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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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4月24日开始,教廷与英德克组成的联军一路高歌北进,十四万大军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吞噬了兰诺最南端的一部分土地,数十座村庄小镇全部落入的他们的掌握之中。
然而在这几日的行军过程当中,联军就连一个兰诺正规军士兵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之前还在南面与他们对峙的近十万兰诺大军,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敌人在一路上留下了明显的行军痕迹,教廷军的士兵们恐怕会真的以为,那些他们之前怎么也无法战胜的敌人,已经被父神用无上的神力给摧毁了。
不仅仅是正规军不见踪影,就连一路上所遇到的那些村镇也没有做出像样的抵抗。兰诺的第七军团在向后撤的途中经过这些村镇的时候,不仅带走了每个村镇当中原有的守备队,还席卷了那些地方全部的粮食物资。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兰诺人很清楚,那些村镇中的粮食如果他们自己不带走,便很有可能落入敌人的手中,给他们自己带来无穷的后患。
兰诺人虽然心性高傲,轻易不会向侵略者低头,然而现在一没粮食,二无兵士,面对着敌人十几万大军,这些村镇中留下来的居民也只能够在村长镇长们的带领之下,向敌人投降。
所幸的是,教廷军以父神的名义进攻兰诺,自然不可能虐待这些村镇当中已经投降了的兰诺居民,更不可能像野蛮的莫高人那样对这些村镇进行烧杀抢夺。事实上,这些村镇当中除了老弱妇孺之外,也没什么粮食财物剩下,实在是抢无可抢。面对那些失去了粮食正在饿肚子的居民,教廷军反而要分出一部分军粮来救济他们,谁让这些居民全部都是父神的信徒呢?
教廷军一方面对面临吃饭困难的兰诺民众施以救助,另一方面也没有忘记借着此事大力抨击兰诺军方乃至兰诺的女皇陛下。一时之间,这些被占领的村镇之中出现了无数名穿着黑衣的神父,他们一边给居民带去了牛奶和面包,一边也不停地给他们做宣传:兰诺的女皇已经抛弃了他们,只有代表父神的教廷才能够拯救你们这些人。
这样的宣传效果究竟如何目前还不得而知,只不过那些拿到食物的民众们虽然没有对教廷军感恩戴德,但眼神里也没有之前那样明显的仇恨了。
英德克人虽然不会像教廷军那样,将原本就不多的军粮分给敌人的民众,但是由于布拉马尔上将一向治军严格,手下的士兵们被军规约束着,也很少会对那些兰诺民众做出什么恶行来。
这数十座被联军占领的村镇虽然规模都不算大,但是这么多地方的居民加起来也有十四五万人,数量上算起来比教廷和英德克的联军还要多一些。这么多的居民等着要吃饭,给教廷方面的补给线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每一座村镇都必须派兵前往维持治安,防止发生民变,这也让联军北进的速度大大的减缓下来。
正因为这诸多的原因,教廷和英德克的联军一直到了五月的第二个星期,才慢吞吞的赶到了伯兰顿城的郊外。
教廷方之所以善待那些占领区的兰诺民众,就是希望日后能够将那些村镇全部划归到教廷的管辖之下。然而想要实现这一目标,还必须得攻下眼前的这座伯兰顿城才行。只有占据了这座城市,才算是在兰诺境内抢得了一处战略据点。有了伯兰顿之后,向北可以继续攻击兰诺的腹地,也可以此城为屏障,防止兰诺方面向南反扑,这样要不了多少时日,南方的那数十个村镇才算是完完全全地落在了教廷的手中。
兰诺立国也才十几年而已,而且南方的这一大片领土,也都是过去从教廷手中抢过来的。所以只要占据了几座像伯兰顿这样的城市,教廷方有信心将占领地的民众全部安抚。
兰诺方面显然也清楚教廷方的打算,联军刚刚一靠近伯兰顿城,就立刻遭到了兰诺军的狙击!
联军的十四万人当中,虽然教廷和英德克各占一半,但是从武器装备和士兵素养上来讲,教廷军都不如英德克军。但是此次远征兰诺是由教廷国发起的,所以整支联军也理所当然地由教廷军在前面开路。
另一方面,虽然两支军队算是友军,但是国别不同,双方的士兵和将领心中也或多或少的存在着竞争的心理。之前教廷军在国境线上打了一个多月都未能寸进,而英德克大军一到,兰诺人就不战自退,就好像是被英德克的威猛吓跑了一般。这样的情况让教廷军的将领们都感到脸上无光,胸中也憋着一口气,所有人都盘算着要在友军的面前,狠狠地教训兰诺人一次。
伯兰顿城虽然也有高耸的城墙,但严格算来也并不是一座专门修建用来对敌的军事要塞,所以兰诺人尽管早已打算要守城对敌,但在完全退入城市之前,他们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削弱敌军兵力的机会,开始派出人马沿途骚扰。
联军方面的想法也是一样,伯兰顿城有坚墙依托,如果兰诺人全部逃入城中固守,那可就真的变成了缩进了壳儿中的乌龟一般,很难再找到地方下手。所以面对兰诺方面不断的骚扰,联军,特别是教廷军的将士们也欣然出战,力求在敌人退入城中之前,多消灭一点是一点。
双方的想法不尽相同,一场场小规模的厮杀也就在所难免。自从5月7日联军接近伯兰顿城以来,联军和兰诺军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百场。虽然每次冲突的死伤都不算多,但一共加起来,两边已经有上万将士没了性命。
“敌袭!敌袭!”
5月13日深夜,联军前锋营地内的教廷军大部分士兵刚刚进入营帐歇息,四周围就传来了战友们一连串的呼喊声。
“该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士兵们纷纷骂道,却也没有任何人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所有人都清楚,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军法处置是小,被敌人夺了性命可就亏大了。
教廷军的先锋一直都是由德米特里少将所率领,他手下的一万人虽然历经多次战斗损失了不少,但一直都得到了来自后方的兵源补充,所以他的这座营地面积也并不算小。
然而此时诺大的一个营地,居然从四面八方都能够望见摇曳的火光,教廷军的士兵们心中立刻就忐忑不安起来,他们无不在猜想着,能够将自己的营地团团围起来的,究竟有多少敌人?
德米特里少将早已经穿戴起自己的甲胄,威风凛凛地端坐于马上,从他脸上平静的表情与发布命令时稳定的嗓音来看,似乎并不十分担心目前的局势。
德米特里虽然之前并没有打胜过几场战斗,但是和那些教廷本土出身的将领比起来,他毕竟曾经在兰诺南方军团当中潜伏了好几年,眼界远比他的那些同僚们要开阔的多,这也是格朗克公爵一直任命他为先锋的原因。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德米特里少将这营地里有一万人,敌人若真的能将此处围了,就算没有十万兵力,至少也需要四五万人。而算教廷军的情报工作做的再差,敌人四五万的兵力调动,也不可能完全瞒过己方先前派出去的这么多的斥候。
所以在德米特里少将心中看来,自己正面对的这些敌人,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此刻正待在外面等着的,也多半是他的老对手:兰诺军第七军团第三军第三师,也就是733师的那些人。
“不许乱!”德米特里高喊一声,他的中气十足,就算周围有些嘈杂,但他的声音开始传出了老远。

“不要中了敌人虚张声势的诡计,第一团和第二团守住北营大门,三团守南营大门,一个敌人也不要放进来!”
教廷军和兰诺人打了这么久,存活下来的士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初哥,德米特里的这一声令下,立刻就让战士们慌张的情绪稳定下来,紧接着大队大队的兵士便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装备,迅速地奔赴各自的岗位,将营地的两座大门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德米特里少将行军打仗从来都是一丝不苟,这先锋营虽然比不上城池坚固,但四面都是用大腿粗的圆木筑成的墙壁,如果兰诺军不动用重型的攻城武器,根本就无法冲破那面壁障。营地南北侧的两个大门正中也布置着无数拒马桩、绊马索,就算第733师有一个骑兵团,也无法轻易从正面攻进这座营地。
“师长,我们该怎么办,攻还是不攻?”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的营地入口处聚集的敌人越来越多,兰诺军第733师的一班将领们心中也焦急了起来。
刚才说话的是733师第二团的指挥官纳达尔上校,由于733师的师长杰克•奥西多少将是一个冷静寡言的人,所以这支军队的大部分士兵长官都养成了不爱多说话的习惯,唯独这位二团团长是个异类,平日里就喜欢在奥西多耳边嘀嘀咕咕,脾气也十分火爆,打起仗来更是必争头功。
“再等等,”奥西多少将低声道,“敌人没有中计,勉强攻击,也没有好处。”
之前奥西多让第一团的骑兵们点燃了教廷营地四周围的小树林,意图让营地里的敌人以为被大军围困,进而陷入混乱,己方好乘虚而入。不过此刻看来,敌人似乎并没有中计,守在营地门口的那些士兵一个个穿戴整齐,面容沉着,哪里有一丝慌乱的样子?
奥西多从望远镜中看着敌人的那座营地,脸上也显露出了难色。这些日子以来,奥西多的733师和教廷军的这支先锋队伍交战了许多次,虽然己方胜的次数要多一些,却始终无法一鼓作气消灭这群敌人。今天奥西多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迷惑敌人,却是没能奏效,这不禁让他感到一阵挫败。
“管他敌人有没有中计!”纳达尔上校继续道,“敌我人数相当,我们硬冲进去,未必就会输!”
纳达尔这句话说的豪气万丈,奥西多听得却连连摇头。敌人这支先锋与对方后面的主力大军相距不远,如果自己不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们,等对方后面的援军赶上来了,己方这支队伍根本没法逃掉。在这种明知道讨不到好的情况还要去硬拼,那不是勇者,是傻蛋!
“传我命令,”奥西多少将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收兵,明日择机再战!”
听到这命令,纳达尔的大胡子脸上全是失望,然而军令不可违,他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们准备撤退。
可谁知,兰诺军的大部分士兵们刚刚列好队伍,准备趁着夜色向后方撤退的时候,教廷军的营地当中却传来一阵号角之声。
紧接着,就见到营地北面出口外面的拒马被人搬开,一群手持长戟的教廷军士兵喊着口号,如潮水一般从当中涌了出来。
看到这一情况,奥西多少将心中暗叫不好,连忙指示纳达尔后队变前队,准备抵挡敌军的这次突袭。
原来德米特里少将在营地中等了一阵子,见到敌人始终没有来攻,便知道对方的的确确是在故弄玄虚。识破了兰诺人的诡计,德米特里的胆子也变得壮了起来,虽然黑夜中看不清敌军的具体动向,但是德米特里还是借着远方微弱的火光,判断出了兰诺军大致的方位。
眼看着那火光正在缓慢地向北移动,德米特里心知敌人见诡计未成,便放弃了攻营,正在准备退兵。战斗中一支军队向后方撤退的时候,也是它最为脆弱的时候,德米特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准了机会领着大队人马,尾随着敌人追了出去。
纳达尔上校虽然脾气火爆了一些,但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一名将领,二团士兵在他的指挥之下变阵极快,总算是在敌人冲上来之前,勉强组织起了一道还算完整的防线。
但是这条防线毕竟是临时组成的,教廷军来的又猛,不一会儿功夫,纳达尔的二团就在德米特里少将亲自率领的教廷军的冲杀之下,渐渐地支持不住了。
奇袭不成反被偷袭,这对于奥西多少将来说可是少有的失误,也是奇耻大辱,他一边指挥着自己直属的三团向前帮助友军抗击敌人,一边示意第一团的骑兵迂回到敌军后方,想要来一个前后夹击。
可德米特里少将与第733师打了这么久,又哪里不清楚敌人骑兵的厉害?兰诺军的骑兵刚刚行过教廷军营地的门口,营地当中就又冲出来一波教廷士兵。
这一次冲出来的,是原本被德米特里留在营地中看守南门的第三团,他们由于和北面出口离得较远,所以并没有跟随着德米特里在第一时间内冲出来。德米特里早就通过传令兵命令自己的第三团先到北门待命,一旦兰诺人的骑兵打算从后方包抄,经过营地门口的时候,就立刻冲出营地,拦截对方。
如果步兵被骑兵从正面冲击,那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胜算,但是此刻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兰诺人的骑兵正急急忙忙地想要绕到营地外敌人的后方攻击他们,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经过的营地里还有一波敌军正等着他们。
失去了原本的冲击力,又是在猝不及防之下遭到袭击,兰诺的骑兵立刻就损失惨重。教廷军士兵虽然没什么精良的装备,但手中的长戟却也是适合对付骑兵的武器。近两米的长戟往外一伸,运气好的话完全有可能将一名骑兵戳下马来。
正前方敌人攻击正猛,布置迂回的骑兵又被敌人的另一队步兵完全牵制,形势对于兰诺军一方来说,已经是越来越不利了。
“师长!”
混战之中,纳达尔上校好不容易再次找到了自己的指挥官,他对奥西多少将说道:
“形势危急,阁下率领三团先撤,我来断后!”
在苦战中断后的将士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奥西多的眼神当中显露出一丝不忍,然而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多拖久一分钟,就会有更多的战士牺牲,于是说道:
“你……一定要跟上来!”
纳达尔狠狠地点了点头,道:
“师长放心,敌人想要我的脑袋,也没那么容易!”
奥西多少将没有再多言什么,他只是默默地向自己的团长敬了个军礼,然后决然的转过身子,率领着手下三团数千名士兵,脱离战场向北而去。
纳达尔的运气不错,正当他与近两倍的敌军苦战之时,在敌人营地前被拖住的兰诺骑兵终于凭借着己身速度的优势摆脱了敌人步兵的纠缠。德米特里的两个团被这群骑兵从背后一冲,出现了一阵不小的混乱,纳达尔也得以趁此机会,带着已经损失过半的二团战士们匆匆逃离了战场。
经此一役,兰诺方面负责在城市外围骚扰联军的第73军主力受损,再加上先前的损失,更无法继续减缓联军前进的脚步,只得退回城中休整。没有了兰诺人的阻挠,到了5月15日中午,联军十四万大军终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伯兰顿市的城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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