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回到哈尔滨，先去了海元公司，很久没回来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又陪一个医院的领导吃了饭，晚上快到九点回到宾馆才给张元打了电话。
张元进了房间一看，陆海早把茶水和茶点准备好了，就知道他有长谈的准备。把电视音量调低，二人坐定，张元先笑起来，陆海问怎么了？张元说：“有点谈判的味道。”
陆海晃着头笑了笑说：“这象什么谈判，跟JAｃK陈那天倒是有点象。”
“你们新来的那个老大吗？你没把他聊背过气去。”张元一直认为陆海这方面能力很强的。
“拉倒吧，差点背过气去的是我。”陆海跟张元也就没什么可装的实话实说道。
张元眨了眨眼睛，还真是有点不信，一般情况下陆海都是把对方聊翻的，“有这么厉害？”
“你以为人家混那么大是吃素的？”陆海想起一头白发的JAｃK心里居然还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应该说在医疗口混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能力己经很强了，哪个医院的投标现场一出现他的身影，对手就基本知道没戏了。有时陆海都觉得自己在这圈子里没什么可学习的了，就是一次一次在重复，原来的老大PｅTｅR是个例外，让他觉得前边还有个需要自己赶超的人。没想到PｅTｅR走了之后来了这么一号人物，气势上一下把自己压制住了。
张元看陆海这么说就把话题岔了过去，讲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夸了夸谢长天，分股份给长天的事以前跟陆海电话里提过了，这次细致地讲了一下。陆海实在是没有精力管这些事，本来就打算好全权交给张元处理的，所以没怎么发表意见。听到跟万子霆吃了一顿饭拿到15个绿化工程的事，陆海开心地笑起来说：“这种性格的官员倒是不多。”
“就是对万主任这样的性格我拿不准，所以抓紧培训程遥这么一号人物，帮我顶到第一线上去，我可不想冒冒失失地跟他打交道。”张元解释道。
“那女孩子潜质不错？”陆海觉得张元有时在用人方式上存在问题，不过分辨别人能力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如果他能相中没准以后可以大用。
跟陆海没啥藏着掖着的，张元说道：“她以后能到什么程度我不敢说，按我现在看以后出去谈点工程啥的问题不大，发展一下估计不见得比谢长天差，要想让她有点管理水平，那就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这边的事都是你管，你怎么发挥我都没意见，就是一条记住了，要稳。岁数也大了，别象以前那样什么人都信任，留个心眼，钱的事在制度上就要卡死，以免以后出问题。”对这一点陆海还是不无担忧的，可是自己实在是没空管了，海元公司那么大的摊子一个月都没法回来看一次，更别说张元这了。
张元沉默了一下还是跟陆海说：“说到稳，我觉得海元那边现在很成问题啊。”
陆海马上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估计别人也不能告诉你那边的事，虽说海元跟我没关系了，可对你我一定要负责任的。”确实张元对背后说三道四的事心里还有点障碍。
陆海摆了摆手说：“这些话不用说，我心里有数，把事细致的讲一讲吧。”
张元就放开了说起海元的事，韩富成的水平不够，刚上来却想表现自己，见什么事都管，见了客户本来气氛挺好，他咣当一句话说出来大伙都不高兴了，所以现在业务员都不喜欢跟他一起出去，本来挺好办的事，他去了就变成难办的了。最近不知道在哪学到开源结流，业务员报起销来象在求他，有些人生气了就不出差了，在家养着。张元一直想陆海回来的原因是有二三个业务员己经有离开海元的想法了，甚至有一个己经去一家外企面试了。
张元又讲了很多细节，陆海只是静静地听着，吸着烟偶尔询问一下他关心的地方。张元还补充说了一下他的意见，海元发展的太快了，软环境没跟上去。
“你觉得在目前公司格局不变的基础上还有可能留住他们几个吗？”陆海单刀直入地问。
张元对陆海解决事情的能力一直很信服，听他这么问多少有点奇怪，不先考虑怎么解决矛盾，先考虑留不留人吗？脑子里想着嘴上还是马上回答：“按我看来可能性不大，我个人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换掉韩富成，得解决根本矛盾啊。听你的意思想用物质条件留他们吧？自己挖来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能力都不错，思想挺复杂，没有好的公司大环境很难再呆下去的。”
“那我有二个问题，第一换了老韩是不是就能解决公司目前出现的所有问题，第二换谁。”陆海太忙很少能管到海元的事，既然张元对此很留意，也就希望能从张元身上得到答案。
张元沉思了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韩富成的混乱管理使公司内部人心浮动，在一定程度己经把海元的基石打碎了，换别人也很难说就回复到良性的状态，业务倒是好办，可人心难理啊。要说换谁那就更难了，不说谁有能力坐到这个位置上，从刘汇那就很难说得过去。本来张元觉得告诉陆海这些事是对他负责，可跟陆海一谈才发现只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而己。
“你的意思是想放任老韩这样下去？”虽然张元无法很好地解答陆海的问题，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下去的。
“倒是还有一个办法。”陆海弹了下烟灰说，“让刘汇回到哈尔滨，可以把这些矛盾化解掉，对刘汇下边的人还都是服气的。”
“有道理，让老韩去沈阳当个副总？”张元帮陆海规划着解决方案，毕竟对韩富成也得有个安置。
“还真是挺难办的，沈阳也缺人管哪。”陆海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再考虑一下吧，聊点别的。”
张元觉得该聊些轻松的话题，就说：“对了，新买了标致307，银灰色的。”
陆海笑了笑问：“学开车了没有？”
张元摇摇头说：“我还是算了吧，眼神不中，我又不戴眼镜。前些年王新卓教我开车时就给下过结论了，眼睛里根本没东西，不适合开车。”
“雇了司机了？”陆海又关心地问。
“没有，这几天苏博开着呢。”
陆海赶紧告诫说：“他那水平哪行，新手上路型的，你要不学就找个专职司机。”
“嗯，我有人选了，可他现在有正式工作，要是来的话代价有点高。”张元说的人是早前些年在一块玩的外号叫老三的小兄弟，14岁家里就被送到了省武警总队直属队，只学会三样事：开车，打人，打枪。由于他父亲跟总队队长的同学关系算比较吃香的人，一般都是负责省委领导的保全工作。后来总队队长下了台，他不得不转业，刚安排工作时通过朋友跟张元认识，处的还不错，现在一所中专学校当保安队长。
陆海听张元说了情况问一个月用多少钱能请来，张元说大概要2500吧，请个普通司机也就1000上下，自己觉得有点超标。
陆海说道：“2500可以，说起来还是安全最重要，再说他也相当于保镖嘛，我们张总也快成大老板了，就这么办，马上让他来。”
二人喝着茶聊着天，都是越来越放松，陆海甚至关心起张元的感情问题，张元不情愿地说这事有我妈烦着就够受了，陆海解释说结婚了有安定感和责任感，对创业有好处，看你现在瘦的，一定还是生活一点规律没有。张元做了个晕倒的架式，仰在床上无助地说：“陆哥，你啥时候学的这么磨叨啊。”
后来话题还是定格在JAｃK陈的身上，张元也想看看能从这个强势的家伙身到什么，所以认真地听陆海讲。聊差不多了想起来问为什么JAｃK才40出头，头发怎么白的，陆海说他从20岁起每天不管工作再晚也要保证看5个小时书，睡眠当然很难保证了，有时只睡二三个小时，看到现在头发就全白了，没一根黑的。
张元一听大叫，我靠，他是有点变态吧？
张元一下又把话题跳到别处：“如果想避免跟领导打交道时行贿这一环，有什么好办法？”
“你是为了安全考虑吧，送车送房不记到领导名下，出问题时收回，再不给他子女安排挣钱的机会，还有送女人。”嘴上应答着，陆海觉得张元跟上次见面比思想又成熟了些。
张元仍是有些不解，“可是这些只能说更隐蔽一点，还是在贿赂。”
看张元不满意答案，陆海又说：“那给你的答案就是送名了，人生在世，名利二字，不想送利就送名。”
“有道理，具体点呢？”
“送政绩，送官声，这个会吧？还可以送关系。”陆海也在摸索着张元想要的东西。
“送关系？”张元多少对此多少还是有点不解。
“嗯，关系不是比钱要重要的多吗？给处长介绍个厅长，你跟处长办事还用动钱吗？”
张元做恍然状，“嗯，到了厅长一级，一般也不是钱能解决问题的了，还是要靠送名。”
陆海笑了笑喝了口茶，“差不多是这意思吧，”
“这些年来也送过不少，可是这一套一直不太符合我的人生哲学，看电视剧里有人靠送钱解决问题心里还有点不舒服，虽然自己也这么干过，不过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生存，现在想换一换思想。”张元解释了一下，跟陆海也没什么可瞒的。
不管张元的想法对与不对，起码越来越多的独立思考是陆海愿意见到的。
“明天白天帮我培训一下程遥吧。”张元又跳了回去。
“这很难定，要看事办的快不快了。”
“那你想办法抽出空来吧。”
陆海眉头皱了一下说：“对人家有好感，又想保持纯洁的工作关系吧？”
“看透别说透还是好朋友嘛。”张元叹道也没再多解释。
陆海顺手看了一下手表，居然己经快五点了，二人就这么聊了一晚。
陆海让张元就跟他在宾馆睡一觉，张元没干，说换个地方睡不好，坚持着打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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