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孙万荣密谋起事 大祚荣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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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祚荣满怀喜悦从都督府出来,心情无比激动。他盼望了将近三十年的东归机会终于要出现了。从赵文翙来营州接掌都督府大帅印那天起,他就预感到营州形会有急剧变化,预感到东归的机会就在眼前。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种诱因,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个边关大帅,竟会干出这样禽兽不如的蠢事来。大祚荣满怀着兴奋的心情回到涑末王府。
任雅湘道:看王爷的表情,就知道事态对我极为有利。
崔岳林道:一定是赵文翙又做了猪狗不如的蠢事。
大祚荣道:你们说的都对。赵文翙绑架了孙万策,又请我来调解。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你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因为赵文翙的愚蠢真是登峰造极了。他想要孙万荣把新娶的小妾让给他的儿子,这不是找死么?
任雅湘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孙万荣想不反都不成了。
崔岳林道:赵文翙这样为我们创造机会,我们可要好好利用,不能让他白白出力。
大祚荣道:立即派人拿着孙万策的帽子去给孙万荣报信。
归诚州剌史孙万荣,派弟弟孙万策去和大祚荣商定以武力夺回牛羊的行动细节,正在等着孙万策回来禀报,好调兵起事。等到第三天,却突然收到大祚荣派人送来孙万策的帽子,得知营州都督赵文翙绑架了弟弟孙万策,妄图强夺新夫人李淑宜。孙万荣不禁火冒三丈,当即来到松漠都督府,请契丹大酋首、松漠府都督李尽忠发兵起事。
孙万荣道:赵文翙滥派重捐,绑架我弟,强索我妻,天理难容。契丹八部,拥兵十万,岂能忍受营州狗官欺压。请大帅即刻发兵,踏平营州。
李尽忠虽然归附了大唐,并且得到大唐天子赐姓李,却一直暗中谋划反唐。这些年来营州官兵的战斗力越来越弱,契丹八部的骑兵却日益强悍,李尽忠便按捺不住,已经蠢蠢欲动。孙万荣来催他起事,下中他的下怀。
李尽忠道:区区营州,不在话下。如果举兵,就要大干一场,挥师南下,直捣洛阳,取代女皇,统御天下。
李楷固道:大帅所言极是。武则天秽乱朝纲,赵文翙倒行逆施,是天助契丹取代大唐。我等愿奉大帅为契丹国无上大可汗,踏平中原,一统天下。
李尽忠道:你二人是我的左膀右臂。打天下还要靠你们。本大汗敕封孙万荣做龙虎大将军掌兵马大元帅印,李楷固做武威大将军掌副元帅印。你二人速集八部兵马,择日祭旗,发兵南下,先取营州,再取洛阳,入主中原,畅享荣华。
孙万荣道:孙万策尚被困在营州,须先行设法营救,以免遭到赵文翙那狗官的毒手。
李楷固道:这事不难。可派人到营州通知赵文翙,就说孙剌史同意在新婚满月之后,送李淑宜给他做儿媳,让他先放孙万策归来。
孙万荣道:你是说欲擒故纵虚晃一枪,只怕他未必肯信。
李楷固道:可以派人先送一份嫁妆过去,就说按契丹人风俗,已婚女人改嫁,必须由小叔送亲,孙万策不归,李淑宜改嫁之事免谈。他只求早日得到李淑宜,肯定会中计。
孙万荣道:为了确保孙万策平安归来,我选五十名勇士扮做送礼车夫,暗藏兵器,混进他府中。他要是不肯放人,就强行抢回。
李楷固道:五十人未必能成事。我看可以请大祚荣在城中协助。
孙万荣道: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孙万荣先派了个密使到营州城中,找到大祚荣,说明营救孙万策和起兵反唐的计划,请求大祚荣在城中协助。
大祚荣终于得了契丹人要起兵反唐的确切消息,哪有不配合之理,当即爽快应道:赵文翙多行不义,是自取灭亡。本王愿与孙剌史同心协力共灭赵贼。明日本王将调五百勇士进城待命。孙剌史的送礼车队进入都督府后,赵文翙要是不肯放人,就举火为号。届时本王的精兵会杀进都督府,将孙万策将军安全救出。
孙万荣的密使离去后,大祚荣急召任雅湘崔岳林等人商议对策。
任雅湘道: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王爷应该火速通知大祚新,让他办四件事,一是立即集结三万精兵待命,二是动员部众不分日夜向东转移,三是派一支骑兵隐敝在东门外准备接应王府人员,四是派几名将军来保护王爷出城。
崔岳林道:只怕孙万荣此举是出于一时的义愤。为了让他坚定反唐决心,应该设法让赵文翙杀了孙万策。
任雅湘道:杀孙万策不易,杀那些车夫却不难。可以让我舅父侯景森在都督府中散布流言,鼓动尹传林搜查契丹送礼车队,查出暗藏的兵器,那些车夫休想活命。
大祚荣道:任雅湘所提四项,命大祚新照办。王府人员立即整装待发。还要通知侯景森和陶永久,大家分头准备。一旦孙万荣来攻城,我们就乘乱冲出城去。
孙万荣得到大祚荣协助营救孙万策的承诺,立即派出送礼车队,按计行事。
送礼车队在北门外报号,送上孙万荣的信件和礼单,等待都督府回音。
赵文翙接到孙万荣的信件和礼单,欢喜道:孙万荣答应一个月后将李淑宜送来。先将孙万策放回,免得伤了和气。

尹传林道:这几天府中已有传言,说孙万荣允亲送礼是假,想乘杨营救孙万策才是真。大帅要防他送礼车队有诈。
赵文翙道:那便如何是好?
尹传林道:可在府中布下伏兵,待送礼车队到来,仔细搜查车夫,要是没有夹带兵器,可以信他是真,要是有诈,就将他们全部杀死。
赵文翙道:就按你说的办,快去准备。
尹传林把家丁和衙役集合起来,各执兵器,在府中埋伏。
满载礼品的契丹车队进入营州都督府。尹传林立即下令封闭府门,将车夫围在院中,让家丁和衙役上前对车夫和车辆进行搜查。车夫们见事情将要败露,当即奋起反抗。怎奈尹传林早有预防,不等车夫们抓到兵器,一声令下,二百名伏兵杀出,将五十名手无寸铁的契丹勇士全部屠杀。赵柏山见孙万荣允婚是假,气急败坏,带人冲进关押孙万策的囚室,一顿乱刀,将孙万策也砍死了。
侯景森立即将都督府中发生的惨剧向大祚荣禀报了。大祚荣再派人到松漠府给孙万荣报信。只说涑末部未见举火,不敢妄动,不幸让赵文翙抢先杀了孙万策和所有车夫。
孙万荣得到这个消息,真如晴空霹雳一般。原本想先稳住都督府,救出弟弟再发兵攻城,没想到弟弟还是遭到毒手。一番精心策划就这样化为泡影,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孙万荣道:车夫进府就被屠杀,显然是事先走漏了风声。我们的计划极为周密,只有大祚荣知道底细,莫不是他向赵文翙泄了密?
李楷固道:我看大祚荣终究不是我们的同党。不管是不是他泄了密,我们都不能让涑末部分享营州。起兵之日,顺势将大祚荣一举歼灭,以绝后患。
孙万荣道:孙万策已经遇害,我们再无顾忌。传令下去,明日兵发营州,生擒赵文翙父子,千刀万剐,为孙万策报仇雪恨。
第二天,孙万荣和李楷固率领五万契丹骑兵,一路烟尘滚滚,喊杀连天,野狼一般向营州冲来。
俗话说。天作孽尚可恕,人作孽不可饶。赵文翙在并州无恶不作,到了营州更变本加厉,急匆匆地往死路上迅跑,是没有办法可救的了。纵子夺人妻妾,本是禽兽不如的行为,想要夺的竟是契丹大酋首的女人,则是飞蛾扑火的行为。赵柏山闹了松漠府的喜宴,尚有回头的机会;绑架孙万策相逼,也尚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赵家父子到此为止,也不至于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可是这一对比蠢猪还蠢十倍的父子,鬼迷心窍,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了悬崖勒马的时机,终于酿成营州大祸。
赵文翙听了尹传林的建议,一怒之下杀了孙万策和五十名契丹人,事后很快就想到孙万荣会来报复,自已手中兵微将寡,对抗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不禁紧张起来。接到契丹人叛乱的警报,更是懊悔莫及,惊恐万状。
赵文翙把这一切发罪于大管事办事不利,把尹传林唤来,骂道: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才,好端端的要带我儿子去松漠府吃什么喜酒,又说孙万荣会把小妾送来,还把人质全都杀了。现在孙万荣要来报仇,带五万人马来攻营州,叫我如何是好?
尹传林道:此时大帅骂我也没有用。还是赶紧想个退敌之策吧。
赵文翙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说如何才能退敌?
尹传林道:赶快集合人马呀!
赵文翙道:这还用你说吗?参将已经去集合人马。可是那五千老兵能打仗吗?
尹传林道:营州城里有一个人可以抵住孙万荣。
赵文翙:快说,他是谁?
尹传林道:是涑末部王爷大祚荣。
赵文翙道:大祚荣有三五万人马,守住营州不成问题。可是本帅刚刚强缴了他的牲畜,他还能为本帅出力么?
尹传林道:大祚荣和孙万荣不同,一向对都督府恭敬顺从。大帅的将令,他不敢不听。
赵文翙道:派一名参将持本帅令箭,速去调涑末部人马协助官军守城。
大祚荣得知孙万荣发兵来攻营州,已将王府贵重物品装箱装车,男女老少整装待发。这时家丁来报,都督府参军求见。
大祚荣道:这时赵文翙还派参军来找我,会是什么事?
任雅湘道:如果是请王爷调兵守城,就将东门防务先行接管。如果是其他事,王爷找个借口挡回去就是了。
大祚荣来见参军。
参军道:赵大帅令箭在此,命涑末部人马协助官军守城。
大祚荣道:督帅的令箭是调动官军的,怎么调动起涑末部来了?
参军道:孙万荣攻城人马很快就要到来,请大王爷不要计较官军和民兵,赶快调集人马。
大祚荣心中大喜,暗暗欢呼道,真是苍天保佑、神仙相助,这紧要关头赵文翙竟会主动把城门交出来,我王府人员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城了。
大祚荣当即应道:既然是事情紧急,我府中家丁可以接管东门防务。城外人马一时难以集结,请赵大帅见谅。
参军道:那就请大王爷立即派人去守东门。
大祚荣道:本王立即派五百家丁上东门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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