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下说恩怨,日中遇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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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让风云为之变色的斗法强烈地刺激着各路豪杰的神经。
比如济南府三大绿林帮派的龙头帮主便齐齐围住了夏重檐,斧头帮的那位更是拉着夏重檐的手,拍着厚实的胸脯,热乎乎地说道:“夏老大,咱们可都是这济南城的武林同道,那是真正的同乡近邻哪!兄弟我是个粗人,从来都是直话直说,不兴绕那些子弯弯套套的。只要你夏老大瞧得起兄弟,从今往后你夏老大就是我亲大哥!你说一我绝不说二!你往东我绝不往西!”
另外两个两位帮主紧随其后,连声附和:“正是,正是。夏老大以后就是我等的亲大哥,我等唯大哥马首是瞻。”
如此这般应来酬往,说不尽马屁如潮,听不完谀辞如涛,直到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这些佳客高朋们才纷纷作那鸟兽散。
月上中空,夏府的后花园里,刚刚恢复过来的夏老太君忍不住抚膝长叹:“好险哪!这九幽鬼母旗着实名不虚传!”
在一旁坐陪的夏重檐夫妇对视一眼,由夏夫人开口道:“师傅,这是说哪里话来?就算它再厉害还不是您老人家的手下败将?”
夏老太君微微一笑,淡道:“那是秦妩姬修为不到。九幽鬼母旗乃邪道至宝,秦妩姬顶多也就能发挥出两三成的威力,她若能发挥出五成,今日我这把老骨头也就交代了。”
夏重檐连忙接口:“这都是孩儿无能,不能替母亲分忧。”
夏太君摇头叹道:“不关你事。我和她深仇大恨,早就是不死不休,谁也不能代劳。”
夏重檐眉头一皱,欲言又止,终还是忍不住婉转发问:“不知母亲怎会与此人有这么大的冤仇?”
夏太君双目一瞪,冷笑连连:“别和我耍心眼,你真正想问什么?”
夏重檐连忙陪笑:“母亲可莫要生气,孩儿也是好奇。关于……关于……”
夏太君勃然怒道:“关于昆仑叛逆张长清是不是?”
夏夫人一看老太太发火,赶紧出面圆场:“师傅您莫要理他,他就这等德行,虽说讨厌,到底还是一片孝心……”
夏太君气哼哼地骂道:“你也不用替他解释,你们不说我心里也明白着呢。……哼哼,太清、玉清这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死牛鼻子就没一个好东西!夏重檐,你这小牛鼻子听着,你虽是我生的,可你既是太清弟子,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你就放心大胆地给山上报信,就说我说的,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只怕要沉渣泛起,世事未必就能如他们所愿,风水轮流转,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夏重檐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夏夫人一脸甜笑的哄着老太太道:“您老人家何必发这么大火儿?山门中人虽然惹厌,可这些年您把他们教训的也不轻快。玉寒子师兄见了您,那就像老鼠见了猫,哈哈,堂堂一个大掌门,也着实可笑!……只是师傅啊,当年山上的事儿,您不给师兄说,可总该给我说说吧?我可是咱上清的嫡传弟子。”
老太君撇撇嘴,揶揄夏夫人道:“就你巧嘴!你也甭给我灌迷汤,你还记得你是上清的嫡传哪?我还以为你早叛到太清那边去了呢!俗话说女生外向,我当年怎么就犯了糊涂?”
这话说来也是一段趣事。夏夫人乃老太君的嫡传弟子,也是昆仑上清一脉的唯一传人。昆仑三脉,一向门第之争甚重,而上清积弱,门丁从来单薄。老太君身为上清掌脉对这个仅有的徒弟自然期以殷殷厚望。谁知夏夫人自从成婚后,一心相夫教子,处处为夫君打算,其余完全不放在心上。为此老太君不知生了多少闲气,费了多少口舌,夏夫人却完全当了耳旁风,根本听而不顾。偏偏徒弟的丈夫又是自己的儿子,夏老太君虽说一向说一不二,也是没了奈何,只好听之任之。
夏夫人被老太君揶揄的两靥飞红,大声不依,夏重檐也忙赶上来凑趣,又说笑一阵,老太君方才说道:“当年的事,现今不提也罢。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只是有一点你们夫妻却要明白,当初太清、玉清为了自身利益,不遗余力地打击异己,虽说成就了他两脉现今的威势,却也留下了无穷遗患。如今几十年过去,连秦妩姬都出来了,咱们就且等着看事态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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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高挂,湖柳弱弱风。这大中午头的,实在难熬,就连一向热闹的济南城也似偃旗息鼓,大明湖畔不见一个人影。

夏二小姐就选在这个时刻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夏府。
夏二小姐夏雨荷自诩一向光明正大,要去哪里何曾如此鬼祟?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夏府因为刚刚遭遇一场寻仇大战,不敢有丝毫放松,早就下了严令,这两天要外松内紧,尤其严禁晚辈弟子单独外出,一切都要等到寻访明了秦妩姬的确切下落再做处理。
可是二小姐心里还有一桩火急火燎的恩怨未结:张家的小骗子还在逍遥法外!你让二小姐如何能在家里安心绣花?
所以二小姐不禁有些怨言:哪有傻子会受伤之后还在仇人家门口徘徊不走呢?那岂不是等着倒霉?这些大人们实在是胆小如鼠,如此荒唐的事情亏也想得出来!
不过二小姐转念一想:万一那什么秦妩姬真的就是个傻子呢?还是要小心一点才好!真要被个傻子害了,那才真傻呢!不过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绝不是杀人放火的好时机吧?
所以二小姐就在这日上中天的正午时分从家里悄悄溜了出来。
二小姐一路迤逦,心中思忖着怎么收拾那个小骗子,不由就有些走神。
正自想得开心,忽听身后传来娇滴滴的一个声音:“小妹妹,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二小姐应声回头,一看之下可惊的非同小可,直是花容失色,头皮**。昨日那大闹寿筵,凶顽邪恶的大妖女秦妩姬正巧笑欠兮的盯着自己。
二小姐完全乱了分寸,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口吃吃地问道:“你……你……你不是该……该跑了吗?”
秦妩姬一脸甜笑:“小妹妹真会说笑话!仇还没报,我怎能跑了呢?”
二小姐更是惊慌,颤声叫道:“你……你打算做什么?”
话一出口,二小姐也觉羞惭,脸上不由一阵飞红。心想如此示弱于人,这不是给家里抹黑么?只好鼓了鼓勇气,壮了壮胆色,色厉内荏地说道:“我爹爹正派人四处抓捕你!你若识相的还是赶快逃了吧!”
秦妩姬眯着一对凤眼,上上下下地把二小姐好一阵打量,直瞧得二小姐浑身发毛,两腿打软,方才笑道:“哦,原来你是何雪宜的孙女啊!那真是再好不过。既然你爹爹要抓我,我就先把你抓了,关起来再说!”
二小姐一听秦妩姬如此打算,顿时想起昨日从那黑旗里钻出来的恐怖骷髅。此时若让秦妩姬抓了去,会不会与那些骷髅关在一起?
此念一起,二小姐只觉后脑勺一片冰凉,那勉强树立起来的丁点儿勇气刹那间彻底崩溃,什么脸面、胆色也统统抛在了脑后,只是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鬼啊!”,便没有丝毫障碍的,痛痛快快撒腿就跑!
这一下倒是把秦妩姬吓了一跳,愣了愣,不由咯咯娇笑,高声喊道:“小妹妹,别跑那么快啊!等等姐姐。”
“救命啊——救命啊——”二小姐慌不择路,只是一边飞奔,一边大喊。
秦妩姬不紧不慢的追在后面,风风凉凉的打岔:“别喊了,这大中午的,没人理会的!”
二人这一追一逃,不过片刻功夫,就是好几里地。不知不觉,二小姐就跑到了张远川家门口。
张远川早就听到有人大喊“救命”,赶忙出来一看,却是夏府二小姐一个人在狂奔乱喊,就好似发了魔怔,不由大惑不解,急忙问道:“夏小姐,你这是……”
夏二小姐再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就是自己切齿痛恨的小骗子,便好似溺水之人突然发现了一根救命的浮木,只觉张远川是如此可亲可敬,面目怡人。一把就捞住了远川的衣袖,大口喘着气喊道:“有……有歹人……”
“哪里?哪里?”张远川连忙郑重举目张望,这可是讨好二小姐的绝佳机会,张远川已然做好准备要好生下下力气。
“不用看了,我在这儿呢。”一把曼妙的声音从院前的梧桐树上传来,张远川寻声望去,只见一黑衣女子如那风吹的柳条般柔柔弱弱的靠着树干,一双娇羞的凤眼我见犹怜,未语先笑仪态万方,敛首垂足身姿娆娆。
张远川不由啼笑皆非,这么个美丽女子,这二小姐不会是让人家的漂亮脸蛋给吓着了吧?
夏小姐躲在张远川身后,有人壮胆连声音都生猛了起来:“张远川!她是个老妖婆!和我奶奶有仇,正要抓我呢!”
秦妩姬最恨旁人提这个“老”字,顿时柳眉一竖,轻盈盈地从树上飘下,却恰好和张远川打了个照面。秦妩姬轻咦一声,心里奇道:“这少年怎会这般面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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