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该来访的天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求救记
公车站牌旁,报刊摊主身旁的小孩子不停地哭闹着,本来因为早起还有些困意的我,被那小家伙胡乱闹腾得烦躁不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没有爱心;还是睡眠太少,工作太累。这哭闹的声响直轰我脑门。真想冲上前去一把掐死这要命的小孩。一刹那脑袋里冒出个一辈子坚决不要小孩的神经质决定。
不晓得是哪个狗屁哲学家说孩子是上天赐予的天使?现实家庭生活完全可以充分论证驳倒这无稽之谈!唯一正确的结论:孩子是地狱之王派遣到凡尘俗世来向父母讨一生一世无穷无尽情债的恶魔!
我正苦思冥想如何做好上司给的策划方案,好美突然打电话来办公室找我。
“牙牙,你现在跷班方便吗?我有件很急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帮忙啊!“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又有些嘶哑,好象刚刚哭过。
“哎呀,大姐!拜托你!现在我愁得要死,活一大堆,你就别添乱了好吧!”现在的我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臭虫、蟑螂什么的,急红了眼却无能为力。恰好美来电,我便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满肚子闹骚全撒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呜呜呜呜~~~~”好美突然哭了起来。
“喔……乖,对不起。我刚才是烦透了才急疯了跟你发火的!”我意识到刚才的话太过分了,怕是伤到了她,于是连忙道歉。
“好吧,我接受你诚意的道歉。说回正题,你这会儿能出来吗?”
“嗯,好吧,我去请个假。这样,你在97路站牌那儿等等我,十分钟就到。”我虽然有些犹豫,但却碍于好美急切地请求而妥协,且刚才自己的冒失脾气伤害到了她,也有些内疚的因素,所以便答应跷班帮忙。做这样的决定,更多的是为了姐妹的友情!
深秋不愧为我最钟爱的季节,柔和的阳光如同妈妈的怀抱一般温暖。没有夏之暴烈,也无冬之艳寒,仅仅附和着凉凉的秋风,撇去那一些些凄凉之意。也许是坐在办公室里太久没出来活动的缘故,每寸肌肤都成了电脑辐射物肆虐的温床,只有当我走出办公大楼,迎接真实的阳光照射的时候,那寸寸肌肤才得已自由地呼吸。
远远地,我便从人群中找寻到了好美的身影,她正在站牌处一边张望,一边看看手中的手机。我忙疾步迎上前去,好美也在同一刹那看见了我。
“亲爱的,陪我去趟医院吧!”她轻声凑近我耳边说道,言语间迫切而急促,我感觉到她有些害怕。
“啊?你身体不舒服?别吓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症状?”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祥的预感顿时在脑细胞里膨胀开来。
“我也不知道,就是着急呢!我一个人害怕去医院承受结果,所以才想找你陪我的!”她越说越害怕,紧紧攥着我的胳膊。
“别怕,亲爱的。一切有我在呢!”我此刻成了好美的诺亚方舟,然而我的诺亚方舟又在何处?
★天使来访之
在医院门口下车后,我安抚着一旁心神不宁的好美,扶她在医院门诊大厅长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准备去给她挂号。她一看我要走,一把抓住了我,示意我俯下身子听她说话。
“亲爱的,你帮我挂妇科!”她慌乱地望着四周,好象全世界都注视着她一般。
“啊?”我有些诧异:“挂妇科?你到底那里不舒服啊?”
“你先别问了,亲爱的,我自己还乱着呢,快去挂号吧!”
为了找个可靠的医生,我专门多花了钱给好美挂了专家门诊。挂号小姐告诉我们专家门诊在二楼206室。我拿着挂号单陪好美上楼。
医院那煞白煞白的墙壁,渗透着冰凉;漫长而无尽的走廊,扩散着寂寞;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是医院明显的标志。从小我就厌恶这种味道,厌恶医生,厌恶医院里的一切。致使当我长到足够大,且思想足够成熟的时候,还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厌恶医院。厌恶到就算高烧到39度连续一周不退也坚决不上医院就诊,要不是因为独自在寝室床上躺着,烧糊涂了被NONO发现后及时送进了医院,估计我现在早就烧成白痴了!然而这一切的情绪,我都不能有半点显露到,因为好美已经够害怕了!

206的大门被我咯吱一声推开了,一双冷峻而淡漠的眼神直直盯着我俩,顿感浑身发毛。她原来就是主任医师?短而利落的头发,洁白神圣又有些让人恐惧的白大褂,斯文含蓄的金丝眼镜……每个细节都是如此精致慎密,又如此理性冷傲。也许,以医生为职业的成功女性都应该是这样的装扮吧!我正看得出神,忽然——
“看什么看?没见过医生啊?”她有些不满我们俩好奇的眼神。
“哪里不舒服?“好美连忙坐在医生面前,那医生冷漠的问道。
哇靠,连“你好”两字都不会说吗?医生是不是都这么拽??要是知道哪里不舒服,还用得着来找医生吗?我对她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满,内心嘀咕着。她好象也察觉到我的愤怒,不屑地甩来一恶心的回眸。
“最近觉得手脚有些浮肿,莫名其妙会恶心呕吐,最奇怪的是例假延迟了一个月都还没来。”好美忐忑不安地回道。
“初步症状,显示你有怀孕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感冒急性肠胃炎造成的恶心呕吐现象,以及乱吃生冷辛辣食物或者避孕类药物引起的经期延迟。去内科做个B超,才能确诊。”不愧是当医生的!连说话都这么中庸且满富逻辑。
检查的结果正如我们所顾虑的那样,好美怀孕了,而且都一个月了。医生一番程序化的交代着孕期饮食护理细节,然后冷漠的叫着“下一个”……没有谁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连他的母亲都回答不了。好美瞬间有些崩溃了,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她明明做好了一切安全措施,为什么还是百密一疏?我也有些无措,更有些愤怒。我真想问一句,为什么医生都这么冷漠,不都说你们是白衣天使吗?圣洁善良,但是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语言和表情都这么机械,给病人看病就跟帮电视机拆装零件一样,完全没有人性可言,这难道就是XX主义国家的人性化医疗制度吗?
★解脱是一种无奈的幸福
暂时买不起多余的墨汁和时间来抨击这个冷漠的社会,我需要保存自己的体力来温暖好美失落的心。我刚打开家门,好美就摊倒在地上,抓着我哭了:
“亲爱的,我该怎么办啊?我甚至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怎么要他?要得起他吗?我真后悔,自己为什么选择这种放荡堕落的生活……”
“别哭了,乖,振作点!现在孩子还小,咱们打掉吧!”我必须保持清醒,给她鼓励和安慰。
“你要我亲手扼杀自己的骨肉?太残忍了!我做不到!”
“那不然怎么办?你还想生下来?你有什么能力养活她?别忘了你现在没有工作,自己还靠父母抚养生活着……单亲妈妈不是好当的!”我必须把现实清楚地摆在她眼前。
“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为什么!!”好美低声啜泣。
“别哭了,亲爱的。如果给不了他幸福,还不如现在就结束他的生命,他不会感觉到痛苦的。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得果断,得坚强,得理智!”我苦口婆心地劝慰,最终打动了好美。
次日,还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位自称主任的医师,做了扼杀好美骨肉的刽子手。想来,她动这样的手术就跟普通人踩死一只蚂蚁一般,无关痛痒,更谈不上自责和内疚了吧。留下的却是术后清醒的好美,备感凄凉的哀嚎:
“我做了什么啊?竟然亲手结束了自己孩子的生命……“
这微弱的呐喊声,却有着无形的力量,穿透了黑夜,回荡在苍白无尽的走廊,久久难以消散。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