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没有如烟的细雨。
油绿的垂柳，亮花花的运河水，还有运河里摇过的乌蓬，远处的绿树和掩映中的粉墙黛瓦。如画非画。如果说大漠是个粗旷的西域汉子，那么，着江南就是一个温柔纤细的多情女子。
这是一家紧临运河的茶楼。很精致的阁楼，很香的清茶，很清丽婉约的琵琶声……
很粗的手，捧惯了土陶的粗碗喝酒。此刻，端起很细的瓷杯，品茶。
很黑的脸，吹惯了大漠的风，晒惯了西域烈日。刀子一样地在脸上刻下了，红柳树皮一样的痕迹。此刻，这暖暖的潮湿的风，从脸庞佛过，如同细腻柔软的女子，在抚摩着他们的沧桑。
楚子矜坐在这茶楼上喝茶。很惬意，很澹泊。但似乎又不习惯。习惯了烈烈的酒，大块的肉。还有西风纵马。
萧剑客喝得很幽雅。如同一个江南秀士。手中精美的折扇，很慢，很随意地扇着。只有冷冷的眼光，和腰剑那柄毫无装饰的乌蛇剑，在告诉你什么。
秃子飞不习惯。他很不习惯。不断地咒骂着这闷热的天气，这众多的蚊虫。骂着这淡淡的酸味的酒。唯一让他喜欢的，是这里女人，这里的脂粉气和莺声燕语。
其实，最不适应的是傻儿。闷热潮湿的天，让它总是吐着长长的舌头。浓浓的花粉，让它老打喷嚏。
扬州城里，多了一个讨饭的瞎子。很瘦，伸着很黑，很枯瘦的手。
瞎子的竹棍，嗒嗒地敲打在青石板的古街上。他茫然地在街巷里慢慢地走着。
他瞎了。耳朵似乎异常灵敏。他在捕捉着声音。捕捉什么声音，他也不知道。凭感觉。
他就这样，默默地，用竹棍敲打着这座名城。
楚子矜向茶楼的伙计打听人。打听女人。
伙计笑了。烟花扬州，似乎来这的男人，不管是腰缠万贯的盐商，还是船家走卒，文人墨客，都会打听女人。“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嘛。更有“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文人墨客尚且如此，更何况眼前这几个北方客。附庸风雅，怎低得住着烟花柳巷，玉人罗衫萧独横？
让伙计吃惊的是，这几个客人要找的是上等极品。是找十几个，会弹很美妙的古琴，会翩舞如蝶，还要精通诗词。
“这样的，嘛，这扬州城里不难找。只是……”伙计很小声地说。
这让楚子矜有些意外。“说呀！”，楚子矜塞上一锭银子给伙计。
“你们要找的，是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楚子矜一脸的惊讶。
“客官有所不知。这运河通于南北，漕运繁忙。来往商贾如云。这扬州码头，是他们歇脚停靠之处。盐商贾客们，为深宅大户者，家律甚严，纳妾慎重，虽有千金，不敢造次。然，落寞惆怅，红颜难求。于是乎，有精明者，于扬州城内开馆纳徒，于乡下或落魄人家，购得清秀伶俐有潜质之幼女。养于馆内，习琴棋书画，歌舞礼仪。待得他日，被盐商看中，千金易之，收为红颜。置宅，藏娇金屋。也算是这劳顿的旅途中，又一个温柔的家。我们扬州人，把这样的女子，叫瘦马！”
“哦……”楚子矜长长地吸了口气。
“那，有没有听说，从西域来的瘦马？”
“西域来的？？难说。据说盐赏富豪，闲来无事，斗富争艳，要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于城外的揽月楼上，举办个什么‘赛马会’。据说要争奇斗艳，汇聚各路瘦马。我说不好，就象朝廷选拔状元一样。客官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你们说的西域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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