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冰与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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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视线中,是一片耀眼的红,过了片刻,才发现那是映着光线的椭圆形的红色玻璃,像宝石的下放饰品镶在细长的匕首的把柄中心,而反持着这匕首的……是朱丽叶!
骤然起身,罗密欧猛然夺过匕首,高声叫道:“你拿这个做什么!”
吓一跳的,朱丽叶愣了一下才说:“因为这匕首好像令人无法不去注意,装饰用的宝石虽然是假的,但匕首本身的价值却不只如此……”
“我们是问你这个,我问你拿这个匕首干什么?!”
罗密欧莫名的惊恐令朱丽叶丈二摸不到头脑,迫于他的魄力,少女小心翼翼地回答:“观、观赏啊,因为闲着没事。 咦,你的手流血了。”
罗密欧低头看了一眼,大概是猛然夺取的关系吧,手心被刀锋割破,鲜血流过刀锋,匕出润红的光芒后又回复青铜制的墨绿。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由手心传向四肢百骸,全身像是被温暖的光包围住,如被重物碾碎的全身的骨头似乎被重组。勉强起身的刺痛也慢慢减轻。
“哎?伤口竟然愈合了耶。”
朱丽叶拽住他的手,手心一道长长的粉红色伤痕,就在几秒钟之前还血流不止。
“这匕首果真很神奇啊。”
伸出手又想触碰,却被罗密欧拦住。“怎么啦,不会那么小气吧,我又不会抢你的。”
瞪住朱丽叶,罗密欧认真地道:“只有你不准碰。”
“为什么?”极为不爽罗密欧像防贼一样的态度,朱丽叶生气地问。
为什么?张开口想说出答案却发现找不出适当的理由。为什么啊?脑中一片混乱,一定有什么理由让他这么慌乱,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惊恐,但是,因为什么?
“……你会自杀吗?”并不是想问的话,却从口中流泻出来,罗密欧吃惊地捂住自己的唇。
奇怪地看了罗密欧一眼,朱丽叶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不会,我绝不会那么懦弱地死去。”
慌乱的心奇异地平复了。罗密欧终于有闲心打量着周围的情景。
低矮的洞窖,简陋的木桌木椅,身下睡的是杂草铺成的木板床,身上盖得是泛黄的破旧的棉被。“这是哪里?不是蔷薇山庄吧。”有些嫌恶地捏起被角掀开破被:“恶,这是从垃圾堆里扒出来的东西吗?脏得要死。”
空气中的冰冷粒子立刻代替棉被包围着他只着一件单衫的身体,“啊欠,啊欠!”罗密欧立刻打了两个喷嚏。朱丽叶连忙又把棉被扯回来盖在他身上。
“小心了,你已经昏睡了两天,若醒来后再受凉的话,我可不会再照顾你。”
“昏睡?”罗密欧“啊”的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我们因那个妖魔施出禁术与我们法术相触发生爆炸,我被气流抛飞出去,不知过多长时间掉落地上,然后又不知什么重物压在我身上,几乎把我压死过去。”
“那真是可怜啊。”朱丽叶打了个哈欠走到木桌前,倒了杯茶喝。
“你不要装作若无其事,那个掉在我身上,把我当垫子的人就是你吧。”一大声叫喊,胸腹处便疼痛不已,可恶,肋骨一定让她压断了。
朱丽叶有些心虚地笑着:“嘿嘿,那是人力无法控制的意外啊,神让你成为让公主免受苦难的骑士,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先不管别的,我们现在到底呆在哪里?”
“嗯?”朱丽叶紧皱着眉头抓了抓头发,发上还沾有几根稻草根,看来她也睡在木板床上,没听见抱怨真是不可思议。她身上穿着宽大的棉布裙,极不合体却另有种清丽的味道。
“这里是布兰坡村还是布坡兰村呢?”
“到底是哪里啊?”
“村名我是没记住,但极其明显的,我们现在是在铄金公国境内。”
极为欣赏地看着罗密欧惊呆的脸,朱丽叶无邪地笑着。
兰布坡村。
全村人男女老幼加到一起也不过四十六人,是个非常落后贫困和封闭的小村庄。昏迷在山沟中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是被在山上砍柴的村民发现而救回村里的。村里连地图都没有,所以并不知道村子是处在铄金公国什么方位,据那些曾外出工作回来过年的年轻人说,一直向北走,大约三百公里处,会有一座非常大的城市,名叫布坦斯。
妖魔所吟唱的空间咒语一定也对他们施加了影响,所以他们才会突然出现在从未到过的地方。没掉落时空夹缝和异空间就是极大的幸运了。而当时在山洞中的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样,在罗密欧养伤时,朱丽叶也曾让村民带她到发现他们的地点周围搜查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后来也就放弃寻找同伴了。
在大雪封山以前,失去了团员们和保护者的骑士团的正副团才告别了救了他们的兰布坡的村民,背着干粮,重新踏上旅途。
布坦斯市。
女孩子身上所穿的衣服上衣短瘦,背后结着大蝴蝶结的腰带粗长,以兽类的皮毛点缀着圆领,袖口,而过膝的大裙摆也缀有毛边,紧身得可显出腿部优美曲线的七分裤,尖尖的鞋头上缝着毛球的靴子,是本地最流行的少女服装。戴着帽边缀有十八串玻璃珠的民族帽子,女孩子像冬日的精灵一般猛然出现在城市街头。
城内全都是石头与土块垒建的很整齐的房子,门楣前伸出白色的档布的是商店的标志。才从裁缝店里走出来的朱丽叶抱着方形的布包,向街两边的店铺里好奇地张望着。
“哎?书店!”
若是罗密欧知道内有书店一定很欢喜吧。
把布包在柜台处存放着,朱丽叶随手翻了翻柜台上的报纸。
“普兰国扬言要报复,我国严整以待,流砂公国边境紧张!”
“帝国境内某一峡谷发生原因不明的爆炸,高山变平地!”
“某城领主及其客人一夜间神秘失踪,疑是盗贼所做!”
“妖魔重出?封印欲解?!”
全都是一些危言耸听的话题,朱丽叶无聊地放下报纸,在书店的柜架旁慢慢移动观看着。拿到了一本《帝国地图集》,朱丽叶就要走向柜台付钱时,心中突然一动地向右看去。堆在角落处处理旧书的书架上,赫然摆着一本《简易魔法大全》!脉搏突突跳动着,血液都似乎向脑子集中而去,变得有些晕眩。晕沉沉地拿书交钱取包,朱丽叶一直走到店外才稍微回复了些神志,紧攥着手中的书,再次确定上面写的是《简易魔法大全》几个字,触感也似曾相识。朱丽叶不自觉地笑出声,狂喜地奔回旅店。
“罗密欧,罗密欧!”
一把推开想要对她说什么的旅店招侍,朱丽叶“咚咚咚咚”跑上二楼,到了二楼左边最里侧的一个小房间后,她用力推开木门,狂叫道:“罗密欧啊,你看我找到……”
使她的话语猛地截断的是房间里比《简易魔法大全》再次出现更为震撼的事情。美男出浴图!
窗帘紧闭,更拉上厚厚的窗帘,晕黄的光线组成暖暖的色调,在暧昧的光色中,少年正一脚踏出水盆,手中还拿着洁白的布巾,正要擦拭身上的水滴,到床边穿上衣服。而突如其来的打扰令他应变不及地呆站在当场。湿漉漉的冰蓝色的发贴在少年白玉般的脸颊旁,惊诧而微张着嘴的表情令人心中迅速涌出怜爱滋味。水滴由发梢滴在少年胸前,顺着润滑的肌肤缓缓滑到腰际,原以为是排骨身材,现在才知道少年身上的肌肉健康而富有弹性,阴暗交错的光线,美仑美奂又极具诱惑的身体引发人莫名的欲念,再往下是修长有力的腿及……
朱丽叶满脸赤红地踉跄后退。“我、我什么都,都没看见……”说出的话如同痛苦呻吟,“我、我青光眼,什么都看不见……”
用力带上木门,朱丽叶仓惶地跑下楼去,在楼梯口碰见刚才阻止她上楼的男招待,她一拳击上去羞愤地大喊:“你刚才为什么不早说。”可怜被击飞的青年还不明白又怎么惹到她了。
不一样,不一样,和女孩子绝不一样的身体……虽然才短短几秒钟,但少年的身子已紧紧嵌在少女的记忆中,用消除魔法也不会消得掉……她怎么会这么倒霉,看到这幅场景……少年并不是她以为的中性无害的模样,在美丽容貌之下极其危险……和极具侵略性……朱丽叶在冬日的街道用力奔跑着,刺骨的寒风还吹不散她脸上的热度。背后长长宽宽的腰带随风飘飞,过膝的裙摆像花一样打开,叮铃作响的帽子,俏丽的装束,娇美的人儿引得路人惊羡相望。
而在掩住阳光的小房子中,在少女离开前一刻才反射性掩住自己重点部位的少年,头依旧低垂着,白玉般的肌肤却极为迅速地变成煮熟的虾子,热腾腾,红通通。
“真不妙。”少年颤抖却坚定的声音喑喑哑哑,“竟然是这个原因,真是不妙呢。”
夜幕低垂,阴沉的天气没有星子闪耀,晕白的上弦月斜挂在天边,时间已经不早了,在外面游荡了一下午的朱丽叶跺跺冻僵的脚走进旅店。
向大胡子老板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少女静悄悄地上了楼。其实她根本不必这样心虚嘛,她又不是故意要看不能看的东西,而且吃亏的应该是她才对,那么可怕……她才不要再想起,没错,她才是受害者才对……
“朱丽叶。”
悉的声音令少女惊喘一声贴在墙壁上,对走廊底部猛然出现的人影,所有心理建设全跑得不见踪影,她怯不成言地道:“什,什么事情。天,天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在等你吃饭。”
阴影同样隐藏了少年的不安,他深吸了口气展露笑容说道:“你一定很饿了吧,我让老板把饭菜送到房间里,不用下去吃呢。”
“你看这是梭鲈鱼汤,这是烤鹅,还有鱼肉馅饼和果酱饼干,清红酒和炸核桃仁。据老板说,这是他们过年的年夜大餐,让我们外地人尝尝看哦。”
少年穿着朱丽叶从裁缝店拿回的服装,紧身的棉衫外是宽大的不束腰的长袍,头上裹着同色的头巾,把他冰蓝色的头发掩住。虽然和以前做工精良的衣服相比太过粗糙,但罗密欧穿起来还是极为华丽漂亮。
立刻被桌上热腾腾的食物吸引住全部注意的少女在下箸之前意思意思地担心了一下:“会不会很贵?我们花钱要有所节制才可以吧。”
在被半豹人轰到半空中之前,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将会有一段异乡之旅。所以衣服、行李、钱物全都寄存在蔷薇伯爵家。掉落在布兰坡村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得到好心村民的帮助而重新踏上旅途的两人,却在山中迷了路,而且又不知节制地把十天的干粮六天就浪费完了。饥饿难忍之余,朱丽叶只好用她引以为傲的剑法去捕捉小溪中的鱼,而罗密欧不得不使用映世之镜,借用矮妖精制造的弓箭强弩去捕杀走兽飞禽。
两人毕竟受过极好的训练,况且是在饥饿的驱使之下,在失败了几十次后两人就掌握了如何捕捉活物的窍门。但是遗憾的是,两人都没有做厨师的天分。在还未发现人烟之前,他们是靠吃着半生不熟的内脏和腥苦的烤鱼挺过来的——他们只知道鱼要把鳞刮掉——没被毒死真是奇迹。
而他们现在能住上旅馆,并且能穿上新做的衣服,全要感谢罗密欧。这全是他所猎取的四只短尾鹿,两只巨齿猪,三只黄斑虎,一只棕熊及七只飞鸟换来的——他们鱼都无法烤好,别说有皮有羽毛的飞禽走兽了,所以这些猎物全都保存良好地被罗密欧扛着背着拖着拿到城里。冬季猎杀野兽本来就很难,况且现在正是年关。把猎物卖了个好价钱后,他们为了打探消息和做再上路的准备,便在城西的旅馆稍作休息。
窗户打开,相比于灯火明亮的室内,屋外黑漆漆的,山城的夜晚很冷,到了晚上七八点,就没有人在街上游荡了。偶而有过路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从外面传来,但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
“真是不同啊,我记得家里面都是越夜越热闹。布坦斯在铄金也算是个大城市吧,晚上却没什么娱乐呢。”
朱丽叶一边吃着饭一边凭记忆把今日才看的报纸的内容拿来和少年讨论,偶而叙两句闲话。
“关于维洛那和普兰的紧张关系,古多鲁市发生的事情,以及妖魔的事,好像都是一个人撰文写的,不知道他怎么得到的消息来源呢。”
见罗密欧一脸平静,朱丽叶也静下心来,看来他是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当成意外了,其实本来就是意外嘛,要不是因为她发现了魔法书,才不会那么冒失地闯进他房中……对了,魔法书……
“……想起来我们第一次离开王城在外住宿的时候。”
“哎?”陷入自己思绪的朱丽叶只听到了罗密欧的话尾。“嗯,是啊,是啊,那时候帕力斯房间里出现了魔虫,好恶心地说。”
“不过自从他救了达卡后,我们身边就没有魔兽出现了。”
“因为达卡也算是个小妖魔,魔兽也畏惧他的力量吧。哈哈,我们在说什么啊。好像帕力斯有吸引魔兽的体质一样。”
“也说不定,他到底算是破坏神的新娘啊。”
罗密欧才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而沉默起来。谁也不知道破坏神当时想选的祭祀品是谁,有可能是朱丽叶,因为三个人中只有她是女性,也有可能是他自己,因为他长得最为美丽。虽然当时他们为破坏神选的不是自己而感到安心,但不久后就觉得愧对帕力斯。
这次封神计划虽然也迫于维洛那帝王的压力,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想陪着帕力斯,看能为他做些什么。虽然和悠闲一世的理念不符,但他们既然被牵扯到这件事中,负起必须负的责任也是应该的。
“不要紧呢,帕力斯被那个小妖魔保护着应该也没有事。”
虽然让妖魔保护人类听起来可笑又可疑,但这句话从朱丽叶口中说出来却给人奇特的安心感。
摇着杯中的清红酒,玻璃杯缘拖过微红,轻轻喝一口,有点牛奶的香味和薄荷的辛辣。托着腮看向窗外,罗密欧不经意地问道:“你那天说的话还记得吗?”
“什么?”
开始出门时还记得餐厅礼仪,但经过一连串磨练之后,朱丽叶终于明白人吃饱是最重要的。嫌刀钝不顺手,她直接上手分解烤鹅,听到罗密欧没头没脑的话后,她只是侧头表示听了,手上工作仍在继续。
“你的理想啊。在圣利院悠闲地玩几年,谈个无伤大雅的恋爱,等到毕业后和无缘的他伤心分手,然后回到日炎公国,和你预定好的门当户对的柔弱美少年成婚,专心做好日炎公国的国公大妃。”
“真难为你还记得。”
一直都记得呢。
不知道是不是束缚少了还是打击太大,现在一脸憋得通红和烤鹅奋战的人,初见面时是如何飘逸优雅啊,虽然声音和举动都轻柔得太过做作,却做作得很可爱。而现在在眼前的这个少女,不知是不是本性流露的关系,不……但可爱……而且有震人心弦的真实美丽。“那还有用吗?”
“啊?”
“还有用吗?要和美少年谈个无伤大雅的恋爱……以及说我是柔弱美少年的事情。”
朱丽叶嘴里塞满鹅肉地瞪向罗密欧。他是纤细美丽没错,不过在山地里扛着几百公斤猎物还能健步如飞的少年大概无法用柔弱来形容吧。
“……要不要……要不要和我谈场恋爱。”
云淡风轻地说完,罗密欧浅笑着。
世界一瞬间静了下来,视线模模糊糊的,但罗密欧却又清晰地坐在眼前,暧昧的距离感,仿佛伸手就可以抓得到,但又好像用力追赶也无法触摸。而后寂静的世界中响起打雷声,“咚咚咚咚”震耳欲聋,许久她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不要。”反射性地回答着,少女支住有些昏眩的头脑,压抑住狂跳的心,不要……一定是正确的回答。
“……为什么?”罗密欧还是那种浅笑的表情,但因为太过持久而有些不对劲。
因为……“我、我们的家庭……”
空灵的如面具一样的笑容:“只是无伤大雅的恋爱啊,等你毕业后就和无缘的我分手,然后回到日炎公国,和你预定好的门当户对的柔弱美少年成婚,专心做好你日炎公国的大公妃。”
昏眩感渐渐消失,朱丽叶呆呆地问:“你说是假的,只是玩闹一样吗?”
“是啊。”
头脑渐渐清明起来,怅然若失却又一片轻松,朱丽叶瘫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胸口:“吓我一跳呢,不过为什么想和我谈恋爱呢,不会因为我貌美如花又和你年龄相仿,相处久了便觉得我温柔娴良而喜欢我了吧。”
“你同意吗?”罗密欧固执而微笑地问道。
朱丽叶侧着头,不确定地看着罗密欧。爱情是什么呢?心中所能想象的感情,也只是朦朦胧胧,飘飘渺渺,懵懵懂懂的。和她一样没有学习过,但为什么罗密欧就会知道什么是爱情,又为什么知道要选择谁呢。
美丽的罗密欧,提出非常有趣的提议,如果作了恋人,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嗯,还是不……”
“咔嚓”一声,是玻璃碎裂的轻脆声音,跌落在桌旁的玻璃杯,褐红的酒液顺着木质地板的缝隙慢慢润开,“啊,对不起。”罗密欧连忙站起来,侧身推开座椅,而衣袖一碰的,放在盘侧的叉子又“咣叽”一声掉落地下。
“对不起呢。”罗密欧忙蹲下身去拾掉在桌下的东西。
“不要捡了啊,让招待上来再拿一副新餐具……”朱丽叶的话语戛然而止,蹲着的罗密欧并不是拿叉子,而是拾起摔碎掉的玻璃杯座,“叭”的又一声,杯座又从他手指中滑出又碎成几片。
僵直的身形,颤抖的手指……
“罗密欧……”
没有学习又怎么会知道呢?
这种虚无飘渺的感情又怎么会明了呢?知道你所选择的人是谁?
明白你爱我不爱?
听到叫他的名字,抬起头,依旧没变的微笑的脸:“对了,你的答案呢?”
原来这种感情根本不需要学习!那是本能的感受,瞬间的了解,恍然大悟的透彻。
“你是认真的。”朱丽叶茫然地喃喃地说道。
笑容猛地隐藏不见,少年依旧蹲着重复说道:“不是,只是玩闹而已,等你毕业后就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专心做日炎公国的国公大妃。”
“你是认真的。”
“不是,我不会缠着你,只是无伤大雅的恋爱啊,等毕业了我就会放你走……”
“你是认真的。”朱丽叶抱着头不敢置信。
“不是,我说会分手的啊。”少年猛然站起来大叫着,神情异常激动:“是你说过我符合你的选夫标准的啊!美丽柔弱又不问世事,不是你说过我最合适吗?”
“但你却是认真的。麒 麟小”朱丽叶抬起头提高音调地反驳着,“你是认真的,所以不行!你忘了我们世敌的家族了吗?永远不可相融的蒙太古和凯帕莱特,你想你的生死操纵在仇人手中吗?”
连公国的名字都是互不妥协的冰与火,世仇嫌怨几百年的蒙太古和凯帕莱特又怎么让他们的独子相互慕恋。
仇恨的灰中悄然的爱火必定悲凄而不祥。
她又怎会让自己陷入那种无望的左右两难的绝地。“我无法同意……”
手腕被用力攥住,少年急切的脸靠近:“如果我抛弃这个名字呢,抛弃这个你所痛恨的名字。”
“罗密欧……”
“不是我,若是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就不是。”
“罗密欧……”
“我看重生命,畏惧死亡,但我却不在乎被你操控生死。”清蕊般的蓝瞳认真而固执,少年绝美的容貌有让人不忍拒绝的魅惑。感动,欣喜,恐慌惊颤,各种感觉在心中混杂着,但最多的却是摆脱不了自己身份的无奈。
“为什么不保持原状,我们和平相处时彼此感觉就很愉快啊。”
“我已经无法再压抑我的感情,偷偷慕恋着你,与其不自觉伤害到你,不如让你知道我反常的原因。”
可是她并不想知道啊。不想知道他的眼中只容纳下她一人。
“别简简单单地就说放弃你的姓氏,明明开始时你还斩钉截铁地说过不可能。”双手都被抓住,动弹不得,不想相信罗密欧随口说出的话,不想成为少年放弃一切的原因。
“如果是一定要做二选一的选择,我只选择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任性的话语,简简单单地便推卸了所有责任,却直直接接撞入少女的内心。无法躲避的目光,清清澄澄地映着少女的身影,四周的空气微粒悄然改变连接,化成细细密密的网,慢慢紧缩,使她无处遁形。
唇与唇的轻微相触,如烟火般的绚烂**。
在冰与火之间,以吻盟誓。
自己一定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懊丧懊悔懊恼!
自己怎么会那么笨地非一口咬定罗密欧是真心的呢?
她应该不动声色地打个哈哈,像外交人员一样说些语音不详,说等于没说,不表示同意也不表示不同意的话。有可能他告白的勇气只有那一瞬间,如果拖过了昨晚,说不定他就没勇气再告白了。
或者她应该像无大脑的女孩子一样,表示出相信他只想玩个恋爱游戏,到时候她便潇洒地抽身走人,不必负什么责任。
又或者她的拒绝果断而不留情面,让罗密欧知道喜欢她只能是妄想,让他立刻断绝妄念!
犹豫,彷徨,慌乱才让罗密欧有了可趁之机。
知道了罗密欧的认真,却还被他迷惑,接受他的心意的自己,真是笨到无可救药!
可不可以重新来过,就当一切没发生过呢?
“朱丽叶,你看这个怎么样?”
一脸灿烂笑容的罗密欧手里拿着一对宝石戒指看向身侧的朱丽叶,却发现她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身后,一注意别人在看她,便举起袖子掩住脸。
“朱丽叶?”
“他们为什么总是看我们?”该不会以为他们是私奔的少年男女吧。他们才不是这样哩。她和罗密欧是因为封神任务才凑到一起的,绝对没有其他私情。
听朱丽叶一说,罗密欧才注意到,路人在经过他们身边时,目光停驻在他们身上的时间都会久一些,只是单纯的惊羡和好奇,并没什么恶意。
“我知道了,一定是朱丽叶很美丽的样子,吸引大家看过来呢。”
罗密欧一脸洋洋得意。这个被大家所注意的美丽的女孩子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呢。所以别人再羡慕也只有干欣赏而已。
“是吗?”若论美丽的话,罗密欧更胜一筹吧。
“正好呢,非常漂亮哦。”摊开少女的手指罗密欧赞叹着。从出门起就一直被罗密欧紧握住的左手,无名指套着一枚镶嵌着冰蓝色石头的银戒。“这个名叫泪石哦。传说是痴情的男子流下的眼泪所形成的晶石,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你看我也有哦。”与少女相牵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的是有着黑色石头的银戒。“这叫夜石,与你的眼睛颜色很像吧。如夜空般纯澈呢。”
然对首饰并不热衷,但也看得出戒面上的宝石并不多名贵,稀奇到是真的。泪型的冰蓝色石头和黑得几乎透明的圆石,是当地特殊的矿石吧。不过,“买这个干什么?我们有很多钱吗?”“这是我们的订情信物啊!”罗密欧脸红红地小声解释道。
“哎?”朱丽叶惊异地跳开,但因为手还被罗密欧牵着,并跳不远。“什、什么信物……”
“订情信物。”以为朱丽叶没听到,罗密欧又大声了一些。
“为、为什么给我这东西的说。”挣扎着让罗密欧放开她的手,她一定要把那戒指拿下来。
“因为我们私定终身了嘛!”
呜呜呜呜,就是因为他这样一厢情愿才可怕啊,她只不过被迷惑住被“啾”了一下而已,什么时候又私订终身了啊!
而且,“为什么订情信物是这种又便宜又奇怪的石头戒指,我堂堂的……才不会要这种廉价的东西!”总之无论说什么她都要把这种东西退下来。
“我现在没钱,所以只能给你这种戒指,但是以后我若有钱……”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贝肯尼娜宝石戒指。”朱丽叶愈发无理取闹起来。贝肯尼娜宝石有彩虹之眼的美誉。以宝石材料的惟一性,精雕玉琢的优良工艺,给人好运的神秘力量及拥有者全是极权极贵的大人物而名利世界九大名贵石之三,戒指反只是宝石的载体。
“能配上我们只有贝肯尼娜宝石戒指。”
罗密欧当真认真考虑起来,看不下去的反而是旁人。“我说这位小姑娘啊,我看小伙子也满诚恳的嘛,而且长得也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你不要嫌他穷呢。嫁个有钱郎不如嫁个有情郎啊。”地摊老伯苦口婆心地劝说虚荣无理的少女。“我虽然在这里摆地摊,但我摊子上的这些原石首饰可一点也不含糊,不比那些金楼里面的差。尤其这位小哥选的这两枚戒指,得到这种质地和形状的宝石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而银质的戒托更是花了我两个月时间才雕好和这原石相配。我才只收小伙子十一皮索而已,非常便宜了。”
“十、十一皮索?!那我们住宿费岂不是没有了吗?”朱丽叶猛地大叫起来。什么非常便宜,十一块银币够地摊老伯不知道能打多少银戒指了!“只是地摊货而已,太贵了吧……”在地摊老伯的脸色变难看之前,罗密欧连忙把朱丽叶用力拖走。
冬日的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中,风刮得路近的布档子“哗啦哗啦”作响,远方的山蜿蜒起伏着,提醒着他这是个陌生的城市,所挣得的钱也在上一秒花光,现在他又分文全无了。但是眼之所见,世界为什么这么美好呢。
比以前更深远的天空,比以前更广阔的天地,比以前更狂烈的风,比以前更无惧的自己。
没有害怕和恐慌,没有陌生和不安。
一定是身边有她的缘故呢。
一定是有他在身边的缘故。
所以天才这么阴沉,风才这么狂肆,空气才这么郁闷……害得她好想哭。
“朱丽叶。”
“……”
“朱丽叶。”
“……”
“朱丽叶。”
“你烦不烦啊。”朱丽叶终于爆发出来,“不回答就是不想理你啊,还叫什么叫!”
不以为忤的,罗密欧依旧灿烂无比地笑着:“没什么呢,只是想一直叫你的名字而已。”
傻瓜。
朱丽叶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红晕却悄悄浮上脸颊。一直相牵的手热热烫烫,有着永远不会被放开的错觉。
失翼的黎明
风花雪月过后便是现实生活。
在市内热闹的街市上逛到肚饿的时候,兜里没有一卡索时,便知道感情无法当饭吃,爱喂饱了精神,却没办法喂饱肚子。
“能迅速聚集财富的工作是什么?”
“盗贼。”
“……能用正当的手段迅速获得财富的工作是什么?”
“雇佣兵。”
其实只要把骑士服上黄金制的王族骑士微章拿到骑士公会表明身份,立刻会得到救助吧,甚至可以被城市官当成上宾对待。但两人却从小就被告诫,无论何时何地,有无安全护卫,都不要特意宣扬自己王族的身份。
遇到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是最正确的。
这绝不是为了磨练王族继承者的毅力和韧性,而是对王族以外的人不信任。
因此日炎公国的公主和冰澄公国的王子,少年王族骑士团的正副团长,在无人的山区因为肚饿不得不做了渔夫和猎户之后,目前又迫于生活新换了一个雇佣兵的职业。
“人人应生而平等。人的最基本的权利应该是生存权和发展权。而现在整个国家,其中平民阶级不论是商人,手工业者还是农民都受到极严苛的剥削,一年到头的辛苦劳作,却因为苛捐杂税连生存权都无法保证,别说是发展权了。而相反的,贵族们无所事事,却因为熟有特权,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有奢华糜烂,纸醉金迷的生活。激烈的阶级矛盾已不可调和,变革快开始了。”
雇佣兵的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尤其是当商队的随行保镖,而不是上战场的时候。
签了合同书,拿到先付的一小半订金,结了旅馆的账后,两人重新上路。
包吃包住包给钱。因为罗密欧和朱丽叶虽然年龄还小,但说话举止极有教养,况且人长得细皮嫩肉的怎么看怎么不像在刀尖上讨生活的雇佣兵,反而比较像落难的千金少爷。商队老板怜惜他们,并没有让他们像其他雇佣保镖一样骑马护卫,反而让他们坐在装货的车厢后面,有个遮雨挡风的地方。
一切都很不错,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说着“平等、自由、民主、改革”之类枯燥难懂的话题的奇怪大叔就更好了。
“咦?不要叫我大叔嘛,我才二十九岁而已。”头上缠着和罗密欧一种样式的鲜艳的民族头巾,身上穿着灰袍的大叔笑咪咪地说:“相逢即是有缘嘛,我叫丹杰路,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朱丽叶扭过脸靠在罗密欧肩上闭目养神,听到少年冷冷地回答道:“雇佣合同上有写,想知道的话自己去查。”
“咦,小哥,不要这么冷淡哩。”丹杰路凑到罗密欧身边低声说,“我知道你们顾及什么,嘻嘻,你们是私奔的小情人对不对。放心吧,这里人绝不会多管别人闲事,你们不必太担心。”绝不管别人闲事?那你问东问西的做什么。朱丽叶心里嘀咕着。丹杰路虽是压低声音说的话,但朱丽叶就靠在罗密欧身边,想不听到都没办法。
“情人?”罗密欧听了这话却冰融尽消地惊喜地笑起来:“你看得出来我们是情人吗?”
明眸皓齿,光华明艳。罗密欧突来的笑脸明媚得让丹杰路有一瞬间的失神。
些狼狈地附和着,丹杰路扭头看向路面。只是个年纪小小的孩子,而且还是男孩,却有着比女孩子更美丽和诱人的容颜。虽说男生女相非富即贵,但在这个才进入雇佣兵圈子中的少年身上却不知是福是祸。
山路虽然修建的平稳,但地势起伏较大,而且偶而遇到几块挡路的石头,车辙痕迹,车厢就会“格格”地微跳起来。而坐在车厢板后的几个人也会像砂锅里的豆子一般蹦跳着,并不是舒服的体验。
商队由布坦斯市出发,翻过摩天岭,绕过天湖,经过失翼森林,便可到达铄金公国的首都铄金市了。
这次由布坦斯出发的商队一共有数十个组成,都是由铄金一些南方城市出发后汇聚到布坦斯,而后同往铄金市的。
这些商队不但开始从出发地招募保镖,更在途中吸收游侠和雇佣兵入伙,所以从布坦斯市出发时,除了长达百米的车队外,周围更有超过百人以上的人员在护卫着。
而保镖群这么庞大,除了货物非常名贵外,路途凶险也是一个原因。摩天岭的盗贼,天湖的魔兽,失翼森林的迷雾,只要在这些地方出一丝差错,货物遭劫血本无归还算事小,多的是连自身的性命都失去的商人。
商队白天以常速前进着,晚上就地安营休息。翻越摩天岭时,似乎可感觉有盗贼盯梢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见到商队保镖太多而感到没有胜算,并没有现身抢劫。而在天湖出没的魔兽,只是中级的飞蛇和飞翔魔狼,一出现便让前方经验丰富的佣兵杀得一个不剩了,在后方的他们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罗密欧反而觉得,比起盗贼和魔兽来,各个商队所雇的保镖队伍之间,保镖之间那种互不服从和急于表现的不相容感更为危险。
由布坦斯出发后第九天,到达失翼森林的边缘时,才是下午两三点时间,而前面已传来命令让就地休息,明天一早才穿越森林。
周围的人,不但好心让他们坐在车厢后的小商队老板和伙计一脸不安,连下了马的身经百战的佣兵中也涌现出一股紧张气氛。
“这里很危险吗?”
因不是当地人,罗密欧的疑问理所当然,却打开了丹杰路的话匣子。
“喂,你是不是维洛那人啊,连失翼森林都不知道。”
“很有名?”
“岂止有名,这里是圣地啊。是五英雄中蒙太古和凯帕莱特的合葬之地——失翼的黎明之处。”“真的?”
原本坐在睡毯的另一边擦拭着新买的长剑的朱丽叶连忙靠过来急急问道:“为什么会是森林,我……他们的合葬处不应是荒野吗?”
“小姐,这里五百年前是一片荒野啊。”
失翼森林。
这里便是冰澄公国和日炎公国的开国英雄,同样也是两公国世仇的开端,魔导师的蒙太古和圣骑士的凯帕莱特最后的憩息之地。
互相杀死对方的两人因无法分开而合葬在一起。这件事也给以后的两大家族深以为耻。
“我们伟大的蒙太古(凯帕莱特)竟与那种嗜血(背叛)者合葬,英雄的下场便是这样吗?”
也曾有人用这句话质问光始王,即被光始王一句“胡闹”喝斥下去。“只仗着先人的余荫而获得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会有资格评定忠实的蒙太古和智慧的凯帕莱特的是非,两人同死同墓,谁都不会污蔑了谁,比起疾病,衰老和暗杀,死在对方手中反而是他们的幸运。”
如果是平常人说了这种话,也许已抽剑相向了也说不定。什么叫“死在彼此手中反而是幸运”的事情!但当时光始王愤怒的神情令好事者抑制不住地发抖后退,退到门边竟忘了有门槛,而被绊倒跌个四脚朝天。狼狈地爬起身来后,映在眼中的依旧是皇帝阴郁的脸。过了两年,维洛那帝国政事民心都逐渐稳定之时,光始王又派人在蒙太古两人葬身的荒野上修建一座极其壮观的陵墓,基碑上撰刻光始王亲题的字:
“失翼的黎明 左翼是忠诚 右翼为智慧”
此后,再也没人敢对皇帝说两人合葬不妥的话语。
述说完这个故事的丹杰路极有成就感地看着两个听得目瞪口呆的少年男女。没想到这种大部分人都知道的轶事传闻,他们却像第一次听讲似的惊异连连。
“原来还有这个缘故啊。”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那好事者两家都应有份吧。毕竟在皇帝面前出丑是多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啊,但他们都没有听说过,一定是被有意隐瞒了。
“那你知道吗?”问着丹杰路,罗密欧和朱丽叶又不经意地对视一眼,看出困惑住彼此的相同的问题。
“蒙太古和凯帕莱特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杀死对方呢?”
失翼森林并没有别人口中那么可怕。
白天的时候,商队就在离森林五百多米的一片空旷的空地安营。远远望去,森林一片青绿,在四周皆是灰天黄土的环境中更觉喜意。假装去取水时在附近看了看,可以清楚地看到森林是由极为高直的树叶落光光的榕树栎树和松柏等常绿乔木混种在一起,一条可看出是由时光和行人的作用形成的道路,在稀疏有致的林木间蜿蜒穿行,阳光在树干和针叶上跳着舞,偶而有兔子和小鹿在视线中稍作停留,但随即警觉地逃走,强风吹过,整个林子合奏着喧哗的音乐,如此明亮和乐的森林看不出有魔兽盘踞及迷瘴的黑暗混浊之气。
即使晚上,在大家都睡熟了,躲过守夜的雇佣兵,偷偷摸摸走进传说中神秘古怪的森林中时,罗密欧和朱丽叶也没发现有什么阴森可怖的事情。
下午时人多眼杂,他们无法不被人注意地潜入森林,而明天商队就要上路,只有一晚上也好,他们想看看传说中的勇者,祖先的最后憩身处。
脚步踏在厚厚的干燥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脆响,并没有走大路的两人朝森林深处走去,有着光晕的月亮并不明亮,但对罗密欧和朱丽叶来说已是可视物的光亮了。在枝头狩猎的猫头鹰因人类的逼近而发出凄厉的叫声飞向天去,朱丽叶抬头看了看,迟钝地感受不出夜魅森冷的气氛。
“蒙太古和凯帕莱特的陵墓还没到吗?”
感觉已走了不少路的朱丽叶从怀中掏出《帝国地图集》,打开铄金公国的部分,手按在书页上低声念诵着,一张由魔法晶尘绘制的地图出现在眼前。
失翼森林呈扇状,而陵墓便是在扇把处。而穿越森林的道路就是扇面上横划过的一条线。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我们走的方向没错啊。”罗密欧掏出自制的指南针,又看了看天空,残月黯淡,星子也没几颗。“总之,朝东边走没有错。反正陵墓又不会跑,我们既使多绕些远路也无所谓。”
“可是我们都越过一条小溪爬过两个山坡了哎。”前后左右的树都长得差不多,无论走太多路也没什么移动的感觉。我们不会迷路了吧,朱丽叶嘟嘟喃喃地埋怨着。
罗密欧走在前面选择前进的方向。“不要紧啦,这林子这么稀疏,我们才不会迷路哩。真想快点到啊,这里我想连我们的父亲都没来过呢。”
“嗯,好像在玩寻宝游戏哦。”朱丽叶又兴奋起来,“也许陵墓里有凯帕莱特的圣剑和蒙太古的魔法秘笈之类的东西哩。”
“你想的美哦,若有那种东西的话也早应该被盗墓者偷走了。”五百年以前的东西还是不要肖想的好。
“也对哦。”朱丽叶沮丧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又振作起来。反正圣剑秘笈对他们也没什么用处,想深一些,真拥有了那种作为象征多过武器存在的东西,可能会一辈子麻烦不断呢。
“不过他们为何想杀死对方呢?”
“……”
“别说你在想丹杰路所说的那些话。”朱丽叶气愤不已,“真是的,他还问我们要听哪个版本,什么神秘死亡的真相有事业篇,感情篇和黑暗篇。蒙太古和凯帕莱特两人要么是因为嫉妒对方才能,好运及受欢迎程度而杀死对方,要么是因为受到了破坏神的诅咒而生出邪恶之心把对方杀死,更离谱的是说他们因为有着不容于世的爱恋而殉情而死,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连我问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事实,还被他取笑:五百年以前的事情还要听什么真事,听故事好了。真是气死我了。”

罗密欧也深有同感地用力点了点头。那个丹杰路不知是什么来历,并不是商队的人而跟着商队同行,据他自己介绍是游历作家,希望有朝一日发表他呕心沥血写成的《大陆游记》,为了安全上的考虑才交些保护金与商队同行。不论是真是假,罗密欧都没有好奇心去探知别人的事,所以干脆相信他的说词。
“咦?好像有歌声。”朱丽叶突然停住脚步惊异而不确定地说道。罗密欧随即也停下来侧耳倾听。
而后,迷雾来得无声无息。
“将要远行的少年哦,请你细细思量,
崇山峻岭的险地哟,怎比得上家乡的千亩田粮。
巨龙身下的珍宝哟,怎比得上辛苦劳作的铜板亮。
将要远行的少年哦,请你细细思量,
邪魅冰冷的妖精哟,怎比得上妹妹的笑容甜香。
深埋地下的迷境哟,怎比得上憩身的片瓦砖房。
将要远行的少年哦,请你细细思量,
妖魔的残暴,魔兽的猖狂,
没有幸运的童话和传奇的神话,
只有真实的剑与魔法,
所以将要远行的少年哦,请你细细思量。
远行的少年哟,请你细细思量——”
男性的略显沙哑的声音,节奏鲜明的音乐,反复的诵唱,形成魅惑人心的旋律,在人的眼前仿佛真的有一幅壮丽的画卷,延绵不绝的山脉,两侧崖似的峡谷,越过青青的草地,是一望天际的大海,闭上眼身子飞翔起来,越过广阔的海面,浪花飞溅着,打在脸上凉凉痛痛的,微睁开眼,一轮红日由海平面喷浮而出,映得海面青蓝与赤红交映,美若幻境。
雾来得无声无息。
罗密欧转过头,初时还可见到朱丽叶疑惑的表情,下一秒却只见得她模糊的身影了。
猛然想起商队的人在叙闲话时所说,在这里,迷路掉入湿地泽沼,遇到野兽反而是小事情,这里可怕的是如烟的雾气。失翼森林只要一入夜,不知什么时候起林间就会涌出吞噬人的浓雾,曾有一队商队为赶时间而贪走夜路,陷入迷雾之中,等雾退去时,商队二十七人只剩下一个人的恐怖事件。
不管是不是真实,罗密欧都没有一试的勇气,他连忙紧拽住朱丽叶,即使消失了,也是两个人在一起。
“你拽疼我了。”
“对不起。”
罗密欧微松手劲,但守护的意思还是很明显。雾如绢丝一般雪白飘浮,只能隐约看清手臂伸长的距离,连身侧的人都模模糊糊的,如隐入轻纱中一般看不清晰。少年掰下一根长树枝小心的探着路,扯着朱丽叶慢慢前进。
“你……真的很喜欢我呢。”
“对呀。”毫不犹豫地回答着。在这浓雾之中,除了相握的手指,只有说话可确定彼此的存在。“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不知道啊,虽然你即爱面子又做作,好推卸责任又不温柔,但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也没有办法。”幽幽地叹了口气,罗密欧越说越觉得自己很伟大,喜欢上朱丽叶,没有点勇气还不行吧。
“……那吻我!”
“咚”的一声,罗密欧收势不及地一头撞到树干上,连揉也顾不上揉的,他头顶着大包地回过头,瞪大眼睛看向朱丽叶,雾气弥漫地只可隐约看到她脸部的轮廓。“吻……吻你?”
这种事从上路时他就不知道肖想多少遍了,而如今从朱丽叶口中说出来更觉得刺激。
“如果你爱我的话现在就吻我,还是……你不敢。”
任性的语气渐渐变成轻蔑的嘲讽,朱丽叶一定又想捉弄他了。一路上她总是想着法子摆脱掉他恋人的身份,这次一定也是想出其不易地吓他,让他自动放弃吧。
那绝不可能。
开始只是如确定存在般的把朱丽叶轻轻拉近,在她露出想逃的表情以前,紧紧地抱住她,吻了上去。
原以为第一次接吻时心跳得几乎要死掉的痛苦已是极限了,没想到第二次更是苦闷般的紧张。蜜一般甘甜的唇,又酥又麻的触感,因为痒而张开的唇,他的舌头伸进少女柔软的嘴唇里,本能地寻找更甘甜的存在。身子变得轻飘飘的,血液却沸腾着,唇舌交缠粗暴地互相索需着,已不是充满怜惜的吻了。
如果第一次的吻如烟花般绚烂而短暂,那么第二次的吻就如雷电般震撼而激烈。
快感快速地侵犯着清醒的神志,朱丽叶激烈地回应着他,被喜爱的人喜爱着,令他全身都似溶化了一般。全身的力气就像被抽走一样,罗密欧身子靠在树干上喘息不已,怀中的少女紧贴着他,敏感的感受到她玲珑的曲线,与他相契。
如触电般轻微地一振,少年轻“啊”了一声,少女抬起头亲吻着他柔美的下巴,长袍不知何时已滑落在地,代表禁欲的立领也不知何时被细白的手解开,少女的嘴唇在他的脖子上游移着,麻痒的感觉一瞬间流窜全身,少年不自觉地紧缩身子,呻吟一声。
敏感地烙在肌肤上的红唇微弯,她是在嘲笑自己生涩的反应吗?羞涩不已的少年以仅剩的自制力推拒着身上的少女:“朱、朱丽叶……做、做得太过了……”
停止亲吻的少女抬起眼,水蕴般的黑眸天真而空灵,口中吐出的热气触碰到敏感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因而低哑的声音,喑喑沉沉。
“只是这样,你便不行了吗?”
她她她她,果真在捉弄着自己。
少女的身子雪白而美丽,小巧圆润的肩,亲吻起来有着牛奶般的芳香气息,仿佛一压便碎掉的脆弱感,令少年的动作小心翼翼。
但仍会有不小心留下红肿的印记,少年懊恼着,却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力道,想要把她揉进心中的疼惜感让少年的手、唇、舌都会忍不住倾注那种感情。
“太过轻淡了。”
“哎?”
原本一直在他身下微微颤抖的少女却突然睁开眼,极不满地说出这句话,伸手把少年推倒,跨坐在他身上。
“你,你干什么?”
“太过轻淡了,别把我想成要仔细呵护的花朵,对我要用更激烈的爱才可以。”
“……”在努力的时候却被喜欢的人这样说,简直打击所有男人的信心。
“就像这一样。”纤细的微带有粗糙感的手指挑逗似的滑过少年光滑的胸,如带着电流般令少年的脊背一挺。少女的唇也压上去,沿着手指滑行的方向细细亲吻着,少年像要推开似的碰触着少女的头,但随即手插进少女松软的长发中。被雾气沾湿的清凉的发洒在他胸前,连心都痒痛起来。头脑昏昏眩眩的,身体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所加持的快感。这是朱丽叶的手指,这是朱丽叶的嘴唇,光这样想象着,全身就无法抑制地热起来。
不过他的立场好可悲,为什么是女孩子替他服务呢,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应该是他主动才对。但是谁让他没有经验,被说成那样非但让人羞愧,简直就是耻辱了。
因为这种事落入下风被嘲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手下的这具身体已陷入**之中,醺红的艳丽的脸,光陶醉的表情就足以让人了。
喘息不已地笑着,手指抚过少年的腹侧向下探去……
手下的身体猛的僵直起来,而下一刻,细长的手腕却被用力握住,不再让她动作。
“不要害羞呢……”再次抬眼却猛然怔住,原本以为沉迷在之中的少年,湿润迷茫的眼不知何时变得冰冷清明。
“你是谁?”少年厉声问道,脸颊赤红不是因为而是因为怒气。
半露着肩,跨坐在少年身上的少女怔了一下:“我是朱丽叶啊。”
“你才不是!”罗密欧身上的红潮也渐渐退去,现出白玉般的肌肤来:“朱丽叶、朱丽叶才不会这么主动,而且她,她和我一样都,都没经验,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少女笑了起来,有着朱丽叶所没有的成熟妖媚。“经验多些不好吗?”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在少年下身摩擦着:“经验丰富了就不会伤到你可爱的小情人了呢。”
少年并没有移动身体,只是露出恶心的表情。“滚出去。”自己竟然会被别人所挑动,虽然不知情,但自己的这个身体也变得肮脏起来。洁癖感令少年浑身愤怒地颤抖着:“不论你是谁,滚出朱丽叶的身体。”
有些惊诧于对自己的挑逗毫无反应的少年,少女又笑起来:“连身体都这么忠于自己所爱的女子吗?真是少见呢。”
“真是的,我这是好心啊,帮你们确定更深层的爱情关系!”
在少年愤怒的目光下,少女感到很稀奇地笑着。
“不需要!”少年咬牙切齿地说着,“无论是痛苦,磨难还是阻碍,我和她都会自己想办法努力跨越,不论将来走到任何地步,我们是自己的选择,如果后悔懊怒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才不会要别人来插手。”
维持着还跨在少年身上的姿式,少女夸张地叹了口气:“真是的,连思想都这么正经无趣的小孩子一点也不可爱呢。让人引起遐思的看来也只有你那张脸而已。”不知何时,奶白色的迷雾变得如纱般轻薄,四周的景色也渐渐显出它们的真实来。
低沉而性感地低笑一声,在罗密欧眼中,朱丽叶的脸似乎重叠似的模糊着,但只有一瞬间,黑得妖异的眼睛闭上,像支撑着全身的力量全部都消失的,少女身子一软,跌入少年的怀中。
像确定真实存在一般,罗密欧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清雅而清涩的淡香,正是他所熟悉的安心的气味。
身子疲倦地倚靠在树干上,少年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
身处的地方周围都是高耸的巨榕,可以看出以前应是成排种植,此时周围却又交杂生长着其它树种和低矮的灌木,破坏了肃穆的整体性却显出自然的活泼来。在一排榕树的尽头是雪白的陵墓。以八个浅雕花纹的石柱支撑着的圆形穹顶下是六角型的墓室。
缠绕在石柱上和墓室周围的青藤如今只剩下青黄的枝条在风中摇曳着。而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摧残,陵墓除了雨淋风蚀外整个外观竟然完整如昔地保存在森林深处,罗密欧原本还以为会看到一片断壁残垣呢。
怀中传来少女细碎的呻吟声,罗密欧松开手后才惊觉他们两人全都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而且他们现在还半躺着拥在一起,如果朱丽叶睁开眼的话……
罗密欧连忙抱起朱丽叶,手忙脚乱地要扣上少女短紧的外衣。目之所及,包裹在缠丝内衣之下,隐约可看清雪白的胸口和小巧的胸部,刺激着他的视觉和触觉,手指颤抖而炙热,理智与本能相互交缠叫嚣着,下一秒的行动陷在清醒与诱惑之间,动弹不得。
“你在干什么?”不知何时睁开眼的少女瞪住少年压在她胸口的手,手指在扣眼处,光看情形不知是要扣上扣子还是解开,但想当然……少女一个巴掌使劲扇过去,大叫道:“你,你竟敢趁我昏睡时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罗密欧避之不及地挨了一巴掌,左半边脸颊火辣辣的痛,更可怕的是他真的觉得心虚无比,好像真会在她昏睡时做出不轨之事的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我才不会做,我、我才不是那种人……”“这么说难道是我自己坐到你身上来,自己把衣服脱掉的吗?”
朱丽叶羞愤不已地抢白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就是你自己坐上来,虽然没脱自己的衣服,但脱了我的衣服了啊。心中如此呐喊着,但看着少女凶狠的样子,若是说实话绝对会被掐死。“对、对不起,我、我不该帮出逾越的举动。”呜呜呜呜,还有天理吗?少年几乎哭泣般的道着歉。
并没想到罗密欧会干脆而快速地承认错误,朱丽叶怔了怔,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少年身上,她连忙离开少年的身子,背对着他整理敞开的上衣。
一片沉默后,少年看着林间显露的巨大石陵,寻求话题地轻咳了一声才说道:“……我们找对了地方呢。”
少女却像被突来的声响惊醒般的惊喘一声跌坐在地上,回头在与少年的视线短暂交缠之后,连忙滑开,满脸羞红与窘迫不堪。
又一阵沉默后,少女才迟疑地回答道:“是、是的。雾、雾也全消散了呢。”
夜色中,白色的陵墓显得朦胧而神秘。而就在空气中沉默的粒子加速聚集之时,节奏鲜明的音乐声又突然响起。
“将要远行的少年哦,请你细细思量,
珍贵木盒的藏宝图,大海深处波诡的宝岛,
全是虚梦一场。
将要远行的少年哟,请你细细思量……”
在巨大榕树的枝干上悬吊的藤枝,一个淡白色的人影坐在上面荡着秋千唱着歌,而在他头上的枝干上横坐着另一个人影,怀中抱着银白色的竖琴弹奏着。
朱丽叶神情激动地猛跳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个唱着歌的,有着黑檀木般的头发和眼睛,牛奶般皮肤的男子语不成言地叫道:“你、你、就是你……混账家伙……”荡着秋千的男子在藤枝荡到最高处时突然飞跃而起,在空中如大鸟般飞旋着落在地上,白衣飘飘,美若天神。
被男子突然的动作吓得后退了几步,朱丽叶不自觉贴近罗密欧的身子,紧抓住他的手臂。
“欢迎呢,远行的少年们,来到蒙太古和凯帕莱特的家。”
黑发黑眼面容清秀的男子和他身后有着冰蓝色头发和眼睛的英俊男子,看容貌只是二十岁左右,除了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外,只有轮廓隐约和两个人有些许相象。
而在这个森林中,这个陵墓旁,自称是蒙太古和凯帕莱特,那只有……
“鬼魂……”
罗密欧喃喃地说出正确的答案,同时暗自佩服自己得知这个真相后非但没有昏过去,还极为勇敢地支撑着朱丽叶,真是了不起。
“对呢。”凯帕莱特弹了一下手指,对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男子说道:“蒙太古,还是你家的小鬼比较聪明哩。”
“而且也很大胆。”蒙太古接口道,比起凯帕莱特沙哑的声音来,他的嗓音是普通的男中音。“至从上一次你同那些商队玩捉迷藏,把他们变到几百公里外的沙漠中后,到晚上,就很少人来陪我们玩了。”
“干吗光说我,你不是也玩得很快乐。”
“我只是让他们迷一夜路而已,可不像你那么过分。”
“嫌我过分,我才讨厌看到你那张丑脸。”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可以,几百年来光对着你那张脸,我早就看厌烦了。”
气得发抖的蒙太古眼神凶狠地看着凯帕莱特,以为两人会打起来的罗密欧紧张不已,但在下一秒,蒙太古只是用力跺了跺脚,“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冷哼一声,再转过头时,凯帕莱特又是一张无害的笑脸:“来,小弟弟,小妹妹,讨厌的人走掉了,你们不用害怕,放开心灵告诉大哥哥你们怎么想到来看我们的,我们有四百多年没见到血亲了哦。”
“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凯帕莱特轻浮的笑脸异常刺眼。像是有什么感觉不妥的,罗密欧紧攥住朱丽叶。这么轻浮的人真的是五英雄之一吗?真是令人失望的相见。
凯帕莱特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的干笑两声道:“呵呵,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啊。”
“……其实我们还有些困惑,这次见到本人正好可以好好地问一下。”深吸了口气,朱丽叶鼓起勇气向凯帕莱特看去。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啦。”凯帕莱特却没有看她,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在风中摇曳的藤枝。
“你和蒙太古为什么会互相杀死对方的呢?”
“哎?”
“是因为你嫉妒他的才能吗?”
“是因为你受了破坏神的诅咒而生出黑暗之心吗?”
“是因为你们不容于世的恋情吗?”
“或者相反,是他嫉妒你们才能之类的。”
“等帕莱特举起手做了个阻挡的手势,头痛不已地抚着额角道:“你们究竟在胡说些什么啊。”
“你们互相杀死对方的理由啊。”
放下手,凯帕莱特收起笑脸,认真地说道,“我和蒙太古怎么会杀死彼此?我们是一起遇袭而死的。”
“怎么可能?!”罗密欧和朱丽叶一起叫道,“你们那时候是最厉害的英雄耶,而且还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还会被别人杀死!”
“我们杀死对方才不可能吧!蒙太古和我即使不算好友也算是损友了,而且说起才能什么的,我们是互补型的剑与魔法。我巴不得他是个全才呢,每次斩杀妖魔我都累得要死,他却只要动动嘴皮就好了。”
“什么动动嘴皮,你不知道魔法极耗费精力吗?”
蒙太古猛然出现,倒悬在藤枝上,极为不爽凯帕莱特看轻他的能力。
“那么,你们也不是恋人也不是殉情而死了。”
又要争吵起来的凯帕莱特和蒙太古的脸猛地全转过来瞪住朱丽叶,就像看到一只恐怖的妖魔。
“别开玩笑了!和男人?!我干吗丢开那些如花朵般娇美的女子和这个粗野的男人混在一起!”
“别开玩笑了!你以我为会对不起我可爱的爱丽莎去喜欢这个花花公子吗?!”
互相不屑地指着,一上一下的两人的叫嚷声惊起夜间飞鸟,而罗密欧和朱丽叶却连捂耳朵也不敢地忍受着他们的噪音。
“究竟是谁造我的谣!太可恶了,我的名字至少也要同妖精女王,金叶国的王后牵扯在一起才符合我的身份啊,竟然是和蒙太古!!!啊,啊,实在太令人生气了。”
“什么,我才悲惨呢,爱丽莎别想着是我背弃了她,啊,我为什么会认识你这个损友!”
“可是《五英雄记》是那样写得啊,你们因不知名的原因杀死对方。”比起他们两人的否定,罗密欧更惊诧于几百年流传下来的传说其中藏有谎言的事情。如果蒙太古和凯帕莱特死亡的真相被掩盖着,那么五英雄其他历险的真实性,还有对谎言深信不移地对立了几百年的两大血族又算什么呢?
“五英雄记?”
“由活下来的卡勒斯王,劳伦斯僧侣和提博尔特魔剑士口舌相传流传下来的你们与破坏神战斗的故事。”
“……原来是这样啊。”原本还抱头痛呼的凯帕莱特猛地变得安静,而后慢慢消失。
仿佛摸到了深藏在迷雾之中某些阴谋的触角,罗密欧急切地问道:“那你们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五百年了,还会有什么真相。”蒙太古看着坚决而冲动地站在自己身前年轻的后辈,心中五味俱杂。“真相便是深植在许多人心中的记忆。而五百年前的人、事、物早已全都化为尘埃,你又何必探求在尘埃中的浮尘呢。”
“但是、但是我们两家,我们蒙太古和凯帕莱特两大家族因为你们的事情而成为世代的仇敌,而我却与朱丽叶相恋。如果当他们知晓一切都是无稽,会不会和好而祝福我和朱丽叶呢。”
为什么蒙太古也说真相并不重要!对他和朱丽叶来说,真相却可以令他们更能毫无阻碍地在一起。
“我可爱的孩子啊。”蒙太古年轻的脸上却有着时光所磨练出的了悟透彻,“世仇所累积的血迹只能以了解和爱清洗,而不是靠远古的真相化解。你爱朱丽叶,并不恨她,而她同样回应你,这便是很好的第一步。就像你所说的,无论痛苦,磨难还是阻碍,你和她都会想办法自己跨越。只要有这一点,想得到幸福便已足够。”
罗密欧因最后几句熟悉的词语而面红耳赤起来,当时……那种情况,蒙太古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话的……
“凯帕莱特只是爱开玩笑而已……”蒙太古垂下眼,掩住复杂难名的情绪。“圣剑就插在碑文处,他说要交给你。”
“咦?”罗密欧的反应却是惧怕地一跳多远,“我、我才不要哩,想想就是麻烦的物品。”
“呵呵,你的性格果真很奇怪。”蒙太古难得地笑着慢慢消失,“但不允许你不要,圣剑会认主,会一辈子跟着你哦。传说的世界一定要有恐怖的存在,相应的也会有光明的象征哩。”
阴阴暗暗的陵墓深处,不见天日的冰冷。
两具刻满了奇特符咒的豪华石棺的棺盖上坐着一抹清瘦的人影,颓丧地低垂着头。
“他们走了吗?”
“嗯。”
“……写满符咒的灵柩,六角芒星的墓室,压抑住所有的力量,甚至连转生的力量也没有……一切都那么明白了,但是从他们口中间接听到真相,为什么还是那么震撼呢。”
“我知道啊,我知道……”
蒙太古飘然接近,伸手按住凯帕莱特的肩低声安抚着。
“你知道什么啊!那种许多事还没来得及做便不明不白而死的感觉。”凯帕莱特猛地抚开他的手,抬起脸吼叫道:“几百年来,我从未停止过嫉恨,怨恨,那些丑陋的样子。”凸出的眼,血似的唇,布满青丝的皮肤的男子有着鬼般的样貌。猛地捂住自己的脸,男子有着哭不出来的伤悲:“明明是你为了救我才被那家伙杀死的!为什么我却比你还有着不甘心。而你却这么平静。刚才我竟想着夺取我的子孙的身体,真实的肌肤的触感,存在的气息竟令我想变成她而让她的灵魂永远消失。”
“但是你并没有夺取她的身体不是吗?”
“全都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及时的阻止他接下来的举动,因为他不是她,那个男孩便不需要,绝断而坚持,令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卑鄙的事情。
“但是你开始却是想帮他们成为真正的恋人吧。即使你说自己嫉恨和不甘,但你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无论被你捉弄的族人或者你的子孙也是。”蒙太古轻轻抱住他:“我也一直怨恨着无法救你,也羡慕那些年轻的生命,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是鬼是魔,是妖我都会和你变成一个样子。”
在蒙太古怀中,凯帕莱特渐渐变成原本清秀的模样。“好羡慕他们年轻而充满希望的身体,而我们只能从内部慢慢腐朽而已。”
“那就一起腐朽啊。”
无论几百年,几千年,都会两个人在一起。
两米高的石碑,因风雨侵蚀的缘故,字迹已模糊不清,只可大致辨认为古大陆文。
斜插在石碑前的圣剑,因是铁制品,早已锈迹斑斑蚀毁严重。被这样的剑跟着可一点面子也没有。无可奈何的少年手握在剑柄上,把剑用力拔出。
“咔嚓。”
举在眼前的是一柄断剑,而另一半剑身还插在碑座中。当听觉与视觉好不容易统一时,少年才明白对剑被他折断了。
少年惊诧不已过后却是极不得已:“唉,毕竟也过了五百年了,而且不是珍藏,而是放在外面风吹雨淋,想不断都很难啊。没办法,在这风景优美之地作为你安息的地方也不错了。”
就在忙不迭地想扔掉圣剑之际,握住把柄的手心处却像被“咬”了一口,在痛感袭来时,手上的断剑也猛地变化着。冰湛湛的蓝光闪耀着,从内分出五道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绕着他的手臂旋转而上,似乎钻入他的手臂后消失不见。而冰样的光渐渐淡去后,他手中已握着一根冰蓝色的长剑,剑柄外观变化成飞鹰的形式,鹰嘴咬着仿若一泓冰刃的剑身,闪耀着银色光芒光滑的鹰羽护着他的手和手臂。
目瞪口呆了好一阵子,少年才惨叫道:“不会吧,怎么会这样!”果真甩都甩不掉啊。
“朱、朱丽叶帮帮我。”
“我干吗要帮你,这剑和你很相配哩。”
“这是你凯帕莱特家的圣剑吧!你一定能帮我拿掉的啊!如果你父亲知道圣剑落到我手上一定会气得想杀了我的。”
对少年的惨叫声毫不怜惜,少女只庆幸圣剑选择的不是自己。“对不起,我记得我们凯帕莱特家的圣剑好像是赤红色。况且比起要流汗和流血的粗鲁的剑技,我更喜欢优雅的魔法哦,你就乖乖认命吧。”
紧追着在前面疾走的少女,手上圣剑的重量令少年的脚步慢了许多。紧急之下,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哀求着:“那至少也要帮我把这圣剑取下来啊,我不能一直都这个样子吧。”
“你现在是圣剑的主人,只有你才可以命令它才对啊。”
朱丽叶在挣脱之间,手猛的碰到少年腹部以下,接近暧昧的部位。
罗密欧身体僵住,而朱丽叶更是抽口冷气地用力挣脱开,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地用力搓着手背:“幸好,幸好,又幸运地躲过一劫,没有碰到可怕的地方。”
“……又?”
“……”
视线中少女的头颅极缓慢地抬起,与少年相对看时,他发誓在月光之下看到了少女额角的汗珠成滴聚集。
“……说起来其实是你在引诱我吧,一直在我耳边说‘我爱你’!”
被侮辱的少女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是凯帕莱特的玩笑,而且他一直在嘲笑你的生涩……”
“……”
“……”
“你、你也在,也知道吗?”压在心中的恶心感、负疚感顿时减轻,少年惊诧而惊喜地笑着。
“……”少女慢慢后退,猛然转身在林间用力奔跑着:“才、才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少年也大笑着追上去,原本沉重的圣剑现在就像感觉不到重量地被他轻松地拖着走。“是你先碰我的哦,你要负责任!”
“我才不要哩!”呜呜呜!好讨厌!早知道不要到这个森林里来了。
踩的“噼噼啪啪”响的落叶,小动物被吓到的逃窜声,相互追逐的少年男女,西沉的残月和将要东升的旭日。
最黑暗的黎明过去。
天亮了。
结束,或者开始
被后世誉为圣战时代大陆最伟大的史学家丹杰路·韦在他的回忆录中曾写到:
大陆历二月六日,维洛那历十二月二十四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降下来之时,商队到达铄金公国的首都铄金乐市,在商队中结识的两个年幼的少年罗密欧和朱丽叶,他们取得雇佣金后,婉拒了商队老板的挽留。在交谈中得知他们要由海路到流砂公国,因为同路我便要求同行,他们欣然同意了。在那时候,我还以为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小孩而已……
如盐粒般的小雪簌簌落下来,打在帆布和甲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雪落在海面上,遇到温度较高的海水便立刻溶化了。风向西北,风帆全开,客船以每小时二十海里的速度稳速前进。
虽然下着雪,但甲板上仍有不少人走动着,比起悠闲得像是去度假的罗密欧几人,他们的神色充满不安和期待,偶尔打声招呼低声交谈几句,也全是忧心重重的模样。
“他们是在铄金公国工作的流砂公国的人,这次是要回家过年吧。”
不顾下雪冷风而在甲板上观赏海景的两人回过头惊讶地说道:“这位大叔,你还在啊。”
“早说我不是大叔了啊。”丹杰路踱到两人身边,手肘放在船舷上说道:“流砂公国与普兰国的形势正紧张着,你们现在去的话很危险呢。”
“没办法。”朱丽叶稚气的脸上满是苦恼之色,“我们也想快点把事办好赶快回家呢,自己挣钱生活还是太过艰苦了。”但是你们一路上只是坐在车厢后,什么也没干吧。对少女中的“艰苦”,丹杰路猜想也不过是像豆子一样在车厢后颠来颠去的痛苦滋味吧。
罗密欧不顾危险地坐在船舷之上,并没有加入谈话,而是目光远眺,看向起伏的风浪。风吹过掀起他的头巾,几绺闪耀着冰雪般冰蓝色的半长发掠起,露出形状优美的耳朵,耳垂似乎带有水蓝色的耳针,有什么念头闪过心底,但了望台突然响起的示警声打散了丹杰路的思绪。
“海盗,海盗来了!大家快做好抵抗的准备!”
在猛一听到这个消息时,甲板上的人不可置信比慌乱的感觉更甚。由铄金乐市到流砂公国的海港城市流泰之间的航道几乎全在帝国内陆海金度海之内,平时总有两公国的海警分开巡逻着,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外海才出没的海盗!
“莫非流砂公国和普兰国的关系已这么紧张了,连海盗都逃到内海来抢劫。”丹杰路喃喃猜测道。在众人还犹豫之时,西面的海面已出现了一艘巨大的木船,大大的黑色的海盗旗在桅杆上飘扬着。“是蓝胡子!”这下连了望台上的海员也惨叫起来。
海盗旗上骷髅头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这个骷髅上还画了两撇翘起的蓝色胡子。
蓝胡子这个名字如瘟疫一般传入客船中每个人的耳中,胆小的女性旅客和孩子已经哭了起来。纵横在流金外海的海盗“蓝胡子”,几年来被他们洗劫的商船和货船不知有多少,船上的男人全被杀死扔进海里,而女人和小孩全被掳去在别的国家当奴隶拍卖掉。依仗着先进快速的船只和狡猾隐蔽的逃跑手段,至今还未被海警捉到过。
见识多广的丹杰路当然听过蓝胡子的残暴,“这下惨了。”他可不想被杀掉喂海鱼啊。
整个甲板一片混乱,恐惧在人心中爆裂开,哭喊声,祈求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反而只有罗密欧和朱丽叶没有喊叫,却像是吓呆了。
“轰隆”一声巨响,滔天的巨浪掀起,海浪如大雨般“哗啦啦”落入甲板上,站在右舷处的几个人差点被掀翻到海里。
“蓝胡子开始攻击了啊!”
第二枚炮弹轰在客船的桅杆上,桅杆断裂,拉扯着帆布直直地砸在甲板上,客般被迫停了下来。原本呆在客舱中的人也惊吓不已地全跑出来,全都绝望不已地看着急施而来的海盗船。
被巨浪差点掀翻到海里的朱丽叶吐出一嘴海水,像终于清醒过来地愤怒地叫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们遇到了海盗。”怕少女承受不住的丹杰路安慰道,“不要紧,这里是内海,海警应该很快得到消息来搭救我们的。”如果他们奇迹般的能在半小时内赶到的话。
由船长室骤然升起的信号弹,在高高的天空中爆发出极度炽红的色彩,表示遇到A级危险的信号。
“为什么我们连坐船都会遇上海盗!”少女话中的重点却全在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怕走陆路再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才决定走海路的啊!少女猛然瞪向一旁同样喝了一肚子海水,用力咳嗽着,浑身湿透的少年道:“是不是因为有你在,我们才这么倒霉!早该想到的啊,”少女懊怒得几乎要捶胸顿足了:“自从祈祷室里遇见你以来,我就再也没碰上什么好事情,全都是你的错对不对!!”
“我才有相同的疑问哩!”少年青白着脸反驳道。他从小便被人称为无能却幸运的小孩子,经常只是静静呆在一边什么事都不用干,别人都为他解决了。但是自从遇到朱丽叶以来,却总是摊上想甩都甩不掉的责任。“我才怀疑是你有着招惹麻烦的体质!”
“你们两个人真的是在谈小孩子似的恋爱啊。”非常不符合当前紧张气氛的,丹杰路突然插话说。
“什、什么?!”罗密欧耳尖地瞪向在一边多嘴的大叔,这家伙难道没看出在海上这两天他是如何沉默和成熟吗?而且全选在朱丽叶目之所及的地方做忧郁少年状,就是希望朱丽叶能在他美丽的外表下发现他美丽的内涵。这家伙竟敢还说他谈的是小孩子似的恋爱!
“就是那种比起不自在的亲近,你们吵吵闹闹的,感情反而会更亲密些。”
“谁说我们亲近起来不自在了!”
“谁说我们吵闹反而感情好了!”
还有谁都没让他作解释啊!两双眼睛凶狠地杀向丹杰路——却没有成功。
再次一声巨响,客船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所处之地猛然被抽离一般,罗密欧站立不稳地猛扑到朱丽叶身上,把避之不及的她压在身下,碎裂的木块散落下来,砸了他一身。在振动稍稍轻微以后,罗密欧回身相望,却发现海盗船的船头已把客船的右舷板撞个大洞,海水灌进船体内,海神莫狄尔的额头抵在甲板上,只离罗密欧和朱丽叶有两尺之遥。
“对方怎么可以不打一声招呼地就撞上来!”罗密欧因对方不符合攻击道德而气愤地大叫着:“他们把船撞破了,我们怎么到流砂公国啊。”
“放心,海盗杀过来时你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被大片断裂的船板压得只剩一颗头颅露出的丹杰路有气无力地说。真是天真的人,他以为海盗会让男人活着离开吗?不过罗密欧也许因为罕有的美貌不会死,但却一定会更悲惨地被当成奴隶卖掉。两船之间被迅速搭上舷梯,海盗们一边狂笑着一边舞着刀杀上甲板,也有从船头直接跳上甲板的。但大概动物的本能是捕捉移动着的事物,海盗们眼中只看得见甲板上那些拼命逃跑的人群,罗密欧几人就在莫狄尔脸边叙着话,反而没有人注意到。
“不要紧,这个船撞破了,还有其它船送我们到流砂公国的。”
一把推开罗密欧,朱丽叶撑着身子站起来说道。惨叫声骤然传来,少年们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海盗举刀砍在一位护着孩子的男子背上,鲜血喷洒出来,溅了海盗一身一脸,雪依旧簌簌下着,沿着血迹迅速变红而后消失。
“杀人?”海盗怎么会杀人?小说上不都是写海盗其实是一群热爱大海,追求着海上秘宝的理想者,偶而和富人们开开玩笑却不会伤人的侠盗吗?
在彼此的眼中同样的看到了惊愕,继而因现实的血腥而升起了被欺骗的强烈的愤慨!
小说果真都是骗人的!
“一人一船。”
“猜拳决定。”
团长迅速拟定战略意图,副团长立刻默契地给予配合。
石头,剪刀,布。
副团长才伸出漂亮的手指,却被团长大人一脚踢飞上天。“谁有时间和你玩游戏,记住一定要把海盗船给我完整地夺下来。”
“你……好……卑……鄙……”
不打招呼就让人家对付大Cass,至少也要用亲吻鼓励一下下啊。深感委屈的少年借风飞御坠向海盗船的甲板。慢了一步还留在海盗船上的海盗,因有人突然从天而降而慌乱了一阵子,但随即发现落下的是一名弱冠少年,而狞笑着全向他冲上去。
仿佛根本没有刚才一踢的少女优雅地站在莫狄尔额前,看着一船的混乱,忘了佩剑的她按着手指发出“叭叭”的脆响轻笑着:“这船反正毁了呢,所以也不用太大的顾忌。”在少女脚边,依旧压在木板下,趴在甲板上的丹杰路看到她的笑容却不知怎么觉得脊背发凉,那种令人悚然而惊的邪恶笑容……一定是因为自己仰着头看视角不同所引起错觉的关系,她一直都是纯真无邪的可人少女啊……
“海盗船的甲板上猛地升起一片水蓝色的光,纯澈耀眼,宛如极光垂下天幕,在下一秒,甲板上的海盗全被震飞海中,但已没有人注意到海盗的消失。手持一柄冰蓝色长剑的少年笔直地站在甲板上,在无限深远的海天之间,落下的小雪仿佛一粒都会发光似的,把他笼罩其间,那一刻,没有人看清他的美丽容颜,却仍被天地间那种无言的魅惑震慑住心神。
商船上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无论船舷之上,还是在折断的桅杆上,如履平地的少女身子如精灵一般轻盈,并没有使用武器,也没见她念诵咒语和祈祷词,但每一个接近她身侧的海盗全身却像被利器割伤的负伤倒地。根本不在同一层面上的对阵令海盗们惊慌起来,当挟持人质的海盗被崩起的船钉射进眼睛,倒地哀嚎后,其他的海盗不敢再在客船上久留,全都涌向右甲板上的舷梯。爆炸出现得毫无预警,商船右舷和甲板全被炸掉的同时,海盗也全落入冰冷的海水中,而这时,海盗船上的少年向少女打着招呼,蓝胡子已被制服,大家可以上海盗船继续航行了……这是大陆历二○○二年二月九日,维洛那历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所发生的事件,那时起,我便隐隐知道这两个少年并不是普通人……”
“咦,丹杰路,你在写些什么啊,受了伤还这么用功?”
“啊啊,朱丽叶,快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
“噢,好像是写我……‘没听到念诵咒语和祈祷词便可以伤人,那个少女虽然是人类的样貌但其实是妖魔吧。而那个少年把海盗们全赶到快沉入海中的客船上,更把蓝胡子代替海盗旗地挂在桅杆上直到三个时表后遇到海警……虽然极为感谢他们救了大家,但真实的他们也许比海盗更可怕也说不定……’,罗密欧,他说实话了,杀了他。”
“……”
“……不,不要拿剑指着我的脖子啊,我、我改还不成吗?”小雪已变成轻飘飘的雪花,温柔地护送着前身是海盗船的客船前行,海风送来湿土的清香味,远方的与天空一线相隔的海平面渐渐变成不规则隆起的陆地。
终于到了封印着黑暗神的祭祀之国。
这年,罗密欧和朱丽叶同是十四岁。
而许多传奇故事正要开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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