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年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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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家乡,快过年的前一个多月,男人们便上山砍一些大的油脂松树来,把每户人家的材房都堆得满满的到过年的前两三天,大家便把每家的材火集中到村里公用的一个大祠堂里,它里面摆着各家自己的菩萨和祖宗,可是不会影响别人的。然后,村里一些很有创意思维的人受大家挑选,被挑选上的就受大家所托开始在祠堂里设计和布置。从大门口的长条对联到里面座位的安排,都是由他一个人总统筹,然后每家派一个人去辅助和帮忙。如果杨三昆今年回去,就应该是家里接替他父亲的唯一的人选了。
对联一般请村里最有学问或者是对联对得最好的人拟,然后拿到村里写字写得最好的人那里去写好。最后由搞装修的人去把它们贴上。往往这么一副对联就成了乡亲们看吉祥的第一件事情了。写得好,贴得好,看着心里舒服,则那人就成了村里从年头到年尾谈论的对象了。
其次就是座位的安排。全村几百号人,全没有贵贱,所以忘了谁也不行,就是安排错了也不行所谓的安排错就是把两家有矛盾的安排在一起,则就会有人说这是安排者成心给人不舒服的等等。
再次就是材火的架构的问题。人多,火大,而且有很多的孩子,所以不能有半点马虎。火架得不能太近,容易让人烫着;也不能太远,人们在上面煮东西吃不方便。材不能放少了,因为这火一烧起来就是一个多星期,而且中间只能加一次材,可又不能放太多,一是空间不够,二是火太大。这么一折腾下来,那管事的尽管只有几天的事情可做,可人也是要瘦一大圈的。当然这种事情都是村里最精巧最能干和最通晓村里事物以及各家长短的人的事情了。
大年三十晚上,所有人都把自己家的门锁好,带着孩子,带着自己吃的,或者是给别人吃的各种食物和器具就到祠堂去了。由于座位全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加上又有几个引导的,所以并不显得慌乱,就是东西的摆放位置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坐上这个位置,大家算是真正地结束了一年的劳作,可以享受一下清福了。因为安排的妥当,所以自己的身边总是自己平时最好的朋友或者是亲戚。于是,大家存了一年的话也就多了起来,从收成到孩子,再到各家的丈夫,公婆等等就聊个不停。在大火的噼啪声中,平时很少有人来的祠堂就很热闹了。各家把自己的鸡,鸭,肉等一一的放在一个炉罐里,然后架在材火旁边的铁架上面煮。里面放上自己喜欢的佐料或者是中草药材。

等到快熟的时候,也是香气最浓的时候,大家就会揭开盖子,说是看看熟了没有,其实是向大家显耀一下自己的美食多么香。这么一来,就激起了大家的兴头。于是,平时香火味最浓的祠堂成了各种美食的竞相争艳的天下了,各种或浓或淡的香味或是劲头十足,或是儒雅相济,或是在自己的领域里搔首弄姿,反正谁都不会闲着。大家的话题呢也就转到这个上面来了,谁家的香,谁的手艺最好,总要被凭个一二三出来的。
被评上的干脆也争当个大方人,愿意来品尝的都一律是盛情款待。用他们的话说:不就是多加点水和多两斤肉嘛,大家图个快活。没有被评上的呢,心里除了有那么点妒忌外呢,就在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明年一定好好搞。当然也有那么一两个小气的,她们不被虚名所累,所以每年做的东西都是平平淡淡的,除了那么些吃百家的孩子来吃一点外,基本上都是自己家里人解决。
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孩子们是最有口福的,因为他们不会被各种关系所控制。在这个时候,哪怕是仇家也是会很热情地把最好的东西给对方的孩子吃的。因为孩子是整个村里人的希望,所以也被照顾得最好。孩子们吃饱了,就到外面去放鞭炮,或者是玩扑克等。到了深夜实在是累了,找个缓和的地方就睡,往往是李家的孩子睡在张家妈妈的怀里,张家的孩子睡在王家妈妈的怀里。不管是谁家的孩子,伟大的母爱在这一刻都是最伟大的,她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孩子没有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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