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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醒醒,起来吃药啦!”一个清脆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白瑞麟在橡俄中被人叫醒,睁开失神的眼睛,向来人看了一眼,见是刚才见过的那个女孩,随迟疑的道:“你是叫我吗?”
倏闻一阵银铃似的声音格格娇笑道:“呆子,房内就我们两人,不是叫你还叫谁?”
白瑞麟脸上一阵飞红,歉然道:“请问这位妹妹,此地是什么地方?”
“此地叫花石镇,快起来吃药吧!都快冷了。”女孩回答着,一面伏身将白瑞麟扶起,顺手拉了一条棉被垫在他的背后,转身把药端来,说道:“快吃吧!这是爷爷今天特地到街上配来的。”说罢,将药碗往白瑞麟嘴边递去。白瑞麟忙用手接过一饮而尽,将空碗递给女孩道:“小妹妹,谢谢你啦!”
女孩接过空碗,天真的一笑道:“我叫美芙,爷爷都是这样叫我的。”
“哦!”白瑞麟突然想到自己经人家救治,还未曾问过人家姓名,不免有些失礼,所以哦了一声道:“小妹妹,你姓什么呀?”
美芙答道:“我家姓邵,就是邵康节的邵。”
白瑞麟又问道:“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不在家吗?”
美芙脸现戚楚之色道:“他们都死了,爷爷说的。”
白瑞麟觉得奇怪,随怀疑的问道:“你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吗?”
邵美芙突然眼帘湿润,嚅嚅的道:“没……有!”
“唉!”白瑞麟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她连父母都没有见过,遭遇竟比自己还可怜,不由也陪着流起泪来。
蓦地,门口一阵哈哈大笑道:“刚才还哥哥妹妹的叫的满亲热,怎么转眼相对而泣起来呢?”
邵美芙杏目向白瑞麟一瞬,见他也是双目红润,不由“噗嗤”一笑,扑向老者怀中撤起娇来。
白瑞麟忙擦干眼泪,向老者道:“晚生白瑞麟,谢过老伯相救之恩。”
邵美芙霍然离开老者怀中,指着白瑞麟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病刚好就想占别人的便宜。”
白瑞麟被人指责,怔怔的不知所以。
老者哈哈一笑道:“芙儿,你就会挑字眼,人家是无意的啊!”
白瑞麟这才会过意来,忙向邵美芙陪不是道:“妹妹,请恕小兄经验浅薄,思考欠周,不是之处,尚请原谅。”
老者又是一声哈哈,向白瑞群道:“其实你并无错处,只是芙儿心眼太多了点。”说到此一顿,又道:“看你不像贫苦之人,因何孤身来到此处,可否对余详告?”
白瑞麟见问,两眼一红,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扑籁籁顺腮而下,随将家中变故,以及此行目的,对老者详述一遍。
老者听后,亦是唏嘘不已。
邵美芙更是伏在老者怀中饮泣起来。
三人沉默片刻,突听老者叹:“你来的适非其时,少林虽称武术正宗,但近数十年来,已日趋没落,故门下弟子甚少在江湖走动,即是蒙其收留,也难入登峰造极之境。”老者说至此,又沉思不语,突然,面带笑容的说道:“天下奇人异士虽有,但均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好了,老朽有一方外至交,虽非身怀绝学,但江湖上还说得过去,将来把你引介到他的门下,定然获益匪浅。”
白瑞麟恭声道:“先谢谢爷爷成全。”
邵美芙一听白瑞麟称爷爷,忙向着老者神秘的一笑插言道:“是不是就是那个臭和尚爷爷?”
老者点点头佯怒道:“芙儿,对着客人仍是这样没规矩!”
美芙不高兴的道:“他本来就是个臭和尚嘛!”
白瑞麟至此虽感觉失望,但仍还有一线希望,于是便勉强的留下来。
这位姓邵老者名宽,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因见江湖仇杀之事循环不已,便对于习武不很热衷,因之,其武功造诣,仅平平而已。
至于邵美芙的父母何在?究竟是否真的死去?后文另有交待,此处暂不赘述。
这邵宽虽粗通武艺,但对于医道却颇有成就,因为他人相当和气,替人诊病,向不计酬,甚至对贫困之人常常施舍药费,所以在花石街附近提起笑面佛邵宽来,真可说是妇孺皆知。
一日邵宽出外诊病回来,见路旁病倒一个少年,便抱回家中来,细心诊治之下,发现仅系重风寒,便将家中现存药物予以灌服。
谁知白瑞磷乃身心交疲,竟昏迷三日不省,因之一早便到街上将药配制妥当,以备醒来时服用,故白瑞麟一醒,邵宽便叫快拿药来服。
白瑞麟这一病,竟缠绵半月始痊,但病中有美芙相陪,也颇不寂寞,尤其他自小便无兄妹,今遇到这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妹妹,自是高兴非凡。
邵美芙更不用说,一向孤单单的,不是伴着羊群,便是在家里独坐,现在有人作伴,其内心的快乐可知。
尤其听说他是白御史的公子,且长得英俊不群,她虽还不十分了解什么叫**,但一颗芳心,早已**裸的献给了白瑞麟。
因之,白瑞麟和邵美芙两小无猜,相处颇为合好,只喜得笑面佛哈哈笑口常开。
冬去春来,光阴荏苒,转瞬白瑞麟在邵家已住了将及半载,可是他所期待的臭和尚仍然杳无踪迹。
一月天气异常清朗,白瑞麟一早便将羊群赶到山上去,自己就独坐在山崖边的大石上,远望着杨柳新枝,春意盎然,忽见三两只孤雁,哀鸣着向北飞去,触景生情,使他想到崔涂的五言诗,口中便哺哺的默诵着在比喻自己的孤独。
突然,发现岩石中间有一颗发亮的小石子,其色与岩石略似,少年心性,一时好玩,便想用手把它挖掘出来,手刚一触动,蓦听岩石中一声暴响!接着便是一声惊叫,连人带石陷入了地底!瞬间,那块大石又恢复了旧观,地面一切归于沉寂。
“麟哥哥!”“麟哥哥!”尖锐的呼唤声和山谷的回音,交织成一片,分不出哪是人的呼唤?哪是山谷的回音?
在嵩山之麓,崇山峻岭之巅,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身穿绿色衣服,不顾山道的危险,疯狂的满山乱跑。
只见她一面跑,一面呼唤着“麟哥哥”,娇喘吁吁,满面泪痕,连衣服被荆棘挂破,也无暇顾及,只是疯狂的奔跑呼唤着。
“难道他被狼虎吃掉了,但为什么不吃羊,单要吃人呢?”旋听她自言自语的叨念着,泪痕纵横交错,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
蓦地,在女孩面前出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妪,手持拐杖,鸠形鹄面,但步态稳健之极,对女孩点了点头,慈祥的说边:“孩子,该休息休息啦!”
“咦!”那女孩惊咦了一声,旋瞪着一对大眼睛天真为向老妪问道:“老婆婆,你怎么来的呀!我在这里跑了很久,怎会没看到你呢?”
那老妪似有几分不悦的道:“你未来之前,我就在此休息,被你给吵醒了。”
女孩忙问道:“你来的很早,见到我麟哥哥吗?”老妪问道:“你的麟哥哥是谁呀?”
女孩以责怪的口气道:“麟哥哥就是麟哥哥嘛!”
老妪忙解释道:“我是说他有多大年纪?穿的什么衣服……等。”
噢!女孩儿噢了一声,说道:“他今年十二岁,穿的白软缎长衫。”
老妪兴奋的问道:“他是不是还赶了一群羊?”
女孩高兴的道:“对啦!对啦!你看到他在哪里呀?快告诉我。”
老妪失望的道:”我就是为了他,才在此耽误了半日!”女孩带着疑惑的神色道:“你认识我麟哥哥?”老妪惋惜的说道:“不认识,要是早认识就好了!”女孩奇怪的道:“那他怎会耽误你的时间?”“孩子,这个你不懂。”老姐伸手抚摸着女孩的秀发,对她再端详了一阵,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女孩清脆的只答了两个字,:“十岁”。老妪又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答道:“邵美芙。”
“嗯!很好听。”老娘对这个名字似乎很满意的赞美着,又继续问道:“你愿意学武功吗?”美芙很委屈的答道:“爷爷不让我学。”老妪奇怪的道:“为什么不让你学?学好武功,可以扶弱诛恶?”美芙解释道:“爷爷就是觉得有了武功的人,就常喜欢杀人,所以才不让学。”“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去。”“你会武功吗?”老妪突然伸指向身旁的乱石一点,那斗大的山石,立刻粉碎,洋洋得意的向美芙问道:“你看我这一指怎么样?”
美芙瞪大了眼睛,惊奇的道:“你的指头力量好大哟!”说着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还要和爷爷商量才行。”
老姐见美芙同意,笑容满面的说道:“那却不必了,留几个字给他就是。”
美芙突然想到自己还要找白瑞麟,于是说道:“不!我还要去找麟哥哥的。”
老妪坚决的道:“也不必了,我见他并非夭折之相,将来定有相见之期。”说者,伸手在一方光滑的石上写了几个字,抱起邵美芙如飞而去。
就在老妪和美芙刚离去不久,就听远处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喊:“芙儿!芙儿!”
接着,就见一位老者跑的满面流汗,气喘吁吁,竭力往山上爬,听他自嗟自叹的道:
“老了!不中用啦!这一点山坡,几乎爬不上来!”
说着,走上了山坡,长出了一口气,向四下张望。
蓦地,眼睛一亮,急向一方大石前走去,只见石上简单的写着:“美芙己随余去。”六字,下边放着一根拐杖。老者愕了,笑容消失了,呆坐在石边落泪!
“哈哈!真是想不到,大半年不见,笑面佛竟变为流泪鬼了。”蓦地有人打趣的说。
“臭和尚,你还没有死?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闻声知人,笑面佛邵宽忙擦干了眼泪,诙谐说着。
臭和尚哈哈一笑道:“我要死了,对你这个野郎中还有什么好处?不过,山高风大,你要是哭出病来,可没人给你医。”
邵宽脸色一怔,叹口气埋怨着道:“你要能早来几天,孩子们也不会发生意外。”
臭和尚道:“早来除多喝你几坛酒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邵宽用手一指身旁的大石说道:“你一看便知。’臭和尚道:“看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快回去吧!天要黑了!”说着,一把拉起邵宽向山下走去。
原来白瑞磷每到中午时分,常回家去吃饭,偏生这一天日已过午,尚未回家,邵美芙便跑到山上来找,可是只看到羊群,人已不知去向,以为他到后山玩去了。
找到后山,仍未看到影子,眼看太阳已快要落山,心中更加焦急,于是就满山乱叫,可把一位武林怪妪喊了出来。
提起这位怪妪,先一辈的武林人物差不多是尽人皆知,她就是嫉恶如仇,除恶务尽,功力奇高的恨天姥姥。
在六十年前,已是武林中提起来都令人头痛的人物,她生性孤傲,嫉恶如仇,一般江湖败类碰上她,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且生平单来独去,行事怪异。
后来突然失去踪迹,究竟是死?是隐居?谁也不清楚。所以现在一般人早已把她忘了。
这天。恨天姥姥到嵩山有事,猛见白瑞麟资质良好,便起收徒之念,迄自嵩山返来,她找遍了全山,也未找着白瑞麟,正自后悔未把他当时带走。
恰巧,邵美芙来了,她一见,觉得资质也不坏,舍不得再松手,她在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尚不算白跑,于是说好说歹的把美芙携去。
也就是前后脚之差,她们刚走,臭和尚便来了,他本是来找笑面佛邵宽的,及看到所留字迹,很替邵宽高兴,觉得美芙能拜在这怪妪的门下,实是奇缘。
不旋踵便看到邵宽也找到这里来,所以便和他开起了玩笑,可是他却不知,尚有一个白瑞麟,在此已等他半年之久,因之,邵宽见了面埋怨他不早来几天,其语意在此。
现在邵宽既知道美芙并无凶险,虽内心尚有几分难舍,但已无可奈何,于是将心放下,使哈哈一笑道:“臭和尚,我说你时运不佳,一件礼物,我给你留了半年之久,谁知你竟无福消受!”
臭和尚道:“野郎中,你没看我生就劳碌命,浑身不带福像,哪还能消受起你的礼物?
什么事?就干脆说吧!”
邵宽随将白瑞麟的始末说了一遍。
臭和尚听过之后,跳起来道:“又是这群魔崽子,不然,我怎会迟到两日呢?”
邵宽一怔,奇怪的问道:“怎么!难道姓白的和你有关连吗?”
“姓白的和我并无关连。”臭和尚说着,轻轻一叹道:“看来武林浩劫已起了!”
原来这臭和尚是个风尘隐侠,生就侠肝义胆,只是为人不修边幅,诙谐不羁,终年一身旧僧衣,蓬首垢面,身背一个黑漆酒葫芦。
他初和笑面佛邵宽相识,可说是非常偶然。
在十多年前,有一次邵宽在外给人诊完病返来,中途突降大雨,邵宽便到一个山神庙中去避雨,恰巧臭和尚也在庙中休息,山神庙本不过一席之地大小,两人往内面一挤攀谈的相当投机,于是结成好友。
这臭和尚居无定所,终年在江湖游荡,所以对江湖上的一切事物,可说是了若指掌,就以他的武功,也属于一流高手,但他的师承来历,却是一个谜。
他每年要到邵宽家中逗留几天,多则半月一月,少则一日两日,对于美芙相当喜爱,早有传授武功之意,但一来自己不愿过拘束生活,再者也是因邵宽不愿让美芙习武,故迟迟未决。
这次他是由五台山到此,途经洛阳,无意中遇到枯骨帮的人物在此出现,且行动非常诡秘,于是便缀了下去,看其究竟作些什么勾当。
一直缀到了蒙山,眼看他所追之人进入了阴风谷,他可不敢孟浪了,因为他知道阴风谷中住着一个魔头,只是他心想,难道骷髅帮和这位魔头有什么勾结吗?顿使他疑念丛生,大惑不解。
经他多方探听之下,始知白骨魔君于半年之前,就经常到阴风谷走动。
邵宽突然问道:“阴风谷住的什么人?怎么一个堂堂帮主使他如此看重?”
臭和尚咕嘟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提起这位魔头,可真是大大有名,在五十年前,曾经把整个江湖闹的天翻地覆,后经中州隐侠寻到阴风谷,两人激战三昼夜,始把他制服,红云教也从那时起,便销声匿迹了数十年,依目前情形看来,似有死灰复燃之势。”
邵宽惊诧的又问道:“啊!我从前曾听师长辈谈起过,难道红云教主符立尚未死去?”
臭和尚将双手一伸,无可奈何的道:“假若他能死去就好啦!”
邵宽又追问道:“枯骨帮是什么性质的帮会?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你只会看病,这些江湖是非,你怎会知道。”臭和尚打趣着说:“这枯骨帮的兴起,是近两年的事,帮众们虽暗地为恶,尚未为一般人所注意,但近半年来,恶迹日趋显著,像你所说白家的情形,便是如此,”
臭和尚话音一顿,抱起黑漆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酒,继道:“至于枯骨帮,原是一个黑道组织,帮徒也是一些乌合之众的盗匪,自一年前白骨魔君接掌帮主之后,对帮内重新整理,分内三堂和外三堂,掌理……”
蓦的一阵衣襟飒飒声响起,臭和尚“呼”的一掌,击灭了灯光,一式燕子穿帘,人已站立在院中。
四下观望,只见明月在天,清风徐来,没有丝毫动静,心中不禁有点骇然,暗想道:
“看来,来人轻功极高!不知是敌是友?”
于是,展开身形向庄前后巡视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见,便沮丧的转回室内。
点燃灯光一看,这位风尘隐侠愣了,只见桌上端正的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慎防隔墙有耳!”六字。
只见字迹龙飞凤舞,劲拔挺秀,看不出是何人手笔,只是以口气看来,似无恶意,虽然如此,内心总觉有些别扭,在轻功上总算认了栽。
邵宽怔怔的问道:“臭和尚,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邵宽正听得有劲,突然一阵劲风将灯吹灭,定了定神一看,面前竟失去了臭和尚的踪迹,旋见他又回来发征,便问是什么事?
臭和尚怔然道:“今天我们算栽啦!”因之,便匆匆向邵定辞别而去。
回头再谈白喘麟的去处,他是不是死啦?
不!他不仅没死,而且还获得千古奇遇。原来白瑞群落入地洞,只觉地洞深不见底,耳边风声呼呼,直向洞底坠落。旋觉“轰”然一震,眼冒金星,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好久,方始悠悠醒来,只感周身酸楚异常,如此深的洞,竟然未能摔死,真是异数!睁开眼来,见有柔和光线透入,自己却躺在一间石室的地上,再看四周墙壁,竟是一块整石凿成,即无门窗。也无陈设,但光线由何而来?
猛抬头一看,见室顶有一块物体,约有鸽蛋大小,宛似天边的一颗星,在发着灿烂光辉。“咦!”这不是一颗珠子吗?不错,这正是一颗珠子,而且是一颗夜明珠!再看室顶约有两丈来高,谁能把它装设那么高?白瑞麟一时好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勉强站起身来站在那里发愣,心想,这四周空荡荡的石室,假使无法出去,岂非要饿毙于此。
人类求生的**是大过一切的,白瑞麟为了求生,便在石室四周推摸起来,突然!在墙角处发现一颗小石子,其色和自己在岩坡上发现的那颗相同。这一发现,不禁又高兴起来。
于是忙用手往上一按,顿觉左边的墙壁向后移动,但其接缝处,丝毫看不出痕迹来。墙壁移动过后,在原来遮掩之处,显示出一个小门,门两边有幅对联,写着:“技艺通天地,博学贯古今”。
白瑞麟想,这是何人手笔?怎么这大口气,又看到门正中有一行小字,写着:“能到此者,即是有缘,轻按门边白色小石,方能进入。”
白瑞麟心想,反正既已到,进去看看再说,说不定可以找到出口,于是,便用手轻按白色小石。旋见石门霍然缩进壁中,眼前蓦地大亮,室内各项陈设,一目了然。只见内面端坐着一位老者,衣着式样奇古,须发雪白,两眼微闭,神情栩栩,宝像庄严,使人看了肃然起敬,只是看到白瑞磷仍然端坐末动。

白瑞麟赶忙上前见礼道:“晚辈白瑞麟,误入仙府,尚请海涵是幸。”白瑞麟刚行礼完毕,站起身来,便见老者的衣服片片下坠,这一来,直使他惊悸异常,不自觉的手心渗汗。
惊魂甫定,这才猛然想起,老者早已物故了,因为年深日久,衣服腐烂,刚才自己在跪拜时,衣服带起室中空气动荡,正将老者衣服片片吹落。
再看室中陈设,除石床之外,尚有石桌石凳,室中的光亮,则见是由石室顶上的四角及正中,五颗鹅卵般大的珠子放出,此外,则见石桌上放着一个白玉方盒。
白瑞麟上前将盒打开,见盒内共分两格,左面格中放着一本装订精美的书,封面上一行篆体古字,写着:“无极秘籍”四字。
右面格中,则全是一些黄豆大小的白色丸子。
白瑞麟把书取出,就坐在石桌前看起来。翻开秘籍扉页,见是作者的一篇自述,笔迹苍劲有力,真是一篇好字,只见上面写着:“余乃无极子,生于周朝末年,因见各地诸侯分割自据,民生涂炭,随潜心研习各家兵书战策,武术技击之艺,生平著有太公兵法,及无极秘籍两书。”
至此一行,下边又继述:“太公兵法,已于暴秦时代授与张良携去,那乃是一本经武治世之学,此无极秘籍乃武术技击之秘,除健身防身之外,实不足以传世,便存此洞府,留待有缘。”
至此,又叙述着:“汉高祖虽对我封为‘黄石公’及‘圯上老人’之誉,但余对此均一笑置之。”
其后的笔迹,较为潦草,接叙着:“盒中药丸,乃余采集名山大川多种灵药合炼而成,共为一千三百粒,每日服食一粒足可疗饿之外,且具伐毛洗髓,脱胎换骨、医伤,疗疾、祛除百毒之效。”
下面紧接着又有一段嘱咐:“凡习余艺者,只准用于正途,替社会谋安定,给人类谋福祉,非十恶不赦者,不必过分杀戮,违者,必遭天谴。”
白瑞麟看完,面对老人遗骨,肃然动容,想不到面前这位老人。就是汉书中所称的“圯上老人”,于是,又面对老人遗骨,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行了一次大礼,后,默祝道“弟子白瑞麟,谨遵前辈遗命,绝不敢妄肆杀戮,如有违误,定遭天谴。”
祝罢,端坐在石桌上,手捧秘籍,细心阅读。
秘籍内面共分内功、轻功、拳技、掌法、剑术、点**、疗伤等六章,最后是附注,全册除附注外,均附有插图。末尾,并说明各章须循序渐进,不可逾越,同时还规定了各章所需时日,期至,不论艺成与否,即速离去,至于洞中出口,到时自知。
所规定的时间中,只有内功一章,规定时间为一年半,余均为几日数月不等。
白瑞麟读至此,不由高兴的跳起来,心想,自己千辛万苦要学的东西,不是在此吗?随将白药丸吃了一粒,依照老人所瞩先练内功。
此内功名为“无极神功”,细看口诀,不仅生涩难解,且有部分简直有点不通,再看图形,除端坐着一个老人满身均是线条外,看不出有何出奇之处,但不论如何,也得把它生吞活剥的强记下来。
才开始几天,什么也不觉得,过了半月之后,当静坐运气时.发现腹中有股热气向周身流窜,至此,白瑞磷才觉得老人的遗著,确是一本奇学。
半年过后,在运功时,常觉节中爆响,丹田中似有一只小老鼠在周身乱跑,走动的路线和图中完全一致,只是尚有一半以上的线条,觉到未曾走过似的。
日月流转,瞬即一年半之期将满,这时的白瑞麟,差不多终日端坐不起,身外数尺之遥,只能看到白茫茫一团,好像一堆棉花,已看不清身形。
一日,突然那团白气慢慢升起,聚于头顶不散,旋即几度变幻,消于无形。只是代替的是一片霞光,远远望去,宛似我们所见佛像上的慧光一般。
至此,白瑞麟的内功,已告成功,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罢了。
他运功完毕,一察无极丹余数,再过三天,就到了一年半之期,再看自己运功所坐之处,光滑的石地上,竟显现数寸深一个坑。
这一发现,白瑞磷怔住了,心想,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经常坐着末动,怎么会把石地磨了个坑?
暗骂自己该死,破坏了石室中的完美。要知道,练武功全凭以内功为基础,基础不良,再好的招式,也难发挥其精妙,所以无极子在秘籍中规定,要先习内功,其理即在此。
同时,无极子的全部武功,仅是二千余年前,中国失传的武功,较之号称武术泰斗的少林鼻祖——达摩祖师,尚早出千余年之久。
一年半期满之日,突听左面的石壁一阵轻响,霍然出现一个圆形门来,门上写着“轻功在此练’三个字。
白瑞麟走入,觉得比先前的石室宽大多了,只是室内无任何陈设,四周石壁光滑异常,约有五丈方圆,但室顶高,少说也有十五丈,在室项中间,装有一根皮索,长仅不过三尺。
白瑞湖心想,这样高,皮索是怎佯装上去的,它有什么用?思索了半晌,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霍然心中一惊,这一阵思忖,误了不少时间,忙把秘籍翻开,见上面写着“虚无飘渺步”和“驭风飞行功”。
“虚无飘渺步”下,仅绘有数十个脚印。“驭风飞行功”下,绘着一个人,全身劲装,站在那里在提功运气,现出冉冉欲飞之态。
此外,且不像内功一像,有口诀和说明。自己怎么练法呢?
只有依照图上的脚印位置,抬腿伸脚,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着。
连走了数次,其中有三分之一,总觉得脚印的位置不应该有此变化,同时相距丈余远,人的腿也没有这样长呀?
于是找到一个小石子,把图上的脚印,一个个的照样划在地上,然后再依据痕迹游走起来。连走了数遍,仍然想不通,已觉有点疲乏,便坐于当地运功调息。
洞中无日月,只知自己已吃了三次无极丹,仍然末思索出一点头绪,心中沉闷异常,在室中急走乱转。
他只顾低头沉思,一不注意,差一点将头碰到石壁上,人类本能的自卫反应,在仓促中举手向石壁上一迎,脚尖一用力,迅然后退两丈余远。
惊愕有顷,倏然。一线灵光掠过脑际,不则暗自骂道:“真是个笨蛋,只知道走,假若加上跳跃,问题不是解决了吗?何用苦思数日。”
于是,依照所划脚印,游、走、腾、挪竟被他走通了。
心中高兴,一连走了十来遍,觉得再无不顺之处,始停止休息。
这种无极步,原是依照伏羲先天八卦蜕变而来,走到极处,只能见到一个影子在晃动,形迹飘忽,使人捉摸不定,在对敌时,若对方不明先天八卦的生克,就凭这种步法,即不怕敌人伤你分毫。
白瑞麟又在练“驭风飞行功”了。
这种功夫,全凭一口真气,白瑞麟的内功即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自然对这种功夫是一点即透,便依照图形姿态,练习起来。
连续练习将近两日,即觉飘飘然,冉冉飞起约七八丈高,自感高兴异常。
心中一高兴,真气立散,刹那,身体失去平衡,头下脚上栽了下来。眼看白瑞磷不死也得受伤,瞬即,急中生智,双掌向地上一按,倏然站了起来,就此,也惊了一身冷汗,暗念一声侥幸!
有了此次教训,在运功飞行时,再也不敢儿戏。
匆匆数日易过,白瑞麟的飞行功,已大有进境,虽未臻飞行绝境地步,但也仅能看到一条灰线而已。
一日,白瑞磷正在室中绕室飞行,无意间将室顶那条皮索拉了一下,蓦听“喳”的一声,室项开了个圆洞,白瑞麟当即跃身一纵,便向洞中钻去。
刚穿过洞颈,尚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便觉一股劲风向胸前袭来,他本能的用出虚无飘渺步闪了开去。
定睛一看,见是一个大汉向自己击了一拳,心中有些恼怒,便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怎么不声不响的对人暗袭?”
那大汉不仅不答,竟连一眼都不瞬,再看其魁悟的身躯竟高出白瑞麟一半,不禁有点骇然!
再往全室一看,不得了,同样的大汉,竟有八个之多,均是静悄悄的站着未动。
此时白瑞麟即看出蹊跷来,敢情这些人全是死的。
啊!不对,刚才还有一个打自己一拳呢?
倏然想到,秘籍中的练功顺序,在轻功之后不正是拳击吗?大概这些人是来教自己拳击的,那怎么对自己理都不理呢?
再细看这些人,是成列的站着,每人面前约一丈远的地上,均有一个红色石子突出地面。
用着颤抖的手,慢慢向那些大汉一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都是假的尽是些铜人,外加衣着而已。
白瑞阶心中一定,就坐在地下,将秘籍取出阅读,只见写明为:“混元拳”。
第一式“养精蓄锐”,是个起手式,下面图形中绘着一个人在静立注目,体态游洒,丝毫不带凶相。
再看下面,共有四招是:“师直为壮”,“正大光明”,“破釜沉舟”,“拳打五岳”。每招有八个变式。在每招下面,均绘着一个图形,图形中有虚线,有实线,直看的白瑞麟眼花缭乱,无从着手,百思不解,无奈,只好根据图形。慢慢摸索。
直比划了整一日,一招也末弄清楚,真是沮丧之至,觉得从前别人对自己聪明的赞誉简直是欺人之谈。
光阴荏苒,匆匆半月过去,自己也仅能依式比划,至于其中变化,仍难窥其奥妙,便在室中游走巡视,看这么多铜人究有什么用处。
当走到第一具铜人前,无意中一脚踩上了红石子。
墓地,一股劲风袭来,忙退后了两步,见是第一具铜人所发,所用招式,竟是混无拳的第一招“师直为壮”,但招式之巧妙,自己实难企及。
于是,便依次第二具,第三具……逐个按去,竟是每一具铜人一招,刚好是全部混元拳的招式。
至此,恍然觉悟,便也跟着铜人练去,不数日,便把混元拳招,全部心领神会,虽尚未练至极限,但眼下江湖一般高手,亦难是他的对手了。
原来这套拳法,完全是走刚猛的路子,功可碎碑裂石,练到极处,可伤人于百步之外。
这些铜人,乃是无极子精心杰作,每一具都有一个消息,和一招拳式,只要一按消息,就可自动演练,演完即止,还有一个总消息,装于第八具钢人的胸前,只一触动,铜人便全部瓦解。
当白瑞麟练到拳击五岳时,一时性起,就和铜人过起招来,谁知当他集中内力一招击出,蓦地:“轰”然一声,铜人被击的四分五裂,全部铜人整个瓦解。
白瑞麟愣了,痴呆呆的望着残肢断臂出神。
倏然,一张白纸自第一个铜人头壳内飞出,上面四个鲜红的大字,写着:“速练掌法”
四字。白瑞麟当即翻阅秘籍掌法篇,见写着:“无极神掌”四字。
下面共分十二招,四十八式,每式下面均有图形说明,而每式中尚有三个变化,真是复杂已极。
白瑞麟依照图形每把每式的逐步揣摸演练,由生而熟,由熟而巧,花费了三个月时间,居然被摸索其大概。
这套无极掌,乃无极子武学的全部精华所在,前六招属于柔劲,后六招为刚劲,无起式,无结尾,全部可以循环运用,三招两式,也可循环使出。
此掌的厉害处,就在于使用时忽刚忽柔,使敌人不可捉摸,难于防备,不知此掌者,没有不上当的。
匆匆半年已过,白瑞麟的柔掌击出,可粉碎青石,其形不变,刚掌用出,顿时满室沙石乱飞。
一次无意间击出一记刚掌,陡闻“轰隆”一声,石壁竟贯穿一个大洞。
近前一看,原是另一间石室,室内空无一物,仅在石壁的丈余高处,挂了一把宝剑。
剑式奇古,剑鞘上有一个太极图,绘的栩栩如生,随将之取下,“呛”的一声,宝剑出鞘,黑黝黝的毫无光亮,长约二尺半,剑身略宽,在剑柄处,铸有“太极”两个古篆字。
随手一摸,倏闻“嗤”的一声,剑进石壁约半尺之深,蓦地,想到了刀剑,迅将剑法篇翻出。见上面仅有:“天外飞来”“地大物博”“芸芸众生”三招。
真是简单之极,细看图形,竟有二十四式之多。这套太极剑法,完全采用跃起搏击之势,练到极处,可以气驭剑。
这柄太极剑,乃上古奇兵,在夏禹王治水时,曾以之斩蛟诛龙。
此太极剑虽外表不起眼,而且钝笨异常,实际上,它不但能削铁如泥,若灌注内力,便可光华夺目,以剑气伤人。
无根子在无意中,得之于王屋山中,他虽研创了一套奇异精绝的太极剑法,只是在他生平里,从未用来对敌,故江湖中鲜有知道的,就是他的老友——赤松子,也是知而不全。
白瑞麟照图形练习,瞬息三月已过,而他的剑术虽未臻以气驭剑之境,却已至剑气伤人的程度,所差者,只是对敌经验而已。
有一天,白瑞磷正练到第三招“芸芸众生”时,突然光华大盛,剑势如天之蚊龙,满天飞舞,正自心中高兴。
蓦听,“嗤”的一声,接着:“轰隆”一声暴响,尘沙迷目,石壁坠落一大块。
光华顿敛!白瑞麟怔住了!他不知是怎么回事?愣愣的站着不动。惊魂甫定,始看出石壁倒塌之处,整整齐齐如刀切一般,现出一个石门。其实,这哪是石门,乃是刚才他练剑时,剑气所劈出来的。再往洞中一瞧,原来内面是另一间石室。室中站立一具铜人,满身尽是鲜艳夺目的红点,其他一无所见,不解这是作什么用?于是又翻开秘籍来寻找,蓦地,在点**篇中看到一个图形,和此钢人相似,心想,难道这就是叫点**吗?
细看图形中的红点。旁边均有字迹说明,再向铜人身上一对,丝毫无异,使用一个指头向铜人胸前的一个红点按去。
霍闻“咯”的一声,铜人竟倒在地下,白瑞贼心中一惊,心说:“遭!怎么轻轻一按,就把铜人按坏了?”
再看铜人身上的红点,此时均已变为黑色,只有铜人背后,靠近尾骨的一点,仍是红色,心想,既然坏了再按一下试试。
于是又伸手一按。“嗤”的一声,铜人站了起来。
原来白瑞麟先前按的胸前红点,正是“俞心**”的点**处,后又按尾骨上的红点当正是俞心**的解处。
这太极子的点**手法,别树一帜,和江湖一般使用的点**手法,完全不同,一般手法不独不能解,相反的,尚会增加其痛苦,同时,在点**时,若用力过重,即能废去其一身武功。
白瑞麟觉得很好玩,使整日对着铜人左一按,右一摸,前一截,后一拍的练个不停。
一月工夫,不仅运用的得心应手,且周身**道位置,经脉路径,均记得滚瓜烂熟。
这时,白瑞麟又翻阅秘籍中的疗伤篇。只见图形中绘着三个人,分立、坐、卧、姿势各有不同。
细看每个图形,均是满身白线条,和自己初习内功的图形类似,只是注解较内功篇中的为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蝇头小字。
其后,便宛如草经和搜奇志似的,写了很多药名,产地,性质,。采取和使用方法……
等。
尤以奇珍异宝的出处,用途……等,更是千奇百怪,为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管如何,自己都把它强记于心,作为自己的见识。
在附注中,又是无极子的谆谆告诫,不能妄造杀孽,致遭天谴。
其后又会:“余闻张良已随赤松子去,吾心甚慰,赤松子为余之好友,因余喜静,自创此石府后,即摆脱尘俗、余创之太极剑法,除赤松子外,世无知者,此后行道江湖,凡能识出此剑法之人,应多予照顾,并打听张良下落、或其传人,将此剑法予以授全,切切。”
白瑞麟在石府孜孜不疲的苦练不休,秘籍中的全部武功,已研习十分之**,所剩只是临敌经验了。
他一查无极丹数目,仅余四百一十粒,心中霍然一惊,三年之期,不是就要到了吗!武功是否学成?连自己都不清楚。
面对此居留三年的洞府,不免流露出依依之感。
于是,又把秘籍中所载武功与口决心法,重新默诵和演练了一遍。
再从头到尾,在各室中逐一巡视一周,当走到最后一间石室中时不觉怔了。
只见从室顶上坠下一条细绳,绳端系着一个锦囊,色泽鲜明,非丝非麻,内面装着一颗绿球,和一些金块。
那绿球为纯绿色,晶莹光滑,浑圆如玉,只不知其是否为珠?作何用途?随将整个锦囊取下,掖于腰间。
再看那条细绳,质料也很坚韧,便欲取下作为系剑之用。
随用手一扯,竟未能扯得下来,使用力猛拉,蓦听“轰”的一声爆震,一片红光陡泻,沙土滚滚而下。
抬头向石室顶一望,只见红日高照,正是中午时分,再看手中细绳,约有三丈余长,蝇头附有白纸一张,并写着:速速离去!”四字。
白瑞麟忙向洞中拜了四拜,怀着依恋之情,展开轻功,奋身一纵,跃上洞口,向花石街方向而去。
刚走数十丈远,攀听身后。‘轰隆”一声爆响,地动山摇,几乎使他站不稳脚。
回头一看,但见烟尘滚滚,自己居留三年的洞府,已全部塌陷,不自觉的自怀中摸出秘籍一看。怔了!呆了!
只见秘籍化为碎片,纷纷随风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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