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安秀,你的侍卫又换了么?嗯,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可别没两天又翘了!”
“卫公子,童侍卫可是我们安府仅次于张侍卫的一流高手呢!你可别小看她!”
“哦,听墨书这么说,本公子倒真要欣赏欣赏她的身手了!”
“墨书!休得胡言!不过是个小侍卫,行露不必当真。”
“无所谓,反正闲来无事,就让她露两招来解解闷也好。”
见安秀眉头轻皱,卫行露嗤笑了一声,“看来安秀对这个侍卫颇为看重啊,罢了,那就不勉强了。”
安秀眼神一闪,随即道:“既然行露有兴趣,那便让她耍两招也无妨。童财——”
一直垂首侍立在侧,仿佛争论与她无关一般,在听到安秀的招呼后这才抬起头,轻轻对着卫行露道:“卫公子想看什么?”
明明有个那么俗气的名字,却为何出人意料的拥有一张清秀的脸庞?明明是个见惯血腥的人,却为何能拥有如此纯白的眼神?童财,这个侍卫看上去不简单啊!
卫行露的兴趣顿时被勾起来,忽然很想看看那张平静的脸在受到折辱后会浮现怎样的表情!他故作沉吟,眼风斜瞟了过去,慢条斯理地道:“童财是吧,你可会舞剑?”
舞剑是伶人、歌妓的技艺,一般女子并不屑做,童财虽说是个侍卫,但毕竟是个女子,面对这样的要求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呢?卫行露嘴角含笑的等着。
女子面色仍然平静如昔,只偏头认真地想了想,随即道:“小的一介武妇,粗手笨脚,舞得不好看,还请卫公子多包涵。”说罢,从一旁的另一个侍卫手中借来雪亮的长剑一把,挽了个剑花,就在当地舞了起来。
剑光灼灼,剑气凛凛,一气呵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的剑招里,女子的身影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她一边舞,一边曼声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剑尖从石桌上挑起一杯酒,剑身一横,左手轻挥,酒杯已握入她手。仰头一口饮尽,继续道: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扬手抛出酒杯,在地上跌得粉碎,女子步法渐快,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交织成一片雪亮的银网,直叫人看得连呼吸都摒住了。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最后一个字余音缭绕,长剑已收至身侧,一切恢复平静,只剩下先前那银亮的光影在视网膜上留下的重重暗影。一众人等早已如痴如醉,兀自沉浸在那华丽灵幻的剑之舞和孤独不羁的诗句里。
卫行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看向安秀,安秀虽然一脸平静,但那眼底的惊艳与痴迷却瞒不过他,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叫人欲罢不能!饶是安秀这样视天下女子为污浊蠢物的高傲之人,怕是也心动了吧?
卫行露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子恭谨有礼的告退,心一点点地沉下去,不加思索地,他做出了一个当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事后却极其庆幸的决定,在安府留宿一个月!

一个月,应该足够他了解这个女人,等满足了好奇心后,他应该就会失去兴趣了吧……
如果说,他卫行露这一生中有什么事是失算了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决定了。这个一时兴起的决定,不期然地网住了他的一生,让从未有人进驻过的心,深深地插进了一个人影,一瞬间抽丝拔穗般几下疯长,已是将他的心裹得严严实实,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这个女子真的很奇特!如果她不想让人察觉时,可以将全身气息收缩到极限,明明就站在那里,却能让人轻易忽略她的存在,饶是他再怎么留意观察,也再看不到那日的惊鸿一瞥了。难道他的判断失误?那日的惊艳不过是个偶然?他开始隐隐有些失望,直到那一夜……
那夜,月凉如水,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再过几天便要离开安府了,对那个女子的探索就这样终结,虽然符合逻辑,但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甘。就这么想着,一直清醒的到了后半夜,夜深人静时却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歌声,声音赫然是她,那个一直搅乱他心湖的人!忍不住披衣下床,推开门,顺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女子就躺在屋顶上,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她身上,她双手枕在脑后,轻轻哼唱着一首歌,曲调奇异而忧伤,在静谧的暗夜里静静流淌,一直流进了他的心里……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怎么补偿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在生长
低沉哀婉的歌声中,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仿佛要冲出胸膛般快速而有力地撞击着,要怎样的悲伤才能酝酿出这样孤独绝望的深情,要怎样的深情才能渲染出这样痛彻心肺的悲伤?女子反反复复地唱,他就反反复复地听,一个在屋顶对月长吁,一个在廊下痴痴凝望,静止的画面,流淌的心事……
自此,他彻底沦陷,在这个占据了他所有目光的女子面前,他一反常态,以往那些心计手段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反倒青涩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年,耍性子、闹别扭,蛮横霸道地要求她的眼光只能够停留在他一个人身上,她多跟其他人说一句话,都能引起他无穷的妒意。可是,他等到了什么,在女子的眼底他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影倬倬,仿佛随时会消失不见,实际却一直伫立在那里,那就是安秀……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