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没了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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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漫长!像是被拖入了时空的旋涡。
下沉,下沉!一切都好似在不可控制地往下掉,身体逐渐地冰冷,甚至连雨打在脸上也毫无觉察。
双眼蒙上了一层迷雾,他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
过往在脑中飞逝,每一个逝去都带走了些什么,他想伸手去抓,却始终只是一片虚无。
虚无?原来几百年的执着,几百年的痴侯,终不过虚无二字。
他苦笑,很放肆地笑,像是要将八百年的痴,八百年的执全都付注于这狂茫一笑中。
直到笑出了泪,他才停止。
雷声低隆,在天边劈开了一道,瞬间的亮光照在那惨白的脸上,有如鬼魅。
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不让滴落屋檐的水,溅湿她的衣衫。
已经两天了,她依旧没有醒来,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让他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在风中熄灭。
这两天,他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办法都用过了,却都如泥牛入海。
拂开她脸上的一缕发丝,她临昏迷时的那席话又在耳边响起,“我一生没有求过任何人,死了也同样不想,所以答应我别去求人,就让我这样安静地。。。。。。离开。。。。。。”
手抖颤着抚上那张脸,那张已没了生气的脸。这次我会陪着你,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我都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
紧握着她的手,宣示着他的坚定。
一声细微的低吟,像是一道电光击在不破的身上,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怀中人,心却在剧烈的颤抖。这是真的吗?是老天对他的眷念?还是。。。。。
像是过了有半个世纪,又像只是一瞬。她的睫毛,轻微地颤着,像是风中一只欲飞的蝴蝶。
心紧张得忘记了要呼吸。
慢慢地她终于睁开了眼,清澈,迷茫,像是少了些什么,又像是多了点别的。
“银灵?”出声,才发现声音竟沙哑异常。
银灵转过眼,看着不破,一双大眼写满疑惑,却清澈见底。
光线逐渐收拢,由初时的茫然转为欣喜,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不破憔悴的脸,“不破,我可怜的不破!”
一样的语调,一样的疼惜,不破惊喜地握住银灵的手,试探着轻唤,“银屏?”
银灵笑着点点头,满足地靠在不破的怀里,良久才道,“我见到她了”
不破一震,“银灵吗?”
银灵,不,应该是银屏了。她好似轻叹了声,“她用自己的永生,换得了我的重生。”
天边,又是一道闪电劈过,却没有雷声,只是下着的雨更大了。
不破说不清是疼惜还是什么,淡淡地叹了声,便抱紧了银屏,“银屏,我们走吧,再也不管这尘世。”
他累了,什么家仇别恨,早已在心间远去。现在的他,只想安静地陪伴银屏过完她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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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圣地
娇阳如血远远地挂在天边,整个圣地像是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中,两年前,盘古圣地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就变成了如今这样。
太阳不再是清幽的淡蓝色,而是如血般刺目的红,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死般的沉闷却像座大山压在族人的心上。千万年前的那幕在寂静了万年的圣地上划下了一道血的痕迹,斑斓刺目。
现在族人也大都移去了天庭,却也有一部分甘愿守侯,在这血色残阳中息嗖安命。
灵儿走前一步,看着高大,神秘的无虚台。
那是圣地最神秘,最至高无上的地方。除了族长及几个地位高的长老谁也不能进入,甚至连公主与少族长也不得靠近。
想到公主,灵儿感觉心像是被谁给恨恨地楸了一把。千万年的追随,她现在却不知道公主到底是生还是?
想到这样,她不禁有些浮躁,顿了顿便跨前一步,却被一旁面无表情的护卫给拦住。
“我真的有急事找族长,麻烦通报一声。”
那护卫斜了她一眼,“族长跟几位长老在闭关,谁也不许打扰。”
“公主跟少族长出事了。。。。。”灵儿急道。
那护卫打量了她片刻,像是在思索她的话有几分可靠性。见此,灵儿只差没气得跺脚,“要是公主跟少族长真有个什么,你能担当得起吗?”
那护卫一震,“那你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走前也不忘要警告灵儿几声,“别到处乱跑,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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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虚台内
古帝站起身,淡淡地拂了下衣衫,嘴角弯起一道满意的浅笑。
其他四人,也跟着站起身,一青衣者走上前,笑道,“族长,我们终于成功了。”
古帝转过身,淡淡地扫了那四人一眼,颌首道,“恩”话罢,便在首座上坐定。
另一名灰衣者傲然而立,冷笑道,“哼,时间一到,三界就尽在掌中了”手缓缓收紧,像是掌控着整个天地。

其他几人脸上均现出如此冷笑,使得这血红的光线又蒙上了一层诡异。
古帝手轻抚着茶几上的杯子道,“各位长老都消耗了太多的法力,就回去休息下吧。”
四人一鞫躬便也都出了门。
古帝以手支着头,斜靠在躺椅上,脑中却浮现了闭关前,蓝风对他的指责。
眉头不自觉地簇紧,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风儿,你怎么就不明白父王的一片苦心呢?”
自那以后自己便闭关了,也不知道他气消了没?也许是那事成功了吧,心竟是异常的平静。一切开始了就永远不再回头,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时间的触发。
一名护卫进来,单膝跪地,“族长,公主的丫环余灵儿求见。”
余灵儿?她来做什么?古帝眉微皱。
“让她进来吧”
“是”
护卫退出,不一会就带着余灵儿进来,“族长,余灵儿带到。”
“恩”说罢,大袖一挥示意那护卫退下。
待护卫退出后,灵儿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族长,公主跟少族长他——”
古帝手一震,沉声道,“风儿跟灵儿怎么了?”
灵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古帝一个不开心将她灭了。
“说!”古帝冷喝,长袖扫过,一道劲风已将灵儿压倒在地。
灵儿抖颤着,支支吾吾地将她所知道的大致说了一遍。
古帝的脸越来越难看,待灵儿说完,已是一片铁青。
握着杯子的手,一紧,面露杀机,“杨戬!”手再度松开时,杯子已化为乌有,甚至连气流也不曾有一丝。
在古帝拂袖而去时,灵儿大胆地起身,拉住了他。
“恩?”古帝回过头,危险的气息渐聚。
灵儿慌乱地缩回手,腿一软只差没再次跪了下去。可一想到公主的托付,她咬紧牙关,从怀中拿出一枚银色的戒指。抖瑟着递上,“这是公主让我交给族长的”双眼逐渐蔓上一层,似虚似无的雾气,“公主说,请族长在决定之前,先看一下这枚银戒。”
古帝的怒气在看到那枚银戒后被一种奇怪的表情所替代,他记得这枚银戒是当初盘古圣地还没遭劫难时,他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如今这枚银戒再度回到自己手中,却有一种恍惚如虚的感觉。
他,自冲出封印后,就一心想着那酝谅了万年的计划。也许是长久没见的缘故吧,与儿女间竟有着一种难以逾越的隔膜。
手缓缓握紧,银戒冰冷的触角抵着手心,记得当初送她时,这银戒泛着一层柔和的光,如今竟是生硬得发痛的冰凉。
他转过身,快步进入内屋。
灵儿见此也只得咬咬牙,转身朝门外飞奔而去,希望自己还来得及救公主才好。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公主宁愿死也不要族长来救她。
古帝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银戒自手中滑落,重重地掉在地上。
灵儿,风儿,这是你们的选择吗?为什么?
眼开始有一种涩痛的感觉,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现在已不再是那叱咤风云的古帝,而是一个失去儿女的父亲。
灵儿,风儿,难道你们连让父王见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吗?
凉意逐渐蔓延,他神色苍然。
“父王,这条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如果你真的还爱我们,就别去伤害我们爱的人。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父王罢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女也不理凉他的苦心?他这么不惜一切还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绝对的永恒国度?为什么他们竟如此地对他?为什么?
难道他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父王,你所给的从来都不是我们想要的。你想过我跟蓝风想要的是什么吗?不,你没想过,你从来都没有想过。。。。。。”银戒内女儿的话,又再度在耳边响起。
他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银戒拾起,轻抚着,嘴角多了一抹嘲讽。
原来他竟是一个如此失败的父亲,原来在儿女的心中他竟是如此的不称职,原来。。。。。。他以为得到了天下一切都会好过些,以为报了仇心就会快乐。。。。。。可是计划越临近,他失去的就越多,甚至连最疼爱的一双儿女也选择离他而去。。。。。。他错了吗?真的错了吗?
他问自己,一遍遍地问自己。
时间偷偷溜走,他依旧陷在自己的沉思中。
突然他抬起头,眼中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凄然。计划已经全部启动,谁也无法阻止它毁灭的步伐。罢手吗?他摇摇头,一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永远也不能回头,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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