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话:丁菲姬儿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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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海洋跟着德莱娜去吃饭的时候,在索德的某处,也有一个人正因为饿肚子而抱怨着。
“人类的身体,真是麻烦啊……”
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丁菲姬儿嘀咕着,正有“咕噜咕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虽然这只是小小的,非常纤细的身体,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需要补充能量,以至于通过胃这个器官来告知这种需求。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丢在一间只在石头地板上铺着散发出霉味的稻草的房间,四周灰暗到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没有老鼠在啃她的脚趾头以外,各方面都糟糕透了。
如果她知道刘海洋被关了一晚上的地下室里还有床铺的话,一定会为了这种差别待遇大发雷霆,同时认定抓走自己的这些人因为在品味上的差距,活该只能做反派。
“黑暗教会吗……”
只要不是刘海洋那种对大陆毫无了解的白目新人,任何人仔细一想的话,都可以知道袭击者是谁了,不光是对方敢于做出绑架修女这种事情,更在于他们使用了雇佣兵。
亡灵魔法对人体的杀伤力甚至比公认的拥有元素魔法最强攻击力的火系魔法还要强,但是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完全被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光属性魔法克制。也就是说,不考虑其他因素,单纯使用魔法作战的话,和光明教会相比,黑暗教会是落于下风的。
对于绑架教会重要的人物这种事情,使用雇佣兵实在是太不严谨了,除非是任务完成以后马上灭口的低级工作,但是昨天他们遇到的那两位……在实力上不是可以被轻易解决掉的泛泛之辈,而且以杂鱼来说,知道的也太多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对方有什么理由不得不使用雇佣兵,双方说不定还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在昨天晚上在树林里刺客对着安塞琳说出“方圣斯的圣女”的时候,丁菲姬儿就基本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相当大规模的监狱,从颜色斑驳,不少地方都有坑洞的墙壁和地板,以及生锈到看起来一下子就可以推倒的铁栅栏来看,一定有些年头了。监狱的天花板建得很高,因为监狱不需要考虑到让“住户”因为房间宽敞而感到心情愉悦之类的因素,所以当初修建这所监狱的多半是高个子的种族。
黑暗精灵,在他们消失在历史中之前,一直是黑暗教会的忠实信徒。看起来现在他们的遗迹被多年之后,持有同样信仰的人利用得很好。
在她目力所及的范围里,偌大的监狱里空空荡荡,一个囚犯也没有,也看不到安塞琳的踪影。
如果不是碰巧被卷进这次袭击,光明教会和黑暗教会的矛盾她完全没有兴趣,但是既然被卷进来,她就要给自己想出脱身之法。在这个层面上,她的利益和安塞琳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但是既然她不在这里,自己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盟友。
不可以动用自己的真正力量,以这个形态要想离开这里,简直是天方夜谭。
“真是,摩尔德那家伙,被火烧一下又不会有什么事,结果弄成现在这样多麻烦。”
虽然在埋怨艾蕾雅,丁菲姬儿的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不是嘲笑,而是真的为艾蕾雅把自己的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连一点小伤都不想让自己受而感到高兴。想到艾蕾雅一定正在为了如何解救自己大伤脑筋,这个笑容更是混杂进了难以言喻的担忧和欢愉。
“这个家伙过了那么久还是这样,相对的,另一个则是……”
刘海洋,意外吸收了权杖的人类,自己的另一个盟友。
说起来,这场麻烦完全是刘海洋引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贸然传送到柔泽斯,自己和艾蕾雅也会因为担心他而跟上,跟不会被卷入黑暗教会绑架圣女的事件中来。刘海洋这个人,自从出现以来就不断给她惹麻烦,对,一开始就是,从他和碎片的意外融合开始,自己不得不让他成为自己的代理人,并且也要把自己不希望她加入进来的艾蕾雅扯进这次寻找碎片的旅程。
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他得到的是对人类来说,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
用给小孩子神器来比喻,都不能描述这其中的巨大差距。普通人类就算只能使用权杖十分之一的力量,也足以在这个世界成为等同于神的存在。

不,即使在那个世界,在丁菲姬儿曾经生活过的那个世界也一样。
所以把这代表世界的意志的力量交付给一个普通人类,会出乱子也不足为奇。好在刘海洋并不是很有野心的人,否则惹出的麻烦会更多。
一个有征服世界野心的人,只要他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征服世界,那么凭借权杖的力量,他就可以那样做到,但是那样一来,被牵动和扰乱的“命运”,就会多到无法收拾了。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人得到碎片的话,自己即使摧毁他的灵魂,也要把碎片扯出来。
可是丁菲姬儿非常明白,自己最后会选择让刘海洋接受碎片,也让自己接受他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并不是出于理智的选择,也不是因为他是一个善良的少年,而完全是因为那个人而产生的私心。
因为刘海洋来自那个人的故乡。这个和他同样拥有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少年,用那熟悉的语言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会接受他,即使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小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充满讥笑意味的声音这个时候在她耳边响起。丁菲姬儿向铁栅栏的另一头望去,就看到红袍的法师罗哈德。
自称在三年前的王都和她们结下梁子的人。
可惜的是丁菲姬儿并不会浪费多余的精神在记忆一个人类的相貌和身份上,所以她完全想不起来有关罗哈德这个人的任何片段。但是因为这个人对艾蕾雅超乎寻常的执念,她已经把他归类到“讨厌的家伙”之中了。
红袍法师漂亮的长袍上被艾蕾雅打出的破洞已经缝补好了,头发也恢复整齐的样子,看起来又回到“法师的楷模”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彩,像狂信徒多过像是法师,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考虑到无论可以从这个人身上问到什么,自己都没有可能凭借这些信息逃出去,丁菲姬儿决定无视他。但是这位法师昨天就展现出非常优良的心理素质,具体表现在可以无视对象的态度自说自话。
“是在想我们的艾蕾雅小姐吗?你当然不用担心她会抛下你,毕竟三年前我就见识到了,她可以为了你去死。”
“真有意思,小小姐,似乎这三年以来你都没有什么变化,人类的小孩子的生长速度有那么慢吗?可是看那圆润的耳朵,你也不是精灵或者半精灵。”
“不过这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最关键的是,既然那位魔女甚至愿意为你而死,那么她就会为你而死。这次只要她出现,我的火焰不会再放过她!”
罗哈德说着,眼睛里爆发出火焰的光彩。监狱里的火元素因为他的情绪波动也凝聚起来,呈现出无数细小闪光的红色光电出现在黑暗中的美丽景象。
“她来了,我感到了,她发出对我的挑战了。”
“你刚才说了什么?”
丁菲姬儿的天蓝眼睛也在同时爆发出不可测的光彩。
“既然那位魔女愿意为你赴死,那么我就让她得偿所愿。”罗哈德说着对丁菲姬儿鞠了一躬。“也感谢你让我得到这个报仇的机会,小小姐。”
他说完,就大笑着走了出去,火元素伴随着他的脚步,在他走过的道路上留下闪光的影像。
对于他和艾蕾雅这个等级的魔法师,要和对手约战,最好的方式不是送出邀请函,而是让元素作为自己的信使去沟通,不能言语的元素可以完全地传达一个人的战意,而没有魔法力量的丁菲姬儿无法感受到这种波动,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让丁菲姬儿在黑暗中发出笑声的并不是艾蕾雅已经为了救她来到这里的这个事实,也不是嘲笑罗哈德必胜的信念。
“啊啊……刚才他是那么说的,因为这样所以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些应该已经消失的黑暗教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吗?这样的话……”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虽然为了抵达现世,不得不把自己的力量降低到普通人类小孩的水平,现在即使有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器放在她面前,她能感受到的也不会比普通人更多,但是那样东西是不一样的。
那是跨越遥远的空间和世界的法则,把她和真实的她连接起来的东西,她的半身。
有一块权杖的碎片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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