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其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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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其加
钱海洋心里黯然,也觉得自己可笑——他错认为自己有无穷的魅力,所以,女人要情不自禁的投怀送抱了!就在女孩离去的一瞬间,她还回过头含情脉脉的看了自己一眼,当时,钱海洋差一点就要冲过去抱着她不让他走呢!现在看来,都只是小偷的把戏而已……
钱海洋本想下车去追她,但机车是密封的,关上了根本就下不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列车慢慢的出站。
紧接着,他看到一辆不知道从哪里冲过来的自行车,一下子,从女孩伸出来摊在地面的手臂上压了过去,然后,他看到女孩儿脸在变形,然后,两道亮晶晶的东西,挂在脸上。但很快,围上来的人群遮隔了他的视线,而且,列车也越开越快,终于把这个小站丢在身后。
一种得到报复敌人的快感从钱海洋的心里慢慢的升起来。是的,她没有逃脱那传说中的厄运!也许,她的手臂因为偷了自己的钱断掉了。
不过,钱海洋有点奇怪:为什么,这厄运并不是对所有的人都有效果?它是怎样发挥作用的呢?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也许,不同的人对厄运的抵抗力不同,另外,大概也跟这些人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长短或者对自己的友善程度有关系……
列车在高原上无聊的开着。
钱海洋胡思乱想了半天,忽然不再恨那个女孩儿,他觉得,反正,女孩已经遭到报应了。
再过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有点不安:要是那女孩儿只是个贼,那他到那个站下车,只是偶然!她的双手要是断了,那谁照顾她呢?
钱海洋越是想,就越多的想起女孩儿和自己聊的那样投机,想起她说的话是那样的贴心贴意,想起她让自己觉得那样亲切,想起自己紧紧抱着她时她的温顺,想起自己掀开她的藏袍后……
钱海洋便觉得自己竟然是那样的挂念她。
天亮的时候,钱海洋下了车,他是从前面的那个站下车,然后混上一列去拉萨的列车折回来的。他看到了站名:沱沱河。
要找一个在站台上受过伤的人,并不难。到了医院,也没有费力,便的到了她的病房。
钱海洋隔着玻璃窗,看了那个已经双手打了石膏的女孩,她正一脸痛苦的眼睛无聊的看着天花板。
钱海洋觉得尴尬,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去,怎么和这女孩说话。
这样站了一会儿,一个护士过来奇怪的看了看他,问:“是你家人?”
钱海洋脸红了。
“进去吧!”护士推开门,让钱海洋进去。
钱海洋站在女孩的床前,女孩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是平静,并没有钱海洋想象中的害羞或者被抓住的不安,好像,她知道钱海洋会在这里出现,或者,钱海洋刚才来过,这一次,只是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回来。这样一来,反而是钱海洋有点手足无措,像个被抓到的小偷或者犯了错的孩子。
“我想转院……这里空调有点冷。”女孩说。
钱海洋赶紧点了点头。不过,钱海洋对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他连忙跑到外面,问护士怎么办。
医院并不想让女孩转院,外伤型的病,比较赚钱……但最后还是同意了。于是钱海洋便忙前忙后,最终带着女孩儿出院了。
女孩要去的地方是那曲。原来她就是在那曲出生的,是个真正的藏族女孩,而不是钱海洋想象的是个假藏族女孩。女孩说她的名字叫阿佳!钱海洋便叫她阿佳。女孩便笑着答应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钱海洋便一直照顾着女孩儿,听她说话,听她讲自己喜欢讲的事情,还是那么动听,那么贴合他的心意。
钱海洋也知道了阿佳,藏语是姐姐的意思,虽然女孩比自己小,但自己叫她时,仍然脱口而出一句阿佳。常用的藏语,钱海洋也学的很快,所以,再和女孩说话的时候,他也总是用藏语:扎西德勒——吉祥如意,吐吉其——谢谢,姑索德波——你好,啊拉曲擦波告——我想要点热水,擦下——牛肉……却巴——到此为止。钱海洋觉得这个阿佳,说汉话时,就很好听,但说藏语时,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在那曲,先是在医院住了三十多天,然后,在街上租了一套民居,又住了二十多天,终于可以不去医院挂水打针了,只要吃点药。
阿佳立刻便让钱海洋带着她,租了三匹马,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不知名的地方,找到了几间石头小房子,但房子已经破败不堪了,似乎也没有人住。阿佳让钱海洋将帐篷布罩在了房子上,也算能遮风挡雨了。阿佳说这小石屋是她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她原来有父母还有一个弟弟,但后来,却死于一场暴风雪。她那时候,寄养在她舅舅家,所以,侥幸活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住下来。每天,钱海洋都细致体贴的为阿佳服务。
阿佳似乎觉得理所当然。而且,阿佳似乎对男女之事,没有设防观念。每天钱海洋替她擦洗身体时,就算钱海洋自己面热心跳,阿佳一样是面色坦然。而且,在他们**的时候,阿佳虽然很投入,但却是一面大义凛然的样子,似乎他们只是在冰封的草原上相互追逐玩耍一样!
偶尔,阿佳也会和钱海洋说一说她以前做的生意,她说小偷嘛,白天出去偷的,叫白路,晚上出去作业的叫黑路,像她这样漂亮的,靠姿色吃饭的,叫锦路!
“哼,就你这几个小钱,还胆战心惊的不时用手摸一摸!”阿佳想起来,装作不悦的说:“我都上你的当了!”阿佳指的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钱海洋没有钱却偏偏还住一个豪华的车厢里,又不时的摸自己腿上的钱包的事情。
钱海洋只是笑,也没有告诉她原因,阿佳也不多问。
慢慢的,阿佳的手臂不痛了,慢慢的,她习惯了钱海洋的照顾,慢慢的,他们俩人,都觉得自己离不开对方了,两人出去的时候,骑着一匹马。两人走路的时候,牵着手。两人吃饭的时候,相互喂食。两上上床之后,如胶似漆……
两人就象是草原上偶然相遇的两条狼一样,然后,集合在一起过日子。除了**时**外,俩人的日子说不上热烈,相反,很平淡。但却也算适意。钱海洋在阿佳的指导下,学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做饭,比如做家务,甚至怎么去偷东西——阿佳没有读过书,能教给钱海洋的事情本来就不多。
偶尔,有藏民经过,阿佳也只是说钱海洋是他的弟弟。有一次,阿佳还带着钱海洋骑马去乡里给他办了一张新身份证,上面的名字叫“其加”。后来,钱海洋才知道,其加的藏语意思,就是狗屎!
大人给孩子起一个低贱的名字,是希望孩子好养活,能健康长寿。但钱海洋不明白阿佳为什么要让他做自己的弟弟?这样,岂不是俩人就不好名正言顺的结婚了吗?但阿佳又似乎并没有要离开自己的意思,而且,对自己一直都很好,而且,看起来,也一直坦诚,但对这个问题,她从来就不说。既然她不说,钱海洋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多问。尊重对方,尊重她的**,是爱她的一个方面。
钱海洋觉得,就这样,陪着她过一生,在这雪高原上,也算是不错的事情了。但命运,又怎么是他所能左右得了的。
那是一个特别的一天,天很晴朗,气温也不错。阿佳早上起来后,在钱海洋的身上趴了一会儿,小声对钱海洋说:“我怀孕了,大概有三个月时间了。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钱海洋大喜。
为了庆贺,他决定去买些羊回来养。一方面,能吃,另外一方面,可以挤羊奶……
阿佳看着钱海洋,问他:“你真打算和我在这荒原过一辈子?”
钱海洋疑惑的问:“为什么不呢?”
阿佳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等到天黑的时候,钱海洋赶着一群羊回到了住处。
远远的,他希望能看到家里的灯火。但让他失望的,小屋在晚上暗蓝色的天空下孤单的黑乎乎的竖在荒原上。等到他走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着钱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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