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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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那一边静默了好一会儿没人应声,徐明远有丝奇怪,难道不是罗宇伦?正当他要发问时,对方回话了,不过真的不是罗宇伦。
“明远,好久没听过你如此对我说过话了。”这回打电话来的是关御飞,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怀念,曾经的徐明远就是这样,说话从来都是轻松中隐含着幽默,可是关御飞已经有五年没有听到这样的语气了。
“关御飞,是你?!”徐明远有丝意外,“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的?”这回语气一整,很客气,更带着官方辞令。
“明远,不要这样,不要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还有,我有点事想告诉你,你下班有时间吗,能不能出来一起吃个饭?”关御飞的声音中有着痛苦,他希望徐明远将他看成是陌生人,用着陌生的口气同他说话。
轮到徐明远静下来了,他没有立即拒绝,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得好。一年前,当关御飞在事情发生的五年后第一次来找徐明远时,徐明远知道自己还不能去触碰那个伤口,因为再见到关御飞,他的心仍然会觉得隐隐作痛。但是现在,他在朋友们的帮助与开导下,开始了一段新的感情,而且这一年来,他与罗宇伦也渐入佳境,得到了他们两方的朋友们的支持与鼓励,因此现在可以说他们的感情已经明朗化,他再也不会为过往所缠绕,他已经放开。
当关御飞第二次问“明远可以吗?”的时候,徐明远给了答复:“好吧,几点,在哪?”
“明远,我下班过来接你,你就在事务所楼下等好了。”听到明远答应了邀约,关御飞显得很高兴。
“那行,我六点在事务所楼下等你。一会见。”徐明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过,电话另一头的关御飞则半天没有放下电话,他有些激动,因为刚刚明远确实是答应了他,而且语气中可以听出没有一丝勉强。这令关御飞觉得是个好的征兆,更让他相信他有机会可以挽回明远的心。
六点一到,徐明远就下楼了,他这个人向来注重时间观念。而这个时候,关御飞也早早就来到了徐明远事务所的楼下,心怀兴奋的等待徐明远的出现。
下班的人潮中,关御飞一眼就看到了徐明远,经过五年的时间,徐明远已经从稚嫩的学生,成长为一名带着成熟的男子,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引人目光的魅力,那是来自于岁月的打磨,来自于人间的历练,看着这样的明远,关御飞才深深遗憾他错失了相伴明远成长的这段时光。
徐明远也发现了等在马路对面的关御飞,挺拔的身影,英俊的面容、高贵的气质,关御飞仍然是那个永远都令人瞩目的关御飞,任何时候他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即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路边,身着随意休闲,却还是难以掩盖他与生俱来的那份气势,曾经令徐明远心动不已的那份从容与贵气,如今一切依旧可徐明远的心境已经不同了。
不急不缓地踱到关御飞面前,明远淡笑着招呼:“来了很久了?抱歉。”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不,没的很久,上车吧。我在秋荷小筑订了位子。”关御飞看了徐明远一眼,他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明远,虽是少了半年前的冷淡与尖锐,但却多了分不经意的客气,这不是好现象。
徐明远没再出声,点点头便上了车。
秋荷小筑二楼的雅座。
其实这个时间两人都没人吃餐厅的胃口,他们都是忙人,所以一般中餐会很晚才吃,自然到了会将晚餐的时间押后,所以六点多的时间,即使坐在这间徐明远很喜欢的私家菜馆里,他也只是点了盘小吃,与茶水,反正是约来见面,吃不吃饭真的不是重点。
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关御飞静静的喝着咖啡,似乎在心底组织语言,他从来都是找人谈分手,还是第一次开口谈复合,因此他不真是不知道这件事是如此之难,一时间他的口才无法施展,只能哽在那里。
徐明远则悠闲了许多,他不紧不慢地喝着手中茶,似乎还在品味杯中茶的芬芳。如今的明远早已不再是黄口小儿,一双利眼看尽人间百态,特别是经历过那场情变,他的心比任何人都来得静,人只要心静就能发挥敏锐的观察力与洞察力,因此,现在他其实能猜出关御飞想说什么,即使不是十成,但**分是不会错的。只是上过无数次谈判桌的他懂得以静制静,对方不动我不动的道理,有求于人的人当然比被求的人更急,所以,此时的徐明远并不开口询问,只是坐在那里细细品着杯中的茶,一幅怡然自得的样子。
关御飞终于开口了:“明远,我昨天与温柔已经离婚了,我想能结束这段婚姻于她于我都是一种解脱。”他还是将这个结果选择先告知给明远。
这一点徐明远倒是没有预料到,所以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带着些许疑问的目光看向关御飞,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对人说他不会与温柔离婚的关御飞以及采用各种极端手段也要达到留住关御飞的温柔,竟然还是走到这一步,不知他们在签署离婚协议书的心境是怎样的,是无奈还是悲伤,他实在无法想象。
“你没有说话对我说吗?”关御飞见徐明远只是面带惊讶地看着他,却并未有所表示,有些急了。
“婚姻如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是无权过问的。”徐明远见关御飞这么说,就淡淡地对他说了这样一句。
“明远你不要这么说,不要表现得如此淡然,我知道我以前很不应该,可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补偿我曾经的错误。显鸿这几来一直在骂我,他说我是感情弱智者,我之前还不承认,可这五年来,我相通了很多事,知道了我以前观念设定的所谓爱情根本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是没有一个既定的形式或框架的,它无法让你规定一个具体的人具体的样貌,只有当你感受到时它才会存在,可我却将这些都忽视了,认了死理,现在,我是真的明白了,相信我明远,我真的明白了。”这段话关御飞说得很长很文艺,从痛苦到激动,从恳求到渴望,他都不知如何表达了。
徐明远听完关御飞的话说不感触颇深就假了,但此时更多却是无奈,若是在他伤心离开的五年里的任何一个时间,关御飞来对他说这段话,他就放下所有的傲气,不顾一切的投入他的怀抱,可是现在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关御飞知道事实真相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在这样长的时间内他为什么不试图去挽回他的心,不努力挽回他们的感情,不管他有怎样的困难他都不应找借口,因为徐明远在伤透了心的那一刻都还在希望关御飞回头看看他,哪怕只是对他说“我会去查实事情真相”这样简单的一句,他都愿意相信关御飞真正将他徐明远放在心中,可是他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徐明远相信凭借关御飞的力量不可能不知道事发以后他离开香港,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他真的等过,真的想过有一天关御飞去欧洲去美国找他,对他说“明远你受苦了”,只是这样他就会原谅过去的一切,因为关御飞是他投入全部情感爱上的人,不求名,不图利,就只是单单爱上他这个人,哪怕把自己放在最低微的角落他也愿意在那里默默地爱他,可是关御飞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他将他伤得那样的彻底,时过境迁,关御飞还有何理由来取得他的原谅,进而还天真的以为他们还能再有未来。当然了,徐明远知道自己对于关御飞已经不再有爱和恨了,爱恨都是太强烈的感情,他既然决定放下过往,又何必去纠结过去的错与对呢。

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徐明远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始终的是淡淡的,带着一丝柔和,抬眼审视了一番关御飞,他这才开口:“关御飞,有些事还是需要说清楚的。首先,上次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已经原谅你了,这句话是真的,但也不会再爱你了,当时我没有说出口,以为你明白的,现在看来是我的错,我应该说出来的。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它真的可以消磨掉所有的一切,从我离开香港到现在大家见面已经有六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事业,生活得很平静安乐,何必再去提以前的事情呢,你总要向前年看,才会觉得生活是美好的,过去再苦再甜,也都过去了,永远也不能再回头。”
“不,明远,不要这么说,还来得及的,我是真的爱你的,你要相信我,以前我一直没想明白,现在我是真的懂了,给我一个机会爱你,抚平你的伤痛,好不好,明远?”关御飞不能接受明远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好像过去的一切真的对他来说已经随风逝去了似的。
徐明远深深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怎么让关御飞了解他真的已经放下了,连同他们的感情过去的伤痛。
“明远,我……”关御飞还想要说什么,被明远抬手做了个停的姿势给打断了。
“问一个问题,你会不会让我上你?”徐明远盯着关御飞的眼睛,似是随口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关御飞在心中大叫了一声,还好他够理智没叫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明远会提这样一个问题,他真没想到,也不可能去想吧。他是个异性恋,在床上生龙活虎的,从来都是处于上方的,认识徐明远前,他虽不讨厌这种事,但与男人上床他却并未尝试过,直到他与明远签了那个契约。不过,他与明远上床一直都是明远在下的,而且他从生疏到熟练也是明远一点点**来的,在他的概念中明远应该是承受一方,因为他是同性恋呀。可是今天,明远居然会问这样的一个问题,似乎有点奇怪,会有什么意思呢,关御飞突然想到明远是不是甘心总在下方,也想享受一下做为主动方的快感。说实话,让他关御飞雌伏于一个男人身下,心理上总有点的别扭,不过若这个人是明远他……嗯,应该是没有问题吧,他不太确定。他真的不知道怎样作答只好选择了沉默。
“知道吗,你始终是个诚实而傲气的人,不需要玩欺骗的把戏,也不屑于这种手段,这是你的优点,至少你还愿意将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我面前,我很高兴。其实,我并不太在意这上下的位子问题,情人间**最重要的快乐,不论上或被上。不过于你而言却太在意这个问题,你在心底深处仍然是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所以,一直以来你在**时都要在上面,这样你才觉得自己是能够掌控事情的发展,掌控自己的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放不开这段感情,却也不敢靠近,不是不确定自己爱不爱我,而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掌握现状。直到你意识到我真的要放下了过往了,你才慌了是吗?”徐明远很轻却很恨犀利地指出关御飞问题的关键所在,一下子点到了关御飞的**,这是他无法否认的。
这下关御飞愣住了,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没想到徐明远还是发现了。他承认当明远离开他以后,他真的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再下去,他真的不能回头了。不再找情人,是因为他真的忘不了明远,为能冲淡这种思念,他回家了,与温柔朝夕相处,希望自己能多关心自己的太太,他对自己说这才是他所爱的人。可没想到朝夕相处的结果就是他发现了温柔最真实的一面,他从未见而可怕的一面,他的信念与爱情同时毁灭了,他痛恨温柔的欺骗,欺骗了他的感情,他不能原谅这样机关算尽的她,开始疏远温柔。起初他也曾提到过离婚,不过温柔表现得太过激烈,她的心脏不好,他也不至于要将她逼到绝境,所以没再提起过。
徐明远一回香港开事务所,关御飞就知道了,他的心中波澜又起,只是没有立即去见明远,而是在一边观望,他还找人去查过明远,知道他并没有情人,而那一度追了明远很长时间的宋熙文也有情人了,所以他按兵不动,只是悄然在一旁窥伺。直到明远还钱给他,他才很冲动地去找了明远,却发现明远对他十分冷漠,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接受,明远就这样忘了他。离婚是必然的结果,这几年温柔也看透了,应该知道她已经不可能再挽回什么,所以关御飞也算得出来最近温柔就会来找他谈离婚的,因此他并不惊讶温柔主动提出的离婚。只是他第一时间内他就跑来找明远,告诉这个结果是显得他有点急切,因为他不想放弃这段缠绕了近十年的感情,他真的放不开,而他更怕的则是明远要放下这段感情,一想到这个他什么都来不及想就跑来见徐明远了,现在面对明远的问题他被哽住了,他不想欺骗明远。
“关御飞,谢谢你今天请我这顿晚餐,呆会儿我还有约,先走了。”徐明远没有再说别的,关御飞此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觉得有任何再谈下去的必要,所以很干脆的起身离开了。
留下来的关御飞愣愣的坐在那里,久久没有改变过姿势,因为他现在仍然沉浸在一片懊恼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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