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失魂落魄的阿峰又回到了海边小屋，或许此刻就连家都不愿意回去。只是不论到什么地方脑海里却散不去某个人的影子，就像是落地生根的植物牢老长在心里。
"阿峰！阿峰～～你坐在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不难受吗？"
赵伯母好奇的看着发呆许久的阿峰，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做着晚饭用的食材。
"怎么了？你刚才喊什么呢？"
"哎呀，不就是阿峰嘛。这次一来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整日的发呆叫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他们这个年纪是谈恋爱的青春期，难免会这样。还有今天秦刃那小子不是要回来嘛，怎么倒现在还不见人影，就知道晚饭时间回来吃现成的。"
阿峰的视线透过客厅硕大的落地窗户在海岸边游移，日落的余晖把他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想起了来这之前曾经在家里吃饭时听母亲说起，好像费易程的婚礼就在明天举行。大概是他那个让人看不透的母亲大人已经嗅出些什么，所以才早早的把易程给栓住。
飘忽的视线里慢慢晃进一个人影朝着阿峰这里走来，由于太阳的逆光让人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脸。直到走到落地窗前才认出是秦刃。。。
"阿峰～"他的样子有点莫明其妙的愧疚。
阿峰只是用眼神漂了他一下，淡淡的回答。
"来拉。"
"那个，你和。。。"
秦刃本想说的话题被赵伯伯的责备声给淹没了，无法继续的话题只好以后再提。秦刃脱了鞋子踏上地板，回头看了看依旧纹丝不动的阿峰。
"你小子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快去厨房帮忙。"
"阿峰他。。。"
"还用问嘛，肯定是。。。"后半句被甩了赵伯伯并未说出口，只是用跨装的嘴型一张一合的表演出来。
由于吃晚饭时餐桌上多了个失魂落魄的家伙，气氛也变的有些别扭。赵伯母怕阿峰心里憋出事来，吃过晚饭便安排秦刃和阿峰两人去厨房洗碗。有点事做总比静着胡思乱想的要好！！
两个大男人窝在厨房里不断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秦刃看着身旁的阿峰从一开始洗到现在始终是拿着一个盘子没换过。
"阿峰。。。那个，那个男人呢？"
阿峰愣愣的回过头，淡悠悠的回答。
"被他母亲带回去，明天就要举行结婚典礼了。"
秦刃手中的盘子不自然的滑进了水盆里，脸憋的通红。
"你，你们离开这里的哪天。。。是我去找人去和他的母亲说的。说你们去了那里。。。"
"什么？！！"
阿峰的样子惊讶极了，秦刃估计自己这回准逃不了被阿峰揍一顿了。正憋着气等着身旁的人发作呢，很长时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你不生气嘛？"
"就算没这回事，他也一样要回去。只是早点晚点罢了。"
听阿峰这样一说，秦刃倒是急着叫起来。
"那算什么，他这样也算喜欢你嘛？！根本就是耍人！"
"也许，也许他喜欢我从来就没我喜欢他那么多。。。"
"可。。。可我看他样子挺喜欢你的，也许我不懂。不过我要是他准希望你去找我，我找人去告密只是不服气。谁知道他那么快就退缩了，这样的人你就不要想了。"
阿峰望着被水流冲洗的已经发亮的盘子，久久的都缓不过劲来。易程真的会像秦刃说的那样希望自己去找他吗？可是易程的个性又不像秦刃那么冲动，做出现在的决定一定是很慎重的。容的了自己怀疑吗。。。
被秦刃这样有意无意的说了一通，阿峰的心又有点死灰复燃了。
晚上所有人都睡了阿峰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不停的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难受便想起来下楼喝口水，下床时险些踩到睡在地铺上的秦刃。小心翼翼的来到一楼刚想径自走进厨房，却看见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走近了一看才认出原来是赵伯伯坐在那里独自喝酒，阿峰也凑过去打算一起喝一杯。
"赵伯伯，喝酒呢？"
赵伯伯也吓了跳，随之一笑。招手让阿峰一起坐下来，也给他倒了杯啤酒。
"睡不着吗？"
"恩，您不也是嘛。不怕被赵伯母看见？"
"呵呵，没事。"
阿峰拿过啤酒就准备喝，眼神却漂到了赵伯伯手里拿着一张东西。
"这是什么啊？"
被阿峰怎么一说，赵伯伯慌忙之中就把东西掉在了地上，阿峰边道歉边帮忙弯腰去拣。
"这。。。这是，这张照片是。。。"
赵伯伯憋了会才犹豫的说着，"他，他是我前妻的儿子。"
这时阿峰才认出这张照片就是曾经在易程的卧室里见到的那张。原来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29
婚礼的这天很奇怪从一清早便下着毛毛细雨，易程站在镜子面前整理着白色的礼服。自从那天回来后母亲对于父亲的事只字未提，也很少与自己交谈。
外面雨始终未停，可要做的事却还得继续。母亲敲了敲门站在那里，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好了嘛？亲戚们已经来。我们也准备开车去教堂的花园了。"
易程点点头最后又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从今以后心就不能再轻易打开了。
高速公路上一辆小型的货车正全力向前行驶着，车子内还响着类似争吵的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没听懂！！那个，那个家伙是我的哥哥？有没有搞错！！"
发出质疑切叫声已经变了声调。
赵伯伯边开车边缓缓道来，只是平静的语气仍然抑制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不是说了嘛，他是我和前妻生的孩子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这件事你母亲也知道，只是没告诉你罢了。"
"那！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还天没亮就开车去找他。"秦刃也许无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有些歇斯底里的发作着。
"谁让你半夜不睡觉起来偷听我们说话，闭嘴给我回到座位上去。"
阿峰却也也有很多疑问萦绕在心头，赵伯伯似乎看出些什么。
"我就知道你昨晚其实还是有话想问的，碍于秦刃那小子在。你现在想问什么就说吧。"
"难道那天他来这里你没认出他嘛？听名字也应该想起来啊。"
"你不知道，当时我还没离开他们时他不叫这个名字。也许是离婚后他母亲就帮他把名字改了，那么多年了我从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小闵。
"小闵？"
"对，费闵是他以前的名字。而且我是入赘到他们家的，在他脑海里我应该也是姓费的吧。"
"那你真的舍得嘛？舍得那么多年再也不见他？易程他可是。。。"
车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被红灯停了下来，赵伯伯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可能会不想见，只是没脸见他。费家的条件那么好他在那里什么都不会缺，离婚时他母亲用离婚费来交换以后不准我再见他。刚开始我始终放不下小闵，偷偷的去他学校附近远远的看着。可一想到我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人，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拖累。只好逼着自己放弃，后来又结了婚有了秦刃我便把这件事封存起来。只有偶尔睡不着的夜晚起来喝喝酒，看着照片想象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已经跳绿灯了，货车又开始朝着目的地奔去。在刚才赵伯伯那番话后阿峰和秦刃都久久的没有说话，阿峰脑海里不断闪现自己和易程去他老家时的情景。
"爸，那你现在去见他不会太突然了嘛？"
"今天很重要不去也许就再没机会了，我怕他会顺着他母亲的安排而违背自己的意志。然后一辈子都过的不快乐。"
"那爸你放弃了他们选择了我和妈妈。。。你不后悔嘛。"
赵伯伯看了看后视镜，有些如释重负的说着。
"不后悔，只是对小闵有许的多歉疚。阿峰。。。"
"恩？"
阿峰收紧了思绪回过神来。
"也许我们都看不透小闵的想法，但我想要知道你对他的感情确确实实是认真不是儿戏？"
"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把和他的感情当作一种随随便便的东西，但。。。但是若他有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他。"
"好，那我们到那里就能见分晓了！！"
这时后排的秦刃才恍然大悟，几乎是跳着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爸。。。，你，你。。。你怎么会知道阿峰他喜喜喜。。。喜欢。。。"
"就感情来说我可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何况有你这么个儿子！！"
秦刃张大了嘴愣着倒在座位上，原来父亲早就看出来了，包括自己的事。。。
婚礼的现场原本被布置在教堂外的花园草地上，可直到即将举行婚礼雨也是依旧未停。只好花些时间把场地和等待的宾客又转引到了教堂内，当工作人员把承重而高大的木门关上时一旁响起了音乐。
新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由人缓缓带领着，逐步配合着乐曲走到了易程和神父的面前。今天的水灵看起来真的很美，倒是雪白色的婚纱反而显不出她的妖媚来。
"易程。"水灵轻轻唤了下等待着却有些发呆的新郎。
易程只好报以歉意的微笑，水灵借着挽手的机会在易程的耳边轻轻说着。
"放心，即使结婚我们还是可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你完全不用这样愁眉苦脸哦。"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一种婉转的警告，又或是这个婚姻根本就是一场商战上的交易。易程无法缓和心情，他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已经没的选。
所有人都就位后神父和蔼的翻开圣经，准备开始为这对新人见证彼此的幸福。
30
神父刚要开口说话大门就被推开了，所有人也都本能的回过头去。原本是以为哪位受邀的客人迟到了，却看见三个被淋透喘着粗气的男人。
其实刚才站在门口时阿峰还拼命犹豫着，设想着易程见到自己时可能会产生的种种反应。可现实的情况不容他多想，门被秦刃推开后阿峰被推到了最前面打头阵。
阿峰站的地方距离易程和新娘所处的位置有十多米远，当仍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该说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该怎么说。。。看见阿峰还在不停的犹豫，赵伯伯用手拍了拍他。
就在这时费易程母亲站了起来。
"你们是来参加婚礼的吧，那就请赶快入座吧。"
赵伯伯跨出一步，慢慢走了过来。在场的人也都未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议论纷纷，随着赵伯伯的走近，费妈妈的脸上逐渐闪现出疑惑的姿态。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没有忘记曾经答应过你的事，只是。。。只是我不希望你把孩子也当作家族和事业的工具。"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请你和那些人赶快离开这里！！"
在一旁的易程不解母亲的态度怎么会突然变的这样过激，好像有什么事不便说出来。
"赵伯伯，你们怎么会过来的？"
赵伯伯转身走到易程这里，久久的艰难的开口叫道。
"小。。。小闵！！"
易程下意识的感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小闵？！这个名字好像即熟悉又有点陌生，但是为什么停到他喊自己心跳就无法控制呢？
"小闵！你不记得我了吗？"
"够了，你不要再破坏易程的婚礼。你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知道吗！！"
费妈妈失控的喊着，冲上来使劲拽着赵伯伯的手臂要把他拉开。
变成了这样的状态不是所有人能预计的，赵伯伯无奈的只好往后退。来这之前他也有想过小闵会完全不记得自了，只是没想到真的变成现实时会让人如此难过。
"阿峰，若你不开口我们只有离开了。"
"可。。。可是。。。"阿峰觉得心里憋着都快爆炸了，可易程连亲生父亲都没有认自己还有再说的必要吗！！
"易程，你。。。你干吗。。。"
易程突然想起了什么，撇下身后的新娘走了过来。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平静，静的有些吓人。费妈妈也意识到易程的状态立刻又掉转头来阻止他。
"易程，你现在是新郎。婚礼马上要继续了别把事情搞砸了。"
只是这样的劝说好像全都传不进易程的耳朵，他没有理会母亲而是径自走了过去。
"爸。。。爸爸。。。"
赵伯伯的表情纵使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似哭又似笑的。他真的没有预料到小闵还能想起自己，或者说他愿意认自己。
"小闵，爸爸对不起你。。。"
"爸爸。。。"易程没有多问什么，包括哪些以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还有今天的突然。他只知道能再见到父亲那自己的心愿也算是完成了。
"小闵，阿峰也来了。你们。。。"
赵伯伯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把阿峰推了过来，突然被摆在两人中间的阿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豁出去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吧！！倒是易程在他之前开了口。
"谢谢你阿峰，你帮我把爸爸找到了。没想到世界原来这么小。。。"
"不。。。不是，我。其实我。。。"
阿峰把什么都抛在了脑后想要说出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痛苦，易程却轻轻用手放在了他的唇前。
"什么都不用说了，真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这一刻阿峰才明白其实易程一直以来都是了解自己的，只是他把所有的痛苦压力都自己承受了。自己以前往往像个容易爆发的火山，经过的地方只有灰烬从来不去细究它们的根底。
"不要，让我说。我爱你。。。比谁都爱！！我愿意在这里发誓爱你一直到我死的那天！！易程，你其实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的生活的不是吗！！"
教堂里顷刻间陷入了黑夜一般的寂静，易程用难以相信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阿峰。在易程的内心里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变成眼前的状况，这个家伙。。。一直都是如此不用大脑的直率嘛？！
"你，不要再闹了。真是的。。。那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感觉快被搞的虚脱的易程甚至能够现象到身后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跨转表情。
"我的自信，或是自大什么都好。这些都是你给我的，都是你的感受给我的。所以我不要再让你一个人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把所有的状况无论好坏都让我也分担一半好不好！"
"我。。。"
易程不知道是因为所有事多坦白了，还是听到阿峰的这一番话。内心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释怀感，自己长久以来需要的就是勇气。面对自己面对生活面对母亲的勇气，现在面前的他都给予了自己！！
"易程，你还在和他们磨什么嘴皮子。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水灵和大家都等着呢玩笑话留着以后有机会再说。"说罢费妈妈几乎是毫不客气的准备插进了两人中间，却被站在一旁的赵伯伯阻止了。
"你就让易程自己做选择吧。"
原本还有些克制的费妈妈，这下完全的失去控制了。
"不可能，从小到大他哪样事不是我替他安排的。你离开他那么多年什么事也没做过有什么资格来说话，根本不指望你会对他有什么帮助但至少不要来搅乱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又回来。。。易程！易程你不要糊涂。男人之间说什么爱啊！！说什么在一起一辈子这种可笑的话你也当真！！你难道就不替妈妈我想想吗？"
"喂！你说话很过分啊！"秦刃早就气的要发作一直被赵伯伯栏着。
"小鬼你懂什么，你们不愿意出去我就报警了！"说着她真的从手提包里取出了手机准备播打。
"等等。。。"易程轻轻按住了费妈妈激动续而有些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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