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英雄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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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寺北面的森林张须陀冷冷的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数千瓦岗军,刚刚的几阵箭雨已经让千余曾经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丧生在这暗无天日的森林里,他好后悔为什么不听士信之言直接放火烧林,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再去思考这些无用的东西了,只有杀出一条路来,才能带着这些为了自己家人有安定日子可过而投军的士兵们回去。
“血!”张须陀举枪大喝一声!
“血!”还活着的宋军士兵跟着大喊,此时这个字让他们想起了昔日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袍泽们,那些曾经一起在校场上相互扶持过的伙伴们,那些夜晚陪着自己说着家里的娘们有多美的弟兄们……“呀!”一个被砍断了右手的宋兵,用左手拔出插在胸口上的长箭,丝毫不在乎那胸口由此被撕开了一个缺口,血汩汩的往外流出,然后换了个方向就把它刺向了身边的瓦岗士兵,在箭刺中之后,他笑着倒了下去。
“热血!”张须陀长枪挑破一冲过来的瓦岗士兵喉咙,再次举枪大喝!
“热血!”所有活着的宋军士兵在这两次喝喊之后,完全忘却了初入伏地的惊慌,全身涌起的热血沸腾着,曾几何时也是这样喝喊着在张将军的带领下,大家冲向了数倍与己的乱军,那些倒下的袍泽们溅出的血液颜色仍是那样的鲜红耀眼,如果没有他们,自己这些人还会活着么?既然早就注定了是死,何不帮其他有可能活下去的兄弟杀出去呢?
“男儿何惜死,卫我家国!”张须陀在喝声中举枪前刺,枪尖穿过一瓦岗士兵胸口,连带那瓦岗士兵的尸体再刺,又毙命一准备砍马的瓦岗士兵。
“卫我家国!”宋兵们越喝喊,越不惧死,渐渐的从几个小包围圈里冲杀出,护卫在张须陀身边。
看着这些在战场上如臂役使的士兵们,张须陀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底,这些热血男儿竟能待己如斯,我张须陀又有何德何能呢,为了侍君事,就要把他们全部葬送在这里,他们也是有家有室的人啊,他们也有父母兄弟子女的啊,沙场男儿多热血,何惜身死报家国!黄土一钵掩白骨,生前哪闻人萧索!唉!既然如此,就让我张须陀为你们做最后一件事吧!
“破!”张须陀长枪一指瓦岗包围圈的弱处,自己领头杀往,后面那些宋兵紧跟着他缓慢的前进着,过处,鲜血飞溅。
“小弟,阿母以后靠你照顾了!”这支队伍的末尾十多人终究还是被瓦岗军追上,并慢慢的包围起来,当中一个宋兵砍倒几个围过来的瓦岗士兵,将另外一个宋兵推出包围后大喊道。
那跑出来的士兵,没有回头,只是眼中的泪水早已落下。
“呀!”那大喊的宋兵拦住了几个准备追击的瓦岗士兵,刀斩了下去,他早已没有多少力气,但是这时候他不能倒下,他还要保护自己的弟弟啊!最后,他还是倒下了,是两把侧面砍过来的瓦岗兵的刀划破了他的后背与小腹,不过他笑了,倒下的一瞬,他看到弟弟终于追上了张将军,张将军一定会带他回去的!慢慢的,他闭上了眼睛。
“秦琼听令,即刻领军回荥阳,违命者斩!!”张须陀目送那逃出的几百宋兵向荥阳方向行去,在秦琼含泪的回眸中,张须陀孤身冲向了衔尾追来的瓦岗大军。
张须陀累了,坐在大海寺外的岩石上,那匹跟着自己数十年征战的老伙计,也倒下了!他左手拄着那把被血迹掩盖了光泽的破军枪,右手温柔的抚摸着从怀里掏出的那块刻着“无忌”的玉牌,那是无忌十几年前出走时遗忘在家的,这是他思念儿子唯一的方式了。无忌啊,爹爹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爹爹,你怎么老是不在家呀!”
“爹爹,我想跟你武功!”
“爹爹,我想去游学!”
“爹,我可以去参军么?”
“爹,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爹爹,既然如此,那孩儿便离家而去,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
这一切都在张须陀的脑中反复的播放着,无忌啊,真的好希望再给爹爹一次机会啊,爹爹一定会答应你所有的事,可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爹爹也好恨啊,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出一点时间来陪你和你那苦命的娘啊,又恨自己为什么对你的事总是反对!无忌呀,爹真的不是不关心你呀!我一辈子为君事奔走,又哪里知道怎么去做一个父亲啊,真的好想你能原谅爹爹啊!
李密看着张须陀这个大宋最后的柱石,落寞的拄枪坐在一块岩石上,周围的瓦岗士兵却无一人敢上前,想其当年,破王薄,杀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五骑独战裴长才、石子河两万义军;千余精兵击破郭方预三万郡兵;万余宋兵列阵“八风营”逼降左孝友十万大军;率四千余精兵勇破卢明月十万匪兵,长叹一声,男儿英雄若此,夫复何求?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苍天啊,须陀尽力了,虽死而已!”张须陀将玉牌小心翼翼的放回怀里,站立起来,放下枪抽出腰间的剑,对天长啸,然后毅然举剑向自己的颈项割去!
“爹!不要啊!”无极的杀神从手中飞了出去,铛的一声,击偏了张须陀手中的长剑,长剑仅仅在张须陀的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无忌我儿,果真是你?”张无忌快马奔过来,杀散了围着张须陀的瓦岗兵,一把抓着张须陀的肩膀将其提上马来,而马上的张须陀仍然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随即问道。
“爹,等孩儿杀散前方的瓦岗贼军,回了荥阳再说!”无极因为身后多了个张须陀,压力骤增,再不像进来的时候那样轻松。
无极从地上一捞,刚扔出的杀神剑回到了手中,他拿剑刺穿了两个准备砍马腿的瓦岗兵喉咙,杀神那嗜血的红光渐显,无极身上的血气也隐隐出现,无极感到有种杀戮的快感自杀神剑上传来。剑刺入人体的扑哧声仿佛一种悠扬的曲调让无极不由自主的举剑刺入、拔出,削切、回挑,横劈、竖砍。那是杀神的噬魂曲,是白起的屠戮歌,也是无极的是杀伐调。
李密就在不远的一个山头看着,大赞:“张须陀果然名不虚传,其子不下于父!”
“蒲山公,让我去领教一下他的高招吧?”李密边上的单雄信看着无极行云流水般的杀人动作,忍不住向李密请缨。
“好,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李密从边上的王伯当手里拿过一柄四菱金锏递给单雄信。“这金锏名为无敌,长五尺七寸,重一百二十八斤,乃当年家祖靖边大将军李靖的随身兵器,今日送与你,希望你能遇敌则破,为推翻杨广昏君献出一份力!”
“谢蒲山公!”单雄信恭敬的接过金锏,毕竟李靖的大名整个大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前朝最出名的武将,戎马一生未尝一败,兵法战阵、计谋韬略无所不精,其武艺更是高绝,平生未遇一敌手,他是后来所有武将心目中的神!真正不败的战神!
无极越来越接近于瓦岗士兵包围圈的边缘,只要再前行几步突出包围,靠着马力奔跑一定可以逃脱瓦岗的追杀,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单雄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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