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 泰坦尼克号-海洋的心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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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穆瑜和曲羽的关系在镇上迅速传开,再没有地痞敢骚扰她了,而且,她的生意开始好起来。黄夫人促成了这件美事,亦常以此自衿,逢人编造丈夫黄为国与曲羽不同寻常的关系,她不时以恩人的身份到曲羽办公室里走走,到穆瑜店里坐坐,享受二人对她的感激之情。
为了不刺激重病缠身的乡长,让他安心养病,区里还没有对乡长的职务作调整。现在曲羽代行乡长之职,但名义上仍然是副乡长。不久,机关晨传出惊人的消息:黄为国即将调离普渡,升任区国土局局长兼书记。消息象闪电一般触动了所有人的神经,当曲羽听到的时候,机关里已是人尽皆知了,同僚们开始陆续地携礼前往贺喜。几天来,黄夫人乐得合不扰嘴,一边接收礼物,逢人就谈丈夫如何一直受到上级党组织的重视和培养。末了还忘不了补充一句:“其实,他是非常爱普渡的,真舍不得离开。”她再不往曲羽处走动,因为她认为现在该是曲羽往她家里走动的时候了。一天赶集,她老远就从人群里看到曲羽,但她故意没看见,要等曲羽先看见她,主动问候。可是眼拙的曲羽和她擦身而过了,还没有注意到她,黄夫人不由得很响地咳嗽一声,仍然没有奏效,她立即意识到曲羽是在暗中嫉妒她丈夫了,心里更加痛快。
星期二,曲羽为本月的工资的事找黄为国了解税费征缴情况,他走进黄为国的办公室,里面正传来黄为国充满着飞黄腾达味的声音:“普渡啊,是个好地方,嗯,我是不会忘记的,我对普渡有深情啊!这么多年喽,就是下乡,路边的花儿、草儿见了我都要打招呼的。呵呵呵,以后啊,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他正在和几个村干部闲聊。曲羽推门进去,黄为国假装没注意到,随后又通过几个村干部的表情注意到他了,他向曲羽点点头:“噢,是曲乡长,坐吧,坐吧……你和我同事不久,咹,合作还是愉快的嘛。哈哈哈!”他的口气简直是把曲羽视同下级,显然,与村干部谈话的居高临下的感觉很美,他还没有从其中走出来,曲羽火起。黄为国得知曲羽的来意后,随意扔出一句:“这季度的税费收缴情况,还得问问几位具体负责的同志。”完全是打发登门求事的老百姓的架式,曲羽很想凑上去,给这个提前进入严重高位反应状态的家伙两耳光。他忍了忍,径自走出来。
黄为国家里开始客人盈门了,祝贺声彼此不断。黄夫人欢喜地替丈夫收点礼物,登记名字,曲羽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周六下午,他携上象征性的礼物:两瓶酒,到黄为国家里去了愿。
曲羽的礼物寡少,一方面也是他刚买了住房,手里拮据得没辙的缘故,黄夫人首先接到他,立即满脸鄙夷,不过她还是嘴上谦逊地把礼物收下,随后端出一杯和她表情不相上下的冷茶,把他交给刚进门的丈夫。黄为国知道曲羽是来送贺礼的,因为迟了一步,礼已被夫人收好,他没看到,也不便立即去查看,但暗想曲羽的礼物不会轻,因此态度好多了:“咳!曲啊,你我同事嘛,何必来这一套,你看,你看,多不好意思,咳!你也真是的……你我两人,又不是外人,经常走走,聊聊……你看,你这么做,真让我不敢当。”
“以后,还得靠你多关照普渡。”曲羽敷衍一句。
“嗯,那自然,你我不用说。”
曲羽再找不到话说,他忽然发现自己与黄为国之间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言语。居然这一段时间来和他很亲善,很纳闷。坐了片刻,他告辞离开。
黄为国即将高升,他的副乡长之位看来要空缺,尊位不可日虚,万机不可日旷。于是,乡里又有一批中层职员各自拿出看家本领活动。因为在普渡,一般副乡长的任命,区里首先要听取乡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意见或者直接先由他们推荐备选人员,而吴老书记不太管事,只习惯无为而治和着迷于自己的生意,所以到曲羽处来走动的人就多了。农业站站长转弯抹拐表示自己不仅精通农业一线的工作,对其他的工作如财税等早就留意;教办主任委婉地表示自己有奉献精神,几十年如一日,不计教名利升迁,和市里郑市长也有深刻人交情,是老战友;而财政所长居然暗中向曲羽表示他与庄承权的私人秘书杨秘关系不错。曲羽还不熟悉这些官场风俗,等他收到些无法拒绝的礼物后,才逐渐明白是怎么回事。更让他意外的是听穆瑜讲,近来有不少同事的夫人奇怪地大量的在她的店子里购买化妆品,照顾她的生意,显然是别有意图的。他很不安,开始寻思着推荐由谁接替黄为国恰当。
曲羽住处的对面住的是乡里一名干部:广播站站长。广播站是个冷部门,电视的普及使它平素已无工作可开展,是个早该撤销而没法撤销的机构。广播站站长几乎成了被大家遗忘的干部。到普渡几个月来,曲羽还没有去过广播站办公室,对他们的工作也不了解,对站长本人也仅仅认识而已,无来往。站长年近五十,是位自尊心很强的书呆子,又内向,不会官场交际。也由于工作的原因,总处于机构权力的边缘地带,他一直忿忿不平,执着地以为自己是明珠坠草,怀才不遇。因为和书记关系并不好,他又以为受了排挤,暗地里自比陶渊明,以为自己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士。但权力的**总象钻到他肚子里的虫,咬得他寝食难安。他气愤无人赏识自己,有时又责怪自己没有主动求索。自从曲羽成为对楼邻居后,他时时想入非非,想引诱曲羽的关注,总找不到机会。为此,他有时在屋里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甚至制造点噪音,但是难以奏效。之后,他又常常假设自己满腹学识让曲羽佩服而拜访自己,和自已彻夜长谈,纵论天下大事;有时又设想自己的“五柳之风”让曲羽敬重,一定要请自己出任某某要职,比如镇武装部长或财政所长,而自己三辞方就……曲羽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久之,他又怀疑曲羽肯定和自己一样碍于自尊而懒于走访别人,于是在心里把曲羽当成十分尊崇自己的挚友和交谈对象。傍晚,曲羽的灯亮了,站长悄悄地从自己的窗户望过去,想看看曲羽在干什么。夜深了,曲羽的灯还没有熄,他又从床上起来,透过窗缝想看曲羽还在干什么。多数时候,他只看到曲羽坐着发呆,似乎就望自己的门。他激动,以为曲羽正在无声地看重自己。通过多次开会听曲羽讲话,他又更相信曲羽和自己是同一类人:满腹经纶的独行者。这种人的心气是相通的。站长几乎就敢肯定曲羽有什么庆早想对自己谈,只是还不便开口。尤其是近两晚,曲羽沉思时总透过窗户望着自己这方,站长激动之余,很容易地就把它想象成曲羽说不定正在考虑推荐自己接任黄为国。接着越想越象:自己已经成了副乡长,和曲羽一道,默契配合,振兴了普渡,乃至赢得了区里、市里领导的赞赏,接着自己被提拔、重用,由乡长而某局长,而某县长,而某县委书记,而某市长……好半天他才刹住幻想之车。过了会儿,他又怀疑,反躬自省,就发现自己和曲羽一直没有单独相会过,虽说是心气相通,神交已久,但不能永远如此吧,总应该有突破的一刻,又想到长期命运不振和自己从来没采取主动有不的关系……为什么不能主动一次?难道真要等人家乡长屈驾?他想了很多天远地远的理由后,决定打破沉默,主动登门拜访曲羽,“要和他成为真正的挚友。”
站长的自尊心是强的,主意打定后,又想该如何拜访曲羽才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才能让曲羽刮目相看?——不能带礼,决不能,那是庸俗!白手相访,才是士之风范,才是君子之行。即便想到了这些,他好几次望着曲羽的灯光,还是迈不出门,终于,一天晚上,他将准备了几天几夜的关于如何发展普渡经济的一篇腹稿默记了几遍,又饮两盅酒壮胆,颠着步子来到曲羽的住处。
他的拜访让曲羽诧异,他忙招呼他坐,站长仗着酒意,激动而结结巴巴地说:“不用说了,曲乡长……你我……早就已经相知颇深了,我们……早就应该迈进一步,成为……成为……真正的挚友……以后,只要你我联手……有我……何愁普渡……渡不……我这里有……”他醉得语不成调。曲羽听得莫名其妙,怀疑他发生了神经错乱,忙叫人将他往镇上的卫生院送,站长又说着些他自己挺明白,旁人早已听不清的话,任人摆布地抬到了卫生院。
第二天,站长醒了,他模糊地回忆起昨晚的情形,羞愧难当,回到家里,几乎想自杀,一死了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自言自语,自怨自艾,忽而拍打脑袋,忽而操起一根棍子,对着墙上的镜子一阵乱扫,玻璃哗哗地往下坠落,碎满一地。然后他又丢下棍子,失声地哭,惊动了左右邻居。外出走亲访友的老伴闻讯赶回来,以为他疯了,急忙把他往精神康复中心送,站长死活不去,好半天,他才逐渐安定下来。过了两天,乡里同事们均认为他年事已高,为人民操劳过度,劝他退下休息,重担让别人挑挑。站长有苦难言,不得不辞职,成了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他无地自容,不想再在普渡呆下去,悄悄地搬去和邻县的女儿女胥同住,从普渡的“政坛”上和普渡人民的视线中完全消失了。过了好一段时间,曲羽依稀感觉出站长发病的原因,他担心再出现类似的事,看来应该尽快、提前考虑向组织部推荐人选,解决黄为国升任后的“黄后问题”。
机构里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过,正如某位哲人所言,人们愿意接受一个陌生人显贵而不容许身边的人发迹。黄为国夫妇正在为升迁发迹之事兴高采烈之时,不幸的事从天而降了。原来有好几封信暗中检举他借升调之机收受礼品,敛聚钱财,还有的信说他以前有经济问题,区纪委派人拿着信,暗访到他家,略施技巧就很快让口无遮拦的黄夫人把大量收受礼品的事泄了个底朝天。纪委人员不费吹灰之力就见到了她收受的实物礼品和礼品登记单,待黄为国嗅着风声赶回家时,为时已晚,纪委人员已将礼品封存离开,只有黄夫人在一旁怒着脸。不到三天,传来消息,宁河区国土局副局长已有人接任。黄为国的升迁梦还没见诸文件就胎死腹中了。伉俪二人又气又恨,在家里互相指责,大吵大闹,甚至大动干戈,一段时间成了死敌。
患肾功能衰竭的原乡长王永和病故了,曲羽正式代任乡长,还戴了乡党委副书记的衔,这是按规矩做的,尔后一切如旧。
正式代乡长后,曲羽按区委书记当初说的,准备抓抓教育问题,他首先和吴老书记商量,把自己亲手分管的农业一线挪出去,把教育一线挪过来由自己全面负责。

乡里的教育善着实堪忧,就硬件设施而言,镇辖七个村的村学教室基本上是五六十年代的土屋、木屋,其破烂程度远比他呆过的中宁酒厂子弟校严重,所有村没有一个水泥操场,甚至有三个学校根本就没有操场。还有一个学校六个班,竟然没有一块真正的黑板,老师们所用的黑板是用木板拼在一起简单刷层漆而成的。桌椅板凳又旧又破,让人怀疑是山顶洞人或元谋人留下来的原始器具。唯一的一所中学稍好些,也顶多相当于他呆过的中宁子弟校。
其中有个青石村学,办公室有两壁都垮了,现在用竹篾编成再用木棒加固的,还有学校的电线又破又旧,纠缠不清,而且不少地方已经裸露了,一下雨很危险。学校里的一个学生的书法当初还得过贺昌策划的“尚清杯”全市书画大赛优秀奖,这是该学校创史以来的荣耀,现在学生已去中宁读初中了,但他的获奖证书还被当成文物放在学校唯一的破旧的办公室里,校长挺自豪地介绍给曲羽。曲羽拿起来看了看,不忍心说穿真象,纵是石人也动情,他感到内疚,如同自己就是帮凶。忽然他想到“破堂主人”还有幅画在自己手上,于是告诉青石村学校长,让他明日到乡上,将自己的那幅画带到市里,委托书画协行出售,看能否赚得笔钱,修缮一下学校。校长疑惑地点点头,果然第二天就来曲羽处,带上《墨竹》图马不停蹄地去了市里。
过两天,校长打来电话告诉曲羽:《墨竹图》卖了二万三,不知是否卖便宜了?
“我认为是超值!”曲羽回答。
校长将钱款带回来,征求他的处理意见,是否全给学校?因为这笔钱对学校进行大维修不够,维修又用不完。曲羽想自己尚差五千元房款,打算取回五千准备还掉,他把五千元拿在手里,看了看,算了,仍然给校长,让他去把学校的办公室彻底修复好、墙、黑板、校门口的路等维修一下,线路全部更换,如果还有剩,就给那得“尚清杯”优秀奖的学生,算一笔迟来到奖金。校长带着钱款,千恩万谢地去了,主人公算给自己的良心作了个简单的交代。
他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警告自己不要再好高骛远,心雄手拙,一步步的走。乡里关键还是钱,缺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管过一段时间的农业,他对乡里的农村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要解决学校的问题,靠农民集资极不现实,引资搞民办学校更是纯粹空想。他早已发现镇机关人员庞杂,负担重,他想就此开刀精简人员,挪出经费以济教育,但这是个大问题,首先方案要上报,要研究,其次主要的是必须排除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构成的阻力,即使得到上面的肯首和支持,也是步履难行。想到自己刚来,不敢搞大动作。后来再一核算,即使精减一半人员,挪出的经费对于救济教育而言,也是杯水车薪。他想直接去教育局求助,又想到自己和教育局一班官员在中宁酒厂子弟校招生的时候就已闹出间隙,现在即使去修复关系,也难为情。再一打听,以往教育局也没有为普渡争取来什么经费,补助,看来靠教育局不行。好在天不绝无路之人,他额外地发现并创造了一个要钱的机会。
长驻区上应付各种会议的吴老书记传来消息,宁河区接到市里通知,省电视台记者们将准备来中宁采访扶贫工作的情况。因为是省电视台记者首次采访中宁的扶贫问题,届时市里要搞个现场慰问贫困户的活动,书记市长要参加。市里思之再三,将慰问贫困户的选点任务交给宁河区,区里已决定将点子安排在普渡乡,此事已由宁河区政府办的秘书牵头成立了临时工作组。区里要求镇上立即落实现场采访活动的前期准备工作。
普渡近几年的扶贫计划,不是中途流产,就是不了了之。每年的扶贫经费,没能开展什么工作,往往被挪作他用。曲羽向秘书大致问问,秘书对扶贫工作的开展及其经费去向也是稀里糊涂.曲羽没奈何,说:“那一切从零开始准备。”
“如何开展现场慰问贫困户活动?采访对象是谁?”秘书问。他还没应付过此类事情,缺少经验。
“市里如何开展现场慰问活动,还不太清楚。但是,采访对象大致市里主要领导,还有百姓代表。百姓代表就该由我们安排。”曲羽说。第三天,区里送来了采访内容安排表,让乡里照表实施。表上要求采访活动的准备工作要围绕“书记市长抓扶贫,人民感谢贴心人”这个主轴去展开。基本内容为书记市长亲自带队,市区两级相关领导二十余名(名单附后)到贫困户家,要为他们执锄种地,要并与他们亲切交谈,要向他们嘘寒问暖。其中有个细节是书记市长亲自把数袋化肥抬来交到两贫困户手上,两贫困户要用无限感激的口吻说句感谢党和政府的话,最好能激动得哆嗦。在此期间,由市委书记向省电视台记者介绍本市扶贫工作的开展情况,然后由区里领导介绍,介绍如何加大力度解决贫困问题。
“就按纸上说的安排吗?”秘书问。
曲羽思索片刻,说道:“不,不止如此,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创意。省台记者、市里领导,几时才能光临普渡一次?机会难得。这样吧,你如此去打点:在距镇上三公里左右的地方,不是有个沿和村吗?靠村道不远处就是旧庙改成的学,就是那几间四壁透风的、风烛残年的木瓦房教室的学。你呢,就在那学校的附近选两贫困户,当然,两贫困户也不能太贫,他们的状况在能够大致体现一点以往的扶贫资金应该取得的成果。然后,你再做好以下两件事。一是准备二十来把锄头,还有土筐、扁担,供领导们劳动之用。再让两农民立即停止播种,把地空出来,现在正是播种玉米的最佳时机,你一定说服他们不要急于下种。接下来你要教会两贫困户在面对记者,摄像机时应该如何回答市里领导的问题。据秘书长传来的消息,市委书记、市长多半会问贫困户以下一些问题,一是问他们今年还缺粮吗,过冬还有衣服吗,针对这种问题,你可以设计一下该如何回答。”
“可以这样让他们说‘粮勉强够吃,过冬衣服也还有,主要是缺的是播种玉米的肥料,正在想办法。’行吗?”
“也行。当领导们把化肥送到两贫困户手上时,他们又该如何说才恰当?”
“这样吧,‘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来了及时雨,你们真是咱们老百姓的贴心人啊。’行吗?”
“行,这样回答行。据说,市长书记或许还会问诸如‘老乡,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吗?有就讲,咱们共同商量解决。’之类的问题,又该怎样回答妥当?”
“这样说,‘还有些困难,我们将在各领导的大力支持下,通过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争取早日脱贫,跨入康的行列。’行不行?”秘书拟着回答,供曲羽参考。
曲羽再审核一遍,认为秘书设计的答语有老百姓风味,大致可以,让他再去修饰润色一下,就付诸实施。紧接着他交待另一个更重要的内容:
“第二件事,就是我之所以要把点子定在学校附近,知道为什么吗?”
“不清楚。圣虑高深,臣衷难以窥测。”秘书说。
曲羽笑了笑,说道:“我是想让他们顺便看看这些落后原始的教学环境,他们既为扶贫而来,就不应该视而不见吧。因此,你在安排以上工作的同时,做好另一项工作,即在采访那天,把附近两个村学的学生抽出部分,暂时集中到沿和村学上课,上大课,使学校的情况更加不忍睹,如此一来,每班挤上五六十人,如果领导们见着,当着记者们的镜头,总得有所表示吧?我不用他们戴上红领巾,挨在某位学生旁边听课,也不用他们把某个脏兮兮的娃娃抱在胸前打样……说不定能获得意外的收获。总之,尽量想法不让他们白来白去折腾咱们,得留下点什么才对。当然,对教师们讲,就只说市里领导来考察。”
秘书明白他的意图,疑惑地问:“那成吗?”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噢,到时你再安排几个学生们送送茶,注意,不要有安排痕迹,自然点。我呢,再打电话给在市里的吴书记,让他届时提前寻机会私下去拜访拜访一下省里的记者们。此事现阶段只我们三人知晓就行了。”
当下,秘书立即着手去安排,他首先在村附近选了两户姓冯的农民,把事情向他们作了简单的交代,要他们配合工作,两户农民满口答应。接着秘书教他们记住可能与领导对答的内容,两农民不识字,一时记不住,秘书就将培训的任务交给村长。曲羽立即主持会议通报了省台记者们即将来普渡的事,又专门给老书记吴仲仁打了电话,托他届时去看看记者们,并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他。吴老书记一直也很头疼普渡的教育硬件问题,他怀疑了一阵,满口答应请曲羽放心,他一定按他的意图把这事办妥。于是,曲羽再给区政府秘书长作电话汇报,把如何教几户农民与领导答话的事也很详细地说了。秘书长听完,立即表示:“你们考虑得很周到,采访的事情结束后,你们是大功劳一件。”
省台的记者后日就到,现在应该全力以赴完成这项工作,曲羽又抽出六个人协助秘书迅速做好准备。
只要下功夫,就会取得成绩。不到一天,两户姓冯的贫困户已将秘书教他们的话学得很熟了,该空出来的地也空出来了。曲羽乡长亲自前往检查,两位农民能准确地、流畅地背给他听:“……感谢你们的关心,你们送了及时雨……”好!他听完后很满意。又把学校的检查了一下,秘书的安排完全符合他的要求,明天,附近两个村的部分学生就会在八点钟以前,由老师领着来学校挤着上课,他放心地打道回府。然而,事情有了变化,他刚回镇上,就接到区政府秘书长打来的电话:“是曲吧?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区委区政府感谢你们。”
曲羽纳闷,秘书长接着说:“是这么回事,原定明日来采访的省电视台记者们因临时有更紧急的、别的采访任务,暂时来不了,以后什么时候来,再通知你们。估计时间不会长,顶多几天,你们的工作不能松懈,就这样吧。”
乡长怔住了,几天的辛苦看来要贬值,他无可奈何地接受。忙通知秘书暂缓安排学生们集中上课的事,秘书又忙忙的给两个村学的领导发去通知,取消明日的行动,同时通知两农户放松、休息。
好事不可能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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