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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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一怔。
模糊的思维一个失神,骤地清醒无比。
会说出这一句的,这是世界,怕也只得那么一个人。
冰冷的封鞘尽数裂碎,也不知从哪得来的力量,九霄脚下使力一蹬,借着水的浮力支撑沉重的身体,几个回旋,硬是绷着最后一丝劲道,冲出了已漫溢水洼的水牢!
他的身形一现,便被箍进了另一个身形相似的人怀里。
周围,是李家的重武侍。
“你抖什么……”九霄窝在那个不知是冷是热汗流一片的胸膛里,窒息还未过去,还是忍不住笑道。
墨珠一个怒目瞪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这么眼中含泪犹带担忧欣喜,实在是……
“风情万种……”九霄眨眨眼,脱口而出。
墨珠一拳就要挥过去,想想又收住,看着九霄好一会儿,才闷闷说了一句:“捡回命来见到我的确值得喜极而泣,你也不用忍着。”
“泣?”九霄一愣,眼神灼灼,却笑道,“六年前,我就不会流泪了。”
墨珠一惊,回想起来,九霄这么水光盈盈却始终掉不下来的情形见过多次,倒是真的没见他掉过泪。
“刚才以为要死了,莫名回忆起许多淡忘的事来……我的记忆,开始于十年前。那时候,不知来自何处去向何方,过了整整四年的乞讨仆役生活。六年前的那个主人脾气暴躁,时常将下人打虐致死。有次我被打得奄奄一息,扔到乱葬岗,才终于被张庆颜找到,带了回去。老头对着刚睁开眼睛的我说,不要流泪,不要为自己和过往流泪。等你变强,却是有了再强也得不到也舍不得放手的东西的时候,再流泪吧……”
九霄的脸色已经接近紫色,这么一通长长叙述已用了许久。说着,九霄看向远方的视线转回来,看着怔怔瞧着自己,眼中疼惜一片的墨珠,墨珠眼里那样温柔的眼色,瞧得他心里便是一阵不是甜酸的感觉来:“自那以后,我就不会流泪了。”
说着,竟是不觉自己的眼角,扑朔地滑下两行清液,灼痛脸颊,也灼痛墨珠的双眼。
“不用说了。”墨珠猛地抱紧九霄。
“不对。刚才我就想明白了,一定要早点说,否则就怕没机会。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听清了……”九霄一边笑一边咳,药性似乎还未过去,脑里一片混沌。使劲伸手掰正了墨珠紧靠在他肩头的脑袋,直直盯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犹如宣誓,“我喜欢你。”
他的神情很宁静,有些狂风过后的味道,随着最近骨骼迅速拉长和连日劳顿而一下子瘦削深刻不少的脸依旧是叫人赞叹的温润丰逸,带着仍未脱却的可爱,此刻正静谧温和又诚挚地半皱着眉头。
墨珠看着九霄,眼里好似波涛汹涌。
而九霄吃力地昂起头,有些颤颤地抖着唇,想要吻上去。
半路就被墨珠截了过去,带着愤恨一般的狂意狠狠吻住,搂了个死紧。
喘息很慌张激烈。
也就只那么一下子。
因为那一下子过后,墨珠还来不及说什么,怀里的人,已然晕厥过去。
“九霄?九霄!!”一声怒吼,墨珠抱起九霄就往回赶。
然后就在快要走进李家大门的时候,那个笔直靠近的悠然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说了那一句:“我来。”
那便是,杨飞盖。
而墨珠压下满腔怒火与疑虑思虑片刻,也便扬眉说了那一句:“好!”
说完,就抱着九霄急向李府内院奔去。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杨飞盖这才转身对着哑口无言的钟未空道,“这天底下医术最高的人,是毒圣隐江子,而不为人知的天下第二,便是钟碍月。”
那眼里好似陌生人的平静无波,让钟未空心下一痛,恍如针蛰。
“……我知道。”钟未空道。
“而我的医术,便是钟碍月亲手教的。”
“……所以在九霄死之前,如果你也救不了他,便再也找不出人回天了。”
杨飞盖轻笑点头,有些虚浮,转身便要跟着墨珠的方向走。
脚步一抖,差些跌倒。
钟未空下意识便要去扶,半途又缩回来。
却不想杨飞盖一个站定却是另一个头晕目眩,更大幅度的后倾而去,碰到了钟未空缩到一半的手。
这回,钟未空是不扶也得扶了。
杨飞盖的视线定了一定,这才回头。
那种伤上加伤身体与精神一同受煎临近极限却又强自苦撑的面色,叫钟未空胸口一滞,一撇头,却是冷然一句:“为何。”
“左鬼流焰的能力,我从不怀疑。只可惜,你只是不够我狠那么一点点。”杨飞盖竟似在笑,“你抓我回来,让高望山白白苦找,不过就是想要利用我,不是么。”
“既然知道……”
杨飞盖打断他:“我也知道,你是故意先从左边点我**道,又拉开间隙,给我时间挪动**位。”
钟未空一惊。
“最后还是决定放我走……”杨飞盖垂眸苦笑,万千思绪划过眼帘,“不过既然你也说了,我们之间已经恩怨两清。所以接下来我要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杨飞盖说完,做势要走,忽地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看钟未空扶在他臂上的手。
钟未空立时松开手。
刚松开,却又被杨飞盖散散地握回在手里。
两只冰冷的掌心。
贴在一起,依旧没有温度。
“有时候我会想,有没有那么一天。”杨飞盖依旧低头,轻道。
“什么?”
“我们可以肩并肩沐浴在晨光里,手拉着手静静看着彼此,谁也不伤害谁。”
云间传来一般的轻语,带着浓浓掩藏的倦意与温存,竟似叹息一般。
杨飞盖说着,抬眼。
那样温柔清淡又层叠翻卷的波光粼粼,一如上好美玉浸入清泉,映了月光洒过秋意,再轻轻扬扬,裹在一片白雪皑皑的最深处。
说完,再不留恋地松手,转身离开。
剩下钟未空站在那里,喉头涩然翻涌。
杨飞盖的背影,萧瑟又坚定。
分明看不见了,那仅此一见的眼神,好似将他牢牢包在里头,挣脱不得喘息不得摆脱不得。
只能跟着那样缱绻忧伤的眸色,一步步,走向灭亡。
窒痛又不祥的感觉叫钟未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剪不断理还乱,钟未空烦闷不堪往外一路掠去,也不知多久以后去到何处,坐在树杈高头闭目休息,却再也甩不开眼前恍惚的过往场景。
即使甩开一切,也便是杨飞盖最后那一句那一眼那一松手那一转身。
便是,苦笑起来。
还是不行吧。
还是,放不下。
分明下了决定,竟就这么轻易地,开始动摇。
终于站起来跳到地上,转身便要折回。
不愿,再次错过了。
却便是那一个转身,就再也挪不开步。
眼中的那个人,冲他笑了笑。
这一笑,大片大片的血,纷涌而出。
从这个红衣如血面皎胜月的美丽少年口中肩上还有那腹部巨大骇人的伤口上,纷涌而出。
直如全身的血,全部洒了出来。
钟未空的脸色顿时一白,几乎是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红衣人往后摔倒的身体。
这一摔一抱,钟未空才看清,那被相似颜色的红衣掩盖下的伤口,多么恐怖。
再差一点,整个人都被砍成两截。
“你怎么了!朱裂,清醒点!!”
“终于是让我……见着了……”朱裂扯出一个笑容,甚是欣慰的样子,“真好……”
“告诉我,是谁!我去杀了他!!”钟未空眼里已赤红一片。
朱裂抓着钟未空的手,只道:“来不及说明白……我还是省省力气,来此只想告诉你,不要再讨厌自己了……做钟未空不是你能选择,但做怎样的钟未空,便是你说了算……做你想做的那个钟未空,就可以了……”
钟未空顺着朱裂的力道把他的手放在颊边,又惊又急得听着。
他看着朱裂的眼神,有平静又无怨,哪有平日那个总喜欢缠着他调皮捣蛋活蹦乱跳的样子?
这样一个好看到艳丽的孩子,似乎永远长不大,似乎永远会陪在身边。
蓦地就想起另一双眼睛。
钟碍月。
也是这样子牵挂又安抚地看着自己,直到生命逝去。
那该是,真正心里有自己的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吧?
连死状,也是极相似。
钟未空突然便是惊慌起来,却只能连连道:“不会的,你撑住,不会死的……”
“你只需要记得,曾有一个人,深深眷恋那个在火焰里美如梦魇的红色魔物。不论,他是多么可怕……”
钟未空再傻,也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一把抱紧朱裂:“不要说了!你不会死的!”
“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怕,就可以了……”朱裂仍自说着,声音低下去。
钟未空的心里,只余混乱。
他与朱裂亲近了这十余年,便是亲情也比不过的感情,却是一直不知,原来朱裂不知何时,已经怀了这种心情。
“不用自责发现得这样晚……你这人其他都太聪明太好,总得有一样迟钝一点才平衡……”朱裂竟是浅浅低笑,“还有……你……要小……心……莫……”
声音渐低减轻,直到,不见。
钟未空的唇轻抖着,死死咬紧。
闭眼,握拳。
怀中的心跳,缓缓逝去。
好一会儿,才有些痉挛着,抬起头来。
朱裂,早已闭上了眼睛。
歪着脑袋靠在钟未空的肩上,很乖巧很讨喜,就像每次见到钟未空,他都会拉住钟未空的一角,紧紧跟在旁边充当尾巴。
只是现在的脸色太过不好,惨白如纸。
钟未空,便是一笑。
却是哭腔。
哽咽之声,立时被狠狠压在喉下。
“睡吧。”他抬起被指甲划出道道血痕的手掌,捏了捏朱裂冰凉的鼻尖。
这才终于抱着朱裂的尸体站起来。
目光沉钝,脚步却稳定。
转身。
七步之后,停下。
头也不回地开口:“朱裂是奉你之命监视莫秋阑。他的死,你脱不了干系。”
静静说完,继续起步。
杨飞盖手中反复思虑仍是特意带来的御寒外衣,便滑落到地上。
然后他也坐下来。
抱了一边膝盖,半晌,低低笑了一声:“原来,夏夜,是这样凉。”
急促混浊的咳声,在这静谧中忽然响起。
不多久,便是一阵,压抑的血腥。
平喜二十年夏初,钟氏复辟军突然宣告原太子钟碍月的死亡与其替身身份,而杨飞盖以真太子身份登临城头昭告天下,承继钟氏中断二十年之王位,废莫氏年号,自号雷王,诏令改当年为天初元年。同日,册封钟未空为焰王。

当日风劲,两人并肩而立,叫人不舍移目的无匹丰姿与傲笑浩荡的王者气势,让所有不安观望的军名感动无加,涕泪仆地山呼万岁,余音浩淼,长久不断。
此景此情,载入史册,永世流传。
同日,枫,不告而别。
高望山最近,合不拢嘴。
当然是开心得合不拢嘴。
钟军旧主忽逝新主刚立军心动摇,而莫军突失静章王莫秋阑这一主心骨大受打击,在莫誉津与一干忠心大臣的尽速接手压制下稍稍安定,这一系列变动让战事更显胶着难分,情势不明。
高望山收到钟未空手信,大喜过望前去迎接了杨飞盖入主,却不想连着钟未空也一同受封,加入了钟军的中央领导决策圈里。
他当然是有些不安的。在目睹了当日崖顶与莫秋阑一战之后,甚至可说是很不安。
虽然答应过钟碍月要保钟未空,但若钟未空真的手掌他钟家大权,某日突然倒戈相向为他的莫氏本家效命,便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只有他知道,这钟未空,并不是真的钟未空,而是武功谋略才智堪绝的左鬼流焰,也是凌驾于出之旁系的莫誉津之上莫氏皇位第一继承者,莫飞盖。
但一个月后,即使满腹忧虑,还是忍不住一边看着手中军报一边拍着大腿再一边大笑三声。
守在帐外的小兵再次毛骨悚然。
任谁听见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稳重沉肃不假颜色的高大人这样疯癫癫似的“哈·哈·哈!!!必胜!必胜!!”大略都是这个反应。
——不过,也不能怪高大人罢了。
因为任谁看着几乎每天一件甚至半天一件的捷报连日不断,也大略都是这个反应。
高望山是真真没有想到,他那么年轻的新王和新王爷会打仗,而且在仅仅七八日的适应后就各自开始放手打拼,竟都是千万里挑一的将兵奇才,比起万人敬仰的钟碍月还要高上那么一大截。
更可喜的是,那两人似乎也都得知了彼此的功绩,开始竞赛一般地愈加神勇无敌,那一头莫誉津刚刚打理完莫秋阑庞大的势力网,又无经验又仓促掌军,阵前更将自是一片忙乱,不过大半月,便被两人时而左右时而前后的攻击弄得焦头烂额,连连败退,大片疆土几乎拱手相让。
这不,才一个月,所有曾怀疑那两人虚有其表的将士集体忏悔,每日至少在他面前称赞他眼光高超二十三回,前途大好十一回,明里暗里向他刺探那两人有无妻室再无比殷勤貌似无意提起自家女儿才貌双全无数回。
但他还是稍稍有些担心的。
吞雷王明明是全副信任流焰王,却为何每每两人对视,总是有些不着痕迹的刀光剑影。
犹如至死方休的拉踞战。
却又隐隐牵着一道不明所以的丝线,双方拉扯间,却各自无力切断。
高望山不禁一叹。
他想,若不是他打拼官场这许多年,见惯狡诈阴谋,那两人眼里隐忍不动却又是不顾一切不留后路的绝决,怕也是看不出来吧。
忽地,又是一皱眉头。
想起了前日收到的密报内容。
随着钟军所占领土的膨胀,长灵教的势力,也跟着突飞猛进。
杨飞盖和钟未空本就出自长灵教,现下掌权,长灵教坐大也是应该。只是这速度这态势都太过惊人,又是隐在暗处,若不是那封密报,他还真不知道原来长灵教的势力已扩张自此,不由大吃一惊。
甚至可说,钟军打下的天下里,明里是吞雷王的统治,暗里,却已是长灵教的治辖。
便好似有某个大人物,突然出现,运转乾坤。
那杨飞盖和钟未空究竟知不知道这些呢?要不要自己去告诉他们呢?会不会有些自找麻烦?
再加上本以为钟碍月已死,默默无闻的新帝继位而开始蠢蠢欲动的几位异心大臣与将军,特别是其中的吴柄前和方卓,一见这一月来新帝及新王的辉煌战绩更是眼红得咬牙切齿,虎视眈眈。
高望山揉揉脑门,长叹一声。
墨珠和九霄,自然随行军中。
随意领了个副将的官衔,墨珠跟在钟未空身边,九霄跟在杨飞盖身边。
只是跟着,仅此而已。
旁人看去,便是两只可有可无成天空闲的米虫。
当然了,墨珠对那些毫无用处的风言风语一概充耳不闻,听烦了就斜眼一横,立时人迹无踪;而九霄则是常常冲着那些背地里将坏话的人展颜甜甜一笑,结果那些人不是吓得望风而逃,就是立时捏着他的俊脸当作幼弟疼爱去了。
夏天,到了。
雷王和焰王的军队,在松城夹击战大捷后,终于汇合。
说是汇合,其实也隔了中间一座盟仁城,分别驻扎在东西新丰城与剑英城城外。
而战到此处,已吞掉莫氏恰好整整一半的江山了。
而惯于游山玩水的九霄,也憋不住了。
趁着初夏未热,又好不容易来到尚未去过的“杂玩之城”盟仁附近,怎么说都要进去游历一番了。
不愧是名声在外,盟仁的确没有教九霄失望。
虽然城池不大,但他不过是随便拐进一条街,便见眼前一亮,再一晃,再一花。
差点就被满目琳琅长龙直贯的各类玩物耀花了眼。
嘿嘿傻笑两声,长久不曾远行而忍耐良久的心痒又被勾出来,几乎是蹦跳着这边摸摸那边碰碰,笑得一脸兴奋。
各处店家一见是这么粉嫩的俊娃儿,不耐之色便少了八分,细细给他讲解。
就连些个波浪鼓糖人泥娃风筝之类随处可见的玩意,在这里便都更精巧数分。
九霄一边赞叹一边惋惜。
若不是这兵荒马乱,自己便能见着那些被急急运走或藏起来的珍品孤品了。
突然,身形一滞。
微不可见地苦笑一声,向老板辞行一句,转身疾走。
未走几步,又是一个急转,拐向另一条街。
掠过两家屋顶,穿过一条小巷,在一家小摊后躲了一刻钟,又装作他人同伴往回走了十六步。
终于,无奈停下。
“我认输。”
九霄低头跨着肩,叹息一声道。
这一句,叫那自屋后闪出来的巷里拐出来的光明正大迎面而来的还有不知何处冒出来的五个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青年,齐齐一笑。
衣饰相似,却分明可看出这无人性格各不相同。脚步轻健目光精髓,自有一副高贵气度,分明是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的人上人。
但看向九霄的这齐齐一笑,却是甚是相似,带着责备的宠溺。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早上好。”抬头飞快地一溜报完,九霄又回复那个痞痞的可爱笑容。
“知道是我们还躲。”被称作二哥的人老实不客气抬手直接给了九霄一个暴栗。
——可不就是张庆颜手下五将,同时也是五义子的“仁”“义”“理”“智”“信”中的张仁,张义,张理,张智和张信。
“哎哟!我没想到五个哥哥都到齐了嘛!”
“要是没到齐,就想着可以躲开了是么?”张仁冷道。
“哎呀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先去买些见面礼嘛,好歹这么久才重逢……”一边扯着,九霄心里直打鼓,念头飞转。
这一回这么大阵仗,老头怕真是等得急了,一定要把他绑回去不可。
那要么坦白交代,说自己并不是被软禁也不是要挟没有生命危险,而是自愿留下?
那要是他们问留下的理由……难道说喜欢上墨珠?
九霄的心里一抽。
估计那样,五个哥哥不是一人一拳把自己揍晕就是顺便把墨珠揍晕一起拐回西鸾了。
那可怎么办好?
“真是奇怪,在我们跟前四五年不曾长过甚至会变矮的小毛头竟然突然拔高这么多……”
“哎哎终于到了长高的年龄了啊。”
“也瘦了些,越来越俊俏了。”
“迷倒不少人了吧。不知道有没欠下风流债,会不会追杀到西鸾去?”
九霄对众哥哥的品头论足充耳不闻,正乱七八糟想着,却是眼前一亮!
那个丝毫不理会众人惊艳目光旁若无人坐在茶馆转角喝茶的人,不是墨珠是谁?
真是红运当头照!
九霄刚露出那一脸奸笑,立时僵硬。
他身上,已经横七竖八闪过不止多少道指影。
五人此时齐齐收回手,好整以暇。
九霄哭笑不得。
这五个哥哥真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得可怕,这样突发事变下又是这样快的速度,竟然连个手指打架的声音都没听到。
封**也是精准,让他除了说话动作,完全使不出半点功力。
同时五人严整以待,随时准备将他剩下的**道尽数封闭。
九霄深呼吸:“笨蛋大盗你去死!!看招!!!”
张家五子惊闻九霄这么一句吼,不明所以,又看着九霄手脚乱舞一阵,继续吼道:“还我漂漂拳~~~~~~~~~~”
而那一头,墨珠一听那一声“大盗”便惊讶地看了过去,便见站在五人中间的九霄掌势汹涌似立时便要朝自己攻来,惊喜之下疑惑连连,当下丝毫不含糊地也是运气于掌浑厚而出,吼一声:“龟派气功~~~~~~~~~~~”
九霄只是虚晃一招,墨珠这一掌可是动用真力,那五人正惊讶于两人学自大叔的诡异招数名称,雄浑掌力已至,下意识后退两步运功抵挡,却见中央九霄已借机溜出一步!
正得意间,却见一道迅疾似魅的人影从旁突然飘近,一把将他箍在怀中,口中却是一声:“皇太孙小心!!”
这一声,不轻不响,刚好够张家五子及墨珠听个清晰。
——难道是张庆颜派来的另一拨人马?
五人心中一惑。
墨珠心中一沉。
九霄心中一冷。
就这么一个迟疑间,九霄已经被那轻功绝顶的人带走,消失无踪。
墨珠一咬牙,急追而去。
那人的轻功实在是相当之高,墨珠七拐八弯一路跟进郊外,却始终只能维持一段距离,无法靠近。
再然后,脚步急刹!
“挺敏锐的么。”一道笑声传来。
在那笑声之前,是一道剑芒。
在剑芒前,是一道棍影。
棍影左边,是一道刀光。
刀光之前,是交错的鞭影。
而在那所有之前,是扑面而来无处可避的二十七支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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