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婚姻不过是场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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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未见他仍是那么意气奋发,虽然只是个合同纠纷的民事官司,虽然只是坐在旁听席上,她的心却完全随着他的语调而起伏。谁说律师无能只会唯唯诺诺地跟着法条**后面转,郑泽端就不是,他的语言感染力可见一斑,结果自然显而易见,他方当事人胜诉。
庭审结束,邱箴见林茗未动不由好奇地问:“喂,庭审结束了,你怎么还傻乎乎的坐在这儿,不想去见他?”
“怎么会。”林茗站起身,紧绷的脸上不见一丝笑容,邱箴糊涂了:她摆出这副样子到底是去见男朋友而是去见面试官啊?
嘟囔了句,邱箴带着林茗追上了郑泽端。林茗故意放慢了脚步,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她想静静地看一会儿他,平心静气的。眼中的他一表人才,笔挺的西装无比熨帖,改戴隐形眼镜的他显得更加年轻、意气风发。
属于你的事物越看越美,不属于你的越看越希望它不美。林茗在这二者间挣扎。
“郑大律师,你的辩词真是无懈可击,幸好我不是审判长,恐怕一定也是哑口无言。”邱箴唤住郑泽端,打起招呼。
看见邱箴,郑泽端礼貌地笑笑,说:“邱箴,你这么说不是讽刺我么?”
“岂敢岂敢。哎对了,郑大律师激昂陈词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让你心动的事物?”邱箴话锋一转引出了主题。
对上邱箴满含深意的眼睛郑泽端汗颜,“法庭这么个冷冰冰的地方哪有什么值得我去动心的?”
“哎!不会吧!你今天没戴隐形眼镜吗?这么大一个鲜活美女都没发现?”邱箴怪叫了声把林茗推到他的面前,他微怔,重又恢复成铁面无私的包公形象,看得撮合者邱箴纳闷不已。
“你怎么来了?”郑泽端的语调里听不出欢喜,冷漠得像公事公办。
“看看男朋友也不行吗?审判长可是首肯的。”林茗调侃了句,可仍未减轻之间僵硬的气氛,郑泽端看了眼邱箴,叹了口气:“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么?怎么说我也是你女朋友,还是说你根本不想看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邱箴听着听着觉得苗头不对,这是情侣见面的场景吗?怎么有角斗士决斗前的剑拔弩张?他俩搞什么鬼把戏?看不过眼的她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别站在这么严肃的地方说话了,越听越冷,还是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
“你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双方无言对视一眼,沉默。没想到他俩的默契在这个时候居然出奇得好。
感情上出现裂痕他俩心知肚明,他们亦知道需要一个人充当黏合剂,去填补之间的空隙,邱箴,当仁不让。
“我?我约了人,抱歉。”邱箴摆手,婉拒道。
两人关系上的微妙变化她猜出了一二,可她不愿趟这趟浑水,旁观者清,她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这样……”林茗垂下了眉头。
“真可惜……”郑泽端亦无语。
他俩真心觉得可惜,又无言对视了一眼,仿佛生死决斗前的铭记,视线既触,他俩别过了头:——当事人辛苦。
“抱歉。”
邱箴真心感到内疚,望望他又看看她,选择缄默:——家务事前,法官也不好当。
与邱箴分手后,两人遂了她的愿寻觅了家西餐厅,价格贵得令人乍舌,唯有情调弥补了些心理上的落差。
林茗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菜单,食不知味,不一会儿就垂下了手。
“还是你点吧。我无所谓。”
望了她一眼,郑泽端打了个响指,侍者应声而来。
“两份A套餐。”
侍者应了声,退了下去。林茗无言,环顾左右,闲适的身影随处可见,反观不笃定的她,不禁嘴角溢出丝苦笑。
晚餐,只要你点,总会得到你想要的。而感情,就算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命了,也不见得会得到。林茗,正是这个样子。
他俩间的裂痕得追溯到一个月前,那时两人已进入感情稳定期,亦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刻,郑泽端先她一步通知了自己的双亲,挽着林茗的手去见未来的公婆。
郑母虽不是第一次见,但她比第一次见面时更严厉了,这个自诩书香门第出生的老夫人以一种近乎手术刀般苛刻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林茗,从她的穿着打扮到她的一颦一笑和言行举止,全然不拉地落到她的眼睛里,不偏不倚地打下了分。成绩惨淡却不至于最糟,没有优良也有及格,林茗应该偷笑了。
可是,考验才刚刚开始,林茗却已松懈,她的落败,情理之中。

“林茗,为了结婚你们可会买房子?”郑母问。
“当然。”
“那正好,我已经为你们购置了一套房子,三房两厅,首付我已付清,其余就靠你们小两口了。”郑母面不改色地抛出了橄榄枝。
林茗惊异,感叹这个老夫人的果断和心思缜密,她顿了顿,客套道:“为何要买这么大?”
“大?一点都不大,一间主卧室给你们、一间客房让我们两个老人住,还有一间书房给泽端办公用,正好。”
住在一起?!林茗脸色微变,她质疑地望了眼郑泽端,但见他讶异的样子似乎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她不由沉下脸慢慢地问:“那孩子呢?我和泽端不可能不生孩子吧?”
“孩子当然不成问题,我看过了,主卧室空间很大,摆一张婴儿床绰绰有余,何况小孩子嘛总需要母亲随时守候在身边的喽!”郑母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林茗发青的脸,满是考验的光彩。
“伯母,我不是不尊重您,但是您能不能听听我的意见?”林茗咽了口口水,郑母瞄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她这才又说道:“我以为我和泽端结婚后是两人生活,对于你们要我们同住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林茗说得尽量委婉,但郑母骤变的脸上看出了不祥的征兆,林茗想住嘴却刹不住车了,“所以,即便住在同一幢楼同一个单元甚至门对门我都不会介意,但是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我觉得我缺少我的私人空间,像再被监视。”
“林茗……”郑泽端拽了下她的手臂示意她停下,林茗瞥了他眼,继续说,“希望伯母您谅解。”
郑母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照你的意思,你主张买两套房喽?现在房价多少,你心里有数吗?”
林茗笃信地说:“我知道可能负担是大了一点,但是我们会向银行贷款的。”
郑母不再摆出温文尔雅的模样,她鄙夷地瞅了眼林茗讽刺道:“你凭什么这么大口气?你不过是泽端养的一个闲妻,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古董店连月亏损根本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凭什么东西帮助泽端解决经济负担?照我看,你不给泽端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不错了。”
林茗的脸刷得惨白,她能容忍未来婆婆的挑剔和严苛,但是她不能忍受她空**来风的指责,凤茗轩是林父的心血,她不允许任何人诬蔑诋毁,即使是未来的婆婆也不可以!
“看来我是不适合做郑家的媳妇了,”林茗冷笑声,嘴角犹在颤抖,她拉下餐巾,抓起皮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微笑,“伯母既然觉得我有诸多不是还是给泽端另觅贤妻良母吧,恕我不奉陪,告辞。”
想嫁人,婆媳关系必须稳妥处理。这个道理,林茗心知肚明,但是如果要让她像个卑贱的下人般对婆婆俯首称臣,抱歉,恕她办不到!!
林茗夺门而出,光鲜艳丽却不掩羞辱和愤懑。郑泽端追了出来,拉住她的手臂埋怨起来:“林茗,你何必呢,迁就我妈一下不行吗?”
“不行,现在我服软了那以后呢,是不是每次出现这种状况我都要被她牵着鼻子走?我是人,也是我妈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连她都不曾怎么教训过我,为什么我要跑到你家去受她的冷嘲热讽?她除了年纪比我大一点我尊称她一声‘伯母’外她还有什么本事?!”
“林茗!你别太过分了!”听到林茗的话越说越过火,郑泽端不由板下了面孔,“你要嫁我难道这点牺牲都不愿做吗?”
“对!我不想做!我还没做好准备!你去找做好准备的女人结婚吧!”
“林茗——”
第一次见家长也是最后一次,不欢而散,林茗与郑母未成婆媳,两人之间的战争已然打响,她们以女人的本能对峙着,谁也不服输。
冷战一个月,逐渐平息怒火的林茗顿然觉得自己失策,大呼糟糕,在她与郑泽端未见面的一个月里郑母可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他的耳边数落自己的不是,日久天长万一郑泽端把她的气话当成肺腑之言而对她心灰意冷了那该如何是好?!她可没青春和资本在煎熬,她已然27,不能再挥霍时光了。
端详坐在对面的郑泽端,林茗的心凉了半截,他冷若冰霜,不苟言笑,看情形一定被郑母“循循善诱”到“从善如流”了!林茗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郑母喋喋不休的张狂表情,心底一沉,握紧了双手。
第一局她已败北,今天,她不能再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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