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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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雪谷很静。静得只有鸟叫和树叶的声音。
眠云山庄很静。静得只有纺车的声音,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素手姥姥还在织,似乎她一生都在织。山庄的姑娘们都很奇怪,姥姥到底织了多少条裙子?不知道,也从来没见过。
只有紫柳知道。就一条,碧罗裙!
其实这裙子已经完工很久了。但姥老似乎还不知道似的,她还在织。只是空空的纺车上已经没有了丝线。
紫柳从来没像现在一样。她站在姥姥的身旁,却感觉到一股热浪。从姥姥身上传来的热浪。姥姥似乎很激动,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姥姥的手,有些颤微微的。让紫柳感觉更加奇怪的是,姥姥好象突然年轻了许多,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好像一个等待情人的少女一样,面对心上人的激动又羞涩,惶恐不安。
紫柳感觉到要动手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山庄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是为的这一天。但究竟要干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件大事,很大的事。
“通知云仙、云梦、燕独飞:良辰将近,整妆待嫁!”
天狼寨很静。静得可以听见萧剑客舞剑的声音。
天狼寨很不平静。不平静的是所有人的心。
秃子飞去了古阳城。去打探消息,打个前站。罗瞎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多年未用的兵器:响蛇鞭。初试了一下。于是落了满地的苍蝇。
楚子矜久久地凝望着天狼旗,在思考着什么。
西域最近一直不平静。
先是数个村寨被劫,接着是哈密卫大火。进贡的官队,贸易的商队,多次被劫。手段残忍,不留活口。整个西域晴空上,都笼罩着黑雾。
四处都流传着一个传说:当年刺杀皇上的大胆贼徒楚子矜,勾结西域顽匪天狼寨,在西域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原本欢歌笑语的西域,变得人心慌慌。夜色尚未降临,就闭户而息。
京城也不平静。每天西奔而来的快报,卷起滚滚的沙尘……
西域哈密卫的快报……
西域安西指挥使的快报……
胡赛王的公文快报……
这些快报都直接送进大都督府。
一道道密令又飞快地传了出去。
西域。很多的刀和剑,成批的高手,都秘密地相西域靠拢。
风,天狼寨起风了。
天狼旗降了。从天狼寨寨顶的旗杆上,缓缓地滑落下来。
同时滑落的,还有眼泪。从天狼寨几百号寨民的眼中滑落。
楚子矜依然笑着。
罗老七看不见旗帜的降落,但那飘忽的狼头,是印在他心里的。
萧剑客没说话,只是把降下来的天狼旗抱在怀里,摩挲着。

楚子矜站在高高的台上,向天狼寨的寨民们,合掌鞠躬,
“矜落难西域,承蒙乡亲相救,苟且偷安。虽竖天狼旗于大漠,与众弟兄患难于此。求得一时平安。然终究为匪,乃官府眼中刺。今欲剿之。随与古阳府通报,天狼寨民,勤恳耕牧,无过无罪。矜撤之,民安之,守法纳税。古阳府将设天狼镇于此,民可安之。
今矜欲帅众弟兄出而剿贼,离此而去。数年经营,同舟共济,情同家人。此去也,情难割,意难舍。愿他日,重返此地,共饮同歌,躬耕农亩,颐养天年……”
滚滚沙尘,被飞扬的马蹄卷起。如同一只狂奔而去的巨狼。
飘扬的天狼旗,如同是在频频回眸。在留恋什么。在舍弃什么。此去也,应是大漠古道,天狼舞,贼匪哭。长路漫漫,烈日炎,风雪寒,何处渡经年……
楚子矜带着弟兄们,在滚滚沙尘中走了。离开了安居六年的天狼寨。
他们必须走。也该走了。
尽管他们谁都清楚,等待他们的是风餐露宿,血雨腥风。但他们似乎更加明白,这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生活。因为,他们手中的刀,腰中的剑,不是耕地的犁,不是割肉的牛刀。这刀应该是在沙场上飞舞,应该是饮贼血啖虏肉。
就在天狼旗帜刚刚穿过大漠峡谷,出现在古阳城南的隔壁上时。眠云山庄就飞来一只鸽子。落在紫柳的手上。
“群狼倾巢,弃窝,北行。踪迹不明。”
素手姥姥笑了。她知道,这群狼出来,要么是成其事,要么就是她最大的敌人。
回话:“诱狼扑虎,引猎西移。西域逐猎,东山摘桃!”
就在天狼旗出寨的第七天。巴伦台遭洗劫,屠城,血流成河。
第十二天,巴音郭楞火焚。火光冲天,哭声振天。
第十六天,和硕被掠……
关内。
五军都督,各卫,都接到绝密指使。
“西域胡赛王勾结叛匪楚子矜,故放狼烟,欲借灭匪之名,占我河西,窥视中原。备战西域,不得有误!”
客栈。孤零零地在大漠中,屹立。
飘扬的酒旗。让所有的商客旅人,都远远地感觉快慰。
一干人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他们在等什么。
在等一个消息。秃子飞传来的消息。
“不能动。我们一动就会暴露。要让他们摸不透行踪。越是诱,我们就越要沉住气。看准了后,给他致命一击。”
萧剑客恨不得纵马出击。他憋了很久了。他受不了天狼旗的尊严,被这样践踏。但他也知道,楚大哥说得对。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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