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重水复疑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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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围碧水青山的景色截然不同,焚龙谷一进入便四处弥漫着静止和死亡的气息。不同于谷外褐色的土壤,这里只有一片漫天席地的灰,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个瞬间,所有的东西都蒸发掉,留下勉强能够证明自己存在过的灰烬。天色瞬间就暗沉了,带着不怀好意的气息,风也没有。每个人心中都漂浮着很不舒服的感觉,焚龙谷就以这样的尊容无声的排斥着成步堂一行人。
“这种地方,真的存在什么神器吗?”成步堂疑惑的目光看着姬枚,后者镇定的点点头:“龙镜是上古御龙之宝,传闻中的龙镜能够知过去未来,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并不是什么值得天下人竞逐的神器,似乎还蕴藏着什么秘密。此地本来叫磐龙谷,传说龙族间曾经在此一战,结局众说纷纭,但是焚龙谷今日的模样恐怕与龙镜有密切的关系。”
楚延章紧紧的拉着素商的手:“可是这样究竟到哪里去找,枚兄如果还有什么知道的情况就赶紧告诉大家吧。”素商不会武功,药箱也被楚延章抢去拿着,只好乖乖的跟着走,看着前面怜侍和成步堂也是这样互相牵着,虽然周围的环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一点也不害怕。
姬枚微皱着眉头:“我在一部古书上看到这样一段话:天地枯,满月红,水龙潜,魔镜现。说的就是龙镜现世的情形,所谓天地枯,应当就是指的焚龙谷这般光景,今天十五,正好是满月时节,至于满月红,水龙潜的意思,我查遍各类书籍也没有结论,大概只有到了这焚龙谷才能有答案了吧。”
几个人都凝重的看着天,灰尘漫漫,日光稀薄,指南针完全无用,这样糊里糊涂的走了有多久,几个人心里完全没有数。素商突然开口说道:“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我们走了这么久,前面那座山还没有走到,看上去总是那么远?”众人一惊,的确是走了半日,一点也没有拉近与这山的距离,沉默在所有人之间传递,怜侍若有所思的想着,自从进入焚龙谷,他就一直觉得这里很奇怪,一种熟悉的奇怪。他闭上眼向四周走了走,再睁开眼的时候,惊讶的开口说:“这里与巧娃宫的构造是一样的呢。”
大家疑惑的望着他,眼里写满询问,怜侍又闭上眼确认了一下:“这焚龙谷的地脉结构与巧娃宫一模一样。第一次到巧娃宫的人一定会迷路,宫殿群落本身布置的很诡异,明明看见巧娃宫的主殿展云宫就在眼前,但是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
姬枚闻言也马上闭眼感受了一下周围,半晌带着惊叹开口:“我师傅浮舟子曾经提到过一种七言阵,分别有战、恨、空、疑、幻、苦、灭七门,七门之中又再有七个阵眼,只有一眼是生,其余全部是死。除非设阵之人,否则根本无法获知生眼在哪里。莫非焚龙谷中这个以地脉山石而成的就是七言阵?如果真是这样就大大的不妙,我们走了这么久肯定是已经闯进某个门中,不知怜侍公子是不是懂得破阵之法。”
怜侍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什么七言阵,只是感觉这个地方很熟悉。我也从来不知道你说的那七个门,七个阵眼什么的,我只知道巧娃宫我能来去自如。”
“既如此,那就只能让怜侍带路了。如此这样乱晃也是迟早困死在其中。”成步堂如此说,拉着怜侍就要往前走,却被楚延章拦下。楚延章拿着一段素绫,束上怜侍的腰际:“这里迷雾重重,为了防止大家走散,只好委屈一下怜侍公子了。”成步堂不悦的看着楚延章的动作:“难道怜侍还会丢下我们跑了吗?”楚延章一脸写满了那可难说的表情,推了推怜侍:“请公子先走。”怜侍冲步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如今这种变幻莫测的环境,小心一点并不为过。成步堂虽然心里有气,还是陪着怜侍走在队伍最前面,姬枚拔出判官笔神情戒备的押后。
怜侍放心的让步堂扶着,闭上眼用感觉来摸索前进,仿佛回到了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凭借记忆躲过那些貌似存在的灌木和假山,足下丝毫不乱的转着。突然身旁的步堂拉住他停下:“怜侍,前面是悬崖了。”睁开眼睛,怜侍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摸去却什么也不见。
正疑惑间,姬枚语气狐疑的说:“怜侍公子,你是不是在带着我们乱绕?”素商沿着这羊肠小道爬上这里已经很是疲累,加上天生怕高,已走不动半步,背靠着山石坐下。楚延章见她苍白的脸色,又急又气,手里不由得用上内力:“你到底认不认得路?!”腰间传来逐渐束紧的痛楚,抓住素绫,怜侍疼的冷汗直掉,一个我字卡在嘴里却是出不了声。

姬枚听到这个我字如同被点着了一般,朱笔一点,直指怜侍:“难道你是故意害我们至此绝境?”怜侍正运气与楚延章斗力,错愕间感到判官笔已经到了眼前,慌忙躲闪,楚延章的内力直冲五脏,只觉得眼前更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成步堂看出素绫有古怪,猛地挥剑斩断,怜侍顿时软软的倒在他怀里。楚延章倒退几步松了素绫,拔剑上前:“不否认就是承认了,说!为什么这么做?!”一剑刺来已经带上九分杀意,成步堂赶紧挡开:“你们这是做什么,怜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楚延章被这一挡倒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成步堂:“公子,这人要害你啊。你让开,让我杀了他!”与姬枚眼神交换,使出剑招直扑怜侍。
黑暗中不辨方向,感觉剑锋来袭,怜侍当下翻身滚开,不及两下已经碰壁,却不知此时在其他人眼中,他已经靠在悬崖边的一棵老松上,岌岌可危。杀气袭来,二人攻势又近,怜侍叫苦不迭,难道今天要这样莫名其妙的送命吗。步堂见怜侍命悬一线,飞身扑过去护住他,冲两个已经杀红眼睛的人大喝一声:“你们住手!我相信怜侍绝对不会害我!”
这一声用上十成内力,楚、姬二人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却发现周围的景色如同融化一样渐渐在消退,高山、悬崖一切不复存在,只剩下无边无尽的黑暗。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众人如同被冷水浇过一般,发热的头脑似乎有些冷静下来,黑暗中只能听到剧烈的喘息起伏。
“怎么回事?”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密闭的空间里响起一阵阵回声,把气氛衬托的更加诡异。突然火光乍起,把几个人吓了一跳,却是素商已经点燃了火折子,摸索着点燃了壁上的火把,众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宽阔的洞**。
姬枚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拿剑的手,抬头看向楚延章,对方也是一脸茫然不解:“我们刚刚在做什么?”成步堂仔细的朝他们面上看过去,刚刚的杀气已经完全褪去了,犹自不敢放松,护着怜侍警惕的说道:“刚刚你们突然出手要杀怜侍,却又不知为何我们又到了这里。”
怜侍已经明白了几分,调理了一下内息:“方才姬先生提到这七言阵有战、恨、空、疑、幻、苦、灭七门,想必是我们刚刚硬闯了疑门或是幻门,所以受到阵法所惑。我其实一直都是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莫非刚刚此处情形在诸位眼中竟然不同?”
震惊的对望了几眼,楚延章收起宝剑,想俯身向前看看怜侍有没有受伤,却对上成步堂戒备的神情,顿时尴尬的僵在原地。从怀中逃出一个小瓶,单膝点地呈给成步堂:“刚刚头脑混沌,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实在万方抱歉。这里我家传的疗伤圣药,请怜侍公子一定收下。刚刚如果不是公子用内力驱散迷阵,恐怕我二人已经铸成大错。”
怜侍不介意的摇摇头,笑着看向成步堂:“他倒不是用内力驱散,而是真的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他,所以才能把这阵破了。”成步堂倒不好意思起来,悄悄握住怜侍的手一捏,感受到对方回握的力量,安心的笑了。
怜侍撑在地上想站起身来,不料锐利的石片顿时扎入手掌,轻轻皱眉,血沿着指尖滴下,落地的瞬间突然放出奇异的光彩,仿佛被什么牵引,血迹在地上滑下一道流光溢彩的痕迹向洞**中间流去,怜侍慌忙点住自己的**道,却无法止住血流的趋势,素商慌忙上来帮他止血,针也下了,布也缠了,血仿佛有生命一般依然汩汩的往外冒,素商束手无策的看着怜侍的脸渐渐惨白。血迹在地上蜿蜒盘旋,形成一个奇异的图案。突然光华大盛,将整个洞**照的灯火通明,血迹流成的图案正在洞**中央的一块圆台之上,几个扭曲奇怪的文字出现在洞**顶部,怜侍望着那些字,仿佛天生就认识一般,喃喃的。
“磨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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