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孩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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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梦把儿子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丈夫吴金钩的时候,丈夫正在看一份新来的杂志。南梦柯梦尽量地把事情往比较轻的程度说。她脸上尽量带着笑,不让老公看出她心里很紧张的样子。
南梦梦说:“我刚才接到心心的老师一个电话,说他到我们家去了。可心心不在家,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那里去了。老师说下午他再去咱们家看一下。”
吴金钩说:“心心不是有手机吗?你告诉老师心心的手机号码,让他拔打那个手机,不要一趟一趟地跑了,这么热的天气,四十多岁的人了,不容易。”南柯梦嘴里嗯着,可身子没有动。
吴金钩把手中的杂志放了下来,沉思了一下问:“不是放假了吗?老师找心心干什么?有事他会在放假以前跟学生讲的,不会弄到这个时候才来找学生通知事情。再说心心也不是干部……”
南柯梦还是不言语。吴金钩问:“出了什么事情?说。”老公的声音不高,可里面有一种威压。这个吴金钩,要是大声地跟人说话,反倒没有事。他要找人开玩笑,胡说八道,证明是两个人关系非常好。他在客气,严肃,那是对一个人很反感的表现。
南柯梦见老公用这种低沉的声音跟自己讲话,本能地有一点怕,于是掩饰道:“也没什么事,老师刚才打电话来,就说去了咱们家,找心心,可是心心不在,就打电话给我了。我给心心打电话,也不通,说是出了服务区。”
吴金钩说:“你应该让我接电话。”话刚一说完,他取过自己面前的另一部手机,拔通了牛老师的电话,只几句就问明白了事情的原因。尽管牛老师安慰他说问题可能不大。一个男男孩子,顶多是淘气到外面逛去了,几天可能就回来了。一个男生,十四五岁,个子又长得那么高,出门去他不怕别人,别人看见他倒害怕,以为他是坏人呢。
吴金钩一句把牛老师顶了回去:“牛老师,谢谢你的安慰,可你不能忘了,他个子再高,看着再大,也心理和智力也是一个孩子,遇见了事情,只能自己吃亏,他需要大人的帮助呀。”
这一句话把牛老师也点醒了,是呀,再说他还是个孩子,个子再高,可体力差得过远,智力也不行,心理承受力也差,在外面真遇见一点什么事,那吃亏的还不是孩子。
牛老师为难了半天,为自己不太负责任的说法而不好意思。
吴金钩挂断了电话,对老婆说:“咱们赶紧回去。”南柯梦还有点舍不得,因为吴金钩的单位刚划来了一笔钱,他们还没有住多长时间。要是别人,一般钱不会来得这么快,也不会给这么多,可对吴金钩,是因为有领导的批示,所以单位才挤出钱来的。吴金钩要从这里一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单位肯定要来人结账,以后再跟他们要钱可就难了。于是南柯梦说:“这样行不行?我先回去看一下,如果有问题,我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有问题,我再回来。”
吴金钩骂着妻子:“你真是没脑子,老师都开始找了,手机又打不通,你想一想,还能是没有事吗?赶紧回,回去以后看一下,有没有线索。”
吴金钩是一个说走就走的人。他平时对自己的生活要求很低,不太重视小节。猛一看,他的样子中还有一些农民的习惯。衣着平常,食物也平常。说话做人很是低调。现在猛然要走,什么牙膏牙刷日用品东西这些东西,他连理也不理,就打电话要车,要立即回城里去。
南柯梦舍不得,这些小东西,可是她一点上点地在超市上买回来的,现在怎么能说不要就一下子不要了呢。她赶紧忙着收拾东西。
汽车已经来了,就在外面。司机按响了喇叭,没有人出来,后来就拔打了吴金钩的手机。吴金钩一听,立即站了起来,只对南柯梦说了一句:“赶紧走,快点。”然后就自己出去了。南柯梦还在里边收拾着东西,忙着把所有的乐西往袋子里装。
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南柯梦对着外面喊:“让司机等一会,忙什么呀。”也不管外面能不能听到。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吴金钩的声音:“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先走了。”南柯梦还想解释一下,让吴金钩和司机等一会。可没有等到她张口说话,吴金钩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看得出来,吴金钩是生气了,整个人也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每当到遇到大事或者急事,吴金钩都是这样,样子象个个孩子。整个人非常严肃,表情木然,很容易激惹。如果他在单位是这个样子,同志和领导不敢惹他。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引他发火。而且他这个人发了火,感表体验非常深刻,以后也不容易忘掉,可能从此跟一个翻了脸。
一见吴金钩这个样子,南柯梦不敢坚持了,赶紧把收拾好的东西提了出来,还有一些小东西她也不敢要了,小跑着到了大门外面。
司机一个南柯梦提着东西出来,赶紧帮着往车上装,样子非常热情。可吴金钩坐在车上,连南柯梦看一眼也没有,他正在闭目养神。不,他正在开动着他那好使的脑瓜,思索着吴良心出了什么意外,可能会有什么样的事情。
等南柯梦坐了上来,吴金钩象个真的病人一样,对司机摇摇手,说:“走吧,走吧,快一点送我们回西安。”
以前他坐车,可对司机说的话每一次都不变,总是那句:“小心开车,咱不着急。”可是现在,他好象整个人都变了一个样子一样。把自个安全不当回事了。
南柯梦坐上车后,看到了丈夫的不好的脸色。老实说,她什么也不怕,就是怕丈夫的身体不好。当初她第一次把吴金钩领回她们家的时候,她奶还在,老人家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妞呀,你找的对象什么都好,就是脖子太短。”当时南柯梦不懂,人的脖子短有什么不好,不就是看着什么一点萎缩吗?后来她打听出来了,看相的人说,脖子短的人寿命短。不过年轻时吴金钩的身体不错。刚从家村出来,一身的力气,什么买煤蹬三轮车买面用自行车带没有一点问题。邻居们还夸吴金钩的身体好呢。因为跟城里的小伙子一比,他的身体算是很捧的了。

可是一过三十五,丈夫身子弱的毛病显现出来了。先是查出来有脂肪肝,这个煅炼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可后来又是胃不好。慢性胃炎,有时间很严重。据说是以前上学,饥一顿饱一顿饿下的毛病。后来吃饭不忌冷热,倒使这个毛病更加重了。他们结婚以后,一开始家里的活全靠吴金钩干,南柯梦以为,他是男人,忍耐力好一些,自己是女人,体力差一点。可吴金钩是个要强人,把家里活干了,又要在业务上出人头地。常常是晚上只睡几个小时,白天从来不睡觉。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他就经常性上火,也就是说身体常有炎症。这几年,他的业务上拚出来了,可明显的身体不太好,胃炎一犯,几天不能吃东西。现在家里也有钱了,也有社会地位了,什么也不少了,可少的真是当初有的,吴金钩的强壮的身体。
现在的吴金钩躺在坐上,脸色苍白,一副有病的样子。南柯梦在傍边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小声地问丈夫:“你不舒服吗?要不行我一人回去,你还呆在疗养院落吧。”吴金钩无力地摆摆身,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女人就是爱说话,她忍受不了不说话的寂静。
南柯梦为了安慰一下老公,就一边掏着手机打着,一边对老公说,“我问一下咱爸咱妈,看看心心是不是放假回老家了。要是在那里,也免了咱们到处寻找……”
吴金钩示意妻子不要打这个电话。可电话早已经拔通了,那边传来了吴病的声音:“是金钩吗?心心好吗?你让他接电话,我和你妈还想这臭小子呢!”
南柯梦是个直性子人,原来想好的话,已经在嘴边了,她脱口而出:“爸,我是梦梦,我想问你咱心心这几天不是回老家了吗?”
在傍边的吴金钩要挡已经迟了。南柯梦说已以说完了。那边立即传来吴病着急的声音:“你说什么?心心不见了。孩子,我能那么糊涂吧。我没有征得你们的通意思,敢让心心回来吗?就是心心回来了,我一定先要给你们打个电话。心心没在这里……”
吴金钩睁开了眼睛,生气地看着她老婆。那意思是非常清楚,谁让你这么随便地给我家里人打电话?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是老人,身体又不太好,对孙子又痛爱得过份?
果然,那边的吴病忍不住了。他用更大的声音说:“梦梦,是心心不见了吗?是你们打他骂他了吗?是学校的老师同学欺负他了吗?快说,心心怎么了?”
南柯梦一下子知道错了。一听那边老人那样着急,她又急忙笨拙地掩饰着:“爸,没事,我也就是想问一下你的身体情况,顺便问一下心心回来了没有。他没有回来,我们再看看他去我妈我爸那里没有?”
电话中的吴病说:“孩子,你把你爸当小孩子。你爸你妈离你多近,你应该是先问的他们吗?他们那里没有才会来问我吧。你不要再解释了,你把电话给金钩,让我跟他说话。”
南柯梦只好说电话给吴金钩。
吴金钩只好接过电话,恭敬地说:“爸,你好。”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吴病的大嗓门:“我好什么好?孩子在我这里好好的,上学也近,可你们总说这里的教育不如城里,总说农村的教学质量不如城里,要让他回去,看看,现在他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那么小的孩子,是在手心捧大的,出了门什么都不行,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你快说,是怎么回事?要不我在家更着急……”吴病的话音中带着哭泣声,看得出老人是真的着急了。唉很小的时候就把儿子送回家,一尺五寸地经管经半大小子,那跟儿女有什么区别,现在一听孩子不见了,老头急得说话也不利落了。
吴金钩知道,要么不说,要说就不能太隐瞒,父亲是见过世面的人,哄不了他。要哄他更让他着急,于是他心平心和的说:“是这样,最近一个月我两口子去了疗养院,孩子在家,一直很好,隔两天就跟我打电话,可是今天老师说孩子没在家,要我们回家去看一下。听说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一直表现不错,学习也好。不知道那里不太对劲了。也怪我,只说过几天要回家用趟,单位也派人来了疗养院,帮着和他客气了。不过没事,爸,孩十几岁了,也骗不了卖不了,可能是到那里玩了,所以没有回来,爸不你不担心,一寻着他,我给你电话。”
那边的吴病说:“那我明天也来城里,帮你吧。你的身子骨,还不如我,家里就让你妈让照看着。”
吴金钩要挡父亲,可怎么说也不行,老头子硬是要来,还一再地劝儿子不要着急,要注意身体。
放下了电话,吴金钩很生老婆的气,他顾不得司机还在,就批评妻子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爸我妈六十多的人了,身体也不好,现在情况也不清楚,你告诉他们,于事无补,只能让他们着急,他们要再有点问题,到时候可怎么办?你这不是给添乱吗?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脑子呢?”
南柯梦只能低着头,眼泪快要流下来了。这几年,丈夫事业上的成功,越显出自己的不成熟,有时她的好心,确实是常常添乱。有时丈夫生气了,很重地说了她几句,她也就象个小学生一天低头生气。可今天不一样,是当着司机,一个男人的面,南柯梦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
司机劝道:“大哥,大姐知错了,你也不用说了,她以后不会再这么干了。”
吴金钩闭上了眼睛,象司机摆摆手,意思是你好好开车吧。司机也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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