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风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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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堂的骑兵出了磐山十里之后,尽数换装。玄机已自不安的情绪中走出,见这六百骑兵全作了蒙军打扮,不由奇怪,司马越解释道:“益都行省本就是蒙军所占之地,只是益都行省领军李璮已与大风堂签订条约,两家共力,同抗蒙古军队。半个月前,李帅回归大风总堂之前,文军师突然带来玄机道长被擒的消息,李帅立时便要带队来救,李璮劝住了李帅,便让小将领了这六百精兵前来劫狱。这一路仍是蒙古人的地盘,咱们还是换装了比较方便。”
玄机听罢点头,六百骑日夜兼程,加上有益都行省行军文书,所以一路无阻,不日便到了益都境内。早有探马回报行省大营,玄机见李元亨带了大风堂的文武群雄在那边境等候,心中感动,下了马奔至李元亨面前。兄弟二人一别数月,各自有各自的经历,不由相抱良久,李元亨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想死哥哥啦!”
玄机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吗?”接着玄机又向文有夫、武道全等一批招贤馆旧部见面行礼,李元亨又介绍了不少新加入的兄弟给玄机认识,玄机一一见礼,兄弟二人携手同回益都行省大营。
李璮在营中摆下了流水席,见到李元亨引着玄机入内,笑着迎上来。玄机见这李璮虽是统兵一方的大将,但身上却不时流露着文人特有的儒雅之气,不由心生好感,对着他也客气起来。
众人分主次坐定,李璮道:“早就听李兄弟说起玄机道长一手火器,天下纵横,不知道玄机道长可否让本将见识见识?”
玄机笑道:“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被关在磐山时,身上的火器都被搜走,将军要看,我再去做便是。”
李元亨笑道:“三弟的机关术数我是佩服之极的,如今义军有三弟加入,当真是如虎添翼。就为这一点,咱们就应该痛饮一大碗!”
群豪轰然称是,尽皆举起大海碗,那满碗的白酒如凉水般一饮而尽。玄机道:“如果大哥有需要,我当然会竭尽全力相助。只不过现在我有一件事情还未办完,我想先将此事了结后再来帮大哥的忙。”
群豪停杯注视,李元亨问道:“难道是‘魔长道消’之事?”
玄机点头又摇头:“和此事是有关,大魔道已经与蒙古人联手,魔长道消之事不再是一人之力可以化解的。我助大哥一臂之力,也是希望能就此化去天下之苦。另外,我的师兄玄因被大魔道的人暗算,不知道是生是死,我想回去看看他的安全,然后再回来相助大哥。”
李元亨沉思半晌,道:“玄因道长道法精深,若是能加入义军,确实是一大助力。这样吧,三弟,你留在此间相助李将军,为义军制造火器,我这就派遣几名兄弟往西天目山走一趟,探明虚实后,三弟你再做打算,如何?”
玄机本想亲自回去一趟,但见群雄尽皆注目,也不好拂了李元亨的面子,当下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这就见外了,司马越!”
“末将在!”
“命你带领五名探子,前往西天目山东岷村探听玄因道长消息,有什么动静,速速回报!”
“末将领命!”司马越大步出了营帐。
此事便算告一段落,帐中再次开席,群雄痛饮直至深夜。玄机不胜酒力,没喝几碗便一头栽倒,让人抬着去了另一间营帐。
翌日,李元亨精神奕奕的来找玄机,却见他面色发白的躺在床上,不由吃了一惊,大步抢上前道:“三弟,你怎么了?”
在营中照顾了玄机一夜的紫苏正端着一盆凉水入内,见李元亨发问,替玄机答道:“他吐了一夜,恐怕还要躺上一天才行。”玄机无力的睁开眼睛看了下李元亨,声音微弱的叫了声“大哥”,李元亨苦笑摇头,看不出这个平时张狂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弟,竟然被几碗白酒就打趴下了,一想到此处,李元亨不由笑出声来,对玄机道:“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位是弟妹吗?”
紫苏面上一红,笑而不语,玄机脑袋晕沉,也没听清李元亨说什么。李元亨心中暗道:“这三弟,可真是艳福不浅,先是一个鬼月,这次又是一位红衣女郎。”当下便告辞出了营帐,玄机本想对李元亨说七绝老人所托之言,无奈头痛欲裂,也便作罢,反正来日方长。
这一睡可是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待到玄机好转,紫苏可累坏了,一天两夜的服伺,也只有她有这个耐心,换作是鬼月,早就一剑砍了玄机了事。玄机醒来时,见紫苏累得趴在床沿睡着,便将身上的被子轻轻得替紫苏披上。此时,李元亨又来找他,玄机连忙朝他摆摆手,轻声的与他到了外间。
李元亨问起分别之后的事情,玄机便挑了些重要的说过。待说到七绝老人之时,李元亨问得更细,很多东西玄机也无法回答,只说下次有机会再替他问问。冷香宫有太多的秘密,玄机觉得自己还要再回去一趟。
“师父还说了什么?”
玄机想了下,“他说,‘成也龙吟,败也龙吟’。”
听到这话时,李元亨不由的朝腰畔的龙吟见看了眼,“成也龙吟……”
“大哥,你有没有听过这四句话?”玄机将一再重复的四句五言说与李元亨,李元亨听后皱眉道:“纵横十九道?会尽三百六?天元?天元!”突然恍然道:“这四句话我是没听过,不过我倒想起一物。”
“什么东西?”
李元亨蹲在地上,捡起块石头在地上横十九,竖十九的交叉画线,然后在正中央重重一点,问道:“三弟可想起什么?”
“这是……围棋?”玄机迟疑,李元亨肯定道:“不错,正是围棋。你看,棋盘纵横各有十九条线,而正中这一点,便是天元!”
“纵横十九道,世事尽其中。会尽三百六,何处寻天元?按大哥说得,确实是围棋不假,但是,会尽三百六,何处寻天元?是什么意思?”
“全局交叉共有三百六十一个点,会尽三百六,难道是说其余三百六十点都被棋子填满了,唯独剩下这天元一点未有落子?”李元亨倾尽全力,百思不得尽解。

“二十字中最重要莫过于最后五个字,何处寻天元?看来这天元才是全句关键所在,只有领会天元为何物,才能知道这四句五言所要说明的事情。”、
玄机点头不语,身后传来紫苏的声音:“原来你跑到外面来了。”
玄机与李元亨回头,但见紫苏浓睡初醒,一副惺忪慵懒模样,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撩人心动。玄机与李元亨尽皆看了个出神,半晌说不出话来。紫苏脸上一红,连忙转回帐内。李元亨笑道:“三弟,大哥我可是越来越羡慕你了!”
玄机哈哈一笑,说道:“少拿我说事儿,你还不是一样,金屋藏娇。怎么样,你把妙玉嫂子藏哪里去了?”
一提起妙玉,李元亨脸露温情:“她这次没跟我来。”玄机打趣道:“嫂子可真放心,既然这样,那咱们晚上去逛逛大姑娘多的地方吧。”二人哈哈大笑。
“禀报李帅,大风堂有八百里加急文书送至!”文有夫手持文书,快步跑到李元亨面前躬身行礼,将文书呈上。李元亨伸手接过,拆开仔细看了眼后,面色凝重。玄机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妙玉来信,朝廷派人与大风堂交涉,准备招安大风堂。”李元亨将文书递给文有夫:“文军师,您怎么看?”
文有夫将加急文书仔细阅读之后,说道:“李帅,属下以为,招安之事应当从长计议。”李元亨奇道:“文军师,你不是一向都希望朝廷对我们的招安吗?怎么事到临头又改口了?”
文有夫道:“此一时,彼一时。李帅,当初大风堂刚刚成立,成员不过二百七十余人,大部分是招贤馆旧部。大家都承蒙吴相提携,出将拜相,不少人都做过宋廷的官员,人心浮动,自然希望朝廷招安。但如今,大风堂如日中天,天下英雄争相入盟,我等在广东一带招兵买马,实力早已非吴下阿蒙,朝廷对我们招安,实在是因为皇上对我们无能为力,所以采取的怀柔政策。”
“按照军师的意思,我们拒绝此次招安?那岂不是真得成了乱党?”
“非也,李帅,不接受招安的考虑有三。如今主上无能,不思进取,偏于南方一隅之地。而大风堂是为收复北地,光复大宋全境而成立,如果接受朝廷招安,就要服从中央指派,困于南方无有寸进,这与成立大风堂时的初衷有违,此乃不接受招安原因之一;吴相病逝之后,朝中奸相贾似道当权。我大风堂成员大多为招贤旧部,忠于吴相遗志,若是归顺了朝廷,那对奸相来说如骨在喉,不吐不快。归顺之后的大风堂定会似那梁山好汉,尽数死于奸人之手,这对大风堂来说是极为不利之事,此乃不接受招安原因之二;现在,大风堂已经与益都行省的李璮将军签订军事同盟协议,如果大风堂归顺朝廷,此协议不但付之东流,在奸人口中还会成为我等通敌卖国的罪状,而将我大风堂弟兄尽数斩于市集之中,此乃不接受招安原因之三。”
李元亨点头道:“文军师所言有理,不过大风堂的其他兄弟不知道会怎么想。朝廷招安是大事,人心定会有所浮动,我看我们还是得尽快回潮州总堂才是。”
文有夫赞同道:“朝廷近日不断朝广东周边调兵,如果招安不成,定是想以大兵征剿。此时更须要有李帅坐镇总堂,才能安了全堂上下兄弟的心思。”
“是要打仗吗?那我也去帮大哥一把吧!”玄机出声道。李元亨笑道:“三弟有心了,不过比之南方之事,此地更需要三弟的帮忙。李璮将军的六万军队是精兵,也是大风堂北前的一支伏兵,大哥见识过三弟的手段之后,想请三弟帮李将军建立一支火器营出来!”
“火器营?”
“不错,火器营,三弟你看,”李元亨自怀中取出一张图纸展开,纸上绘着一只羽箭,李元亨指着箭头部分说道:“见过三弟的雷火珠之后,大哥可是特别请人设计了这种羽箭。三弟的雷火珠遇到撞击就会爆炸,这种箭头内部是空心,用于放置雷火珠。前端装有机关,一旦射入敌阵之中,与人接触即爆。李将军手下有强弓手一千五百人,若是能将这一千五百名强弓手尽数装备上雷火羽箭,那这只军队的实力将会提升整整一倍!”
“羽箭?”玄机盯着图纸沉吟半晌后,提议道:“我看再从李将军军中挑出三千人训练成为强弩手吧,我们奇门宗有一种机关强弩不仅射程远、力道大,八百步内,中者立毙,而且稳定性与准确度也比弓要强上不少。只不过这种强弩唯一的缺点是比较重,需要体格健壮者担任强弩手才行。另外我还可以为李将军部队制造连发型的重型弩床,这种弩床不仅可单发,也可连发。我自己以前做过一个,单发射击时,精确的有效打击距离可以达到三百二十二丈;连发时精确有效打击距离也可达二百丈,虽然牺牲了距离,但一次性却能发射一十六只强击弩箭,装填时间不会超过一刻时……”
说到机关利器,玄机是侃侃而谈,只听得李元亨与文有夫瞪圆了双眼,相互对望道:“听了三弟的机关强弩,我现在可真反悔答应李将军帮他装备军队了。”
玄机嘿嘿一笑,心想:“大哥可真是井底之蛙,这些东西也惊成这样。要是得到那本《天工开物》,岂不是要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文有夫笑道:“有了玄机兄弟的帮忙,咱们的抗蒙大业可就多了一分希望啦!”
李元亨拍拍玄机肩膀,“三弟,这里就全靠你了。”
玄机拍着胸脯道:“看我的吧!”兄弟二人对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豪气直冲云霄,文有夫被这份豪气所染,击掌高歌相应:“大风起兮……”
“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玄机与李元亨同声高歌,声音在大营上空久久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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