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吊桥上的安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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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如何通过护城河的方法,天色也晚了,几个人只能在这里休息一晚上了,森林边缘的长尾巨人们仍然在不知疲倦的来回冲锋。轰隆隆的巨响吵得人们根本无法安稳入睡,他们一直都在半梦半醒中,偶尔会突然惊醒过来,观察一下那些机械巨人,看它们有没有冲过来。
快到凌晨的时候,翻来覆去的莎丽突然拼命摇晃着尼古拉。
“怎么了,巨人来了?”半身人一下跳起来,不过黑漆漆的森林边上传来的响声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吊桥方向也传来咯吱咯吱的动静。
“喂,大家都醒醒,有情况!”他大喊着,挨个踢醒人们。
“发生什么了?”法师很不满意,他正巧梦到女王陛下臣服在他无以伦比的强大功能下呢。
“别说话,听!”罗莎把手指竖在嘴唇上。
吊桥链条转动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让人们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这种气氛更加的黏稠。
“塞根,有办法让我们看到吗?”半身人悄悄对法师说。
“你疯了,会被发现的!”
“多动动脑子,你以为吊桥在这个时候放下来,冲过来的会是一群瞎子吗?我宁愿死在光明里,也不愿意在黑暗中丢掉性命。”半身人的道理是,你不能看到并不代表别人看不到。
“该死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怎么弄?”法师的衣服西西索索响了一阵才抱怨说。
“我来吧!”大个子说着,朝吊桥的方向射了一箭,箭矢在飞行中燃烧起来,钉在桥上的木板上,并不是很亮,但足够人们看到发生的事情了。
吊桥确实在缓慢的下放,随着轰然一声,吊桥放平了,但离对岸还有老远。吊桥上出现了两个木头人一般的家伙,行动迟缓地走到桥上。在他们停止的地方有个摇杆,两个家伙就抓住摇杆缓慢而又有力的来回摇动着,在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中,吊桥慢慢伸长,一直延伸到对岸。
“怎么办?”法师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怎么办?过去。”半身人率先踏上了吊桥,残缺的木板在他脚下咯吱作响,大个子拿出了一个风灯,点燃,人们就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心避开桥面上的洞和那些看起来已经不能踏足的木板。
“嗨,你们好,辛苦了!”在经过那两个木头杆子一般杵在摇杆旁的家伙身边时,法师举起左手打了个招呼,没有得到回应。大个子把灯提起来,让大家看清楚些。锈迹斑斑的铁片胡乱串在一起披在身上,头上戴着头盔,连脸都遮得严严实实,手上戴着皮质手套,毫无疑问的破破烂烂了,露出灰色的皮肤,一股霉臭味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这些家伙好像一百年没洗过澡似的。”法师捂住鼻子,赶紧退后几步,先前的友好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身人举起长剑,轻轻推了“木头人”一下。咯吱咯吱,那家伙摇晃着,身体仍然站得挺直,对于半身人不礼貌的行为毫无反应。
“看起来也是和长尾巨人一样的东西。”现在人们明白了。
“尼古拉,咱们把这个东西搬出去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女黑人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我不这么认为,这东西如果精细得和他一样,也不会只当个守桥人了。”法师有不同意见。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半身人再次用力推了一把。“木头人”摇晃着身体,双手牢牢抓住摇杆,不肯倒下去。这好像是个信号一样,“木头人”开始推动摇杆,把伸出的桥身收了起来。然后蹒跚着往回走,半身人们跟在后面。
桥头堡不过是用石头建造起来的屋子,简陋而粗糙,而且上下透风,一大群衣着褴褛的家伙围着一个粗大的绞盘无声地推着,把吊桥一点点拉起来,然后沉默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身高和体型上的差异,人们真以为他们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在墙角躺着的这位,衣甲被扯得七零八落,头盔上的铁锈也掩盖不了上面的抓痕,身体扭曲得不成样子,仿佛正在经受无穷的苦痛。
“这里有字!”大个子指着墙角说。
“是古老的福塞恩文字。”法师的学问是里面最高的,念出了文字的意思:“无法安息的安息者。”然后他皱起眉头思索着:“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仔细想想。”半身人说,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他不打算贸然进入塔玛丹,谁知道那里有什么在等待他们。
突然法师拿过追随者的短剑,一剑砍在这具尸体的脖子上,那里没有铁甲和头盔的保护,但短剑却发出叮当的铁器碰撞声,迸发出一片火花,吓了几个人一跳。

“尼古拉,把他的脑袋弄下来,随便你用什么方法,我想证实一些东西。”法师满脸严肃地对半身人说。半身人点点头,举起右臂砸在尸体脖子上,尸体的脖子扁了,脑袋也歪在一边,不过还是没有达到法师的要求。半身人只好拔出长剑,用左手握着用力砍下去。沉重的夸密脱长剑发挥了作用,脑袋终于从脖子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打着滚。法师拿过灯,靠近尸体。脖子的断口很平,可以清楚看到灰白色的骨头和黑色的腐朽皮革一般的肌肉,一层手指头厚的东西牢牢包裹着失去活力的尸体。
“这就是安息者。”法师的语气有些沉重:“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疯子皇帝塔玛丹试图研究出能控制人的方法,他找了一些人,给他们服用能让人神智不清的药物,然后像训练动物一样训练他们,直到这些可怜虫听到命令会作出本能的反应,然后给他们套上不可解脱的铠甲,想建立一支对死亡无所畏惧而又忠心耿耿的军队,他几乎快成功了。”说到这里法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那几乎的成功还是为那些可怜的人。
“完了?”人们等着法师继续说下去,但他却沉默了。
“完了!”法师耸耸肩。
“那为什么这些人会被称作安息者。”半身人不明白这些悲惨人会有这样一个安宁的称呼。
“谁知道,一个疯子的想法谁能知道?”法师似乎在问大家,又像在问自己。
“但问题是,这些家伙都是死人了,死人为什么能动?”罗莎很好奇。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们服用的那些药物吧。”法师猜测说。
“好吧,别管这些了,我们休息一会就进去吧!”天色已经大亮了,没人喜欢呆在这个满是活死人的地方,都走了出去。
长尾巨人们已经离开森林边缘,回到自己的巢**去了,只有满天的烟尘久久未定;护城河里的虫子也恢复了平静,重新成为一个“干涸”的河谷;活死人们手握摇杆,跟雕像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吊桥会被放下来,难道塔玛丹还有人?”坐在地上休息的大个子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这提醒了大家,但没人能想到原因,法师说过那些活死人需要接到命令才会作出反应,那么是谁在下达命令呢?
一条笔直整齐的方石大道铺向塔玛丹的入口,高耸的城墙空无一人,但人们分明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他们,这感觉一点也不好。
“也许那个疯子找到了活上一百年的方法。”法师总是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让他后悔为什么多活一百年的。”半身人一脸的严肃,但换来一阵笑声,这让他相当不满意。
“走吧!”大个子握住弓,站起来,他是唯一没有笑话尼古拉的人,他心中充满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就是那个百年前的疯子用死亡和鲜血征服了福塞恩境内的民族,把他们沦为奴隶,像动物一样痛苦生活。他无法也无力去改变这些,但仇恨之火却越燃越旺。
“他怎么了?”法师看到了大个子扭曲的脸。
“不知道。”罗莎并不清楚大个子的过去,她只知道在罗尔斯特夫他有一个妻子和儿子,而且深爱着他们,但为什么会到福塞恩从事冒险者的职业她也不知道。冒险者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们会把这些秘密藏在心的最深处,甚至带进坟墓。
宽阔的方石大道两侧空荡荡的,泥土是淡红色的,带着奇特的味道,寸草不生。但人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上面,他们目光紧盯着塔玛丹那大开的城门,和门后静悄悄的城市。
“真像一座死城,而不是书上说的鬼城。”女黑人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才能打破这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沉寂。
“那是因为所有来过的人都成为这座城市的鬼魂了。”半身人看出她的紧张不安了,他特意挨着她。
“那我们也会这样吗?”女黑人抓紧他的左手,像战士握紧自己的武器一样。
“不会的,我保证,我们怎么来的就会怎么回去。”半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有些走神,因为他曾经也保证过要保护塔古丽的,但最终他亲手将自己的爱人送入了危险之中,并且丢掉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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