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褐衣老人黄衫儿已经进了产房
余人一律退下，包括接生婆，七姨娘的贴身丫鬟，一应照顾人等。
王员外和他的六个老婆却进来了，六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跟着一个肥硕无比的男人。
王员外不丑，四十年前可能还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可惜后来发胖了，胖的不形，又白又胖。眼睛鼻子都被肥肉给挤压的小了。
一张白脸光滑泛油，一根胡子都没生长。
什么？男人不长胡子！
那岂不是和女人长胡子一样的难看！这种人也能讨到老婆。
当然难看，当然能讨到老婆。而且讨的老婆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
七姨娘最年轻，今年才十九岁。
男人啊，赶快赚银子吧！
有了银子，你什么都有了！包括漂亮的老婆，还有很多小老婆。只要有银子，你可以娶十个八个天仙放在家里！
当然，有金子也行。
七姨娘痛的直叫唤，撕心裂肺的痛。
女人生孩子当然撕心裂肺，只有经过阵痛的欢喜，女人才算得上完美的女人。无论高矮胖瘦丑俊善恶，相信每个女人内心都渴望那阵痛。
七姨娘完美吗？
七姨娘当然完美，光光的身子，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即便是有个硕大鼓起的肚子；她，也算得上最美的孕妇！
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
饱满高挺的，两颗红红的！只是肚子太大，大的出奇。
大肚子下面是肥大的，紧紧的。犹如处子般紧翘迷人，再下边是一双修长迷人的腿，纤纤玉足！
这一切都让男人血脉膨胀，即便她是孕妇！
你见过那么美的孕妇吗？光着粉白身子的孕妇？正在娇喘哀求的孕妇？哀求娇喘的声音让你忍不住的想去占有？让你的手忍不住的想去抚摸，哪怕是抚摸一下那白白的肚子后立刻就去死了也心满意足！
没有几个男人见过，包括何神医。
褐衣老人的手正放在七姨娘的脉上，他闭着眼睛，皱眉。
黄衫儿的头正趴在七姨娘的肚子上，也是闭着眼睛，仔细地听。他在听什么？听胎动？胎动怎么咕噜噜的声音？
（二）
良久，黄衫儿道：“快！浴桶，放满热水，滚烫的开水！”
黄衫儿报药名，褐衣老者奋笔疾书，让人去按方取药。
王员外哭泣着脸，身子如筛糠的凑上了瞟了一眼，其余的都还常见，当中有一味让他心中一惊，砒霜一钱！
王员外的脸变得蜡黄，由蜡黄转成死灰，死灰变成青绿。他没察觉到！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员外感觉自己的身子好热，热的直流汗。流到骨头发软。
他忙用袖子拭汗，青绿色的汗！
王员外这才察觉到不对，他的骨头已经软的经不住人。瘫倒在地上。
他拼命地想磕头求饶，可是头已经不能动了，嗓子里嗬嗬响了两声，那是在说，何神医救命！
可惜晚了，他努力的蹬了一下腿，人就僵直不动。
不是不动，是变软，软成一瘫碧绿的水，水也渐渐缩小，一阵青烟，没了！
最后那阵青烟，是衣服化的！
好厉害的毒药，竟然能当着天下第一神医的面杀人不留痕迹。
当然能，因为下药的人不是别人，恰是何神医自己。
医生不都是救人的吗？
医生会下药杀人？
不，你错了，杀人的医生多的很，只是你没遇到。
即便遇到，也是杀你钱的医生。医生并不只是救死扶伤，有的医生杀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你跪在他的面前求他救命都没用！
王员外的六个老婆岂不是也正跪在地上。
六个如花美女跪地磕头如捣蒜，不住地哀求神医饶命。不是救命是饶命。
褐衣老者眼睛一眨也没眨，黄衫儿的眼睛岂不是也没眨一下！
杀人不眨眼的神医！
褐衣老者发话了：都起来吧。
六个人都颤抖着起来。
王员外的大老婆没站住，又摔倒了。
没人敢去扶她，她也没有再起来，永远都起不来了。
她也象王员外一样，化作一阵青烟！就象从来没到这个世上来过！
其余五个美女吓的面色死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是六个，还有床上的七姨娘！
还好，六人的脸全都没有变成蜡黄，也没有死灰青绿，算是保住命了。
（三）
七姨娘尽力控制自己不出声，嘴唇咬出了血，可还是从齿缝里发出诡异的娇喘哼叫声，声音让人入迷，尤其让男人入迷。
浴桶已经进来，滚烫的开水也已经加满。药也来了，都放进桶里。
黄衫儿道：抬人，进桶！
五个女人动作矫捷麻利的把七姨娘抬起，放到桶内！
里边发出滋滋的声音。七姨娘奋力娇吼。一声，接一声。忽然，没声音了。
七姨娘生了！
终于生了。这下可以松口气，可以开心了。
七姨娘开心吗？
当然不开心！
不是每个女人都渴望生孩子的吗？
是，七姨娘也不例外。
但她生出的不是孩子，是血水。黑黑的血水。把整个浴桶都染成了黑色的血水！
黄衫儿见了黑黑的血水，方笑了。
头也不回地吩咐：换桶！换温水！
五个女人立刻飞速有条理地换了浴桶温水。
这些事情应该让下人丫鬟做的呀！
没有下人了！也没有丫鬟！
王员外全家一百四十五口人，活着的只有六个小老婆。
其余的人呢？也被何神医杀了吗？
不是，是被十二个黑衣刀客杀的！
没有人反抗。
有人想反抗，王员外的家人食客当中不乏武林高手，只是没有一个能看到黑衣人的刀，好快的刀！
一个都没有看见的吗？
不，有五个人看见了。王员外的五个小老婆！
好快的刀，好快的动作，快的不可思议！
只见到抽刀，入刀。
没见到他们是怎么动手的，只感觉一团团黑影子，黑色的幽灵晃动。人就已经死了。
没人叫喊，每个人都想叫喊，但是喊不出来！每个人也都想逃跑，但是跑不动！
又是药！何神医下的药！
下药的何神医！杀人不眨眼的何神医！
（四）
七姨娘已经出浴。
大肚子没了，又恢复成纤细的腰肢。
迷人的一张媚脸，高耸的雪白，纤细的腰，肥大上翘如处子般的！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双小小的白嫩玉足。
可惜，可惜一个绝色美女！竟然是被王员外那种丑陋的肥猪给糟蹋了！
不，错了。
王员外也想糟蹋，当然想。可惜他没那个本事。
他下边少了一样男人最重要的东西。
怎么，王员外是女人？
不，不是。
难道——他是太监？
当然不是太监。只不过四十多年前他娶第一个大老婆之前就已经被人家给做了太监的手术。
谁做的呢，不知道。
王员外自己都不知道，至死不知。
怪不得，怪不得王员外不长一根胡须！
怪不得他那么肥胖！
一个整天只吃而不消耗的人，能不胖吗？一个不是男人的人，能有胡子吗？
那么，七姨娘——
对，七姨娘是处女！活下来的六个都是。
王员外的六个老婆呢？
不知道，忽然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五）
掌灯时分。
王员外府上亮如白昼。
富人家里烛炬粗大，灯光强，这也正常。
王员外家的灯光不正常，因为这灯光冲天而起，诺大的一个院落，前前后后，大大小小的房屋全都燃起大火，七十三间房屋毁于一旦，连同一百四十具尸体，一把火没了。
杀人放火的医生！何神医！
何神医正在离开王员外的府门。
褐衣老者走在前边，步子不紧，不慢；不大，不小。每步一尺二分三。
黄衫儿跟在后边道：“先生慢点走，黄黄累了。”
十米后，十二个黑衣人相随。
五十米后，一人，两马。一车。
马，骏马。百里挑一。
车，华车，巨大无比。
人，黑衣人，面无表情。
（六）
忽然，车子动了动！
喵——
好象是一只猫从车底飞快的掠走。
褐衣老人黄衫儿都惊呆了！十二个黑衣人也惊呆了！凭他们的身手耳力目力，竟然没有人发现一只猫，还是就躲在车下的猫！
十二个黑衣人已经出动了四个去抓那只猫！
赶车人没有惊呆，他眼里掠过一丝诧异。更是有惊喜。忽然大吼一声：“快找大公子！——”
声音嘎然而止。两柄刀，快刀！一左一右插进了他的胸膛。
抽刀，没有入鞘。
杀他的两个黑衣人再也没有机会把刀入鞘。
他的两只手也插进了那两人的心脏！
三个人，站成一个奇妙的姿势，死了。
骏马惊嘶！只一声，两匹马同时倒地。又是两柄快刀！抽刀，入刀！
人喊杀人！马叫杀马！
猫叫呢？杀猫？
（七）
猫仍在叫，一声，两声。
喵——喵。渐渐消失远去。
追它的四个黑衣人全都死了。每个人的刀，都只拔出来一半。
任何一个武林高手都可以从一个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小小动作判断出来，那是拔刀的姿势，而不是入刀的姿势。
当然，何神医也看出来了！
褐衣老者站在四人躺着的地方，每个人身上都看了一眼，只一眼。
一眼便足以判断四人死的顺序，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兵器杀的。
每人都是眉间一道淡淡的，细细的伤口。没有浸出血，动作太快，血来不及流出。
兵器进入便出来，出来时伤口已愈结在一起。
死的每人都很惊诧！眼睛全是睁着，没来得及闭，瞳孔里还有难以置信的疑惑。
他们到死都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种事情！
褐衣老者也惊诧！
黄衫儿道：“先生快走，黄黄怕！”
褐衣人转身，迈步；每步一尺二分三。活着的六名黑衣人也转身，迈步，跟后十米离去。可怜死去的人，连尸首都没人掩埋。已经不用掩埋了，他们旋即也化成一缕青烟。
远处，喵——
传来一声猫叫。
花花儿——
花花儿——
一个女人焦急带哭的腔调传来，虽然焦急带哭，丝毫不减她的娇脆，甜美，诱人！
褐衣人飘了出去，黄衫儿也飘了出去。
六名黑衣人也飘出去，飘没多远，倒下了，没有丝毫反应地倒下，眼里都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诧异神态！
褐衣老者黄衫儿更快的速度返回！
可是仍然没有查到什么。
唯一看到的，六人眉心淡淡的，细细的伤口。血没有浸出来，兵器太快，快的血液都来不及浸出！
褐衣老者明显的身体颤抖一下，只是细微的一颤，立即恢复常态，面无表情，黄衫儿没再说话，什么都没看。
两人抬脚便走，褐衣人在前，黄衫儿在后。脚步不紧不慢，不大不小。
每一步下去，地上就是四行清晰的脚印，那是武林绝顶高手运气于周身时所的脚步痕迹。
喵——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
又是猫，该死的猫！
花花儿——
花花儿——
娇嫩甜甜的声音又传来了。
何神医学乖了，充耳不闻。
杀人的何神医，也怕被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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