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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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永远没有必要告诉这个人。
他对自己全部的好,也该快到尽头了。两个人的时光,终于都……
商缄受不了这份压抑,强笑着说:“肆,别想太多了,不是还有时间吗?也未必就……就一定是要很快过去的。”天知道他说这句明知不可能的话时候,僵硬的喉咙是怎么发出声音:“肆,今天也迟了,要不要叫些外卖上来,你想吃什么?”
肖肆抬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好像突然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房间,窗外的空气清冽,潮湿。水分子渗透进他的呼吸,深吸一口气,说:“出去吃吧。”
说完,也不打伞,就走了出去。
商缄连忙跟上,顺手抓过一把黑色的伞。肖肆很喜欢用一些比较古老的东西。火柴,蜡烛,还有这种长长的伞柄的大伞。
纯黑色没有丝毫的装饰。
屋外雨已经没有了之前铺天盖地的气势,淅淅沥沥间断的掉落。
肖肆远远站在雨中,微侧的脖颈下,湿了肩头一片。
雨雾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商缄略微有些安心,不想再看到他眉头皱起的样子。让人心疼的不安,不适合这个人的。
曾几何时,两人都习惯了如此,肖肆总是步履飞快,然而,总之会在某个地方,定定站了下来,微微偏过头,等着身后的人微笑着走到自己身边。
商缄一如往常摸了摸肖肆冰凉的发,感觉到湿湿的滴着水珠。连忙把伞递给肖肆,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为他擦拭脸上,头发上的雨水,肖肆淡淡说:“不用了。”但并没有阻止商缄的举动。一动不动任由他用纸巾小心地蘸干了他面上的水。
可是从头顶顺落下的雨水,却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干。
这么一小会也好吧,商缄一边不停地抽出干净的纸巾,一边暗自叹息,就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单调机械的为你擦掉淋落的雨水。
两个人就这么在空旷无人的地方,静立着,此时此刻,竟是那么强烈的感觉到我们,真的是,彼此相爱的!
肖肆大概也明白商缄的感觉,不说话也不走开。他的手,从来都是暖暖的,触碰自己的时候,还依然会有不安和试探。只有他身上的温度,恰到好处的让人眷恋。
一把伞下的两个人,各自怀着心事。在最平静简单的雨幕中滋生着那么一点点的温情。
当最后一张纸也用完,商缄笑了笑:“回去之后,好好洗个热水澡,别受凉感冒了。”说完,用手理了理肖肆的发,头发,比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又长了不少。
肖肆应了声。

远处的月季正开的灿烂。在阴沉沉的天穹下,带着灰暗的气质,别样的鲜艳。
到了“寺”,中国风的门檐下,青蓝色的酒旗被雨打着萧瑟在风里颤抖,上面写着今日的特价菜品。
两人进到店内,熟门熟路地走向最里面靠窗的座位。
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木制的,每个小方桌上摆着古香古色的青瓷碟儿、碗儿。正中一个暗红色镂花的筷子桶,书着几句小词小诗。每张桌子的筷子桶上内容都不尽相同。
肖肆喜欢这个座位,一半因为它在店内最里面的位置,凭窗靠壁,最是安静。
另一方面,也因为这张桌子的筷子桶上刻着几句词: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肖肆读遍百家诗词,只推辛稼轩。
尤其这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洋洋洒洒的借古喻今,在肖肆心里,也许如孙权还未算得上大英雄,但对于词里报国无望的沉痛和忧世抒怀的叹息,则始终有一份莫名的感同身受。
而辛弃疾有戎马生涯,有审时度势,有壮志难酬,也有归去来兮的闲适。
这些,都是肖肆在追寻的东西。
他照例坐到板凳上,拈起两根筷子,就着柔弱的灯光,等着商缄过来点菜。
商缄收起伞,小心尽量不让雨水淋在木头地板上。接过因为伞不能折叠,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在左边包厢的门上。在安静的小店里发出“嗵”地一声,原本稀稀落落的人,顿时都向出声的地方看去。
包厢门被拉开,商缄看到一个面相温和的男子探出身子,不由一愣,觉得这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不过这会顾不上多想,说:“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您的门,抱歉。”
那男子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平淡的眼。他听了商缄的话,客气地说:“没什么,没关系。”
商缄笑了笑,正准备帮他把门关上,就听里面一个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商老大,是你么?”
商缄怔了下,那男子也停顿,自然地让开身子,让商缄向里面看去,看到柳择甫淡淡笑着招呼:“真的是啊,我听声音好像,就问了下。你也来这里吃饭么。”
自从肖肆搬出柳择甫的公寓,虽说两人还在一栋楼上,但作息时间不同,就很少碰面了。商缄上班后更少联系曾经的舍友,今天偶然在这里看到,心里也很高兴,忙转头叫肖肆:“肆,小柳在这里,你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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