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必杀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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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外面的时候,家丁们已经扫完了雪,院子里只有干干净净的青石砖。没了雪,江乔羽反倒突然觉得有些冷。
回到厢房的时候,江乔羽的心里也有些难受。原本是要帮千仙雪擦眼泪的,但又怕她哭得更凶。记得小时候哄自己的妹妹,越是上前搭理她越叫得凶,后来自己离开一会,她反倒哭得无聊,很快止住了声儿。
看着自己的那张床,江乔羽往前一扑,倒在了床上。怀里的一方“硬物”让他胸口一疼,江乔羽这才想起那本“必杀记”,连忙翻过身,把“必杀记”从口袋里摸出来。
必杀记啊必杀记,你究竟有怎样的秘密呢?江乔羽轻轻翻开了封面。
“必杀记”的第一页依旧是灰色的“胡德三”,翻开第二页,江乔羽的眼睛猛地瞪了起来,一翻身坐了起来。
郭蒙才!血红!名字!
第二个人必杀的人出现了!和往常一样,这排鲜红的名字只持续了片刻,然后干涸凝固,和纸张融为一体。江乔羽急忙翻开第三页,以及后面所有的页面,可名字依旧只有一个。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必杀记”上的,或许是刚刚,或许已经很久。
他是谁?为什么必杀?他的功夫有多高?而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江乔羽的脑子一片混乱。可是当他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郭蒙才”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分明觉得自己丹田的血珠在扑扑直跳。
看来,一场杀戮即将到来。江乔羽看着“必杀记”上的名字,呆坐在那儿。
一直到护送千仙雪到蚀天峰的早晨,江乔羽在青石村明察暗访,却始终们没有查到“郭蒙才”这个人。看来,他并不在自己身边,或许,自己的这次宝沌之行,将预示着一场较量。
马蹄声声,一支队伍飞奔出上丹庄。仔细一看,正是江乔羽等护送千仙雪的队伍。
三十名护院,这几乎是上丹庄实力的三分之二,他们将分成两班,日夜保护着小姐千仙雪的安全。洛水在宝沌的西南,羌尾还没有打到洛水,在想象中,宝沌或许是安全的。
可是,出了三十里地,沿途的景象已经超出了江乔羽的想象。官道上时时遇到逃亡的百姓,或者,一具两具无名的尸体,落满了叽叽喳喳的秃鹰。
沿途经过了几个村子,虽然看不到战争的痕迹,但是能从人们脸上看到恐慌。听当地人说,常常有羌尾的士兵乔装成百姓摸样,四处杀人劫财。这样一来,江乔羽的担忧更加重了许多。到宝沌的路途比较远,估计骑马得四五天时间。
说来也怪,越是周密的计划,越是碰不到半点麻烦。第五天中午时分,队伍安全抵挡了宝沌县城,和前来迎接的风语门弟子接上了头,江乔羽的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直把千仙雪送出北门,自己站在护城河边的高坡上,目送她的马车没入连绵群山之中,江乔羽才和大家策马回城。
看来自己是多虑了,“必杀记”上的人并不是一出现就要咔嚓掉的。如今七八天过去了,一点迹象都没有。
江乔羽借口自己有个朋友在宝沌的三奇村,让大家先回去交差,自己迟后两天一定赶回去。众人也不多问,谁没有三朋四友?一番嘱咐之后,大家赶往上丹庄,而偌大的宝沌城,现在只有江乔羽孤身一人了。不过,这样他觉得更好。如果“必杀记”将会给自己带来一场杀戮,至少不会连累和自己一起的人。
找了家客栈住下,江乔羽准备休整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一早赶往三奇村。他仔细看了地图,从宝沌到三奇村不过一百一十多里,骑快马的话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这一夜平安无事,江乔羽心中挂念着郭蒙才,反倒没有睡好。回头想想,该来的自然回来。我不认识他,难道他还能找到我?这样疑神弄鬼的,“必杀记”上的人还没出现,自己先被他的名字折腾死了。
不过,提到“郭蒙才”的时候,江乔羽丹田的血珠又开始一跳一跳。江乔羽拍着肚子笑道:“你急什么?是不是等着要吸人精血啊?我看啦,你和必杀记就是一伙的,想通过我来杀人吸血,可恶!”
这一番话,血珠似乎听懂了一般,再也不敢动半分。
付了店钱,让伙计牵出马匹,江乔羽一人一剑,按照地图的指标,出了南门,打马直奔三奇村。
一路上尽是山间小道,有些地方被雪盖住了路,一不小心就连人带马摔上个大跟头。更可恶的是,这里的小山一座连一座,一眼望去几乎是同一个模样,根本辩不出东西。有时候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回到了原地。
江乔羽憋着气,耐着性子,看着太阳明辨方向,一直往南走。可走着走着就没了路。心里一急,打马就从小山上直奔过去。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连刺带刮,这马可是遭了罪,到后来犟着头不走了,江乔羽猛抽了一鞭子,马往前面窜了几丈,忽然前面就是一道绝壁,便失了前蹄,江乔羽从马上飞了出去,咕噜噜顺着一条山沟一直滚到了山脚。若不是厚厚的积雪覆盖,自己早就摔成了八大块。
江乔羽差点没晕过去,把早上吃的阳春面全部吐了出来,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看来,那种骑马踏雪的意境是只能意会言传,不可一试啊。
不远处有个湖泊,江乔羽正要找水。便跌跌撞撞冲到湖边,搬起一块石头砸开冰面,捧了几捧水洗脸漱口。湖水很清澈,被砸开的口子里立刻有鱼游了过来,把头伸出水面晒太阳,看到江乔羽的时候并不害怕,而是侧过身子,用一侧的眼睛瞪着江乔羽,似乎从未见过人一般。
江乔羽觉得有点气愤,自己一身破破烂烂狼狈是狼狈,可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来嘲笑吧?当即一挥手,鱼群惊得四处逃散。
等水面平静了,江乔羽又看到浅水的沙地里有个奇怪的“石头”。它成椭圆形,有拳头大小,而且跟地球上的斑马一样,有一道道环形的黑白圈。
难道是枚龙蛋?晕,玄幻看多了吧?
江乔羽找了一截树枝,把它拨弄了上来。拿到手上一看,果然是一枚动物的蛋,对着阳光还能看到黄色的卵黄。
难道这将会孵出一匹斑马?或者类似斑马的鸟?江乔羽暗道。看着稀奇,自然舍不得丢弃,便把“斑马蛋”揣到了怀里。

想到“斑马”,江乔羽记起自己的马还在山上呢,这样是丢了,自己只怕是去不了三奇村了。
江乔羽立刻收拾利索,准备往山上爬,一抬头突然看到半山腰走来一个老人,身后牵着两只羊,而且正朝着三奇村的方向前进。江乔羽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立刻大声喊道:“老伯,等等我,你是要去三奇村吗?”
山腰的老伯看到山底下突然冒出个人来,似乎也吓了一跳,愣愣的站在原地。
等江乔羽到了跟前,看清是个俊美的后生,赶羊的老头才道:“孩子啊,你怎地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啊?”
江乔羽喘着粗气,抱着拳笑道:“老伯,我要去三奇村,可是迷了路,刚才从上边滚到这山脚,正在这瞎折腾呢?看老伯也是往三奇村的方向,能否带我一程?”
老者一听呵呵大笑:“原来如此,这个地方叫做九子拐,有九九八十一座小山,一面为山坡,一面为绝峰,可每座小山都是必经之路,关键是选择走小山的哪一侧。如果走错,只能退回去重走另一侧。不是本地人要走出这九子拐,少说也得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孩子,老朽正是三奇村的人,你遇到我算是大幸啊!”
江乔羽一听,是又惊又喜,连连向老人道谢,又到了刚才的小山背后,把马匹找到,乐呵呵的跟在老者的后面。
见江乔羽这个后生还算和气,老者很快和江乔羽聊了起来。其中以三奇村的三奇最为吸引江乔羽的注意。
这三奇村的第一奇,就是龙吸水。三奇村的背面有一座小舟山,三面环水,一面靠着蚀天峰周围的小群峰。无论村夏秋冬,只要有人在小舟山的对面大声呼喊,山顶的一个叫伏幽洞的山洞就会刮起一阵旋风,然后把山下湖里的水卷上去,形成“龙吸水”的奇观。如果呼喊不断,水又会从洞中吐出,射向喊叫的人群,直到把人驱走为止。可是很多人到洞口去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东西。
这第二奇就是三奇村的向日葵,别的地方的向日葵都是对着太阳转动,而三奇村的自始至终都是对着蚀天峰旁边的凛日峰,无论太阳如何变化,它们都不会改变。
第三奇就是三奇村附近的群山里有一种一等灵鸟叫做阿凡提,只要稍稍加以调教,不但能说人话,还能看懂文字,于人通风报信。不过,这种灵鸟极其少见。
等老者讲完这些故事,九子拐也差不多走出去了,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路直通远方。江乔羽和老者同骑一匹,赶着两只羊,往三奇村疾驶而去。
一路上,江乔羽想:看来这三奇村果然是个奇异之地啊。太阳老僧让我来这里找他,弄不好真是隐居于此的世外高人,我这番辛苦值得啊!
正午十分,江乔羽高高兴兴的进了三奇村。在扶老者下马的时候,江乔羽不忘偷偷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一把兰盾币,然后谢过老人家自己打马进了村。
三奇村只有一条孤零零的街道,街上的雪很厚,而且似乎从没有人走过,留下的脚印也只是一些四脚牲口们的。
肚子咕咕只叫,看到人家的屋顶上冒起了白烟,心中想着先找个客栈吃饭喂马,然后再打听太阳老僧的下落。他既然自称是太阳僧,那么自己只好在村子附近的太阳神殿去打探了。
一直走到村子的尽头,江乔羽才看到一家三层的木楼,顶上还盖着茅草捆子。木楼旁边的老柳上刻着三个字“酒一家”!白色的雪覆盖了整个柳树,这几个镂刻的字反而更加显眼了。
酒一家!就一家!就一家为什么不开到村口去,省的人家一阵瞎找啊?开店,这位置也重要啊!江乔羽一边嘀咕,一边把马拴在了柳树上,上前推开了掩着的耳门(大门外的一道小门,约莫半人高)。
“店家!”江乔羽一便喊一边走进了店内。客栈中只有四张方桌,几条板凳还是跛脚跛腿,却看不到一个人。江乔羽以为有人在摆酒的柜台后面睡觉,凑到里面一看,却只看到一张垫了褥子的藤椅,刚要呼喊第二声。
门口却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这位客官,你是要住店还是要用膳啊?”
江乔羽吓了一跳,这店老板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连忙回头去看。
这位店家倒没有他的声音苍老,约莫四十来岁,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奇怪的是他不戴帽子,倒是用一条黑色的布条遮住了双眼,偏着头用耳朵对准江乔羽,随即问道:“客官可是从洛水过来?”
难道这位店家是盲人?江乔羽不解其意,微微点了点头:“正是!”
这店家似乎有点兴奋,往前上了一步又问:“那客官的小名是否叫初七?”
这一问,江乔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个诡异的盲人店家打听这干什么?难道是有人知道自己要来,事先给店家吩咐过什么?一个盲人,怎么能经营一家客栈?或者……必杀记……郭蒙才……江乔羽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一连串的疑问。
看来,自己不能再说实话了。江乔羽摇了摇头道:“不,我小名叫初三……我是来住店的,店家,让伙计先弄点吃的吧。”然后,江乔羽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搁下包袱,然后把剑轻轻拿在了手中。
而对面的店家似乎听到了江乔羽的声音,往门背后退了退,江乔羽顺着他的背后看去,板壁房上赫然挂着一把血迹斑斑的板斧。江乔羽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这时候,楼上突然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急促而凌乱,至少有两人以上!
难道这是家黑店?这盲人是装的,是要堵住我的退路,然后和楼上下来的人一同夹击我?江乔羽心乱如麻,当即“呛”的一声拔出铁剑,而门口的店家果然一步跳到门后,把那把板斧抓在了手中。
哼!果然是黑店!难道是那位土神寺神家老者设计坑我?江乔羽啊江乔羽,你真的是糊涂啊,遇到个糟老头就以为是“奇缘”,竟然这么轻易的相信他……完了!
江乔羽怕店中有什么机关,便想先冲出门外,于是内力集中在持剑的手上,至于全身的防护只能寄托在血珠上了。
他正要拔腿向前,只听楼上的一个人朗声问道:“喂,店家,楼下的可是初七小弟吗?”
这一问,江乔羽有点懵了。怪了,这声音怎么这般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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