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冲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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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斯坦雅本是汉索儿王国西南边疆的一个小小村落,但自从二百多年前汉索儿与艾尔特的战争爆发以后,它一夜之间便变成了王国南方的第一大城,这主要得自于它那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西临“紫罗江”,东接“莫那”大峡谷。
哥斯坦雅城墙高六十米,厚二十六米,城墙上开着数不清的垛口,城池之大,与万云城简直不能同日而语,是王国内最坚固的主城之一,长期以来,哥斯坦雅一直替帝国镇守着西南门户,抵御艾尔特的进攻,在经过了几代人的经营之后,现在的哥斯坦雅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拥有了与王国都城——阿纳斯相媲美的地位。
燕袭本想偷偷入城,但见城门防守严密,料想无法办到,只好顺着人群慢慢前进,希望能蒙混过关,熟料,却被守城军官一把拉了出来,喝道:“那里来的乞丐?哥斯坦雅不养你们这些蠹虫。”
燕袭微怒,冷道:“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养活自己,不须你操心。”
军官见燕袭不善,亦是有气,骂道:“老子守城几年,你们这些人见的多了,既能养活自己,为何弄的如此狼狈,要进城也好办,按哥斯坦雅规矩,交入城税三铜币……”说着把大手一伸。
三铜币并不是个大数目,守城军官亦非存心刁难,但燕袭现在是身无分文,那里交的出。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城中远远驰过一骑,骑上乘客火红衣衫,外罩软甲,足瞪黑底战靴,好不威风。
燕袭看见此人,心中大喜,高声叫道:“奚尔佳……”
军官疑惑道:“你认识燕城卫。”
燕袭笑而不答。
却说奚尔佳听到燕袭呼喊,寻声音一看,正瞧见燕袭,登时大喜过望,驱坐骑赶来,及到近前,飞身而下,先向燕袭施一礼。继而喝骂官兵道:“你们吃了龙胆不成,敢拦燕少卿!”
守城官兵面面相觑。为首军官小声道:“可是万云一战中,取崔克首级的燕少卿?”
奚尔佳眼一翻,喝道:“难道还有另一燕少卿不成?”
众官兵哗然,急忙行礼。
万云一战中,燕袭力战崔克,斩敌无数,威名早已响彻哥斯坦雅,这一点,却是他也不曾想到的,早知如此,直接向军官报上自己名字,岂非省却这许多麻烦。
奚尔佳一面遣人上报,一面拉着燕袭入城。诉说别后情景,都是无限感慨。
原来自从燕袭坠落山谷以后,蓝清见敌兵势大,只好下令边打边退,但草原莽莽,敌兵又是轻骑,如何能够逃脱,眼见就要全军覆没,黑三却突然领着五百汉索儿士兵杀了过来,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众人。
燕袭道:“哥斯坦雅与万云城相隔几百多里,黑三怎能如此快搬来救兵?”
奚尔佳道:“这说来也巧,三统领在赶回途中正好碰见了哥斯坦雅游猎在外的部队,她以正甲身份号令军队,这才救了我等,只是从万云城出来的军兵能活着回来的只剩七人。”
燕袭默然,能有个这样的结果已是不错的了。
他很想问奚尔佳当时为何无人来寻找自己,但话到嘴边又打住,道:“我听守城军官称你燕城卫,这是为何?”
奚尔佳哼哼半天,才道:“回到哥斯坦雅后,要论功行赏,我无姓,怕被别人小看,便主动随了燕姓,算是跟我妹子一样,说起来,还是占了燕兄弟的光。”
这尚是奚尔佳第一次称呼燕袭兄弟,以往的那种小心在他身上再难寻找,凸显出来的是寻求平等的自信。
一战之威,竟能至此。
燕袭当然不会计较这些,反倒是为奚尔佳的这种改变由衷的高兴,笑道:“客气话再也休提,若是不嫌弃,咱们就兄弟相称。”

奚尔佳欣然应诺,他长燕袭两岁,便呼燕袭为弟。
这时,前方拥过一群人,正是黑三、蓝清、木儿、莆田、青郎五人。
见面自然一番惊喜。木儿奸笑道:“哎呦,居然没死!我跟蓝清这两天还正商量着去哪儿给燕大哥掘坟立冢呢!”
燕袭调侃道:“死了一半,又活过来了。”
众人哈哈大笑。
唯黑三冰冷不语。
燕袭瞧她这幅模样,眼前浮现出丛林中那满屋的尸体,一股怒气在胸中左冲右撞,终于按耐不住,也不说话,拨开木儿,“砰”的一拳打在黑三脸上。
黑三连退三步才停住身子,心中大怒,一个加速奔到燕袭身前,抬腿就踢,燕袭也不躲闪,硬挨一腿后一个飞膝打在黑三腰间,眨眼只见,两人已经互攻了几个回合。两人在丛林中互相殴斗惯了,浑忘了这里是哥斯坦雅。
木儿几人见势不好,慌忙上前拉劝,却被两人逼开,继而又打在一处,不一会,燕袭已是满嘴鲜血,黑三也是左右摇晃。木儿几人趁机才将两人拉开。
“黑三,你不配穿这身黑甲!”燕袭被莆田、蓝清拉住,动弹不得,放声喝骂。
黑三肺都要气炸,她见周围百姓越聚越多,也不便再过发作,被青郎、木儿拉着越走越远。
“燕兄弟,你这是为何?”等周围百姓散了,莆田小声问道。
燕袭冷道:“我平生最恨无故杀人,哼!若有人要以大局为重的理由来杀你,你愿不愿意?”
莆田忠厚,不愿违心说话,道:“多半不愿意。”
“那就好。”燕袭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笑,将黑三在丛林中屠杀别人满门的事说给两人听。
蓝清叹口气道:“这事,其实也怪不得三统领。”
“怎么讲?”燕袭眉头骤缩,眼中精光四射。
蓝清心中一凛,道:“三统领乃是正甲,而正甲身上铠甲终身不能脱卸,亦不能吃喝,要断尽六欲,时间一长,难免就有些性格扭曲。”
莆田也道:“我看这事也未必就是三统领的本意,可能她自己都无法控制。”
燕袭冷笑道:“那被她杀的人就活该死是不是?”
蓝清、莆田摇了摇头,不知如何应答。
奚尔佳见气氛不对,忙转移话题,尽说些逗人的笑话。
燕袭心情尽失,恍若未闻。不多时已经抵达为他准备的勇士行馆。行馆内摆着流水的筵席,七名士兵正身端坐,见到燕袭,“刷”的一下全站了起来,向燕袭行礼。
这七人正是从万云城逃脱的七名士兵,虽然身上都还带着伤,有些严重的只能勉强站立,但脸上洋溢的却是欢喜之情。
“敬燕少卿!”七名武士齐刷刷举起了酒碗,高举过顶。
燕袭抛开不快心情,哈哈大笑:“好!都是兄弟,我先干为敬!”从桌上拿起酒碗,一仰脖,只听“咕噜”一声,碗空酒干。
众兵士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本就好酒,又见燕袭喝的爽快,都是轰然叫好,一时间交杯声络绎不绝。
席间说些闲话,燕袭得知,这七人已被哥斯坦雅乌洛兰统领收归帐下。乌洛兰总管哥斯坦雅一半精锐,身份尊贵非常,这七人能入他的帐下,身份比起在万云城时自要高出许多。
“奚赫特呢?”燕袭连喝几碗烈酒,已微有醉意。
奚尔佳正要说话,蓝清、木儿齐使眼色,奚尔佳会意,便止住不说,燕袭醉意朦胧也不再问。
他杯来酒干,来者不拒,不多时已是烂醉如泥!迷糊间,似乎苏宁来到了身边,和他欢好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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