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择甫看看肖肆，又看看商缄，前者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低着头一根一根抽烟。后者一脸的欲说还休，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这两个人刚来就见到自己的大哥，结果一直这样坐到现在。一口东西还都没吃。就说：“商老大，先点些东西把饭吃了吧。”
商缄看肖肆毫无反应，只能点点头，开门叫来服务员把桌子上原本的饭菜收拾干净了。然后随便点了几个常吃的菜。
问柳择甫：“你还要什么？”
柳择甫摇头说：“本来我和大哥已经吃好了正准备要走，就遇到你们……”
听到柳择甫的话，肖肆抬起头，问：“莫习笙死了？”
莫习笙就是莫启文的父亲，柳择甫的二伯。听肖肆口气里完全没有尊敬，直呼二伯的名字，柳择甫再一次想到，肖肆和自己父亲那边一定有什么大的渊源的。
虽然知道二哥莫启嵩曾经一度和肖肆感情很好，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肖家说莫启嵩背叛肖家，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没有资格再继续跟在肖肆身边。
再后来，就听说二哥去世了。
据说，死的极惨。
那时候自己正准备要考大学，母亲要自己不要理会这些事。专心念书。还说：“小择，你和你的父亲，都和莫家没有关系了。
你是我们柳家的孩子。
以后，不管莫家发生什么事，都不用你去承担。”
母亲会说这些话，是不是早就知道总有一天，莫家和肖家之间会发生什么？
曾经在自己很小的时候，父亲有一天看着缠绕在一株虎刺红梅上的爬山藤说：“我从未未家里做过什么，就一个人这么安逸的生活，实在太不像话了。”
对小小的柳择甫说：“小择，你看，这爬山藤一圈一圈缠在虎刺的茎杆上生存。却不被刺伤。它们能够精准的在尖刺的缝隙间攀爬缠绕。
世上总有那么一些生物，是要这样互相依存着的。
也许虎刺并不需要爬山藤围绕在身边，可是也不去拒绝它们的围绕。
在人们看来，虎刺的枝干给爬山藤提供了生长的方向，而被爬山藤缠绕的虎刺，不是也让人觉得变得柔和，而色彩，也更加和谐了么？”
柳择甫在父亲身边望去，光秃秃的虎刺上零星点缀着几朵四瓣的红花，极时尖锐傲然，爬山藤蜿蜒在其中，的确是给虎刺增添了些许柔和的轮廓。
听罢父亲的话，他认同的点头。
父亲又说：“也有那么一些人，他们天生就要孤独无靠的去生长，像这个虎刺一样，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不管其他花朵多么娇艳。他只自顾自的坚挺。用最尖锐的刺，防御着一切伤害。
这种人很强，也很可怜，所以在他们身边，其实也需要一个像爬山藤一样能够温和围绕着他，和他一起去承担风霜雨露的人。
小择，我们莫家，就是爬山藤一样的存在。
爸爸却很丢脸的逃避了这个责任。”
柳择甫清晰的记得，父亲最后，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当某一天，你遇到你的虎刺的时候，一定，要用自己的一切去照顾他，围绕他。不管他将会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改变自己对他的温柔。”
肖肆，就是自己的那棵虎刺红梅。
柳择甫曾经对商缄说：“我天生就是为了照顾他的。”这，并非一句玩笑。那是他对自己最深的誓言。就好像父亲曾经叮咛的一样，不管将会面对多么残酷的风雨，他也要紧紧缠绕着那棵孤独的虎刺。
用自己的颜色，为他添一点静谧。
听了肖肆的问话，柳择甫如实地说：“恩。听大哥说，二伯是在医院里走的。那天去了很多人，恩……二伯最后说莫家交给了大哥，当时大伯也在场，他也没有反对。大哥来找我，就是说这些事的。”
肖肆“恩”了一声，好像是自言自语：“莫习笙的病，也找过我爸爸，当时爸爸说，好，肯定好不了，不过也……”
皱着眉头，突然觉得一件事很想不通。
柳择甫听肖肆在嘴里说着“爸爸，爸爸”的，称呼是很亲密，很随意的。不由想，既然肖肆是肖家的当家，应该从小家教就很严格的，按理不会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啊。
可是，这样念叨着父亲的肖肆，终于让人感觉他其实还是个孩子的。
不由微微一笑。
对肖肆说：“肖肆，你好像很讨厌大哥么？”
肖肆说：“我没见过他。不过你大哥和莫启嵩长的很像，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莫家人身上的特征。”
想了想，对柳择甫说：“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你很眼熟，不过，你大概是遗传了你母亲那边的样子比较多，所以没认出来。而且你姓柳。”
柳择甫和商缄同时想到肖肆第一次见到柳择甫时的情景，商缄这时才知道肖肆那时候不是被柳择甫的样子迷住，而只是觉得面善，想到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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