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一叶障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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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来,见众人果然丝毫也不觉奇怪,王想在心里笑了一笑,便走出房间。闲来无事,又到集市上逛了两圈,顺便就买了两件换洗的衣服,身上那件实在是有些邋遢,也是该换下来了。
解绍中年得子,儿子名叫解晖,倒是个模样俊朗的小伙子。
不过和他的父亲不一样,这解晖一天到晚浑浑噩噩,既不知打理家务,也不去田间务农,见了王想也没有任何反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飘飘荡荡的恍若行尸走肉。
王想每问到此事,解绍便禁不住地长嘘短叹。
原来,解晖本是颇具天资的一个人,在其父的敦敦教诲下,从小便发奋读书,立志要脱离贱籍,干一番事业。他的运气比于凡可是要好得多了,镇里的居民人人都看好他,从来也没有人去欺负他,便是士族们对他也颇为客气,而他本人却也相当争气,年不及弱冠便有丘原镇第一才子之称。
然而,就在去年,解晖即将赴平阳城赶考的前几天,他遭遇到了生平最大的打击。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恋人,丘原镇贱民中号称第一美女的那个女孩,嫁入了镇长家。
别看解晖平素对所有人都很客气礼貌,但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下却早已经养成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傲气,这种窝囊,生平从未受过打击的他如何能承受得了!
尤其是,那姓唐的即非文人出身,又是众人皆知的大贪官,这就更是让他怨愤难平。
而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些,和所有悲惨的棒打鸳鸯的故事不同,他的恋人,他一直以为无可动摇的红颜知己,是笑着走进唐家家门的!
那张笑脸,将解晖所有的高傲,自信,憧憬和希望一次性地打进了深渊。自此,丘原镇少了一个天才,多了一个废人。
王想听了这段故事,不但没有丝毫不齿,反而却对解晖热情起来,有事没事地便扯着他聊天。解晖虽然浑浑噩噩,却并不是真的疯了,王想是何等手段,要对付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没过多久,竟然也能扯得他露出笑容,两人就这么渐渐地熟了起来。
解晖依然四处游荡,平常虽然还是那副死人模样,但见了王想,却也知道点点头,打打招呼。解绍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别说什么植树税了,王想若是能唤得儿子醒来,再多交十倍的税费又算得什么!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天一早,王想刚在门口晨炼了一会,解绍满面红光地从地里赶了过来,大老远地就冲他喊道:“上人,上人,喜事,喜事啊!”
王想停了下来,抹了把汗水。不就是取消植树税吗,值得这么兴奋么,老百姓,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果然,解绍叫道:“今天一早,镇长大人就下令取消了植树税,镇上连告示都贴出来了。呵呵,这下乡亲们可有希望了,老汉替大伙谢谢上人!”
王想一把搀住了解绍,摇头道:“谢什么,在下可当不起。希望?唉,您是不知道,这狗屁植树税根本就不是重点,只要你们的那位唐大人还在这丘原镇,你们就永远没有希望!今天没了植树税,明天就可以有增产税,增收税,牛税,马税,狗税,鸡税,屁税。”
“屁税?”解绍目瞪口呆,“那是什么?”
“嗯,就是放屁的税!”王想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
“这,这......”
“您不信是吧?说实话我也不信。这是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上面说,曾经有个年代,苛捐杂税之多令人膛目,真的就有官员设过屁税,当时还有人作过一副对联加以讽刺,曰:自古未闻屁有税,如今只剩粪无捐!”
解绍张口结舌,那是什么年代,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王想摇头晃脑,随即又止住了话语,“算了,和您说这个干什么,不过老丈您可得记住了,让你们贫困的不是那些古怪的税赋,而是你们头上的那个人!”
解绍原本欢喜的脸色暗淡了下来,点头道:“上人说的是,老汉也不是不知这个理儿,但命该如此,为之奈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已有定计。根据解绍的说法,似乎问题就出在那姓唐的身上,这倒是好办,如果完全是由上而下的**,那就只有造反才能解决问题了!
还没到中午,那顾恺之就屁颠屁颠地赶了过来,“上人,您还没用午饭的吧,不如......”

王想呵呵一笑,心道:“这死胖子倒是蛮乖巧的,竟然知道先请吃饭,不忙着提那‘宝贝’的事,不错,勉强算是个人才了!难怪他竟然能说动那贪官取消植树税!”
“不过那姓唐的既然有一手遮天的本事,这‘宝贝’的事又闹得这么大,没理由他会不知道的!这么好的东西,那贪到尽的家伙会不动心?三天时间这般巧法也绝非无因,看来那家伙是想要做螳螂后的黄雀了!嘿嘿,正合我意!”
王想点了点头,道:“我也差不多就要走了,饭是不用你请的,你既然已经请大人取消了植树税,我自然也要兑现承诺才是!”
顾恺之直喜得双手打颤,王想左右看了一眼,便道:“走,咱们屋里说。”
顾恺之一面打颤,一面对着两个手下道:“你们在这等着。”顿了一下,便又挥了挥手,“走远一点。”
房中。
王想郑重地说道:“那蝉翳叶就在树上,不过此时我也分辨不出是哪一片,唯一的办法是......”
顾恺之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你必须在中午时分,阳光最盛的时候,将所有的树叶都采集下来。记住,一定要在阳光最盛的时候,若是换了其他时辰,或者阴雨天,阳光不强,则会影响了宝叶的效力,糟蹋了这世之奇珍!”
“是,是,是。小人记下了!”顾恺之连连点头。
王想微微颌首,接着道:“每棵蝉翳树只有一片真正的蝉翳叶,采下宝叶之后,你须得一片片地辨认。我教你个口诀,你只要将那宝叶遮住一只眼睛,再念动此诀,便是连大道术士也休想看得见你了!你寻个信得过的人,一片片的念诀试验,终究能找出真正的蝉翳叶!”
“不知道念动法诀时还有什么诀窍没?还有,宝叶应该遮哪一只眼睛,是左眼还是右眼呢?”顾恺之颇为虔诚地问道。
“口诀自然要念得准确,至于哪个眼睛嘛,则因人而异常,左边不行再试右边,到成功为止。”
王想心道:“你这胖子居然比我想得还仔细,不简单,不简单啊!”
“好了,我这就教你口诀,你且听仔细了,一个字也错不得!”
见顾恺之高度集中了精神,王想乃道:“跟我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嘛呢嘛呢哄!”
“跟我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嘛呢嘛呢哄!”顾恺之虔诚地念道。
王想一怔,不是吧,这家伙也太容易中招了吧,这还没动手呢,就进入睡眠状态了?
“跟我念这句不要,应该是: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嘛呢嘛呢哄!”
“跟我念这句不要,应该是,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嘛呢嘛呢哄!”
“你傻了吗!”
“你傻了吗。”
“你......”
“你。”
王想直欲晕厥。
费了老大的事,终于让顾恺之亢奋的精神回到了比较正常的状态,王想这才将他送出了门口。等顾恺之走了十几步,又高声叫道:“千万别忘了口诀!”
也不知他是对顾恺之说的,还是对那两个从人说的。
顾恺之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急匆匆地便朝那片树林赶去。此时已经到了正午,正是阳光最盛的时候,顾恺之已经苦想了三天,此时当真是连一刻也不愿多等了!
“上人真要将那宝贝送给他么?”解绍从屋后走了出来,忿忿然说道:“不是老汉多嘴,这宝贝最后一定会落到那姓唐的手里!”
“老汉刚才和乡亲们商量过了,大家都觉得您说得对,欺压咱们的不是那些古怪的税赋,而是那姓唐的狗官,咱们宁肯不要这些树,也不能让那宝贝落到恶人手中。上人,只要您说句话,老汉现在就集合大家去把那些树砍了,叫他们永远都得不到那宝贝!”
“呵呵,宝贝的事就不必管了。请老丈去和大家说,请大伙放心,他们决然得不了好去。至于税赋的事,大家能明白道理就好,这样我也不必再多费心思了!”
王想眼中闪出智慧的光芒,说道:“老丈,若是我估计不错,那姓唐的和这顾恺之在近期内必有变故,大家若是信得过我,只须记住一点,在这段时间里,不要违逆这两个人说的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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