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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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天色已黑。
在苏宁的带领下,三人在几里外的地方寻了处山洞歇息。
山洞不大,只够三人勉强栖身,燕袭、苏宁肚中饥饿,便架起篝火烧烤速龙肉,黑三在外守前半夜。
红红的火苗映在苏宁脸上,使其更是娇艳欲滴,燕袭一时竟然看得呆了,苏宁发觉燕袭异样,啐道:“没正经!”嘴上这样说,心中却着实欢喜。
不一会肉香四溢,两人放口大吃,苏宁吃得两口便皱起了眉头,她见燕袭张口狂嚼,吃的好不香甜,便一把将燕袭手中烤肉抢了过来,同时将自己所烤的速龙肉塞给燕袭,嘻嘻笑道:“你吃我的,我吃你的!”说完也不待燕袭说话,径自先咬了一口。
燕袭心觉好笑,也不在意,张口就吃,却觉得入口又苦又涩,再看手中烤肉焦黑一片,笑道:“不会烤肉便早些说,难不成你以前就吃这个?”
苏宁哽咽道:“以前有阿爹在,自然不是,阿爹走了以后,我就只能吃这个!”
燕袭见她形容凄楚,心觉怜惜,紧握住了她双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觉得苏宁双手粗糙异常,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头。
两人相视片刻,苏宁忽道:“燕哥哥,你明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燕袭沉吟不语。
苏宁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燕袭奇道:“你知道什么?”
苏宁强笑道:“燕哥哥,你与黑甲一起,做的定然是机密大事,宁儿不该问的!”
燕袭心生感慨,但大敌当前,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道:“你以后决定怎么办?”
苏宁俏脸一扬,神情坚决道:“我要寻我阿爹,经过这些时日,宁儿也想的明白了,阿爹定然不会抛下宁儿不管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燕袭抚摸着苏宁秀发,道:“这样也好。”心中却寻思着:“你阿爹多半已身遭不测,你再寻下去,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但这些话却无论如何难以说的出口。
一夜匆匆而过,翌日天刚亮,三人就整装上路,苏宁虽说要寻父亲,但仍坚持将两人送出十里多远,临别自是恋恋不舍,两人虽然相识甚短,但患难中才见真情,燕袭纵然铁石心肠也不禁心中感叹,苏宁更是几乎落下泪来。
黑三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燕袭知她禀性,也不苛求许多。
正在这时,黑三突然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燕袭与她一路行来,对她的动作习惯甚是了解,当下连忙拉着苏宁在草丛中伏下身子。
黑三手提弯刀,在草丛中不住摸打,只听“叮”的一声,弯刀似乎碰到了什么物事,她心中一惊,拨开草丛,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尸身,身上尽是干涸的血污,面容已经严重腐烂,无数蚁虫在身上攀爬穿梭,不远处的地上扔着一张弓和一把猎刀。
黑三做了个安全的手势,燕袭、苏宁这才慢慢走了过来,燕袭见惯了死人,还不觉得如何,谁知苏宁一看见地上尸体,竟是惊的呆了,面容急剧扭曲,眼神中包含着哀伤、愤怒和不可置信的神色,燕袭连唤几声,她却充耳不闻,过了好长时间,苏宁仿佛才回过心神,也不管尸身上肮脏不堪,扑将上去放声大哭:“阿爹!阿爹,你怎么……怎么能……”一时间竟然措口无词,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燕袭暗叫不好,连忙将她扶起,右手拇指紧掐其人中,过了片刻,苏宁才悠悠醒转,眼神却是极其恍惚,喃喃道:“阿爹,你说过要照顾宁儿的……你说过的……说过的……你说过不离开宁儿的……”声音凄楚,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燕袭心中大怒,骂道:“好个刺血,我与你们结下梁子,你们要杀我也算事出有因,却怎地这般滥杀无辜,这与禽兽、屠夫有何分别。”
他脾气本就有些暴躁,虽然也杀人颇多,但却从不滥杀,刺血这般做法让他气断肝肠,“哐啷啷”就拔出了大刀,在原地踱来踱去,忽然间双手一发力,面前一株碗口粗细的苏铁树被斩成了两段,他犹自觉得气愤难平。
黑三冷笑道:“你道刺血与禽兽、屠夫有何区别?哼!事实上也根本就没有区别。”
燕袭怒道:“你休得在这里说风凉话,不是你我,苏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话刚出口,他就有些后悔,此时苏宁就在旁边,这话若让她听去,岂不是更让她伤心。谁知苏宁神情呆滞,对两人的对话不闻不问。
黑三也是大怒,斥道:“刺血杀人与我何干,他们要杀人,谁挡的住,你还是我?普天之下,刺血杀人数不胜数,难道都与我等有关!”
燕袭虽是狂怒,却不失理智,也知黑三所说在理,但他那肯在黑三面前服输,叫道:“我便挡得!”他气急之下,没头乱撞,几乎与黑三撞在一起。
他怒气勃发,过了好半晌才平复心情,寻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刺血早晚会寻到这里,必须早做打算,唉……人死为大,还是先入土为安吧!”
他无挖掘工具,只得以大刀挖洞,费了好大劲才将苏父安葬妥当,最后在坟头立了根木碑,他不懂这个世界文字,又不愿意求助黑三,最后只在上面刻了“苏父之墓”四个汉字。
苏宁神思恍惚,看着燕袭做这一切竟是不闻不问,仿佛燕袭埋葬的不是她的父亲一般。
黑三见燕袭挖坟立碑,讥笑道:“你就不怕刺血寻到这里发现我等踪迹?”
燕袭冷哼道:“即便发现,又能如何!就怕他们不来!”语气中却是说不出的英雄气概,其实他也深知自己这样做甚是不妥,但无论如何他就是解不开这个心结,这大约也是天性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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