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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与自己同龄的父亲
叶锦诚是个老实而又木讷的人，虽然他那晚清时期当过老学究的爷爷给起的名字很拉风，让人听着就觉得这是个人物，但是叶锦诚本人却是一根不折不扣的木头。自从五十年代末他刚刚出生时就没怎么哭过两声开始，一直到四岁才开始说话的他被所有亲戚朋友都认为是个天生的傻子，但是在小学时令人刮目相看的学习成绩又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正当他在中学要大展辉煌时，神州大地又被文革的阴影笼罩得暗无天日。
所有的学校都停了课，学生们全都穿上红卫兵的军装上街去游行批斗，打倒阶级敌人了。叶锦诚的天才、智慧也都随着这股洪流被淹没在人海的沙石之下。而他又是一个呆板木讷的性格，根本不懂得去争取，去抗争。其实就算他去拼去抢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在那个时代下，所有人都偏离了人生的轨迹，几乎没有人能够幸免。
动乱结束后，父亲烦人托关系才帮他找到机械厂的工人工作，在那个时代，工人就是最光荣的职业，去哪一提你是个工人，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一提你是个税务局工商局的，人家不会太拿你当个回事，这对于二十年后翻天覆地的世界来说不能不算是种莫大的讽刺。
在工厂里做工人，也是要有学问的。这个学问不是说钻研业务知识的学问，而是溜虚拍马讨好迎合的学问。很多油滑之辈便在那个时候脱颖而出，成为未来领导阶层的候选人。而像叶锦诚这样勤勤恳恳做工作，老老实实干累活的人来说，这无疑是非常悲哀的事情。
虽然他是厂里的骨干精英，但那只限于实际生产工作中。在被他那个从小就游手好闲，就会溜须拍马的发小领导训斥时，他也会心中产生诸多不殆，但却无可奈可，谁让自己没有一张好嘴皮子，只有一根筋的脑子，所以无奈归无奈，他也还是照常一样在自己生活的道路上有序步稳进前行着，或者说是踌躇着。
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在他脑子里留下还算深一点的印象，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他是与自己有着浓厚的血缘关系的人一样，但是他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因为当时急着要回厂里把手头的工作继续下去，所以便匆匆离开了。至于那个训斥他的姑娘，根本就连长得什么模样都没记住，自己没有拍马屁的筋，自然也没有追求姑娘的筋。家里人也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结果都是因为他这傻了巴叽的样子让人家拂袖而去，便总是说他照这个傻样子一辈子也找不到老婆。
叶锦诚在人生的道路上孤独地前行着，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地就像一潭死水一般。但是今天这潭死水却被一颗石子溅出了一些水花，哦，是两颗石子。
“叶锦诚，厂门口有人找你，一男一女，快点去。”传达室的老刘头嗓门依然洪亮，文革时唱红色歌曲练就出来的声带在厂子里就是无敌的存在。
木讷的叶锦诚有些奇怪，自己进厂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找，哪怕父亲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找他，也不知道会是谁，擦了擦手上的油污便走向了厂房外。周围的同事也都有些好奇，都想知道一下是谁会来找叶大树（这是形容他像根木头而起的外号），于是便有两个好事之徒跟了出去。
叶天顺和艾风华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计谋，准备约这个年轻版的老爸晚上六点到卫生所附近，然后由叶天顺扮演坏人，去调戏老妈梅郁芳，然后老爸再出现出手阻止这个伤天害理的流氓，自己假装被打败，说一些狗血电视剧里的台词，比如什么你果然有男儿气概，我不是你的对手，或是像我这种烂人永远不是你这样男子汉的对手之类的玩意儿。再然后皆大欢喜就万事OK了。
不可否认叶天顺在做坏人方面实在是有失水准，自小老老实实学习，偶尔偷偷玩会游戏看看小说的他根本就是个伪宅男，如果不是被生活所逼，恐怕他会一辈子窝在家里。虽然看过各式各样的电影美剧小说，也知道坏人大概得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实际做起来就完全是两码事，像这种制造英雄救美的狗血俗烂套路也是出于他的想法。不过在21世纪肯定行不通的这套拿到20世纪80年代来也说不准会怎么样，起码这个时代的人们相对来说还是非常纯洁的，能不能成功关键在于他那个木头老爸。如果关键时刻他能爆发出来点男子汉的小宇宙，结果也很难说。
至于艾风华根本就是个感情白痴，她那超出正常人类几十倍的脑细胞全用在了瓶瓶罐罐和精密仪器上，要说让她去解剖个生物或是做个变形金刚出来，估计没啥太大问题，剖人就跟切盘子里的牛肉没分别的她，对于情情爱爱这种所谓的“无意义的精神活动”，她是完全不摸门的。她对这种事唯一的相关了解就是“必须的交配”。如果叶天顺知道她曾经为了研究人体在交配过程中所产生的内分泌变化而实际观摩过完全不亚于自己看岛国爱情动作片次数的实际“交配”过程，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两人就这样站在北京市重型机械厂的门口，这个看起来土巴呛呛的大门前等着叶锦诚的到来。紧张中带着些许的荒谬感。
当叶锦诚满脸油污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人莫名地产生了些害羞的感觉……
叶锦诚看到叶天顺时，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心理上的波动也几乎不存在，他早就打好被人找上门来的心理准备了。只是看到旁边还多了一个长得像天仙的女人有些不解，但也没多看第二眼，着实木头。
“呃，那个……爸……啊不对，叶锦诚，叶师傅。你还认得我吧？就是两个多小时前帮你挡汽车那个。”叶天顺这样直呼老爸的名字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啊，我记得你，怎么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我负责吗？”叶锦诚的回答过于直白，一点也不会拐弯，连推卸责任的意思都没有。
“不是不是，我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吃个饭。就在咱俩刚才遇到的地方附近。”
“请我吃饭？为什么？是你救了我，应该是我请你吧？不过先说好了，要粮票的地方我可不能去，家里的粮票还得用来买米买面，如果收现金的地方倒是可以。”
叶锦诚的回答让叶天顺一楞，粮票？自己倒把这茬给忘了，1982年的中国还是全国通用粮票呢，没粮票连饭都没得吃，现金几乎买不到什么食物。爸爸以前还跟自己说过他跟妈妈结婚之前彻夜排队拿粮票买鸡蛋的事儿呢。
“啊，没事，我有粮票，你放心，我家多得很。”叶天顺解释道。
叶锦诚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天顺，对他这身西装革履有点疑心，在这个时代能穿西裤皮鞋的人，基本都是背景深厚的红色子弟或者是海外华侨，平常百姓家不可能看到这种衣服。便也相信了这番鬼话。虽然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个救了自己的人为什么要这样纠缠自己，但看他也许不是个普通角色，最好不要随便甩他便也答应了下来。
得到老爸同意的叶天顺有点兴奋，他在努力催成父母婚姻的事情上可是非常着急。不着急自己就该消失了，不急不行啊。而且当红娘这种事情还是很让人有成就感的，尤其还是自己父母的红娘。小小得意后，就走路有点飘飘然。艾风华在一旁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有必要情绪波动这么大吗？脑波活动率已经超出正常水准34%了。
在想到脑波活动率上之后，艾风华突然想起上次在清朝的大牢里，她给叶天顺用微光可视透波器扫描身体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体里的异常活动，当时自己只是给他打了一针催化剂，也不知道后来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便突然拽住叶天顺的衣顺，把他拖到了一个无人的死胡同里。
被这个漂亮的冰女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到这里的叶天顺感到了自尊心的极大伤害，这个冰块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自己的脑子跟她比起来也好像猪和人比一样，如今她显示出来的巨大力量更是让自己无所适从，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哎哎哎，你轻点，干什么突然把我拽这来？勒死我了。这一个人都没有，你想干什么？难道要交配不成？这光天化日的，想体验一把咱也得找个舒服点的地方啊，野战不是我的风格。”叶天顺的嘴里呼呼地跑着火车，把一向古井不波的艾风华碾得不知所措。
“不要往色情的方面多想，就算交配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间，不是因为白天和地点的问题，而是我现在正处于排卵的低潮期，所以不会有这种想法。我现在是要帮你检查一下身体，以确定上次你吃的那种非常规药物是否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唉……你就不能不用排卵期这种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的专业词汇吗……真是难以想像你们那个时代的人是怎么活着的。检查是怎么检法？要脱光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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