽是令人恶心的假笑。接着示意黄毛在前面带路,自己则隔着半步的距离跟随在中年人身后,在其耳边问着好。
其余人也都识趣的散去,重又回到那充斥着重金属乐器与酒精迷欢药味道的舞池中去了。台上倚着钢管不着片缕的领舞的妖冶女郎,正在用所谓的肢体语言放肆地挑逗着台下躁动的、人们过剩的精力——性感的**与被汗水打湿了的发梢千娇百媚地甩动着,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面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刘三啊,市里的宋局已经给兄弟我打过知会的电话了。我还是那句话,悠着点,你可别尽想着给老哥我捅篓子才是。”中年人转动着手里盛满琥珀色液体的高脚酒杯,良久才发话道。
刘三使了个眼色,支退了房间里其他的人,这才正色道:“大哥说笑了,三儿做事还有分寸!只是……”
“林小天是吧?”被刘三称作大哥的中年人脖子一仰,杯中之物便已尽数吞下:“没事!你给他风照刮、雷照打,应个景就是了;至于下不下雨,便由他自个去吧。尽玩些虚的,也不懂爱惜羽毛——不知所谓啊……”说罢起身便要走。
刘三笑了,看来这秦大炮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见他这就要走,连忙叫道:“秦哥,不忙走啊!三儿这给您备着节目呢。”说着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封好的纸袋子,随手插进了培元公安分局局长秦大炮的裤兜里,讪笑着说道:“这个季度D8的分红,大哥放心,用的是不记名的信用卡,密码您知道。随小弟上去看看?”
秦大炮当然知道这上面的三楼是些什么玩意,不过今个儿心情不错,也就不再坚持,跟着刘三转上了三楼……
不料刘三这回还真是有备而来,用两东北过来的娘们狠狠地摆了他一道。更妙的是这两姑娘还是孪生的姐妹花,又是冰火又是**的一番**过后,把我们的秦大局长整的那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见一向自诩“勇猛”的秦大炮狼狈不堪地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刘三忍不住捧腹大笑,出言讥道:“秦哥这是咋的啦?气色好象不对啊……”“我操!刘三你好样的,改日有你一壶好喝的!”瞧着刘三一脸的坏笑,秦大炮当胸便给了他一拳。
“别介啊!”刘三装作吃痛的样子,大呼小叫着引着他朝后面的消防通道而去。
“老板,”角落里,一个黑影正用手机打着电话:“秦大炮那厮来找过三哥了……这会刚走……好的,小弟我这次豁出去了!老板就放心吧……”
电话的另一头,林小天冷冷的笑着,嘴角隐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屑的意味。
很快,在热心的黄毛卓有成效的努力下,一份附带有影象资料的,包括王茜和他男友刘宇全部信息与背景的文件出现在了林小天的办公桌上。

“是谁说小混混就不能办事了?”林小天心情愉快的翻阅着黄毛送过来资料,心里也附带着夸了自己一句。根据资料显示,王茜有个尚在读初中的弟弟,名叫王成;就读于——“哦?这不就成了?”看到这里,林小天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抓起原本平放在桌上的文件:“衡州市第八中学,初二年级4班。省重点学校?笑话!自己这人渣不正是从那里混出来的?”
可惜资料里面没有那个身手不凡的神秘人的影子,所以林小天反复思量了一番后还是打了一个叫黄毛过来身边的电话。上次除了一万块钱,自己不是还给他一把仿“五四”式手枪的嘛,要紧的关头可是管用的很;再说这事至始至终他都掺在其中,不把他控制在视线之内还真不能让人放心——毕竟接下来要干的事,可是重罪!
2020年9月14日,星期六。
下午5点45分的时候,正在刘家帮着刘宇往车上上货的王茜接到了一个令她惊慌失措的电话。电话里,在市里面读书的弟弟王成只大声喊了一句“姐姐快来救我!”后便被人蒙住了嘴;那边的人用很平淡的口吻告诉她:今天晚上12点以前要是见不到她的人或者有人报警的话,他们便会杀了王成!接头的地点是南郊的高速路口,负责接她的是一辆黑色的三菱越野,到了自然有人招呼。完了便“卡嚓”一声挂了,而弟弟王成那“呜呜”的挣扎声则一直在旁边断断续续的响起,听着听着王茜的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什么?!”刘宇听了王茜的复叙以后除了发出一声惊讶的叫声以外便再也没了言语,头顶的夕阳如血,四周一下变得一片死寂——在上次的事情消沉了一段时间以后,本已轻松了下来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彻底吓傻了……
“就在前天,原来在一块做事的小姐妹还提醒过自己说又有人在到处找自己,看样子不像好人,怎么就这么快呢?”王茜心里成了一堆乱麻。
天黑的时候,刘宇二人终于找上了杜垩。
看着刘宇焦急无助的比画和王茜在一旁珠泪暗垂一脸的凄楚摸样,杜垩却表现得很平静,问清楚了到市里大约有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后,转过头对李青云说道:“李叔,这段日子您的照顾,杜垩记下了!只是这苇湖,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小垩,你决定了?”李青云也没有多说,只是反问了一句。也不待杜垩回答,接着说道:“李叔送你一句话,除恶务尽!来,李叔为你一壮行色!”说罢起身取了酒来,倒上满满的两大杯后便自顾灌下了一杯。杜垩心中一暖,也一口将剩下的一杯烈酒喝了下去,举着空杯笑道:“当浮一大白!”
杜垩明白,事有一半因自己强出头而起,且刘家父子平素待李待己宽厚有加——遇此危难之际,自己又岂有不顾之理?
当下暗自下了决心,这次出手,再无善罢甘休之想——李叔说得对,除恶当务尽!
一行三人将车开到培元镇后,便照着杜垩路上跟他们都说好的,由王茜独自搭个出租车先走,杜垩则开了一辆刘宇从朋友处借来的工具车紧随其后而去。
留下刘宇一人站在路旁眼巴巴的看着两部车子一前一后绝尘而去,心里的痛楚,一瞬间占据了全部的情绪。片刻过后,已是泪流满面。他知道:杜垩不让他去,实在没有半点瞧不起他的意思,只是今晚注定要有一个了断——他也实在没有再牵扯进去的必要了……
临近半夜11点的时候,车子终于下了高速。
杜垩放慢了车速,隔着车窗冷冷地看着一脸惶恐的王茜被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请”进了一辆簇新的三菱吉普车里;杜垩没有停下来,慢慢滑过去后便当先驶出了高速公路的匝道。后视镜里红光一闪,三菱已经发动。杜垩笑了,从这条匝道出去5Km处,有个三岔路口;自己现在虽然在前,但只需保持时速60Km的匀速前进,3分钟过后,就应该是三菱走在前面带路了!
一切,正朝着自己预定的方向发展——而危险,也就意味着离自己不远了。专心驾驶着车子在黑夜的城市环线上高速飞驰,杜垩都全身沉浸在一种绝对的冷静之中,“就像,那天的夜里?”杜垩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出来混,总有一天是要还的!”不得不说,这句话说得真是很经典。
黄毛临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句黑道上的名言,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举枪的右手不听使唤地折了个角度极其诡异的弯,冒着青烟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眉心——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仿佛身处从未有过的安静之中,终于睡了过去——死人的感受,其实都是描叙者杜撰的;死人,本已不会有感受。
“发生在凌晨1点,市郊废弃工厂里的犯罪团伙之间的火拼,现场一共死了17人,无一活口!……”
“从现场勘察情况来看,应该是如此……”坐在次日清晨的电视机前,衡州市公安局刑侦科的老郑在电话里对局里主管政法的宋副局长就这起涉枪涉黑,全省为之震惊的特大恶性刑事案件的案情如是汇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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