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云(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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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云没有了撩人眼帘的层次,也没有了变幻万千的身恣,灰蒙蒙的像是灌了铅似的,沉沉地压在大地上,仿佛要把万物萧疏的北国一口吞下,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夹携着洁白冰凉的细碎坚硬的小雪花,(初冬的雪因为气温不太低,而雪花是柔软的,大片大片的,而后因为天气寒冷,雪花变得细小坚硬的小雪碴儿,打在玻璃窗上,沙沙地响。)从铅灰色的云层里撒下,它随着北风的喘息飘舞着、旋转着、潇潇洒洒地落在树梢上、山林里、落在农舍厚厚的苫草上,落在堆满了大豆高粱的场院里,雪花儿似归途的孩子一样尽情地舞着旋着,一路无地声落下,投入到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冬天的云给北疆的大地盖上了一床温暖洁白的被子,她安抚着大地山川,安抚着冬眠的树林、安抚着停止喧闹奔流的沟渠河川,北大荒的冬天除了老北风嘶哑的呻唱,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清晨觅食的冬鸦在太阳照到鸟巢的时候,匆忙地拍着翅膀掠过连队的上空,飞到莽莽草甸子里觅寻生计。只有宿舍的炉火正旺,炉盖红红的、火墙热热的,蛤蟆头的卷烟呛得人直咳嗽,屋里永远是春天,人们的心里永远装着春天。

北大荒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夏天,夏天只是春秋间极短的一瞬,说实话夏天只是春秋相间里的正中午,那时的气温是两头冷中间热,人们称之为尜尜天。北大荒春秋相连,没有夏天的白云,也没有冬云的沉重,缠缠绵绵的云彩,缠缠绵绵的细雨,淅淅漓漓不停地下,一阵风儿吹过,丝丝雨滴立刻化作晶莹的雪花儿,打在脸上麻酥酥的冰冷的让人睁不开眼,小雨不大湿衣衫,打在变了色的老棉袄上。
只有早秋的细雨过后,让人们心里痒痒的,这是进山收获的好时机,等了一年的人们胳膊上挎着小篮小筐,三五成群钻进了林子,拨开榛棵子下的枯败腐叶,一片片的榛蘑正等着你采撷,榆树桩上的猴头菇捉谜藏似地躲着你的眼睛,找到一个可不要走开,周围还有一个再等着你,烦人的蚊虫成群扑来,落在你的手上、脸上、脖子上聚餐小酌。黑木耳、五味子、野核桃、山里红------谁舍得走开。
水是生命的源泉,云是水循环过程中的一种常态,也是最美最富于让人想象的一种形态,我喜欢看云,喜欢看山野里的云,喜欢看北大荒的云,更喜欢回想北大荒的云给我带来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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