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醉卧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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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红居乃是鄂州城内最盛名的青楼,虽比不上江南和京城等寻花大处,却也占地约有十余亩,分了前院和后院。前院是寻常客人消遣的地方,后院乃是卧红居别院小亭,翠山绿水,轻宇阁楼,这里的姑娘都是卧红居的红牌姑娘,平时都是需要约定时日的,仅仅是弹曲陪酒俱是不菲,至于那醉卧床榻,看的是姑娘们的兴趣了。
还未踏入并传来了阵阵喧喧嚣声音。只见大厅内,喝酒猜拳,调戏莺语,男人们逗乐,姑娘们轻笑。若是想听点小曲的,便是在二楼的雅座,或是红牌姑娘的小阁内。正中灯火明亮,周边略有红暗的光景颜色让大厅内无形中有种小雅靡靡的感觉,涌动着人们的心潮。
“嘿,一个人在那乱看个什么?”杨恒朝声音处看去,幽僻之处,一人独自饮酒,显得有些惬意。这人面貌看似寻常,细察之下方才觉出那过人的英俊,身上几分淡淡的气韵,隐隐间含着几丝高贵,此人便是祁峻,今年十九,长杨恒一岁。平素他便在这卧红居给众姑娘们谱谱曲,写写词,要不就是偶尔和杨恒喝喝小酒。
祁峻朝他招招手,喊道:“咱们酒友之宴,好长时间没开了。我正想寻一天和你好好喝喝,择日不如撞日,来来来,我们哥俩好好喝几杯。”
杨恒走过去,笑道:“我本就是来找你的。”回头又朝不远的待客小厮道:“再上几个好菜,两瓶酒,记我帐上。”
祁峻道:“今日我付账。”转而又对杨恒笑道:“嘿,还记你帐上,你一个月有几钱,估摸算来也就十三四贯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怕是吃完这顿,心疼的要割一块肉。”
平日里两人也是说笑惯了,杨恒对着这“刻薄”的话也不以为意。不多时便有添了几个酒菜,祁峻笑道:“你说咱俩最快活的事情是什么?”
杨恒看着上来的几道菜,卧红居的人怕都熟悉了两人的喜好,道:“吃着可口菜,刁着两杯酒,抱着美人躯,情意似神仙。”
“对,说的好,可惜就是没有美人在旁,不过也无妨,咱爷们也乐在其中。来,干了。”祁峻道。
杨恒本已将酒杯抿在嘴前,见他说的兴起,举杯相碰,一饮而尽,又将两杯斟满。
祁峻举起酒杯,稍稍凝思,道:“你是喜慢慢品味呢,还是狂饮作乐?”
“哪又何区别?”杨恒略有不解,眼中闪着几丝意味。平素两人就是哥俩好啊,好酒好肉大家固然喝的爽快,若是只有一盘小菜,也是不减兴致,至于怎么喝就没什么讲究。
祈峻独饮了一杯,一边倒酒一边回道:“慢慢品味自是能够体味出酒中的韵味,狂饮作乐却也能让人如飘仙境。这都是我这些时日一人独饮体会到的。”
“哦,不想月余不见,你对酒还有如此的见解。听起来还有那么回事。”杨恒朗朗道:“这狂饮倒是痛快,但今日在此情此景,还是慢慢品味方能体会出各中趣味,要不然与你一人独饮就没什么区别。”
“也是,也是。”祁峻高声笑道:“来,我们再干一杯。”
“干!”
两人喝酒说笑,也是快活,一人喝酒犹如独下围棋,品的是种境界。二人则不同了,互有计较,自然就互有乐趣。
“再过些日子,估摸着就要上京了吧?”
“恩。”杨恒道:“这几日就要动身了。”
祈峻奇道:“这般早?”
杨恒轻笑道:“还记得我曾提过的陈丰程这人么?”
祈峻道:“记得,便是这鄂州城里最大的粮食陈家的公子。”
杨恒点点头道:“我本是和他约好一起上京的,可不着这临时里有出了点事儿,他姐姐陈梦心要去庐州。据说这陈家为首鄂州粮漕商会与淮南经营漕运买卖的江淮帮出了些摩擦,便要协商长江水运等事,按理说陈家小姐一个女子不应去的,只是她管着陈家米铺的账本,收入支出只有她是最清楚的。她本是和他爹一起,只因那路上俱是些老爷们,怕不是很方便,便让他弟弟早些上京,顺便将她送到庐州。”
“这其中的些事情我也曾听过,怕不是那般的简单。”祈峻笑道:“不想那日我帮你弄得个童生,报了州试,你还真考上了。”
杨恒道:“谁知道是不是那学官大人走了眼,把我给选上了,不想我用个假童生换了个真举人,想想就有趣。日后的省试,我就等着走运吧。”
“你小子能耐还真不小”祁峻举杯戏谑道,两人又是对饮而尽。
“这话说的,你的本是也不是虚的,武艺那是不说”杨恒摇头晃脑,想是有点上了酒气,“只看看你在这卧红居可是大红人,填词谱曲,又有着美人在怀,只怕人生惬意也不过如此。你去考功名,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若真那样,到时候你别学那七兄,变成个奉旨填词祁三变。”

祁峻笑意浓浓,道:“到真是变成奉旨填词祁三变也是个好事,理那些俗事干嘛。再说了这文雅的东西,在青楼上似乎是最受姑娘们欢迎的,有些人醉心山水,从山水中得到快乐。有些人醉心青楼,莺语红榻也有它的风流。我就是个俗人罢了,什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只是学来博美人一笑的。只是我不喜,若是我喜的话,这里的寻常姑娘们,谁不来投怀送抱。也只有芊羽才真的是和我心意。”面上那暧昧神色自是不必说,
杨恒笑道:“要说你真是的,闹出了个祁峻烽火卧红居,北苑街八子叫惨的事情,当时还为你捏了把汗,要知这些人在鄂州都不是什么善茬,有权有势,哪知你却像个没事人儿,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被你给打怕了,倒是老实的紧。”
只见祁峻眼中一闪,笑容处颇有些意味,却没回他这话,转而说道:“你现在已是举人老爷,这不久的省试呢?”
杨恒思了片刻,道:“若是省试考老庄之学,那我简直是探囊取物,夺了省元,在殿试上拿个状元回来。”
“牛皮吹的倒是有些厚。”祁峻道:“本朝倒不是只用儒家一脉之言,只不过这贡举进士科内容却还是学的以前历朝历代以孔孟为主,这次也不知怎么凑巧让你给上了,这孔孟之道你平时素来是不喜的。上京路上这段时间最好使劲瞧瞧典籍,最好能拿个一甲进士,至少可以外任知县,那是非常不错的。”
“一甲进士?”杨恒眉头微皱,这名号可还真大,虽知北宋每榜录取的人数较之隋唐要长了数倍,但也只有百来名。自己若是高考定也只是个普通重点水准,莫说全国前百,就是全省前百也是妄想,少顷才道:“只能尽力去考,全国应试而去的学子哪个不是各州各府的俊才,天下之大,我就如沧海之一粟,何其渺小,只能是尽力而为,且不说一甲及第,能否进士及第,谁又能说的准?”
祁峻听到这话,点点头,说道:“也是,天下的俊才何其之多,只能是尽力而为了。不过自打你中了举,这鄂州城里都知道咱们举人老爷是个十七八岁的私塾先生,都说十七八岁的先生,那可了不得。”
杨恒含笑说道:“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可不想出名。其实现在的生活也算挺好的,总算有奋斗的方向,平素里读读书,种种花,喝喝酒,都舒服。”
两人相视,俱是大笑不已,祁峻道:“你确是想的比较透彻,倒有些羡慕你,不像我这般终日”潇洒度日。”
杨恒道:“你若是想,舒服的生活也是容易。不过我看你更适合山野垂钓,似想那青山绿水,独钓于野,也是很有一番趣味的,既有乐趣,也养性子。”
祁峻回道:“我以前也有这样的想法。青山间,细雨独钓江中,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咱都是俗人免不了俗事,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青楼里混日子,但这终究不是个长久。”只见他举杯放在嘴前,眼色中俱是一种怀念,眉宇间散着淡淡的无奈,少顷振振双肩,将那轻微的思绪化走,笑道:“借你的吉言,我若是有机会今后一定要去尝试尝试,来,咱俩再干一杯。”
杨恒自然是捕捉到了这点,想不到祈峻这般看似洒脱的人也有无奈的心事,转念一想,暗道:也是,越是洒脱,心中堆积的事情或许更多。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你也要离开鄂州?”
祁峻道:“在这鄂州蛰伏了两年,我想我也该动动了,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便走。不过估摸着咱们下次见面也要不了多久,你若是到了汴京,可去城南的四府找我,若我没事应该会在那。”
“那你和芊羽小姐说了没?”杨恒道,“瞧她对你可是相当的上心。”
提及到此,祁峻沉默了片刻,方才喃喃念道:“今晚我会和她说去的,我不会负她的。”
两人借着酒兴,谈的高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不一定留。也不知喝了几盅,祁峻乃是实实在在能喝。杨恒已是喝得晕晕乎乎的,兄弟间喝酒,自然是来不得假,不能用内力逼酒,以他的水量实在熬不住祁峻的海量。最后终是败了下来。歪歪捏捏最后回不去,只得在这卧红居歇息罢了。
(原来先前一直把第一章传重复了,没传第二章,这是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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