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思花,七里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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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接下来的一堂自习课,我简直坐立难安,动作比僵尸还要僵硬,想到高千骏就坐在我的旁边,我就觉得连空气都被抽走了,呼吸一下子变得好困难。怎么办?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会突然坐到我旁边的位子上来?
我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以为他是看上我了,所以……莫非他是因为看我不顺眼所以在想办法借机整我?抓头……也不可能吧,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呢?我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幸亏高千骏一直趴在桌上睡觉,连头也没有抬一下,不然我会更紧张的。
偷偷瞥了一眼他那苍白不已的脸,我这才回想起来--
他现在还在发烧呢!
放学的铃声响起,我因为早晨迟到的关系,必须要留下来做清扫事务。
年级主任那个变态欧吉桑居然要我一个人去清扫花园跟温室!当我是园丁吗?
下过雨之后,天空一片灰色,云层厚厚地堆积在头顶上,被雨水肆虐过的花枝也仿佛丢失了生气,垂头丧气地无力耷拉着,再加上一地的残枝败叶,还真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秋天到了,树叶都已经枯萎了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偏偏在这时传来了音乐声,而且是听上去很悲伤的钢琴曲,缓慢的节拍,低沉的旋律,变奏中那清脆的单音如同雨滴一般击在我的心上。
古典音乐是爸爸的爱好,所以我也知道一些,然而这首曲子却是我从来没听过的,哀伤低缓,又大气动人,像什么呢?不像是流水……比较像冰块与冰块相碰时发出的那种清脆的破碎声,透露出一种极深的脆弱与伤感。
这绝不是CD……是谁在弹琴?在哪里?
我怀着疑问找了过去,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原来是温室里面那架旧钢琴啊。那架钢琴老旧到连琴键都掉了两个,音质也差得可以,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在这样的钢琴上弹出如此动人的曲子来……
我听得入了迷,忽然觉得,那是好悲伤的声音……
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被这种气氛感染,痛苦和伤感一下子涌上心头,我竟然一下子就哭了,泪水好像根本不受控制一样,一滴滴滑出眼眶,我还是第一次为听到的音乐而流泪。
不忍心打搅到弹琴的人,我默默地站在温室的外面,透过被雨水洗刷过的玻璃似乎隐隐可以看到他的样子,是个男生……
等等,这个身影是--
琴声同时戛然而止,他的手指在琴键上击出钝重的碰响,锐利的目光中有一抹异样的神情一闪而过。
一天之内总是在不同的地方遇到同一个人,这算不算很有缘啊?就算圣银并不大,但是也太巧了吧……
高千骏仍然坐在钢琴前,他的手指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乌黑的双眼像是深渊一样没有尽头,他看着我,足足有好久都一直呆呆地看着我,样子既惊讶又不知所措。
"继续弹嘛。"我仍然沉醉在那美妙的琴声当中,只听一半不是可惜了嘛,"你别在意我就行了。"
他合上琴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冷淡地看了我一眼:"不是因为你,只是还没有完成而已。"
没有完成?我呆住了,那么意思就是--这曲子是他创作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在心里猛摇头。他才十六岁吧?就能写成这样的曲子……那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吗?!我刚才还以为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呢,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才华早就震惊世界了!所以--刚才肯定是我听错了……
"你为什么哭?"他突然问。
我顿时觉得脸红,连忙将泪水擦掉,还好他的样子很认真,并不像是在嘲笑我……
"因为,我听到哭声了。"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小声地说了出来,"在琴声里面……好像有哭声……我可没有讲鬼故事吓你,我真的听到了!"
他低头不语,沉默着走出温室,走进那片清冷的背景之中,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幅精美的名画。
有的花要在阴雨天才会更香,高千骏一定就属于这种。他有一种专属于他自己的冷峻气质,和任何人之间都似乎有着长长的距离,谁也靠近不了他,谁也不能走进他的世界里去。
"对了,你的药!"我想起医务室老师给他开的药还收在我这里,于是就从上衣口袋里拿了出来,"你现在退烧了没有?不吃药是不行的哦。"
高千骏回过头淡淡地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药:"我不要。"
"为什么?"
"跟你无关。"他用冰冷且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
"你这个人……"真是难以相信!我鼓着腮帮用力地瞪向他,我可是一片好意耶,他不领情就算了,客气一点会死吗?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叫我朋友?"而且叫法也很奇怪!
"我不想欠你人情。"他看着我,"中午的事……"
原来是这个!我想起来了,因为我曾经夸下海口说要跟他做朋友,所以他才故意在全班同学面前这样说!
一阵风吹来,高千骏用手指理着被吹乱的发丝,突然困惑地低语:
"好香……"
我也闻到了,真的有一股很香的气味,而且好熟悉……是花香呢!
"我知道了,这是蔷薇的香气,是紫蔷薇!"我高兴地说。
"不可能……"他皱起眉。蔷薇花园在校园另一边靠近老校舍的地方,平常是不可能把香气传达到这么远的,但是……
"哼哼,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得意洋洋地扶了扶眼镜,"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紫蔷薇就是要在阴雨的天气里才会发出浓烈的香气,你别瞧不起蔷薇了,告诉你,荷兰有一种野生的蔷薇花,香气可以飘散到七里之外的地方哦!因此也叫七里香,而且它还有个更浪漫的名字……你想知道叫什么吗?"
我故意卖了个关子,好等着他来拜托我告诉他,结果高千骏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不想。"他冷冷道。
"……"我真的非常无语,但是……算了,"咳咳……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叫相思花。"
"……"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厚脸皮也感到非常无语。
"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叫相思花吗?"我又问。
"……你说。"他沉默了一会儿,总算在我期盼的目光下开口了。
"是不管有多么遥远的距离也能传达到的意思,所以叫做相思花,浪漫吧?"我十分陶醉地说着。
"无聊。"他回了两个字,转身就走人。
"是你不懂欣赏!"我对着他的背影做个鬼脸。我现在更确信刚才的曲子不是他写的了,这个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出那么动人的乐曲?!
2。
过了两天之后,我也总算习惯了与高千骏同桌的事实。反正他也很少出现在教室,大多数的时候都不知道躲在哪里睡觉。真是搞不懂他,既然这样就不要来学校嘛。
这天放学,我悄悄换上玻璃鞋变成薇安去找小纪,准备向他问清楚照片的事,因为想来想去都觉得还是找小纪比较能放心。
"薇安?真的是你吗?!"当我在学校门口等到他时,他顿时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
"嗯,那个……真巧啊……我刚才路过……呵、呵呵呵。"我干笑几声,其实我已经在校门口鬼鬼祟祟地转了好半天了。
"先别说这个……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他叫了计程车,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我拉了进去,"你知道吗?这几天大家都在到处找你呢!没想到你会自己出现……"
"找我?"我疑惑地问。
"嗯!那天等我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所以都没问到联系方式。"他耐心地向我解释着,"后来你跟林泽拍的那组照片大受欢迎,我们公司对你很感兴趣,经纪人说一定要把你带回来……"
不是吧?!
我震惊得完全说不出话,这个消息也太劲爆了,要我一下子怎么能够接受?
"你不要紧张,跟我去经纪人那里,他会详细跟你说的。"小纪看着我,那种温柔的语气终于让我勉强冷静了一点点。
"啊……但、但是……那个……你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我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他愣住了:"就是恒天娱乐,林泽的公司啊!"
"哦……"我点了点头,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不懂,林泽的公司到底是什么意思?很有名吗?还有就是……
"你为什么会给林泽当助理呢?"
"这个……以后再说行吗?"小纪脸上的微笑第一次变得有些勉强,好像提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似的。
"嗯,当然可以。"我连忙点头。
计程车停在一幢漂亮的大楼前面,小纪带着我进去,一路上我看到好多衣着长相都非常光鲜漂亮的人进进出出……他们,难道也都是偶像明星?
"你都不认识吗?"小纪笑着问我,"他们可全都是正当红的歌手哦。"
"那个……嘿嘿。"我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下。我真的是完全不知道,但要是文琴来到这里一定会兴奋得发狂吧?
"没关系啦,你连林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也是正常的……哦,到了。"他打开走廊尽头的那道门,里面是一个非常大而且很有时尚气息的办公室。
"经纪人,我把薇安带来了!"他将我推了进去。
我茫然地往里面走,在明亮的玻璃门背后,见到的就是那天林泽的经纪人。
"你终于来了!"他十分高兴地将我带到沙发前坐下,"那天的照片反响相当不错,老实说,其实在拍的时候,你就让我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我很有信心将你打造成顶尖的偶像!"
啊?我简直吓呆了,这个……
是不是也太扯了一点?虽然我现在是变漂亮了没错,但是比我还漂亮的,刚才就看到好几个啊……为什么他可以这样自信呢?
"你在怀疑?"经纪人似乎看穿我的想法,继续说道,"没错,漂亮的女孩很多,但你知道吗?你有一种很吸引人的气质,很天真、自然,一点都不做作,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你产生好感……外表可以靠包装来改变,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改变不了的,你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于那种自然的、害羞的感觉。"
我听得很糊涂,什么气质、害羞之类的……真的在说我?因为我只是很平凡的一个女生,所以面对镜头时当然会难为情……这个也能算优点吗?
"我有信心,一定会让所有人都喜欢上你的!"经纪人说着拿出一份合约来,"你愿意的话,就在这上面签字吧。"
"啊?"我的嘴巴几乎张成O形,好半天都合不上。
从进来这个办公室之后我就一直在丢人地"啊"个不停,这不能怪我,只是发生的事太扯让我反应不过来啊!现在是什么状况?签约?怎么会这么快!
"我对你有信心,你一定会大红的哦!"他十分爽朗地笑着。
"那个……可不可以让我考虑一下下?"天啊,不要这么快啊!我简直接受不了。突然之间就可以当偶像?!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还犹豫什么,这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哦!我除了林泽之外,就只负责你了,不肯相信我吗?"
"不是那个意思啦。"我用力摇头,想了好半天,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出个理由,"只是……因为我还在读高中……"
"林泽也是啊。"
"而且……我必须在十二点以前回家。"这个很重要,不然就会变回那个平凡的土包子李薇了。
"这个也没问题,你还是学生,怎么可能让你工作到那么晚。"他一直笑得很宽容,"还有什么条件,全部提出来吧!"
"真的……可以吗?"
"那当然!你好好想一下,明天之前告诉我就可以了。"
到这里,我们的对话就结束了。
就这么签了字,经纪人拿着合约看了看,微笑着问我:"你叫李薇安吗?"
"……嗯。"我有点不自在地点点头。
"很可爱的名字啊,干脆艺名就叫薇安吧!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我还是有点呆呆的,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从现在开始,我就要成为偶像了?不对,应该说是薇安就要成为偶像了?
小纪送我出去的时候,给了我一部可爱的粉红色手机:"这个是联络用的,刚才经纪人叫我给你。"
"谢谢……"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抓着头,不安地问道,"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小纪温柔地说,"经纪人会给你安排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也不会影响到学习的。"
"谢谢……"我讷讷地说着。
3。
我躲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换下了水晶鞋,变回李薇的样子回到了学校。都怪我粗心,走的时候竟然忘记拿作业本,明天还有作业要交呢。
没想到教室的灯还亮着,我走进去,看到高千骏一个人坐在窗边。我们教室里有一个水箱,养了一条热带鱼和两只小乌龟,他就这样盯着鱼儿看,一动不动。
"高千骏……"我走过去,在水箱反射出的微蓝色灯光里,他的脸漂亮得可以夺走人的呼吸,比我刚才看到的任何一个偶像都要漂亮!可是,他的脸好苍白啊,嘴唇也因为发烧而干裂了。他不回家吗?不休息吗?
"喂。"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把你家借给我住几天好不好?我会付钱的。"
"呃、咦?!住、住我家?"我的舌头又开始打结,震惊得差点被口水呛到,眼镜都快跌到地上去了。
上帝,我没有听错吧?我知道,您觉得我前面十六年的人生都太过平凡,所以想赐给我一些惊喜,但……
您老人家可不可以放慢一点速度……这样一个又一个的震撼来得这么快,我完全跟不上您的节奏啊……
"不可以吗?"他低声问着,看样子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不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我家又不是旅店,我要是带一个男生回家去住,肯定会被妈妈盘问到死,然后被她掐断气的!
"我不想回家。"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为什么?你想离家出走吗?"
"差不多。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讨厌住酒店。"他淡淡地说着,又回过头去若无其事地看着水箱,"不用在意,就当没听到好了。"
看着他虚弱的神色,我心里突然一阵难受。
"那个,我可以帮助你!"我管不了那么多,鼓起勇气说着,"是不是只要离家出走了,你就肯吃药了?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愣了一下,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
"你先等一下。"我跑出教室。小纪给我的手机我还不太会用,按了好半天才终于接通了经纪人。
"是薇安吗?"我这么快就打电话给他,他似乎有些意外。
"嗯……那个……你说过可以答应我的条件,那么能够帮我找一个住的地方吗?"
是经纪人的话,一定可以办到吧?果然,他马上就答应了,还把地址告诉了我。这间公寓是空的,林泽暑假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后来搬出来了。
没想到这么顺利,我高兴地跑回去告诉高千骏:"太好了!找到地方了,而且离我家也很近!"
"是吗?"他淡淡地说着。
"现在,你可以吃药了吧?"我笑着把那些药片拿到他面前,心里突然有种满足感。
他看了我一眼,俊美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困惑的神情来。
我拿着写有地址的字条离开学校,跟高千骏一起到了我家附近的高级单身公寓里。
"C幢三层……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再一次确认了门牌号码之后,我拿着在物业管理员那里得到的钥匙将门打开。
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套间,家具齐全,装修也很漂亮,客厅的墙上还贴着一**泽的海报。因为太久没有人来打扫了,所以到处都蒙着一层灰,还好沙发跟茶几这些地方都用纱罩保护着,只要揭开纱罩就可以坐了。
高千骏漠然地看了那张海报一眼,突然皱眉露出有点古怪的神情。

"怎么啦?"我问着。
"好小。"
"什么好小?"我到处东张西望地看,实在太喜欢这里的阳台了,跟房间是连通的不说,而且还这么宽敞……
"当然是房子好小,天花板也好矮。"
"什么?!"我惊讶地回过头,这个还叫小?这里的卧室可是比我的卧室大了两倍还不止呢!
"你干吗?"见我一脸惊讶的样子,他有些莫名其妙。
"你……平时到底住在什么样的地方啊?"
"住的地方吗?"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了想才说,"嗯……浴室也比这里大两倍吧。"
"不会吧!你家好大哦!"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高千骏的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从学校对他的放任态度就看得出来,他绝对不是一般人物。
"那不是我家。"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僵硬。
"咦?"
正想问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突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好大声。"高千骏愣了愣说。
我用手按着肚子,脸顿时涨得通红:"那个,因为……"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所以特别容易饿……一定是这样的!
"你可以走了。"他突然说。
"啊?"我呆呆地抬起头。
"不是饿了吗?那就快回家啊。"他还是那种冷淡的语气,一点也没有因为我帮了他的忙而变得客气些,"我也要睡了,你快走。"
"……"我虽然很不爽,不过看在他现在是病人的份上……
我拿着书包刚走到门口,没想到高千骏却突然又把我叫住了,"等一下。"
"又要干吗?"我转过身去,看到他扔了一张金色的信用卡过来,就本能地接住了,"这是什么?"
"当然是信用卡,我的零用钱。"他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啦!不过为什么要给我?"我一脸迷茫。
"我不是说过会付钱的吗?"他有点不耐烦了,英挺的眉微微皱拢,露出些许烦躁的神色,"里面大概有两万多块的样子?我也记不清楚了,不够的话可以透支。"
"两万多块?!"我吓了一大跳,而且居然还是他的零用钱?!还说什么够不够的,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摇了摇头,连忙把信用卡还给他,"我不要!"
高千骏惊讶地抬起头,黑玉般的双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不要?你不要?"
"公寓是经纪……呃,是别人借给我的,要付房租你就付给他吧,我怎么能要啊?"我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把信用卡收了回去,低着头坐在那里久久不语,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样子看上去有些寂寞。
"那……我走了哦……"我后退一步,看见他那样子我觉得心脏像被人敲了一下。我打开门往外头跑,按着胸口用力地吸着气,天啊,我在紧张个什么?!
4。
因为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害我大脑很兴奋,一直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床了。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我感到一阵丧气,我毕竟不是薇安啊……不管昨天穿上水晶鞋之后变得多么漂亮动人,真正的我不过只是一只丑小鸭而已。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当偶像吗?虽然是顶着薇安的外貌,但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相信!我昨天居然还真的签字了……
天啊,不知道现在还可不可以反悔?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妈妈竟然做了我喜欢的抹茶芝士蛋糕,一个念头顿时钻进脑中。
"妈妈,可以带一些去学校里吃吗?"我说。
"怎么啦?当然可以了。"
"那……我要走了,我在路上吃!"说完,我连忙收拾着东西,将蛋糕包起来装进纸袋里面。
"现在还很早啊!"妈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呃,还有作业没有做完啦!我要早点去学校!"我随便说了个谎,拿着书包和蛋糕就急匆匆地离开家了。
下了楼梯,我突然听到一阵音乐声从书包里面传出来。我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半天,最后确定声音是从书包里面传出来的,吓得连忙打开书包翻了一阵,结果发现是手机响了。
原来是这个……我都差点忘记自己把手机藏在书包里了。
"喂?"手忙脚乱地接通之后,里面传来的竟然是林泽那低沉动人的声音!
"小晶,是你吧?"他问我。
"我才不是小晶,我是李……我是薇安!"我大声强调着。
"小晶,我现在就要上飞机了,你等我回来哦!"
"你在说什么啊?"这家伙又来了,每次都自说自话的。
"呵呵……我听说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后辈了对吧?"他在那边显得有点得意,"我的眼光果然不会错。"
"其实,我根本没什么自信……"我低下头。
"嗯,没有时间了!"他却突然打断我,"我下午就可以从新加坡回来,有一个唇膏广告决定让你跟我一起拍,所以放学之后记得要过来哦!"
"什么?"我差点被吓到叫出来,"这么快?!"
昨天才说好,今天就开始了吗?还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呢……"那个,我什么都不会啊……"
"没关系,你只要来就可以了,有我在嘛!"他笑得很轻松,"那就这样喽。"
"……喂,喂喂!"不要那么快就挂断啊!
怎么可能没关系!我抱着头,从现在就已经开始害怕了,还说什么有他在……就因为有他在我才更紧张!
我一直到了公寓那边都还在烦恼。我轻轻敲了敲门,可是却毫无反应,于是试着转动手把,结果发现高千骏那家伙居然根本没有锁门,房门就轻易地被我打开了。
他就那样睡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着,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一点点地透进来,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
真是的,竟然连门都不知道要锁好吗……
我慢慢地走过去,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睡脸了,但每一次他都睡得极不安稳,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身体缩成一团,睡时总是皱着眉,还轻咬着嘴唇,又在做不好的梦吗?为什么一直做噩梦呢?
这个样子……实在让人有一点心疼。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那如白玉般光洁的额头上,果然还是有一点烫……都发烧几天了?他还能活着到处走也真是奇迹……
从昨天到现在,他不吃东西,也没见他吃药,明明还病着呢,这个家伙……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一阵难过,手指也不禁颤了一下,然而这一个轻微的动作立刻把高千骏给弄醒了。他如触电般猛地睁开眼,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定格两秒之后,又微微眯起双眼,用带着愠怒的神色厉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我连忙收回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那个,我上学之前顺路过来一下……我妈妈做了蛋糕……很好吃的!"我把装着蛋糕的纸袋放到他的面前,"不嫌弃的话……就吃一点吧!真的很好吃……"我真想把自己这没用的舌头给咬下来,越是关键的时候舌头就越不听使唤,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妈妈做的?"他听了,脸色顿时柔和下来,从纸袋里面拿出蛋糕,好奇地看了又看。
"嗯!"看到他轻轻咬下一口,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好了,"怎么样?味道很好吧?"
"怪怪的。"他舔着唇。
"你为什么不到床上去睡啊?"我问,像这样睡在沙发上也不盖毯子,怎么可能退烧呢?
"我讨厌睡别人的床。"
"哦……"我缩了缩脖子,继续拼命找着话题,"你今天还去不去学校啊?"
"干吗?"他转过头来。
"没什么。那个……你觉得……当偶像需要些什么条件呢?"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什么?"他呆了一下。
我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冒失,不由得脸红起来:"咳咳……当我没问好了。"
"那种吗?"他指了一下墙上那**泽的海报,笑得有点轻蔑,"学那家伙那样卖弄风情就够了啊,还需要什么?"
我脸上的温度更烫了:"但、但是……我却觉得他很了不起……"至少他可以在那么多的人面前,自信地表现着自己。
海报里面的林泽,穿着时尚鲜艳的衣服,手指上戴着漂亮的银戒指,被打湿的棕色头发贴在额前,水珠顺着脸庞滑落到锁骨,他正对着镜头笑得魅惑十足,可偏偏眼神又那么干净清澈,就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
林泽的美,在于那份张扬的活力与骨子里面的高傲,这种强烈的反差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说不清他到底属于哪一种气质,他仿佛就是镜子,可以折射出你想要的、喜欢的那一种模样。
"我真的觉得他很了不起……"我看着海报,缓缓地说。
"哦?原来你跟她们一样,也会喜欢这种东西。"高千骏的声音更冷了。
不是错觉吧……
我回过头来,为什么他的眼里突然露出了一点淡淡的失望?
"过来。"他静静地看着我,突然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怎么了?"我有些害怕这样的他,不由后退了一步,"我……要上学去了,时间就要来不及……啊!"
话还没有说完,我整个人被一股力量强拉过去,高千骏将我按在沙发上,随即压了上来。
"你……"
我连尖叫的时间都没有,只知道他正有些粗鲁地托起我的下巴,然后低头在我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除了惊讶以外根本没有其他的感觉。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高千骏已经离开,继续坐着吃他的蛋糕,还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谢礼,你可别误会了。"
"谢、谢礼?"我如被雷击一般,用颤抖的声音重复着。
这是我的初吻,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最最珍贵的初吻!
他那种如同施舍一般的态度,带给我的不是难忘的美好回忆,而是无法形容的委屈,我难以相信地用双手捂紧自己的唇,手指颤抖得太厉害,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哭出来。
"干吗摆出那种脸?"高千骏看了看我,语气一如平常的冷淡,"你不就是想接近我才做这些事情的吗?都如你所愿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无药可救了!"我站起来,忍着泪水说道。
我真是笨!
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抱着希望……甚至自以为是地去帮他,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个笑话而已!我以为他其实并不坏的,只不过不懂怎么跟别人相处罢了,我错了!他根本就是一个差劲的男生!从头到尾都是!
"你去哪里?"他见我要跑,伸手将我拉住。
"不要碰我!"我尖叫着。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比我还要大声,声音里带着一抹痛苦,手指紧紧地扣住我的手腕,任我如何挣扎也甩不开分毫,"给你钱也不要,什么都不要,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不要以为摆出这种态度就能够瞒过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说出来,我不想欠你人情!"
"目的?我没有!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脑子不正常啊?"
"没有?"他松开手,"我不相信。"
"你这个人……"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都不知道到底是生气还是伤心,泪水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落。
"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的,你这个人……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高千骏整个人都蒙了,他的神情无比茫然,用一种混杂着不解与伤感的目光看着我。
我抹着泪水,打开门快速地跑了出去。
5。
忘记、忘记、忘记、忘记……我一边跑,一边拼命地给自己催眠。以后再也不去那个公寓了,再也不想跟他说话了!
为什么非要用那种眼光来看待别人呢?这个男生……不只是外表,他连内心深处都是冰冷的。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初吻被他用"谢礼"两个字冰冷地夺走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愤愤地想着,用力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只是看见他生病,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的身影是那么的寂寞所以才努力帮他的……结果居然被说成这样!他为什么不被雷劈死?!
讨厌的是,虽然说了再也不想看到他,可他却偏偏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高千骏今天来上课了!而且还破天荒地没有迟到,他从第一堂课开始之前就来到教室里,一直用手支着下巴发呆。
一看到他,早上的事就一直不停地在我的脑中回现,那个糟糕透顶的吻……亏他还能够这么若无其事地在我面前出现,而且还跟我坐得这么近……
我把头别到一边去,根本不想看到他。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在放学之前,文琴她们几个过来找我。
"薇薇,你今天有没有空?林泽今天刚从新加坡回来,我们要去接机!所以你能不能帮忙把今天的作业写一下?"她拉着我的手连连拜托,"知道你最好了,一定会帮忙的对不对?"
"这个……"我一脸为难。平时她们经常要我帮忙写作业,因为我没什么爱好,回到家就关在房间里,空闲时间也比较多,写写作业也没什么,可是今天不一样,我晚上还有广告要拍呢……
"帮帮忙啦,薇薇……要是有机会拿到林泽的签名,我明天拿来给你看。"文琴说着,已经把作业簿全部堆在我的课桌上了。
"可是……"
"快点啊!时间快到了!再不赶紧就来不及了!"其他的女生火急万分地看着时间,叫她们去捡金子估计都没这么积极。
"那就这样了!明天早上要交,你千万别忘记哦,不然我们就全体完蛋了!拜托!"文琴收好包包就跑。
看着她们一起冲出教室,我只能望着课桌上的一大叠作业簿叹气。真要感谢我帮忙的话,拿鸡翅可乐来更好,我才不想看林泽的签名呢……
"喂,给我站住!"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背后响起。
我心里一颤,这个声音……
"你们自己没有长手,不会写吗?"
果然是高千骏!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后面,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冰,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吐出的每个字都有一种令人无法动弹的魔力。
文琴她们转过身来,纷纷惊讶得张大嘴巴。
能够跟高千骏说话原本是大家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在这个时候却没人能高兴得起来,因为他好像在生气……
在圣银没有人敢惹高千骏生气,因为惹他生气的人,早就已经全部离开这个学校了。
"对不起……"好半天之后,才终于有人出声,是文琴!她低下头走到我的课桌前面拿走了自己的作业簿,我清楚地看到她吓得连手都在抖。
"你干吗?不要你多管闲事!"我走过去挡在文琴的前面。
"什么?"高千骏不敢相信地瞪着我。
"我说不关你的事!"我加倍用力地给他瞪了回去。
"薇薇!"文琴惊得直抽气,她撞了撞我,"你疯啦?怎么敢这样跟他说话?"
高千骏微微地眯起双眼,漆黑的瞳孔里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教室里的空气好像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聚积着强烈的低气压。
"滚开。"他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文琴她们。
"对不起!"她们一个劲地道歉,教室里转眼间就只剩下我跟高千骏了。
"明明不想做,连拒绝都不会吗?"他冷冷地看着我。
"你凶什么凶?做不做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原来你很喜欢到处帮人?"他慢慢地向我走近,危险的气息也慢慢靠拢了过来,"因为这样可以得到别人的好感,你就是这种目的吧?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人无条件地对另一个人好,我绝对不相信那种事!"
"你……简直莫明其妙!我跟文琴是朋友,帮帮忙有什么不可以?你不要把世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自私!"我气得脸都红了,一把将他从面前推开,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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