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盗来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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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塔板起脸孔,似乎要爱德格别把她当成傻瓜。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当然不知道。」
「你还记得贝蒂吧?」
「我是不会忘记任何一位女孩的。」
「我们是在头目死后不久认识你的嘛。我、贝蒂和皮诺三人都是由头目扶养长大,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却情同手足。」
「这我知道,只有你是头目的亲生女儿,贝蒂和皮诺都是头目捡回来的吧。你和皮诺时常结伴出海,不过贝蒂却是个不适合海盗生活的女孩,我记得她被寄养在港口小镇一名
经营理发店的妇女家中。」
「若她就这样平凡度日也就算了,但自从认识了你,贝蒂的命运就此被全盘颠覆。」
萝塔丧气地垂下肩膀,皮诺代替她接着述说:
「如果她不知道徽章的事就好了,也不会有人因为她是公主而盯上她……」
爱德格想起那个老鹰和玫瑰图样的徽章.那枚黄金戒指上镶嵌着一颗硬币大小的红色石头,而徽章的图案则以相当高超的技巧精细地雕刻在石头上。
那颗石头是萤石,其内侧透着有如火焰摇曳般红中带黄的奇妙光芒,看起来仿佛在黑暗中淡淡发光。
爱德格碰巧知道那个徽章代表什么贵族家系,当他还是英国的公爵之子时,曾经听说使用此徽章的公国已经灭亡,大公一家因此流离失所,分别流亡到不同的国家。
徽章代表着家系,因此只要看到徽章便能知道对方的出身。爱德格幼时不仅要熟记自家的徽章,还必须学习各国贵族徽章所代表的意义,他也是因此才知道克雷莫纳公国的事

爱德格曾经跟贝蒂讲过徽章与公园的事,不过他认为戒指是海盗头目从某处得来的战利品,不可能是贝蒂的所有物。
然而贝蒂却从那次之后,便向人吹嘘自己是某国的公主。
某天,有个自称是被大公雇用的使者听到谣言而出现在贝蒂面前,表示大公正派他四处寻找家人的下落。
因此,贝蒂离开了如同亲手足般的萝塔和皮诺,只身前往祖父流亡的荷兰。
照理来说,她现在应该过着宛如童话故事般的幸福生活。
若事实并非如此,那么先前在温莎遇到克雷莫纳大公时,他对爱德格说的话便无虚假。
然而当年将贝蒂带走的人和大公并无任何关系。
萝塔会发现事有蹊跷,大概是因为真正的使者在那之后也前去小镇寻找贝蒂,而萝塔因为担心好友的安危,才特此前来英国调查真相。
「当初那个谎称是大公使者、将贝蒂带走的家伙,背后似乎有一个被称作青骑士伯爵的主谋,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青骑士伯爵的底细……」
「结果你们却发现我就是青骑士伯爵,因此大为讶异吗?不过贝蒂离开美国的时候,我还在那个小镇啊。」
「可是约翰……不对,呃,爱德格,你可是一个谋略家耶,我是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成为伯爵的,这件事实在很不可思议,不过若你连这种事都办得到,要把贝蒂骗定也不
是难事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明白你不可能光凭过去的交情就告诉我实情,不过呢,以贵族身分住在这么豪华气派房子里的人,其实是个早该在美国被处死的强盗,要是这件事被世人知道可就不妙
罗。」
「你在威胁我吗?」
「这是交易。」
爱德格无意多谈,起身准备离去。
「我很忙,趁我还能将你的话一笑置之的时候赶紧离开吧,我可不想让老朋友成为浮在泰晤士河上的垃圾。」
「我没有开玩笑!告诉贝蒂那枚戒指属于公主的人是你、青骑士伯爵也是你,天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萝塔手里突然亮出一把刀。
雷温立刻采取行动。
但是雷温却扑向皮诺,而非萝塔。他毫不留情地出拳,并且使用膝击将巨汉击倒在地,最后还压制住他的身体,再将他的双手反扭至背后使他无法动弹。
正当萝塔看得目瞪口呆时,爱德格紧紧抓住她的手腕说道:
「你是不是打算让皮诺趁着雷温对付你而分身不暇时突袭我?可惜计划失败了。」
爱德格抽走萝塔手上的刀子。
「对了,萝塔,我们好像没有牵过手嘛。」
「你、你在胡说什么……」
「而且你总是对我不理不睬。」
「你是贝蒂的男朋友耶。」
「可是贝蒂没多久就把我甩了。」
「那是因为你想让贝蒂喝下掺入毒药的酒吧!」
「这根本就是误会,到我的房间谈吧,我会好好向你说明的。」
「萝塔!」
被雷温压制在地的皮诺大叫。
「你敢动萝塔一根汗毛就试试看,我们的伙伴可不会放过你的!」
「爱德格伯爵,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雅美突然插话。
「什么事?」爱德格一边抓住萝塔,一边询问雅美。
「莉迪雅小姐似乎搭乘早上的船前往约克夏了。」
爱德格听到雅美的话立刻松手。
「约克夏?她为什么要去那里?」
「那里有个叫做沃鲁盖普的小村庄,村人请莉迪雅小姐帮忙解决交换之子的问题。」
爱德格想起那个村子就是刚才信中提到的地方,不由得着急起来。
「只有总管知道莉迪雅小姐前往约克夏,而且对方表示已经向您报告过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况且我怎么可能让莉迪雅一个人去。」
「听说有尼可先生陪同莉迪雅小姐前往。」
「那也能算进人头中吗?」
爱德格坚决认为尼可只能算是一只猫。
而且还是一只只在意毛发和胡须整不整齐、领结有没有歪掉、有没有美味佳肴可以享用的猫。
萝塔趁机冲到皮诺身边将他扶起。
将贝蒂带走的青骑士伯爵,和命令位于约克夏的小村庄不准理会交换之子事件的伯爵,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爱德格一边斜眼看着萝塔和皮诺,一边陷入深思。
贝蒂失踪时,有人模仿交换之子的传说将木偶送到克雷莫纳大公手上,若这个举动含有某种意义,那么要求村民不要干涉交换之子事件的青骑士伯爵和贝蒂失踪一事应该有关

「汤姆金斯,有没有沃鲁盖普的资料?」
总管一听到爱德格的命令,便迅速将资料送到会客室。
「这个村子的特产是萤石?而且是红黄相间的罕见种类?」
「就是大公家徽章戒指上的……」
萝塔喃喃自语。
「这种萤石的矿脉似乎已经枯竭了。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报告,我后来才想起某件事让我对那个村子的印象不太好,就是在您继承伊普拉杰鲁爵位、对所有领地下达公文通
知的时候,唯独那个村子没有给予回应。」
虽然爱德格是领主,但是对村民而言,也不过是个从未谋面的地主,更别提艾歇尔巴顿家的人已经有上百年未在英国现身,想必领主本人更是鲜少造访领地。
就连爱德格也未曾探访过全部的领地。
尽管如此,这些栖息着许多妖精的领地依然对爱德格抱持欢迎的态度,却唯独沃鲁盖普村态度冷淡,或许这个村庄从以前开始便大有问题。
如今,莉迪雅独自动身前往沃鲁盖普。
而且还是以伊普拉杰鲁伯爵的妖精博士身分。
若是碰到拐走贝蒂的青骑士伯爵该怎么办?
「汤姆金斯,莉迪雅是搭船去的吗?」
「是的。由于尼可先生厌恶铁路,而且搭船也不麻烦,所以莉迪雅小姐便决定搭船过去,因为妖精天生就讨厌铁这种物质。」
「她是搭哪家公司的船、几点出发的?你能向船运公司打听到航线吗?」
汤姆金斯急忙离开、准备着手调查。
爱德格转身面向萝塔和皮诺开口问道:
「你们的船停在哪里?」
「在瓦士湾(注4),因为泰晤士河对船只停泊的管理太严了。」
「这下正好轮到你们大展身手,海盗的船应该不会慢得像乌龟吧。」
「你说什么!?别小看我们,我们的船就连幽灵船也追得上。」
「我倒不这么认为。」
「罗嗦!」
「怎样都好,反正我们要追的又不是幽灵船,如果你们想要找到贝蒂,那就先互相帮忙吧。」

*
萝塔的船是一艘帆船,上面挂着不知名的旗子。
黑色的旗子上画着一颗眼珠,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不过船速相当优异。
窄长的船头乘风破浪,宛如在海面滑行般迅速前进。
这艘船转眼间已经与莉迪雅搭的客船齐头并进。
莉迪雅在船上向外眺望,可以远远看见帆船上的船员们正精准地调整风帆的方向,不放过任何一丝能够让船航行的海风。
「尼可,你看,那艘船看起来不像英国籍的船呢,而且也没有插上国旗,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会不会是海盗船啊?」
「咦,怎么可能。」
莉迪雅正要发笑的时后,空中响起一道枪声。
仔细一看,那艘船的甲板上有人手持来福枪。
帆船仿佛与枪声呼应一般急速逼近,莉迪雅的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哀鸣。
引引们开始四处奔逃,但是船在茫茫大海中根本无处可逃,甚至有人想躲起来,不过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
莉迪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边靠着甲板的栏杆,一边寻找刚才还在身旁的尼可。
「尼可!你跑到哪里去了?」
真是的,出事时逃得比谁都快。
此时船身突然传来一阵猛烈摇晃,使得莉迪雅趺坐在地上。
来历不明的船只突然逼近时掀起的巨浪造成一阵晃动。
但是帆船上的船员们却丝毫不受波浪影响,依然在船上四处走动。
船员们还将钩绳抛向莉迪雅搭的客船,使得摇晃更加剧烈,让人站也站不稳。
接着船员们沿着绳子荡了过来,令客船上的乘客陷入恐慌,尖叫声此起彼落。
毕竟莉迪雅搭乘的是定期在英国沿岸航行的普通客船,船上的警卫人员也只负责调停客人之间的纠纷或追查扒手等小事,想要他们对抗全副武装的海盗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刹那之间,毫无抵抗能力的船员和乘客全都被集中在一起,四周还围着一群男人。
有一名肩扛来福枪的年轻女子站在高处向众人喊话:
「抱歉打扰各位,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事情办完就会立刻离开,请各位忍耐一下罗。」
原来真的有女海盗啊。莉迪雅不知为何感到十分钦佩,却不小心和她四目相接。
这名少女将长马尾梳得高高地垂至身后,走路的时候有如马匹的尾巴一般左右摇摆。她朝着莉迪雅的方向走来,并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
虽然她有一双眼角上勾的眼睛,不过略微朝上的鼻尖和单边酒窝颇惹人喜爱,身高也和莉迪雅差不多。
不知为何,莉迪雅丝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对方。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宇呢?莉迪雅虽然觉得奇怪,不过还是老实回答。
「莉迪雅·克鲁顿……」
「皮诺,就是她了。」
什么……
莉迪雅惊讶之际,已经被一个魁梧的陌生男子扛在肩上。
「你,你们要做什么?」
不论莉迪雅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这名陌生男子紧紧抓住她,跳上搭在两艘船之间的木板返回自己的船内,其余的海盗也跟着离开客船,接着俐落地切断绳子、加速扬长而去

男子让莉迪雅坐在船内某个房间的椅子上,一头雾水的她望向玻璃窗外,只见刚才那艘客船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远远地被抛在后方。
男子放下莉迪雅之后,便静默地走出房间。
这间房出乎意料地干净整齐,窗帘与桌布也颇具少女的品味。
这里是刚才那名女海盗的房间吗?她为什么会盯上我?
难道她是悠里西斯的同伙?
应该不可能吧。不过莉迪雅在思考的同时,又觉得这种既盛大又强势的作风似曾相识。
「嗨,莉迪雅,你以为能从我身边逃开吗?」
门一打开,出现在莉迪雅面前的人,果然是那个拥有一头亮眼金发,并且绽放着完美笑容的青年。
「爱德格……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我,会不会太无情了?」
「我只是以妖精博士的身分去工作的!」
「我们有必要再好好讨论一下我俩的未来。」
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这样呀?
「你就是为了说这种事而突袭客船的吗?若是他们通报港口的驻警,你又会变成通缉犯喔。」
「你放心,我已经跟船运公司谈好,这是为了防范未然的演练。」
意思是你拿钱贿赂船运公司吗?
「你、你也太夸张了吧.」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得也是。
莉迪雅无力地垂下头。
爱德格单膝着地、弯下腰凝视莉迪雅,然后开口说道:
「莉迪雅,你听我说,年轻女孩单独旅行才夸张。」
「我是来工作的!就算我是年轻女孩,还是要自行前往。」
「若你当这是工作,那我也希望你不要无视于我这个雇主的存在,况且你要去的地方是我的领地,不先与我商量便擅自行动,你不觉得不太合理吗?」
爱德格说得没错,莉迪雅只好点头认同。
虽然莉迪雅对爱德格的行为感到生气,不过擅自行动确实是自己的不对。
「再说我的敌人不少,目前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行动,我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那么遥远的地方,拜托你千万别再做这种事了。」
莉迪雅明白自己的行为让爱德格困扰万分,突然觉得对他有点过意不去。
「……我知道了。」
爱德格露出安心的表情,脸上的笑容让人怦然心动。
话说回来,爱德格也不该因为自己讲的话有几分道理,就强硬地将莉迪雅带离客船。
遭到海盗袭击令莉迪雅十分害怕,所受的惊吓也不是看到爱德格的笑容就可以平复,不过她现在连发脾气的力量都没了。
「喂,爱德格,这就是你未婚妻的猫吗?」
刚才的女孩子探头进来,手上还拎着一只长毛灰猫。
尼可似乎因为被当成普通的猫而极度不高兴。
「……」
萝塔一松手,尼可旋即用两脚站立,急忙调整歪掉的领结。
「对了,莉迪雅,先和你做个介绍,她叫做萝塔,是这艘船的船长。」
「你好,莉迪雅。」
萝塔伸出手示好,莉迪雅还没搞清楚况状,就乖乖地和这位女海盗握手。
「还有另一个人。」萝塔接着开口呼唤,先前把莉迪雅扛在肩上的巨汉立刻现身。
「他叫做皮诺,和我如同亲姊弟。」
「弟、弟弟?不是令尊吗?」
莉迪雅一不小心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使得皮诺愤怒地瞪着她。
「皮诺和雷温同年喔。」
听到爱德格的话,莉迪雅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并且看向站在门口的雷温,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
虽然雷温和皮诺属于不同人种,但是皮诺的手腕应该有雷温的三倍粗,一点也不夸张。
皮诺看起来比刚才更为不快,撇嘴开口说道:
「别把我跟这个娃娃脸混为一谈,我的外表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爱德格伯爵,我可以揍他吗?」
爱德格话一说完,巨汉已经应声倒地。
「你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皮诺,住手,你应该明白自己打不过他吧。」
「雷温,只能打一拳喔。」
「是的。」雷温一听到爱德格的命令便顺从地放下拳头,皮诺则是忿恨地啧了一声离去。
尼可不知何时出现在雷温身边,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腿。
「我们都因为外表而被人小看了呀。」
尼可虽然身为妖精,却也是只猫,不知道雷温被动物当成同类,心中是作何感想?可惜无法从雷温的表情窥知一二。
注1:侏儒精灵(Dwarf),个子比人类娇小,但是身体健壮,蓄着胡子,如魔戒三部曲中的矮人。
注2:蓝约翰(BlueJohn),萤石的一种。
注3:芙蕾雅(Freya),出自北欧神话中最美丽的女神之名。
注4:瓦士湾(TheWash),位在英格兰,是英国诺福克郡与林肯郡交界处的一块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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