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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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的专属番外_若不爱,请放开
若不爱,请放开
已经整整三天了。
距离颜夜讲出真相,已经整整三天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现实总是会伤害善良的人,但是我知道,唐豆不是被现实伤害的,是被我,还有秦臻。
脑子里一下就混乱了起来,以至于在他的学校看到他的背影的时候心里面还有不确定的惊喜。没有多想,便上前去拦住了他。
"喂,"极力掩饰着激动的心情,我侧身挡到他的面前:"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啊。。。。。。KEN?"熟悉的那种吓了一跳的反应,但是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我回来拿东西的。"唐豆冲我笑了笑:"你呢?怎么想起来跑到这?"
嗯?他不结巴了吗?
我微微定了定神,回答道:"嗯。。。。。。我也是。。。。。。路过。。。。。。"
才怪。
其实是刻意想找他的。
如果他知道这三天来我是怎么过的,如果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也许超出他的想象,如果他知道的话。
是不是,我还可能有机会。。。。。。
他对秦臻那么的执着,执着到。。。。。。让我爱上了他。不能自拔。
然而现在的他只是淡淡地笑着,什么也不说。
突然很想狠狠地吻住那个少年,吻到他求饶,吻到他疼痛,吻到他激烈地反抗,也不想他如此淡定地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
"唐豆,"我终于开口,声音苦涩:"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他狐疑地看着我:"什么事?"
"没有,"我深吸一口气,换上一个懒洋洋的笑容:"怎么,非要有事才可以找你吗?"
时间凝固,我等着他的回答。
许久,我听到他带点迟疑的声音:"好。"
心情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好象这么多天来的焦虑和不快乐一下子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可是有用么?
就算把他约出来,果然还是没办法的吧。
"嗯,我会永远把你当朋友的。"
那个人这么样认真的说着,很是坦诚地看进我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亮亮的琥珀色,印着酒吧里五彩斑斓的灯光,显得迷乱不已。
朋友。。。。。。我苦笑,再次倒满了一杯酒,仰头喝下。我是该兴奋他不怪我,还是该自卑自己永远也代替不了秦臻?
于是很自然而然就想到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死党--那么贵族的气质,软软的头发,爱睡觉的表情,最重要的是,不爱说话。
哪里像自己,玩世不恭,一无是处,说的话让人搞不清是玩笑还是承诺。整天极其张扬地唱歌,愤怒地拨弄手里的键盘或者吉他,没有固定的情人,宿醉之后的床上还经常出现陌生的漂亮脸孔。
这样子的自己,不被选中也是很必然吧。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喝得醉醺醺地从高高的座位上跳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酒吧,正想拦辆TAXI回家,不期然地撞到一个人。
"哎哟!"他痛哼了一声,一下坐倒在地上。
喝了酒的人都有点迟钝,于是我慢慢低头打量了他一下。
反戴着的红色棒球帽,对于男生来说过于苍白的面孔,可是眼睛里充满了傲人的凌厉。
那样的凌厉,看得我的心里开始发颤,太过于明显和咄咄逼人,让我没办法忽略。酒也一下子醒了一半。
我对他伸出一只手,他抬头愣愣地看着我。
"抱歉。"我的声音沙哑,想是喝多了酒的缘故:"不要紧吧,你?"
他看着我的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猛地眼睛一亮,飞快地拉住我的手站起来,笑出很阳光的样子:"不要紧的!"
"没事就好。"我转身大步走开。
可是他并没有走掉,一路跟着我。
"做什么?"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莫名兴奋起来的脸,如果孟姜女找到了她的丈夫,那一定是他现在这样的表情。
"哎,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告诉你!我叫萧落喔。。。。。。"男生被我不善意的态度弄得小愣了一下,随后不那么在意地开始没话找话。
。。。。。。我管你叫什么。
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我抬手要拦出租车,却被这小子狠狠按了下去。
"。。。。。。你干什么。"我有点火了。
"喂,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萧落哎,萧落!!"他指着自己直挺的鼻子,一脸期盼和认真地看着我。
我和他认识?
我仔细地在昏沉大脑里搜索了十几遍,终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脸上很快显露了泄气的表情,扁了扁嘴:"真是的。算了算了,你要走就走吧!"
什么啊,我认识他吗我。
看到他转身想走,我急忙拦住他:"你倒是说清楚啊,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地说:"本少爷忘啦。"
NND,混小子!
我头疼地揉了揉突突乱跳的太阳**:"好了,算我不对,我道歉。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他用古怪的眼神盯了我一会儿,突然"扑哧"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是你的歌迷啊!你怎么可以忘了?"
我当场昏迷。
虽然是个地下乐队,但是说起来歌迷也有不少了,最近开始有唱片公司联络我要给我们出专集。这小子。。。。。。以为是我的歌迷我就一定得记住他?
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再说了,他又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和我也没什么交集,我记不得他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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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_若不爱,请放开
我没再说话,有种被耍的感觉。
他倒是没被打击到,仍然跟在我后面。我渐渐开始有点不耐烦起来,回头冲他摆出招牌式的坏笑:"你这样子,是不是准备跟到我家去?"
他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既然遇到,怎么说也要把握机会啊。"那家伙很无辜地冲我眨眼睛。
这人,简直失去理智了。
于是我干脆停下来,双手抱胸,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吧,有什么企图?"
"啊?"他居然还装迷糊地反问我。
"跟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眯了眯眼,切入正题。别把我当白痴,从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一双眼睛老算计地滴溜转,不说他有企图我都不信。
"。。。。。。没有啊。。。。。。"居然还在做垂死挣扎。
"。。。。。。"我眯了眯眼,有点来火:"那你就不要跟着了,否则我会报警。"
说完,我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等一下!!"不出我所料,只走了三步,那家伙就又不死心地跟上来了:"那个,确实是,有事要问你啦。"
"嗯,说吧。"一个晚上停下来跟这家伙无厘头地纠缠这么多次,真是有违我的原则。
"我想加入你们乐队。"
"啊?"这下轮到我惊讶了。
萧落很坚定地把头抬起来,眼睛里的光泽一闪一闪的。
"加入。。。。。。我们乐队?"我有点混乱地看着他:"等一等。。。。。。你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有什么音乐方面的特长?"
"。。。。。。没有,我不懂音乐。"萧落很坦然地说:"不过很喜欢而已,想要跟你们一起打拼而已,你们不会介意多一个打杂的吧?"
"介意是不介意,只是不需要。"我顿时觉得这人的无聊。乐队本来的组合很好,既不多人也不少人,为什么硬生生把他安排过来?
"。。。。。。你会需要我的!"看到我拒绝的态度,他的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不甘和绝望爆发出来一般,有点孤注一掷的感觉:"什么。。。。。。什么都可以做的!跑腿。。。。。。打杂。。。。。。随便什么都好!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啊!"
什么都可以做?
随便什么都好??
我饶有兴致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身上,我发现了一些让我感到很有趣的东西。
那种,坚韧的,抑或说从骨子里透出的不放弃的讯息,我曾在我爱的人身上,清楚地看到过。
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执着?
他身上这种坚韧的气质没来由地让我感到熟悉和动心。
"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于是淡淡地歪起嘴角笑了,手指伸过去,抚上他白皙的面颊:"包括。。。。。。暖床吗?"
他猛地别过头去躲开我的手,借着路灯的微弱我看不清他的脸上究竟有没有厌恶。
"。。。。。。不要捉弄我好吗,"我听到他压抑的声音:"我在花店里打工,闲暇的时候可以帮你们做点小事情。"
"为什么非得是我们?"我真的很疑惑。
"因为。。。。。。"他抬起头看住我:"我喜欢你们的音乐。和你们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我是活着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起码我喜欢这样的理由。
看着他坚持的样子,我没所谓地笑了笑:"随你吧。"
叫做萧落的少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闯进了我的生活,原本凌乱颓废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了那么一点规则。某些事情上他总是很坚持,比如12点之前必须要睡觉,比如不允许吃方便面或者快餐食品,比如房间每隔三天就要大清扫一下,比如。。。。。。
很多很多的比如。很多很多的改变。
有些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把这么一个大麻烦带进我的生活了?他当时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完全找不到答案,他看的我眼神也许可以说是快乐的,是不是我让他感到快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隐藏着什么,而且隐藏得很深。
某天路过一个眼熟的花店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秦臻说过帮唐豆订过花,不过应该快到期了。反正我闲来无事,就去帮他续一下费吧,说起来那家伙貌似忘了一个月到期的事情。
走了进去我才惊讶地发现柜台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萧落?!
"原来你在这打工啊。。。。。。"我环视了一下这个花店。说起来,除了他常常来找我,关照我的生活,我对他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
"咦?你怎么会来?"萧落脸上显然是惊喜:"我才来了两周而已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顺道来的,我也没想到。"我实话实说,随后想起来自己进来的目的:"我是来续费的。"
"续费?"他有点不解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你在我们这订花?"
"嗯,啊,也算吧。"我随口回道。
"喔。。。。。。看不出啊,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人啊。。。。。。"萧落低下头去翻出一个大本子:"叫什么名字?"
"。。。。。。嗯,送给一个叫做唐豆的男生的。"
是我的错觉吗?他的所有动作好象都停顿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我直觉有点不大对劲。
"没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笑眯眯地看我,与平时无异:"我是在想啊。。。。。。你今天晚上是不是该清扫房间了。"
麻烦。。。。。。
我这才想起来,距离上次清扫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了。
晚上萧落准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我的住处,颜夜他们因为要出去HIGH都不在了,可怜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等候魔王的驾到。。。。。。虽然房间弄得清爽干净确实让人心情舒畅,可是怎么想都是我以前的生活过的比较轻松。
"喂,KEN。"清扫屋子的时候,萧落突然问我:"喜欢那个叫做唐豆的人?"
我手微微一抖,GreenDay的CD散了一地。
"你在说什么?"我边慌张地拾起CD边掩饰着责问。
他静静看着我,没有说话,那样的眼神让我感到心慌。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缠着你?"他靠在门边,懒散地问我。
"不知道。"我躲避着他的视线,不想让他看出什么。
"我说我是因为喜欢你,你信吗?"
我诧异地抬头。
也许是可以感觉到的,那种近乎疯狂的执着,管制着我生活里每一点细小的地方,想要了解我,透视我,不要命地缠着我。。。。。。
萧落他,是因为喜欢我?
我有点惊愕地盯着他。
"。。。。。。你一定不会相信吧。"他有点自嘲地笑笑回过头去,继续擦窗户。
"我信。"过了很久,我默默地开口,把CD放到了架子上。
"谢谢。"他的身子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声音有点激动起来:"。。。。。。也许以后你不会相信,会觉得我别有用心。。。。。。但是。。。。。。"
他没再说下去,空留给我满腔的不安。
"我在说什么。"他突然没头没尾地灿烂地笑了出来,回身对我说:"不早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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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爱,请放开
我看着他灿烂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常常是笑着的,但是那样的笑容让我感到虚假。他并不是发自内心去笑的,而是在掩饰什么。
可是,掩饰什么呢?
这莫名其妙的发现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了解他,他的背景,他的身世,他的过去,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有点闷闷地抬头对扒饭扒得起劲的萧落说:"我这才发现,我对你一无所知。"
他的筷子在半空中停了一停,随后又恢复了正常,勉强笑道:"说什么哪,其实。。。。。。你要了解我又做什么?"
我了解他做什么?
事不关己的语气让我莫名地火大起来,于是我往椅背上一靠,闲散地甩出去一句:"看来是我自作多情?"
他慌张地抬头,白皙的脸上全是惊诧:"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有点。。。。。。"
"算了。"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起身离开:"我饱了。"
往房间走去的时候还在嘲笑自己的幼稚,难得想要去了解一个莫名闯进我生活的人,却被人家冠以"了解了做什么"的荒唐动机,真是头脑热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背后急速冲来了什么,伴随着疾风,有个人一头撞在我的后背上。
然后两只手灵活地从后面牢牢抱住了我。
"你接纳我了,对不对?"身后的人声音里有不可自持的激动和欣喜:"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你心里面不是没有我,对不对?"
我没反驳,静静地站在原地,有一点不知所措。
他的体温也是冰凉的,顺着脊背一点点往全身窜去,带动心脏有力地跳动,我忽然就有点慌了手脚,一下子推开了他。
他后退了好几步,诧异地看着我。
"。。。。。。你先回去吧。"说完这句话,我逃一般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是害怕的。
害怕越来越把他当作习惯,害怕他有些虚假却总是阳光的笑容,害怕他一点点渗透我的生活,害怕自己渐渐离不开他。
太害怕太害怕了。
所以,我选择把他推开。我喜欢的人,我真心喜欢的人,应该--
然后,我的脑海里无比清晰地窜进两个人的形象,令我惶恐的是,那个琥珀色眼睛的少年,身影竟然有点模糊,而有一点红色,却变得无比的鲜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跌跌撞撞地用手扶住床沿,再也找不出一个答案。
那天以后,萧落很久没有来找过我。我明白我那一个推开的动作对他的伤害太大,但是当时我太混乱,也是不得已的。
他一不出现,心里面便有什么东西像初春的野草般,开始疯长。
房间渐渐变得阴霾起来,有点令人心烦意乱的小习惯,比如说唱完歌回家情不自禁就要对着厨房喊"今天有什么",比如说每隔那么几天就条件反射般要动手去清理屋子。。。。。。
还比如说,这些。
有些音容,有些笑貌,一点点的阳光,一点点的颓丧,红色的棒球帽,礼貌的花店少年,零零碎碎的这些拼起来,便组成了一个萧落。
也许他比我想象中占的地位,要重。
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冥冥之中,已经被感动了吧。
我想念他。
这句话在脑海里一旦成型,便渐渐演变成了一个不争的事实。间杂着一些不安和惶恐,让自己郁闷不已。
终于受不了,下定决心去他工作的花店找他,却被老板告知他已经去送花。
"谢谢。"我有点失望地撩了一下刘海,重重地喘息一下,我是跑过来的,所以气息有点不稳。
"找落仔有急事啊?"老板很和蔼地说着:"他明天就不在这工作了,不过你要找他的话,过会我可以带你去。"
"。。。。。。?!"我用惊叹号来表达内心的惊异:"他为什么不工作了?"
老板耸耸肩:"他原本也不缺钱吧。不过今天莫名其妙叫我晚上10点到市中心的PUB去等他,说是给我临别的礼物。"
我无语地看着一脸慈祥的老板。礼物?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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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爱,请放开。
如果事先知道那是这么残忍的一幕的话。如果事先,知道的话。。。。。。
当我站在夜色里的车水马龙当中,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有的人在指指戳戳,有的人在窃窃私语,他们的眼睛里是旁观者的同情和冷漠。然后所有的喧嚣仿佛一下子如潮水般褪去,寂静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萧落的声音疯狂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电话,还真要谢谢你的朋友KEN转告我呢。"
KEN。
是说。。。。。。我么?
我转告过他什么?电话?谁的?
茫然地拨开人群往里瞧,我看到了什么?
秦臻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双拳已经攥得血肉模糊,目光暗淡,整个人没有神采。
没有神采。
没有神采的。。。。。。秦臻?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臻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飞扬跋扈的代名词,他那么骄傲的,他怎么可能下跪?
怎么会。
我呆愣在原地,几乎失去了走过去的力量。我想扶他一把的,我真的想扶他一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面对他的勇气。
"忘记告诉你,你的电话,还真要谢谢你的朋友KEN转告我呢。"
那句搀杂着得意的笑意和复仇的淋漓的话在我耳边阴魂不散,一点一点地夺去我的力量。
我跟萧落走得很近的事,秦臻他。。。。。。知不知道?
突然间产生了很卑劣的想法,也许可以掩盖和萧落交往过的过去。。。。。。也许可以不让别人知道。。。。。。
但是有用么。
伤害已经在每个人的身上造成了。如果那天我没有推开他,如果我早点下决心去找他,如果我敢于承认他看我的眼神是把我当作唯一。。。。。。

萧落,是在报复吧。他和秦臻有什么瓜葛,我不知道,但是他同样在报复我。
利用一个可笑的误会,他报复了我。
我站在茫茫人潮当中,凝视着PUB前广场中央的秦臻,那是第一次,我从他身上看出了"脆弱"。
萧落很恨秦臻吧,所以才会用不知道什么样的手段把他弄成这样。。。。。。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在脑子里,便如飓风般迅速成型,我顿时急不可待地想要见到萧落,想要质问他,想要他的解释。
他欠我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一直都是。
但是我并没想到再见到他会在我们相遇的酒吧门口,而且出奇得巧,我再次把他撞倒了。
这一次他喝了很多的酒,摇摇晃晃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把一直戴着的帽子摘下来四处挥舞。我想要质问的话便都憋在喉咙口,只担心他有没有醉。
于是我看到那个。
一条丑陋的浅红色的伤疤,刺眼地盘踞在他白皙的额头上,深深的伤口,一直深到心底去。
我迅速别开眼去不敢再看,太过于触目惊心,以至于连我都不忍去注视。
"。。。。。。不要碰我!"他狠狠推开扶着他走路的我,样子很是落魄:"。。。。。。我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我愣在原地,随后尴尬地笑了笑:"萧落,你醉了吧?我送你回。。。。。。"
话音戛然而止,我这才发现我连他家住哪都不知道。
"不需要!不需要你们可怜!!不需要!!!!"他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一把甩开我要去搀他的手:"既然后悔,当时为什么要拒绝!!为什么!?"
他突然静了下来,眯起眼睛带着醉意审视着我。
"KEN。"他的唇轻轻动了动,吐出我的名字:"我认识。。。。。。你,你是KEN。。。。。。"
"嗯。"我只好顺着他说。
"。。。。。。最、最、最。。。。。。最讨厌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家伙。。。。。。。。。。。。"
最讨厌的人。我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
"。。。。。。强忍了那么长的时间。。。。。。我忍了那么久。。。。。。"他喃喃地说着,又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你!真以为我喜欢你?!不是!!我是为报复秦臻!!所有对他重要的东西我都要毁掉!!!"
我后退了两步,指尖突然一片冰凉,渗透到每一根血管。
有怒火悄悄地窜了出来。
"。。。。。。你再说一次。"我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一丝鲜红缓缓渗了出来。
"我说。。。。。。"他仍然步履蹒跚地走着:"我说我从没有喜欢过你!!从来没有!!一点也不!!"
像是在努力让我相信一般,他疯狂地重复着:"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是因为报复。。。。。。我要报复他。。。。。。我要。。。。。。"
我的心里突然燃起了怒火和无名的悲哀。
因为报复,呵呵。
我算什么?
一个工具,一个小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人家对自己动了真心,还真的想要抛开过去试着接纳他。。。。。。
全都是谎言!!假的!
他怎么能和唐豆比,怎么有资格成为我的爱人。那么心计重重、不择手段。。。。。。
于是在强烈的怒火和绝望下,我反而冷笑了出来。
--"那样最好了。在我看来,你一直可有可无。又拿什么和唐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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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爱。请放开
--"那样最好了。在我看来,你一直可有可无。又拿什么和唐豆比。"
他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好象从没认识过我一样。
"当初接近我也是完全为了报复吧,"我逼近了一步,冷冷地看他:"既然是这么自私的目的,又何必装出一副落魄的样子?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得很吧,终于达到了你的目的。"
他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酒也有点醒了:"你。。。。。。你说我接近你是因为。。。。。。"他突然笑了,很是释然的笑容:"随便吧。你愿意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好了。"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不择手段的人。"他轻轻露出一个笑,摇摇晃晃地伸手拦了辆车:"。。。。。。这么多天就当做了个梦吧,看来你也没可能觉得它们是真的。"
出租车呼啸着开走了,我在原地莫名其妙地看着留下的一串黑烟。
难道他并不高兴吗?难道。。。。。。这不是他想要的么?
也许不是因为欺骗感到愤怒,但是听到他说"讨厌"的那一瞬间,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绝望,巨大到说出那么伤人那么不顾一切的话来。
都不像我自己了,那么激动的自己,和平时的无所谓很不搭调。
我不停地跟自己说,以后要把萧落这个名字从记忆里抹杀出去,他不择手段,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是我突然发现,我连我自己也说服不了。
那些纯真的眼神和笑容,那些发自肺腑的关心和照顾,那些一起走过的短暂的日子。。。。。。难道都是假的么?真的都是假的么?
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才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早晨遇到了秦臻。
"喂,怎么那么久不联系我?"他淡淡地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看着他,有些惊讶。
"你过的不错?"这怎么可能,那天的他,明明。。。。。。
"嗯,是啊。"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地回答着,遮不住脸上漫溢的幸福。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萧落那句话一直盘旋在我的脑海。我在想,秦臻。。。。。。他不怪我吗?
于是就忍不住问了出来:"秦臻,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他狐疑地看我:"误会什么?"
我思索着要不要问出来,他却抢先着迟疑地说:"是不是。。。。。。那天PUB门口。。。。。。"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剩下呼吸声沉默地游走。
"对不起,"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虽然我确实那段时间和萧落走得很近,不过我并没有。。。。。。"
"我知道。"秦臻笑了笑:"那个电话,应该是他找他们那里的老大要的,跟你没关系。"
我还是不怎么放心地问了句:"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吧?"
"嗯,"秦臻点点头,语气里出现了一点内疚:"其实,也算我还他吧。"
我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不敢相信地看着秦臻。
他吸了口气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一心想坐到最高处。。。。。。如果,如果事先知道。。。。。。"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知道什么?"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如果事先知道他可能可以做演员的话,也就不会下那么狠的手。。。。。。毁了他的容。"
"演员?!"我呆楞在当场。
原本应该是多么锦绣的前程,原本也应该充满了年轻人对于事业、成功、名利的向往。。。。。。
我想起萧落额头上那条丑陋的伤疤,那样盘桓在他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是怎么样也忽略不掉的触目惊心。
他的,一辈子的,事业。。。。。。他的人生。。。。。。就这么。。。。。。
不清楚我是怎样与秦臻告别的,只知道自己一路上头脑都是一片空白。我想起以前跟萧落无意中提起父母的时候,他那无奈又凄惨的回答。
--"父母?是父,还是母?呵呵,都没有的,他们还没结婚就生了我,结果,都不想要呢。我是在抚养院长大的。所以特别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爱我,也特别希望能靠自己站起来。"
可是我做了什么。
我推开了他。
甚至于,在他因为万念俱灰而想与我彻底断开的时候,比他更快地斩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焦虑和懊悔,我疯狂地去我们以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寻找他的踪影,可是都没有。也许这些地方令他感到痛苦吧,走投无路之下,我终于来到他以前工作过的花店。
"咦?是你啊。"老板还认得我,笑眯眯地打招呼。
我冲他点了个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
问萧落吗?他可能早不在这工作了吧。那要怎么办?还是。。。。。。问问他有没有联系过这里?
正在苦恼的时候,老板却先开了口:"对了,你来得正好啊,你不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狐疑地"嗯?"了一声。老板继续说道:"落仔原来的房间里啊。。。。。。有不少你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扔了吧,怕他又回来要,不扔我那个工作间又不好出租,正好你来了就带回去吧。"
我更加疑惑了:"我的。。。。。。东西?"我好象从来没给过萧落什么东西啊。
"就是你的啊,我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这都分不出来,"老板看了我一眼:"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究竟是什么?
我跟着老板走到花店后面的住宅区,上了4楼,他拿出钥匙在一间绿色的门前开起门来。
"吱呀~"门应声而开了,站在门口的我朝里面看去,顿时呆在了原地。
几十平米见方的屋子,因为长久没有人住有些落灰,物品却依然摆放得很整齐,萧落是喜欢整洁的人,连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哪怕很久没人睡过那床了。
四周的墙上、天花板上,贴得全是我放大的照片。在地下酒吧唱歌的时候、在演唱会上挥洒**的时候。。。。。。很多地方我自己都忘了我去过,却被那么小心翼翼地贴了起来,像某种烙印或者标记,直直地照射进我的眼里心里。
。。。。。。他没有骗我,他的确是因为某种目的才接近我,但这个目的,是对我满得要溢出来的喜欢。。。。。。
而我,却在那样的时候跟他说,他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是。
老板看着我的样子有点害怕起来,轻轻碰了碰我:"先生?这。。。。。。这些东西是你的吧。。。。。。你,你把它拿走吧。。。。。。?不然这屋子。。。。。。我怕不好租。。。。。。以前落仔总是跟我说,碰什么都好,墙上的东西不能碰掉,所以我没敢。。。。。。"
有一滴什么东西在眼眶处蠢蠢欲动地要出来,我努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而且迟疑:"。。。。。。他在哪里。"
"啊?"老板显然没听懂我说什么。
"萧落他。。。。。。他到哪里去了?"
--若不爱。请放开。--
"萧落他。。。。。。他到哪里去了?"
老板被我吓到一般,吞吞吐吐地说着:"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他没有义务汇报我吧?而且。。。。。。我也很想联系他啊。。。。。。"
世界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光亮,我愣愣地说不话来。眼前整洁房间好象一个噩梦,无一不在嘲笑我的无知和愚蠢。无力的感觉一下子涌了上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迈到哪里。
迈到哪里,也都找不到萧落了吧。
我这才发现,我原先对于他的不重视和不了解,都变成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困难和障碍。
"为什么会在花店打工?"我想起来以前这样问过他。
"呵呵,这个啊。。。。。。"他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因为小的时候被人丢在公园里就再也没找到过父母。。。。。。在花坛的旁边,居然没觉得害怕。。。。。。所以看到花就特别亲切。。。。。。"
。。。。。。那么喜欢花的话。。。。。。
那么喜欢花的话,是不是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有很多花的地方,就可以找得到他了?!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病急乱投医的绝症患者,发了疯似的在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公园、花坛和花店搜索,白天离去,夜晚降临,却还是不想停,在昏黄的路灯下找寻着。。。。。。
也许,也许就在下一个地方。。。。。。
拖着疲累的身体艰难地在黑漆漆的公园里走着,白天郁郁葱葱的树木在晚上显得格外的诡异,张牙舞爪地遮掩掉最后一丝月光。
出来好不好。。。。。。不要再躲了。。。。。。
萧落。。。。。。
徒劳地在脑子里呼唤这个名字,只觉得所有的意识都围绕着这个名字,它们在对我招手,它们在对我笑。。。。。。我抓不住它们,印象里那个时时刻刻关注着我的少年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身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的脚步因为惯性不受控制地机械行走,直到颜夜焦急愤怒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恢复了一点神智。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几乎是咆哮着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一回事!?唱片不管了吗?!好,不管也就算了!今天晚上的LIVESHOW呢?!大家都发了疯一样找你,你在干什么?!散步还是赏花?!没有主唱还开什么演唱会!!!!"
我沉默着别过头去,什么也不想解释。
颜夜更加激动:"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自己去照照看!!究竟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这场LIVESHOW有多重要?!来了多少人?又有多少媒体?!"他一把揪起我的领子,几乎要一拳揍上我的脸。
"颜夜,"我终于发话,声音低哑得不像自己的:"大家都找了我很久么?"
"。。。。。。废话啊!!已经开始了!!天知道你这家伙这种时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这就去。"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我跟着颜夜迅速地离开了公园。
把剩余的热情都投入到工作里去,也许就可以很轻易地忘掉擦肩而过的痛楚。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霓虹,我是这么想的。
颜夜一语不发地坐在副座,忽然轻轻问了一句:"KEN,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我能遇到什么事,这话问的真是微妙啊。
"喂。"见我没反应,他侧过身来盯着我看。
"没有。"我干脆地否决掉,把脑袋枕到手上:"什么事也没遇到。"
车子行驶在路面上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颜夜默默地把头转了过去。
"只是丢掉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找得忘了时间。"我补充道。
再找也是白费力气了。
有些东西一旦丢掉,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吧。
我漠然地看着舞台下狂乱呼叫的人山人海,有人说人气是一点一点攒起来的。没有错,只要有实力,地下乐队也能成大气候。
可是现在,我只想唱歌给一个人听。只想唱给他听。
我拍了拍话筒,对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台下缓缓地说:"对于我刚才的迟到,我感到很抱歉。"
别过头去,不愿让任何人看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我又对着话筒说道:"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会单独为大家弹唱一首歌。"
顿了顿,我又说:"这份歉意,如果单独献给某个人的话,不知道他还肯不肯接受了。也许已经迟了,但是。。。。。。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在自责里生活很久。"
夺过身边乐队成员的吉他,拨了两下弦试音,镁光灯静静地打在我平静的脸上。
台上台下,鸦雀无声。
如水的旋律缓缓地响起,我闭上眼,轻轻地开始歌唱。
"忽然间我发现
看不清楚身边的还有谁
转过身还有你在我的身边
忽然间走太远
看不清楚前面的还有谁
爱过的不爱的都离开我身边
离开也许因为改变
抱歉我没发觉
我们还在拼了命向前跨越
我们是泛泛之辈
我听了歌做了梦都会流泪
泪水该怎么停歇
我们习惯眼泪不让人发觉
我犯了错说了谎都会后悔
脚步该怎么停歇
走的太快伤了谁都没发觉
泛泛之辈到底到底是谁
我们都在拼了命向前
却看不到终点(歌词是首叫《泛泛之辈》的。。--原谅偶懒直接拿来了。。。)"
。。。。。。
"。。。。。。我想告诉我献歌的那个人的是。。。。。。"气息屏住一会儿,这才猛地放开:"。。。。。。不想失去你。"
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终于响彻了露天的舞台,有鲜花往我脚下砸了过来,可是我低垂下眼睛,有一颗什么液体"扑"地掉落了下来。
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地唱过什么,从来都没有。
不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里,一向是我的原则。
可是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我疲累地走下舞台,笨重的吉他背在身后,人群散掉的落寞里,有刚才别人丢掉的垃圾被风吹得舞动起来。我吃力地弯下腰想把散开的鞋带系好,突然一个清澈的声音伴随着夜风飘到我的耳边。
"。。。。。。我们是泛泛之辈/我听了歌做了梦都会流泪/泪水该怎么停歇/我们习惯眼泪不让人发觉/我犯了错说了谎都会后悔/脚步该怎么停歇/走的太快伤了谁都没发觉/泛泛之辈到底到底是谁/我们都在拼了命向前/却看不到终点。。。。。。"
这个声音。。。。。。!我触电般直起身子,猛地回过头去,那个男孩子身影茕茕地站在迷朦的夜色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
"是《泛泛之辈》吧?PIG,难得亲自弹唱居然是抄袭别人的东西,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是在做梦么?
那个我找了很久的人走近了两步,伸手搭住我的一边肩膀:"。。。。。。不过,虽然你很没有诚意,但心胸宽广的我,还是决定原谅你吧!!"
我细细地看过去,他的脸上分明有哭过的痕迹,眼睛里也有藏不住的感动。
"知道我今天开演唱会,所以来的吗?"我抚上他的面庞,轻轻地问。
"。。。。。。只是路过啦,路过!!"他有点别扭地把头让到一边遮掩突如其来的窘迫。
"哟,害羞了。"
"。。。。。。滚远点,少没事找事。"他一脚就上来,正中我的小腿。
"嗯。。。。。。不过啊,那个萧落。。。。。。"
"干吗?"
"明天开始,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
"。。。。。。。。。。。。"
皎洁的月色,明朗的星光。漫天的朦胧夜色中,紧紧相拥的身影就这样变为永恒的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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