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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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文手裏拿著一份報紙,看到一半的時候,感覺有人在身邊坐下,抬起頭一看,禁不住微笑:“恭喜,你又上報紙頭條了。”
杜若寒拉了拉領口,將領帶松了些,侍者不等吩咐,駕輕就熟送上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他抿了一口,才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瞪著杜若寒手上的報紙那明顯的大幅照片,嘀咕了一句:“晦氣!”
“你杜大少當初追莉薩的時候,可沒說晦氣。”裴文明顯的在取笑。
“我討厭糾纏不清的女人,另外,我沒追她,我只不過問了她一句,有沒有興趣在以不結婚、不說愛為前提的情況下,跟我交往一陣子。”
那個女人考慮了半年,答應了。
報紙上,那曾經讓人驚豔的面龐,此時在杜若寒眼中,就只代表了麻煩二字。誰不知道他杜大少是天生的花花公子,當初玩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說明,只是玩,誰先動心誰退出。莉薩這個女人,表面看上去清高冷漠,他還以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至少能堅持得長一點,這才三個月,比她當初考慮的時間還短了一半,就口口聲聲說愛他。
愛他什麼?愛他的錢,愛他的臉,愛他的出手大方。該分手的時候,杜若寒一向不猶豫,也很大方,只是這女人遠沒有她的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幹脆利落。
“那你也不用找個男人來刺激她。”裴文繼續取笑,手指移上了照片中另一張臉。
“我本來就是雙。”杜若寒打了個哈欠,因為角度關系,照片上的另一個男人的臉並不清晰,只能從面部輪廓判斷出這個男人有一張相當完美的臉形。
狗仔們一向神通廣大,才認識了二天,他杜大少也不過只知道這個男人叫安小頌,職業是個模特,而報紙上已經把這個男人從小學到大學的經曆,連每個學期的成績單都翻出來了。
杜若寒覺得,所謂的商業間諜跟這些狗仔隊比起來就是個屁,他以後想竊取對手公司的商業資料,不用找專業的商業間諜,直接收買狗仔隊會比較快。
裴文輕笑著,將報紙推開,喝了一口咖啡。
杜若寒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不,我只是覺得有趣,你杜大少終於踢上鐵板。”裴文的目光,掃過那幅照片下的醒目標題:舊愛新歡當街扭打,花心大少俊面無光。
“哼,這也算鐵板……”杜若寒嗤之以鼻,不耐煩的又拉拉領帶,“不過是難搞一點,不是搞不定。”
“哦……”
裴文的尾音拖得很長,讓杜若寒十分不悅。裴家和杜家是世交,兩個男人從穿開襠褲起,就混在一起,彼此之間,知根知底。兩個人無論是喜好、性格都相差較遠,就好像每次來夜吧,杜若寒喜歡威士忌,而裴文只喝咖啡,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花心,只不過一個花在外,一個花在內。
杜若寒的花心,表現在臉上,身邊的男人女人換得比衣服還快,交往之前,都會說得分分明明,只交往,不結婚,不說愛,願意接受就交往,不願意接受,那就一拍兩散,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
裴文的花心,藏在心裏,他身邊的人,換得沒有杜若寒快,因為他是個純粹的同,身邊只有男人沒有女人,他會對人說愛,他也告訴別人,他每次都是真心的,只是他的真心,總不長久,多則一年,少則幾日,就耗盡了。
所以兩個人同樣都擅長於分手,只是方式大不相同。
杜若寒每次分手,都會一手拿著支票,一手拿著刀,能用錢打發的,就給支票,不能用錢打發的,就給把刀,說是最近不太平,什麼飛車黨、砍手黨,囂張得很,讓對方帶在身上防身。
利誘和威逼,杜大少玩得爐火純青。
裴文的性格,一向是溫和的,就連分手的時候,也會溫柔得讓人想哭。他不會給人支票,也不給人刀子,他會將人抱在懷裏,安慰整整一夜,或者兩夜三夜,從來沒有人能撐過他連續三夜的安撫,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無情的話語。
當然,裴文也是大方的,在分手之前,他就會把情人應得的好處,全部給齊,所以熟悉裴文的人,都知道,一旦裴文開始對情人撒錢的時候,也就是快要分手的時候。
杜若寒一向都能把分手處理得很好,這一次鬧上了報紙頭條,對於這個花心大少來說,實在算得上是陰溝裏翻了船,這個跟頭栽得不輕。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姍姍來遲的鄭世同,帶著自己的親親愛人蘇單,在裴杜二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杜若寒瞪了他一眼,看著他們親親蜜蜜的樣子,想想自己此時的處境,就分外眼紅。
侍者過來,鄭世同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給蘇單點了一杯果汁,目光也落在了那份報紙上,然後會意的笑了。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跟著鄭世同到夜吧這樣的高級酒吧裏來,但蘇單還是有些拘束,鄭世同看哪裏,他就跟著看哪裏,鄭世同的目光落在報紙上,他也跟著看過去,一眼看到那幅照片和那個醒目的標題,他撇了撇嘴角,很有些不屑。

蘇單一向討厭花心的人,慶幸的是,鄭世同和那兩個男人不一樣,所以他才能接受鄭世同。
杜若寒注意到了,做為鄭世同的死黨,他可以接受鄭世同不花心,但不能接受自己這個好友,被一個相貌平平看不出任何優點的男人管得嚴嚴實實,比傳說中的妻奴還妻奴,於是他故意道:“這個世界上,要是有一個人,能跟我相處一年以上,還不愛上我的人,我馬上就跟他(她)結婚。”
“自戀狂。”蘇單腹誹,再怎麼看不慣,他也不會當著鄭世同的面罵他的朋友。
鄭世同摟住了蘇單,仿佛知道愛人在腹誹,忍不住笑了一下,才道:“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話沒說完,蘇單就突然變臉。
“哪有這樣的人,不要亂說。”
鄭世同聳了聳肩:“是是是,我亂說的,杜大少你別當真。”
杜若寒白了他一眼,嘀咕了一聲“妻奴”,還真沒把鄭世同的話當真,這個男人已經自戀到不是一般的程度,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跟他相處一年以上還能不愛上他。
倒是裴文,在分手的時候,趁鄭世同走在後面的機會,問了一句:“真有這樣的人?”
鄭世同愣了一下,還沒有說話,蘇單已經在前面叫他,他只勿勿道了一句“回頭給你打電話”就向親親愛人跑過去。
過了兩天,就在裴文已經幾乎把這件事情忘了的時候,鄭世同的電話來了。
“阿文,忙不?”
“不忙。”
裴文在最後一份文件上簽下名字,秘書熟練的送上一杯咖啡,順手將他剛剛簽好的文件拿出辦公室。
“前天跟你說的那個人,他叫蘇雨。”
“嗯。”
“他是單單的一個一表三千裏的遠親,論輩份比單單還大一輩,單單管他叫表叔。”
“嗯。”
“聽說他上大學的時候,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當時鬧得挺大的,學校不能待了,家裏人也把他趕了出去。”
“嗯。”
“別嗯啊嗯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在聽。”
“後來那個男人把他甩了,他消沈了一陣子,再後來這個男人就永遠不對人說愛了,這些年也有幾個交往對象,每次分手都異常的順利,讓他走他就走,讓他留他就留,比機器人還好使。”
“嗯。”
“前陣子李家老六的那檔子事你聽說過吧,那個差點被弄死的就是他。”
“嗯。”
裴文想起前陣子鬧得紛紛揚揚的流言,據說,李家的六公子玩了一個男人,玩著玩著,居然不小心投入了真心,按說李家的家世,也不比杜若寒差多少,李家老六的那張臉,更比杜若寒還出色幾分,他要是看上什麼人,沒理由弄不到手,更何況還是真心。可是那個男人偏偏就是不要真心,他陪李家老六玩,怎麼玩都沒關系,唯獨不要真心,也不給真心。李家老六被逼急了,把那男人關在豪宅裏折磨了整整半年,差點弄死那男人。
後來,一個膽大包天的狗仔不知用什麼法子潛進了李家的豪宅,發現了這個快要連命也沒有的男人,報道一出來,幾乎弄得滿城風雨。李家大佬出面,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李家老六被送出國,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就沒什麼消息了。
“不過他年紀有些大了,過了年就三十五了,你一向喜歡白白嫩嫩的小男生……”
“偶爾換換口味也好。”
“哦,那你是同意了。”
“嗯。”
一個不要真心也不給真心的男人,正適合自己,裴文想著,雖然年紀大一點,但也不是不可接受。杜若寒踢到鐵板的事件,給裴文提了個醒,總有什麼事情不是可以掌握的,他討厭麻煩,所以有這種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男人,先抓住再說。
“那……”裴文答應得太爽快,鄭世同反而猶豫了。
“怎麼?”
“那個,醜話我要先說在前面,蘇雨畢竟是單單的表叔,單單也很照顧他,所以……”
“我不會傷害他。”裴文聽出了鄭世同的意思。
“這我當然知道,你裴大少一向溫柔,就連分手都可以做到比熱戀還溫柔三分……”鄭世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沒好氣,“所以我才給你打這個電話,要是杜若寒那家夥,我死也不會跟他說,我的意思是,你別讓單單知道是我給你拉的皮條,單單要是知道……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那你還拉這個皮條?”裴文的語氣裏有了幾分笑意。
“你不知道,單單對那個蘇雨,照顧得過頭了。”鄭世同的話裏,透著濃濃的酸,“這樣,蘇雨剛出院不久,身體還不大好,過陣子我把他約出來,你先跟他見一面吧。”
“嗯,你等等……”裴文放下電話,把秘書叫進來,問了幾句後,才又拿起電話,“下個月十號、十八號這兩天,我都有空,你方便的時候,就打電話給我。”
“好。”
鄭世同收線了,裴文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心裏對那個將來的會面,隱約有幾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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