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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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下懒散的心,林茗重新拢了下耳边的碎发,拿起包离开了家。
忙碌一点,再忙碌一点,或许能收拾起破碎的心。
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并未通知过母亲的她拿出了手机,先拨通家里的电话,果然一片忙音,她这才拨通了林母的手机,通了。
“你在医院?”省去称谓,她直通通地问。
“没错,在第六人民医院。怎么,你要过来?”林母的语气里不乏吃惊的成分,语音外的拘谨让林茗的心里不由生出一个小小的问号。
“告诉我外婆在哪个病房?”忽略掉冉冉升起的疑惑,林茗果断地说。
“我在病房楼底下等你。”林母甚是爽快地说。
林茗倒愣了下,回神说:“我知道了,我挂了。”
林母的暧昧态度仍在她脑中盘旋,总觉得奇奇怪怪,心里有个疙瘩似的难过,林茗甩了甩头,好不容易从格斯的事情里跳出来,她又一头栽进了家庭漩涡中,林茗并不是什么出色的女战士,并没有什么越挫越勇的精神,无奈仿佛一件褪不去的黑色纱衣深深包裹住她。
林茗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果不其然,林母真的恪守自己的诺言站在病房楼下等候,双手十指交缠摆在身前,犹如犯错的女仆忐忑地等着女主人归来,愧疚在她的脸上并不明显,更多的反而是侥幸。
她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来,不舒服的感觉如密密麻麻的小虫爬上她的心窝,她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林母面前冲口而出,“你干了什么?!”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质问林母一怔,脸微红居然没有否认,更别说“你怎么这样说话”的反问。见她这副谄媚的模样林茗简直失望透顶,冰冷着一颗心准备承受天诛降临。
林母眼睛“咕噜”一转,泛出不诚实的光,林母委婉地说:“茗茗,你外婆的病不能拖,手术越快进行越好,我也没办法……”
“你到底干什么了?我不是说我来想办法了吗?难道你就一点都等不了吗!?”林母血气上涌,她泄愤地掷出了银行卡扔到了林母的身上说,“这是钱!你要的钱!你满意了吗!?”
“茗茗,你那么快就弄到钱啦?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需要很长时间的……”林母的声音越来越低,细小得像蚊子叫。林母心越虚林茗越发觉得事情不小,她不顾自己身处何方,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你到底瞒着我干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因为外婆的病嘛,我又不是为了自己才去找他的喽……”
“你找谁了?!”林茗的脑袋“嘭——”炸开了,她尖锐地问:“是不是郑泽端?!”
林母倘着脸媚笑,尽在不言中。林茗不稳地踉跄了下,平坦的地面好像平白无故长出一个窟窿,让她吃了个跟头,林茗彻底失望了,血管里的血好像在逆流,“滋滋滋——”发出声响。
身为母亲,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但她还是跃过自己去做她认为对的事,完全把自己的自尊置之度外,甚至踩在了脚底下,不禁意地践踏。凭什么?凭她是母亲,凭她赐予了自己生命,凭她掌握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林茗可以容忍她的无理取闹,可以容忍她的蔑视,但她决计不能忍受母亲这样把她当成一个便利工具使用。

林茗深吸了口气,灌入肺腔的冷空气冻结了她的声音,硬邦邦的,“你问他借钱了?”
“不是借,是拿。”林母理直气壮地说,“他耽误了你三年时光,这点钱他还是该出的。”
“你说什么?”林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凑近林母又问了遍。
“茗茗,这是你应得的,这是用你的青春换来的,你不必耿耿于怀。”林母恬不知耻,坚定的脸上竟寻不出一丝脸红的迹象。
这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的母亲?林茗冷哼了声,回想起郑母的冷嘲热讽,林茗倒觉得她磊落,至少她有那骄傲的资本,反观母亲的种种,林茗恨不得自己失忆,从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
“茗茗,你脸色怎么不好?”林母好似关切地问。
会好才怪。
林茗深望了母亲眼,淡淡地问:“他给了你多少?”
“什么多少?”
“多少钱?”平心静气,林茗又问了遍。
“又没多少,你想干什么?”林母遮掩着,闪烁其词,反问的语气倒有些诘问的味道。
“你不说是吗?那要我自己去问他吗?”林茗冷然口气让林母打了个哆嗦,她又沉默抵抗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伸出了一个指头,“一万而已。”
林茗的眼睛瞪大了,脑袋里配合地闪现出母亲讨债时的凶煞模样,亦有郑泽端冷若冰霜的面孔,微扬的讥诮嘴角……林茗甩了甩头,想笑却不知该怎么笑。到底该说母亲什么好呢?贪心不足蛇吞象?还是通货膨胀在她的脑袋里实行得太快了?
林茗已经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只摇着头走进了病房大楼。林母一脸不安,小步急趋跟着她,只见林茗跑到收银处问清还有什么未付款项后爽快地拉了卡,结清了账。
医药费、住院费、还有人情费。
她回首望了眼母亲,冷淡地说:“还需要钱,直接找我,别再展现你的特长给别人落下把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有私心了?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仗着一个还算像样的理由,林母拼命为自己辩护。
到底怎么说她才能明白呢?林茗无力地摇头,她与母亲之间,的确有条不可逾越不可理解的鸿沟,那是时代的产物,时代的印迹,把她们分离在了两旁,互相挤兑,指摘对方的不是。
“我没说你做错,只是觉得不磊落,仅此而已。”她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
林母语塞,憋红了脸一言不发。林茗不愿多做停留,只一个华丽的转身,扬长而去。
再潇洒的动作都削减不了她心头一寸寸积压起来的分量,明明无形,却犹如泰山压顶。林茗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最悲哀的,但那不代表,她没有悲哀。
人生如戏,林茗演不了哈姆雷特,那是“俄狄浦斯情节”踟蹰的泥潭,但那并不代表她的悲剧性就次于他。
因为对她而言,有时活着就是不小的悲哀。
(本人有点小悲观,但希望各位不要受我影响,因为活着才有希望,后面我会让大家看到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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