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个世界的距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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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阿塔与妮可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在一小时之前把塞卡雷斯惹恼这回事情了。并且当她们冲回学生会办公室、看到会长大人一副云雷翻滚的阴沉脸色时,连自我检讨都没来得及做,妮可就一巴掌拍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说真的塞卡雷斯,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强烈地认为你是一个天才!”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不为那第十七扇门负责任了吗,布鲁维小姐。”被如此盛赞的家伙连头也没抬,依旧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的笔记本。
妮可的热情瞬间瘪了下去。
“嗨,小气鬼。”她瞪瞪眼睛:“我们还以为你会对你那个猜想的结果挺感兴趣呢——‘时空穿越’是吗?哈,不过好吧,如果你更喜欢研究什么门的话……”
像是一句咒语,塞卡雷斯“啪”地坐直了身子。
“晚餐我请了,说下去。”
妮可得意地咧咧嘴,随即冲玛阿塔眨了眨眼睛:“亲爱的,这个你擅长,我先去喝口水。”
十分钟之后,塞卡雷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强迫认知!能想象吗,那可怜的家伙居然是靠这个掌握咱们的语言的!受术者十二分之一的生命作为代价啊,而且在本人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没想到水芫会这么干,我就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神树院会给了他特许?说不定这件事情那些长老们还根本不知道呢。”妮可在沙发上愤愤地发表意见。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呀,那种情况下,若想要跟这个世界交流,这是唯一快捷的方法了。”玛阿塔低声提醒她也提醒自己:“妮可,我还不是一样……记忆夺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
“得了亲爱的,这怎么能怪你?谁知道那这个人会一点魔防意识都没有!想想吧,来自另一个世界,体质那么奇怪,不然你怎么会施得出那种禁术来呢?再说,我倒觉得是你救了他,失去那些记忆之后他看起来好多了不是吗,放松下来吧……”一视同仁这种概念在妮可这里永远见不到天日,但是这一席安慰听在玛阿塔耳朵里,却无疑温暖得像杯热茶一样。
她感激地笑了笑,然后向聚精会神的塞卡雷斯补充了一句:“对了,他的衣服,你说很奇妙的那个,我特意问过了——他说那叫做‘夸拦背心’,图案是自描的,咱们这里真的没有呢。”
实事求是地说,不愧是迪姆罗斯特家族的继承人,塞卡雷斯的反应比两个姑娘预想的可冷静多了。
……又过了五分钟。
“我说你能不能先把嘴合上?”妮可拧着眉头不耐烦地说到。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然后,几乎是爆豆:“我就知道!不,开什么玩笑!好吧,我是想到了,但是要接受它就是事实……哎呀库索斯,为什么我不把它们记下来呢!可是在此之前,外星?这有点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原本没以为这会涉及到旧科学派理论。说到底,人呢?那个叫做黄禾的来客?我想如果能跟他当面交流的话……”
“你可以去校长室试试看,刚刚品奇主任已经把他带走啦,我想八成是那儿。”妮可耸耸肩,漂亮的红色眼睛里露出了一点担忧。
“什么?”失望混含了震惊,塞卡雷挑挑眉毛:“这么说到底是让人给找着了?我猜也是。哎,你们呀,就应该第一时间把他带到这儿来……”
“好让你像研究一只青蛙一样对着人家刨根问底?”妮可不屑地吹了口气。“提醒你,那家伙力气大得跟牛头人一样,发起火来可连影血都按不住他!而且就算他在这里又怎么样呢,教授们还是会找过来,你知道,维达的‘小翅膀’可是无孔不入的。”
妮可说的是一条黑溜溜的小型有翼蛇,维达先生的法师宠物。刚才在喷水池边上,正是它发现了黄禾,并且偷偷向主人报告了信号。几个教授追过来的时候,大家都吓了一跳,黄禾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但是……他居然没有跑。他坐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瞳孔缩成漆黑的一点,完全木然,直到他被带走。几次回想起那个眼神玛阿塔都觉得揪心极了。
“找到,当然了,妄想把他藏起来是不明智的。”塞卡雷斯点点手指,一脸意味深长:“撇开别的不提,如果他要寻求帮助,阿卡尼亚是最适合的地方。老实说吧,要是连水芫都说没有办法,那么就算他跑到外面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叫你们把他带来这里的意思是说,如果……好吧,这件事情太不可思议了,说不定我还能在教授们之前研究出点眉目来呢!”
“什么眉目?塞卡雷斯,有办法能让他回去吗?”玛阿塔有潜藏不住的急切。
“这就不好说了。理论上……”
“打住,塞卡雷斯。听我说,研究这种东西嘛,当然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我们还是不打扰你比较好。那么,加油,晚餐的时候见。”
“呃?可是……”
“走啦,玛阿塔,走啦。真要讨论起来,咱们还能见得到今天的晚餐吗?别忘了咱们可连中午饭都还没吃呢!”
而事实上,这顿说好了由塞卡雷斯做东的晚饭到底也没吃成。理由是傍晚的时候,银月打来电话,邀请两个姑娘在蟹吧见面。作为新闻社成员,他想写一篇关于“黄禾事件”专题稿,需要她俩的帮忙。
“螃,螃,螃,螃蟹酒吧?!为什么偏偏是那里!”
玛阿塔刚放下电话就听到妮可巨大的惨叫声。于是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蟹吧的老板,好像叫做曼尼·欧威尔……
“那还要去吗?”她眨眨眼睛,体贴地问道。
“……”妮可一脸痛苦。
“影血先生也会在呢。”
痛苦加剧了。天使和魔鬼各执己见正在心底进行一场厮杀,妮可怨恨地瞪着眼睛。
“你想,生活区,影血和银月会不会穿情侣套装呢?那一定漂亮极了,妮可。”玛阿塔露出一个神往的笑容。
三分钟以后,两个姑娘一起走在了通往酒吧的路上。
“你说要是那个流氓再敢胡来的话,影血会不会对他不客气?我是说,就像中午……”想到不一会儿就要坐进曼尼·欧威尔的视线里,妮可正竭力幻想一个英雄救美的画面,然后一瞬间脸上有点红。
不想打击她,但是玛阿塔觉得可能性不是很大。影血是那种看起来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冷冰冰的,还挺凶,这点在他对于黄禾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了。一件事情,除非关系到他自己和银月,否则他多半不会看在眼里。玛阿塔不无遗憾地想。
穿过住宿区的界线来到“小镇”,她们第二次拨打塞卡雷斯的手机。依旧关着。
“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公寓也是,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妮可不满地嘟起嘴,“我看不用告诉他约会取消这回事儿,他根本就是想赖账。”
“不会的,倒可能是忘了。”玛阿塔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也知道啊,塞卡雷斯一专注起什么事情来,连自己姓迪姆罗斯特也会给忘记。现在,大概正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吧。”
“开玩笑……”妮可惊恐地瞥了一眼天际——那里低低的云彩被映得通红一片,太阳沉落得只剩一缕小小的金边。“马上要天黑了,图书馆!?”
“塞卡雷斯从来也不怕什么幽灵的传说。”玛阿塔知道好朋友指的是什么,她自己也觉得挺难以理解,歪了下脑袋。“他认为那是骗人的,要不然就是有谁在恶作剧,故意吓唬大家。有好多次他都是直到图书馆关门才肯出来呢,不过,怨灵好像也从来没找过他什么麻烦。”
“那一定是因为他太矮了。”妮可笑不可抑地下了结论:“你想菲尔弗在那么高的地方,他肯定看不见,所以也不会被吓着啦。”
玛阿塔勉强牵了一下嘴角。她可没那么勇敢——图书馆里的女鬼,那个几百年前被钉死在天花板上的女巫师的幽灵,传说她一到太阳落山之后就会开始作祟——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人的哭泣或者窃笑啦,要不然就是呈现自己死时的样子,赫然出现在白花花的天花板上,把鲜血滴在底下同学们的衣服上……据说十几年前有两个学生就是被它吓得神经错乱,说什么也不肯再在这里继续上学了。玛阿塔每每想起这些事情来就觉得背后的汗毛孔全都丝丝发凉。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紧张情绪,“小红帽”扑了扑翅膀,衔起她一根金色的头发在嘴里咬着。
这回去酒吧,玛阿塔选择带上它同行。
在此之前,对于主人一整天的不闻不问,那小东西显得非常不满——刚进宿舍的时候,它站在自己的小笼子边上,别过脑袋,颇有一幅看破风霜的神气。当时妮可被它逗得直乐:“嗨,想想看,要是温蒂和露温妮知道咱们刚才居然一直跟影血和银月在一起,她们会不会也嫉妒成这副样子?”而当她们决定要赴银月的邀请时,玛阿塔把一张便条留在它脚下:“交给我下铺的漂亮姐姐,告诉她……”话没说完,“小红帽”已经用自己坚决的行动表示了抗议——它一头钻进主人的脖领子里,小爪子钩住衣线,死活不肯出来……
所以,现在,当两个姑娘并肩站在蟹吧门口的时候,玛阿塔只好伸出手指来捋了捋它火红的羽毛:“不许去欺负别的小动物好吗?而且,要是吵得受不了就回宿舍去吧,这里从来都是闹哄哄的。”

“小红帽”愉快地叫了两声算作回应。
“准备好了吗?”玛阿塔侧过头来看看妮可。那姑娘现在的表情仿佛是要奔赴敢死前线。
“上!我是说……走。”
沉重的木头门在下一刻应手而开——灯光,烟气,酒熏,震得人神经嘣嘣跳的喧闹音乐,在一瞬间扑面而来。
蟹吧是个挺大的地方,只有一层,你说不好它这是什么布局,总之边边角角多得不可思义,除了一张下弦月形的吧台还算豁亮之外,其余的成套桌椅绝大部分都被遮蔽在阴影里——而且,整间屋子非常的暗。灯光昏黄,玻璃窗上都涂了一层厚厚的幽异花纹,加上半个上空的烟雾缭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旦超过三米就完全看不清彼此。玛阿塔认为这简直就是个专门用来搞私密交易的场所。如果有个人忽然出现在一张拐角的座位旁边,掏出只违禁魔杖拍在桌子上问你要价的话,她觉得这绝对正常,至少比一所学校里面有这么一个混沌颓靡的地方看起来要正常得多。
玛阿塔只在一星级的时候进来过一次。那回是误打误撞,“小红帽”彪悍地把一头成年翼蛇“追杀”进这里,她冲了进去,结果被巨大的音乐声和浓浓的二手烟搞得晕头转向……现在,第二次推开这扇门,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好在影血和银月坐在了非常醒目的位置——吧台边上。不然光是在这种乌烟瘴气当中找人就会要了她们的命。不过,相对的,也有弊端——妮可必须以一桌之隔的距离去面对欧威尔了。现在那家伙正一脸热忱地对着一个占卜系女孩子大喷赞美的口水。也许是他追女孩儿的水平有所提高,那姑娘居然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妮可浑身冷颤地摇了摇头,同时庆幸:对,看她,看她,看欣赏你的那个人,别看我!而玛阿塔则开始对银月的动机表示怀疑:这么个地方真的能进行采访吗?他确定?
那边,看到她们进来,银月微笑地挥挥手。影血则只是侧过头微微扬了扬杯子,表示问好。
妮可拉着玛阿塔走了过去。
直到跟前才看清楚,这两个人并没有穿什么情侣套装,这让妮可有点失望。银月只套了一件很随意的短衫,淡蓝,像极了影血头发的蓝色,坐在这么个地方依旧显得干净又清爽;影血则穿着黑衬衣。玛阿塔注意到他少系了两颗扣子,一枚黑色的五芒星挂坠在胸口前若隐若现。这倒不错。她带着欣赏的眼光去看问题——如果这个人把一件衣服穿得笔管条直,那反而跟他眼睛里的疏懒匹配不上了。
动物们的判断力总是很让人叹服。在“小红帽”这里,玛阿塔得到了以上结论。
在木门刚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那家伙就在主人肩上轻轻一蹬,振翅钻了进来。现在,在室内盘旋了一圈之后,它飞回来了——二话没说,直接落在了银月胸前。
玛阿塔和妮可双双叹了口气。
银月惊讶地低下头,那红色的小东西正用小嘴在他衣服上一个劲地蹭来蹭去,不时扬起脑袋,小黑豆眼里的光芒简直纯良得跟塞卡雷斯有得一拼……
从来都是这样的,这只色鸟!任玛阿塔如何咳嗽呼唤使眼色它都铁了心的做生根发芽状不挪动地方,最后做主人的没办法了:“对不起,它喜欢漂亮的东西……”
银月倒是毫不介意,“你的宠物吗,玛阿塔小姐?很可爱。”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两轮半月,是真的纯净和温和。影血别扭地咳嗽了一声,眉头拧起,俨然对“小红帽”抱着仇视态度。两个女孩子被他们之间的暧昧逗笑了。
“要开始采访吗?还是——换个地方?”妮可对着银月的耳朵叫到。刚才的一瞬间音乐达到了一个**,鼓点震天巨响。
“还得再等等。”银月把“小红帽”移到了自己肩上,大声回了一句:“我们还约了别人。先喝点东西怎么样?”
别人?玛阿塔微微的惊讶,毕竟这在电话中他并没有提起。
当两个姑娘攀上高脚凳的时候,不出所料——欧威尔惊喜地撇开了刚才的女孩子,朝妮可走了过来。
“嗨,我的姑娘,越来越迷人了!最近好吗?想起到这里来看望你的……”
“停,打住!”妮可做了个十字交叉的隔挡手势:“正经事,老曼尼,而且旁边还有男士呢。”
她总是在曼尼的名字前头加上一个“老”字,用以提醒他跟自己的距离,也用来提醒他这把岁数的男人早应该过了鲁莽疯狂的年纪。不过,看起来收效甚微。欧微尔甚至挺喜欢这个称号,谁知道,他也许认为这加重了自己沧桑的气质。
昏暗的灯光底下,玛阿塔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脏,油腻,浑身上下的尘渍仿佛拿手指头一碰就会往下掉渣似的,这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头发淡黄,一个并不很让人愉快的颜色,并且显然是染的,因为发根末梢分明露出几寸参差不齐的黑色;肤色重,很难说是阳光的杰作还是多年不肯好好清洗的原因。此外,他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刀削一样轮廓,鲜明得叫人觉得古怪,眼睛小,深黑,下颌刺刺啦啦有几根胡楂儿……据说他一年到头都穿着这件看不出本色来的套头衫,底下则是黑色水手裤和一双沉甸厚重的大皮靴。一年到头。
玛阿塔挪开了视线。她决定多看看身边的影血和银月,缓解一下视觉污染。
“啤露还是清十一色?再不然就是老曼尼的热情一份儿!”
欧微尔完全把刚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啪哒”一声,他几步走过来把双手搭在了妮可面前的吧台上,一股浓重的雪茄味道扑鼻而来。
玛阿塔不得不向后仰了仰身子,而妮可则已经把拳头攥得嘎嘎响:“听着,”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线声音,也不管音乐是否会把它淹没:“我数三下,离我远点,不然……我可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一!”
一道光线及时地铺洒进来。
显然是酒吧的木门又打开了。然后很快的,它被合上,光线消失,屋子里的空气重新封闭得让人发闷。欧微尔分了一下神,目光扬上去,随即他眉头“啪”地一跳。身旁,玛阿塔听见银月的声音:“看,来了。”
妮可暂时停止了跟欧威尔的对峙,当两个姑娘回过头去的时候,她们只感觉眼前“唰”地亮了起来。仿佛是室内打出了一道光束,朦胧沉静,却轻轻巧巧地将整个酒吧的色调为之一提。
一个愣神的功夫,玛阿塔耳边响起了“小红帽”颠倒乾坤的叫声。随后,一枚火红小箭离弦而去,玛阿塔瞪大眼睛,看着它绕过一切障碍最后笔直地击中那个让整个室内变得不大一样的物体上面。那是……她定定神:那是一头闪亮的银发。
“哗!古德教授!!!”妮可率先叫了起来。但是当她注意到自己敬爱的老师身旁的另一个人时,满脸的惊喜立刻变成了惊恐:“……银、银月,告诉我为什么还有这个变态?”
银月为难地笑了笑:“你是说维达先生?”
门口进来的人正是斯欧·古德和慕·维达两位教授。
跟教学的时候不一样,他们此刻都没有穿长袍,维达一如既往地贯彻着他偏执华丽的服装路线:一身鲜亮的血红装束,配上他那相同颜色的头发和眼睛,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相对而言,古德的穿着就朴素多了——浅色的衬衫长裤,披风,不束发,珠灰色眼罩,整个人在乱糟糟的空气里头显得随和而宁静……也许还有点吃惊。因为这会儿,“小红帽”已经像块磁铁一样牢牢地贴在他的脖颈上了。
看着那一小块鲜明的红色在老师肩头蹭来蹭去,玛阿塔绝望地捂了一下眼睛:“呃……银月先生,你应该早告诉我你还请了古德教授,那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把那小色鸟带来……”
“请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银月微笑地解释到:“而且,两个老师都不是我请来的,我想他们是来——”
“护送那小子的。”旁边,半天没说话的影血这会儿单手撑着吧台半转过身,一点不屑地勾勾嘴角:“还算好,没有劳师动众地开过一个卫队来。”
护送……谁?玛阿塔迟疑地把手从眼睛上拿开,然后,她看清了藏在古德教授身后的人。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竟然会是黄禾!
一头黑发的黄禾戴着眼镜,正局促地站在那里。几个小时不见,他那身怪模怪样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阿卡尼亚的休闲制服——这让他看起来正常多了。现在,他半侧身子紧挨着古德教授,不住地左右看看,似乎被如此巨大的音乐声震得晕头转向。
这个发现让两个姑娘一下子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玛阿塔震惊得大吸了口气:“银月你说要等的人原来是、是——你怎么办到的?!”妮可则是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摔:“哇,太棒了!我还以为再见他得去异生物展览馆了呢!”
“——妮可!”
“唉呀,抱歉……”
没有谁注意到,曼尼·欧威尔的脸色此刻像被刷上了一层阴影。他目光锐利地朝门口盯了片刻,然后,转身,无声地走回吧台旁边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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