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香花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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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萨布城中的天香花不多,夏铭寻遍全城的花店,也只买来一百多盆。用不到三个金币的价格买来这么多花,夏铭还是比较满意的。如今把全城的花都买了,那么城内想要天香花的人,就只能到这里买了,即使夏铭不去炒它,也可以坐地加价三分。垄断销售这个看似见单的道理,在夏铭前世所在的时代随便就可以找到相关资料,可是对于信息极不发达的时代来说,理解这条道理,怕是只能靠自己悟了。
“呔,你想当个娘们还是怎么着,买这么多花干啥啊?还是看上了哪个娘们儿~HIA~HIA~”
都不用转头,夏铭就知道是天王那个死胖子,自从进了卡萨布,天王就没怎么出来过,他和黄豹还有竹竿三个人住一间房,整天喝酒吃肉,过得倒是快活——这个家伙,从来都不会想‘如果没钱该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天王从来就没有过钱。
夏铭懒得理他,因为夏铭已经摸出了这个家伙的特点——如果你跟他扯淡,他就会跟你扯个没完。如果你不跟他扯,他就会暂时停止扯淡,等过一阵后找个别的话题继续试图跟你扯。
“老费,你跟我来。”夏铭朝费奥招了招手,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老板,你一定想告诉我你为什么买这些天香花,对吧。”费奥跟夏铭也没必要拐弯。
对此,夏铭毫不意外,因为在他眼中,费奥是个及其聪明的人,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聪明。随即笑道:“怎么,你不是也很想知道么?”
费奥嘿嘿一笑,也没说话,显是默认了。
“我先来问你一个问题,如过有一天,街上所有的酒楼的酒都卖光了,只剩一家酒楼有酒,那会怎么样?”夏铭觉得直接给费奥灌输市场经济‘供大于求跌价,供不应求涨价’的理论有些突然,所以还是选择了循序渐进。免得跨度太大让费奥接受不了。
“那大家就都会到那家酒楼去买啊。”费奥的回答很单纯。
“如果那家酒楼涨价呢?”
“那……也一样会去那家买,因为只有那一家有酒。”费奥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出了答案。
“对,因为只有这一家有酒,所以这一家涨价了,大家也没办法,但是如果有两家在卖,那么一家涨价另一家不涨,人们不会去涨价的那家去买。”
费奥的眼睛亮了些,夏铭看出他很期待自己继续说下去。
“所以,如果一样货品只有一家商人在卖,那么这家商人就可以随便对这种货物开价。这种行为就叫做垄断市场。”
夏铭说完这些,便不再说下去,因为他看费奥脸上时而迷茫,时而明朗,显然是在就这个问题深入思考。
道理并不复杂,费奥也算聪明,没几分钟,费奥便一拍大腿:“嘿!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如果有垄断的化,那么货物的价格就由垄断的商人说了算!嘿!真是精辟!”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买那么多花回来了吧?”
“明白了,老板,你是想做那垄断的商人!”费奥抢答。
“也不全是,不过也差不多了,好了,现在,你拿点钱出去,随便找个人多热闹的酒馆,喝点儿酒,假装喝醉,然后……”夏铭示意费奥凑上前来,然后低低地跟他耳语。费奥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了点头。等夏铭讲完,费奥似乎还是有点迷茫。
“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是么?”
费奥又是嘿嘿一笑,表示默认。
“我告诉你,我刚才教会你的行为,叫做‘商业炒作’,这个概念解释起来比较复杂,主要是利用言论或别的手段为你的货品制造一个你香要的形象。嗯,你先知道这个名字就行,等你把刚才我告诉你的消息放出去,再等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商业炒作’的作用了。”
费奥听完后,想了一会儿,道:“我好像明白了,‘商业炒作’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东西卖上高价!”
“说真的,老费,你绝对够聪明!”夏铭忍不住又拍了拍费奥的肩膀,赞道。言罢,又赶紧补充道:“至于名字,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吧,这个名字挺好的。”说罢,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好像很是好笑的样子。
……
当天下午,很多在卡萨布城里最大的酒楼‘佳肴酒楼’吃饭的人都知道,酒楼里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身材不高,小小的眼睛尖尖的嘴,胖胖的身材短短的腿,相貌很是猥琐,通过几位客人的观察,一致得出结论:这个胖子一定不是卡萨布本地人,因为本地人绝对不会问店小二类似‘哪里有卖天香花’这样无聊的问题,而且,得到小二的几个答案后,这位客人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他看起来很饿,而且十分喜欢酒,虽然点了几张烙饼和两盘菜,但是都还没怎么动,就先喝起了酒。没多长时间,三碗酒下肚,他仍然面不改色。跟很多喝酒的人不同,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却并不多说一句废话,别的客人好奇地问他从哪里来,他只是说从常安来,至于具体来干什么,无论别人怎么问,他都是一字不提。
这大大地激发了其他酒客的兴趣,人么,总是十分好奇的。于是,便有几个好事的酒客,借着酒劲上前来,非要和这位胖客人喝两杯。胖客人倒是好说话,来者不拒。但是,连着两个客人都被这个胖子喝倒,除了知道这个胖子叫索罗斯之外,大家还是没能得到任何关于这个胖子的其他信息。
在愈发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第三个客人凑了上来。
又一碗酒下肚后,那胖客人似乎也有些喝高了,喝第三位上前的客人聊了起来,这时,不少人都凑上前来,想听个究竟。可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大家还是没弄清楚这个胖子究竟来干什么。那第三位客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索大哥,这次你从常安来卡萨布,究竟想做什么生意?我白燕之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是好歹也认得不少人,说不定,能帮上索大哥呢!”
自称索罗斯的胖子抿了一口酒,盯着白燕之看了半天,最后,拍了拍白燕之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这件事,恐怕兄弟帮不上什么忙啊!”
“不妨说来听听,万一我能帮上呢?”白燕之不愿放弃。继续追问。
索罗斯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长叹一声,仿佛满心的不甘,盯着白燕之,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兄弟,我问你,你能让这卡萨布城里一夜之间,长出一千盆天香花来么?”
“天香花?天香花是什么花?”要知道,这种花在卡萨布城并不常见,加上白燕之也不是个园艺爱好者,所以他不知道,也不奇怪。
“什么?你连那么出名的天香花都不知道?我……”索罗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半天,才终于重新开口:“嗯,也可能你真的不知道,好像卡萨布城里的人都不知道,现在我来告诉你也没什么啦,反正我已经把卡萨布城里的天香花都买完了。现在全常安城的官员都在找这种花,这花拿到常安城,最少能卖出30金币一盆的价格!”

“30个金币?”白燕之一脸置疑地高声重复了这个数字,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的脸上也和他差不多,也是不信。
“朋友,莫怪我说,你要说一朵做工精美的石头花能值30个金币,那我倒勉强可以相信,可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天香花’,好像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而且听你的意思好像市场上也并不难买,这样的花一盆能卖上30个金币,那多半是说笑了。”白燕之连连摇头,一脸失望。
面对白燕之的言论,索罗斯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不悦的表情,相反,倒是有一丝轻蔑。只见索罗斯笑着摇了摇头,道:“兄弟,你知不知道常安住着谁?”
这问题显然把白燕之给问住了,白燕之想了想,一边摇头一边问道:“住着谁?”
索罗斯双手朝空中拜了拜,压低声音说道:“自然是当今雅坦大陆的主人,也就是秦朝皇帝!”
要知道,卡萨布所在的范阳行省与天水,米林行省之间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范阳没有像样的军阀,军队和权利还都在秦朝的统治下。所以,这‘皇帝’二字,在卡萨布的力度,可要比在天水重多了。
果然,索罗斯一言放出,四周立即静了下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索罗斯身上,等待他的下文。
索罗斯挪了挪他那肥胖的身子,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嚼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道:“要知道,这整个雅坦都是秦家的,你们知道皇帝有多有钱么?皇帝穿的衣服,一件就是几千金币!这30个金币对你我而言,不是个小数目,可对皇帝而言,这算个毛啊?”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皇帝想要买天香花?可是,皇帝想要什么,直接拿过来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出钱买?”
“哎——”索罗斯伸出一根手指在白燕之眼前晃了晃:“不对不对,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大秦的皇帝英明神武,怎么会买东西不给钱?如过买东西不给钱,那和抢劫有什么区别?兄弟,说话可要小心啊。”索罗斯这话意味深长,甚至有些充满恐吓意味。
那白燕之说话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听索罗斯这么一说,吓得一个激灵,一肚子的酒顷刻间便化作冷汗流了满身。肌肉一抖,手中的杯子险些掉到地上。
“哈哈,朋友,别怕,我知道你也是无心之言,这话就算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也不会怪罪你的,我们大秦的皇帝可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呢!”索罗斯一脸崇敬地安慰白燕之。
见白燕之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索罗斯笑了笑,胖嘟嘟的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拍了拍白燕之的肩膀,下决心似的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可是好像酒喝得有些多,一下子没站稳,又坐回了座位。不过这并不影响索罗斯对白燕之说话:“朋友!见你人不错,我就都告诉你吧!”
话音刚落,周围一圈貌似吃饭实则十分注意这桌动态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竖起耳朵、一脸期待。
“要说这皇帝为什么想买天香花,就要从皇帝的一个宠妃说起,这个宠妃名叫咻咻,是西部的行省进贡给皇帝的,据说,咻咻出生在雅坦西部火毯沙漠的西面,是个奥族人,咻咻美貌异常,深得皇帝宠爱,只要咻咻有要求,皇帝都会满足。咻咻也一直很高兴。直到今年春天,皇帝见咻咻忽然闷闷不乐,几天就消瘦下来,大为不解。几经询问,才知道,原来咻咻之所以如此失落,完全是因为一朵花。”
白燕之此刻也忘了刚才的恐惧,进入了角色,追问道:“一朵花?什么花?”
“天香花。知道么?天香花本来生长在咻咻妃子的家乡,也就是火毯沙漠的西面。在那边不叫天香花,叫‘金香花’,火毯沙漠幅员辽阔,进了这个沙漠的人,五个倒是有四个人没法活着出来。想当年,我大秦的开国皇帝带十万雄兵征服西雅坦,虽然在穿越火毯沙漠前足足准备了三个月,但回来时也只剩下八千多人。其实真正的打仗并没有死多少人,倒是这片该死的沙漠,害死我大秦六万多将士。”
此时连店小二也停下手里的活,听索罗斯讲述那个故事。
“……这片沙漠,人都难以穿越,更别说花。这天香花在火毯沙漠的西面,虽然不能说是漫山遍野,也算是极为常见。可是在火毯沙漠的东面,却是少之又少。而咻咻王妃,却偏偏想念起天香花的清香和天香花开遍山野的景象,想得是茶饭不思。皇帝见咻咻王妃如此,也是心中难受,便想弄点儿这种花。可是谁知道,寻遍常安城,竟然连一朵都没找到!”
说到这里,索罗斯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仿佛找不着花的人是他。又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皇帝本想全国征集,但宰相大人怕那样会让百姓以为皇帝不务正业,所以皇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派人暗中去找,结果派出去的人找了半个月,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离开了常安准备去雅坦南部。机缘巧合,在我离开常安之前,看到了一幅图画,这幅画,便是咻咻王妃依照自己记忆画出的天香花画像。当时我也只是一看,也没注意,毕竟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谁直到,我竟然在卡萨布城看到了!本来我还不确定,可是听花店的老板说‘这花来自西雅坦’后,我就确认了!昨天一天,我买进了卡萨布城内所有的天香花,可是还是太少,所以才感到有些烦闷。要知道,我得到的消息是,皇帝想用一万个金币收三百朵天香花!”
“乖乖,这花竟然这么值钱!那究竟是什么花啊,长什么样,我怎么从来都没注意过?”白燕之双眼放光。显然,他相信了索罗斯的话。
索罗斯大笑道:“哈哈,朋友,这个怪不得你,看过那图片之前,我也从来都没注意过那花~”
“那兄弟你现在弄到多少了啊?”
“唉——买遍卡萨布,我只弄到一百七十多朵!”索罗斯一脸不甘。
“一百七十朵,这也能值不少钱咧!”白燕之友情提示。
“钱倒是没什么,关键是,如果我能弄到三百朵献给皇上,陛下一旦高兴,说不定能赏我个一官半职,我也可以得到皇帝的帮助,所以,才想弄到这三百朵花啊~”索罗斯两手摊开,甩着手掌,很痛心的样子。
“我说得太多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得走了,我得去再找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几朵天香花…”说完,索罗斯晃晃悠悠地起了身,一步三晃地往门外走去,花了足有半刻钟得的时间才解开缰绳,狼狈不堪地上了马,转头面对佳肴酒楼的招牌不知道喊了句什么,便拍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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