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同困斗室 大叹苦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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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空起了一声轻炸,溅起了满空砂石怒涛,二人都不由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琴魔哈古弦却嘻嘻一笑,道:“想不到你的火气比我还大?别人伯你,难道我老头子也怕你不成?”
他口中虽自这么说着,一条右臂,只觉得齐根发痛,几乎连举起都难了!
这才心里有数,知道虽然表面上,二入功力相敌,可是对方所练内炁,已小小伤了自己,看起来这墨狐子秦狸,果然是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了!
另一方面,墨狐子秦狸见自己这么厉害的“乾天劈空掌”力,仍未能把对方伤了,心中也不由一楞,当时闻言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老头子,你我之间是永远也没有完,现在是大家都被关着……我也没有心情给你胡缠……”
他说到“大家都被关着”这一句话,面上带着一阵苦笑之色,极为不自然地摇了摇头。
哈古弦永远除不了玩笑之态,这时又嘻嘻笑了两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是一条线上拴着的两个蚂炸,跑不了我,可也跳不了你,我们往后走着瞧!”
墨狐子秦狸怒视了他一眼,心中抑制着无比的怒火,猛然地飞起一脚,照着一个斗大的石鼓上踢了过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大响,顿时为他踢了个粉碎,琴魔哈古弦不由大吃了一惊。
墨狐子秦狸这时候就像发了疯也似,他口中愤恨地骂道:“他妈的!,他妈的!”
只见那枯瘦的两只长腿连连飞舞着,一时发出了雷也似的鸣声。
那些石桌石床石几,不管什么,只要被他踢着的,顿时就开了花,石碎砂溅,整个石牢里,荡起了一天烟云,声势也真是惊人!
琴魔哈古弦这时才算真正看到了秦狸的武功,也不禁惊得连连咋舌不已,心说:“好家伙!这老狐狸原来已练成了这么厉害的功夫,原来火性这么大,幸亏我还没有十分地招惹他!”
当时一声不哼地在一旁看看他。
墨狐子秦狸一个人发了一阵脾气,少说也有一盏茶的时间。
他把那房子以内所有的东西,举凡床几椅等……无不踢毁了一于二净。
然后他怒喘着气,坐在被踢碎的乱石之上,一双眼睛更似要喷出了火来。
哈古弦见了,摇头一笑道:“乖乖!好厉害!”
墨狐子秦狸怒视着他道:“哈老头子,我劝你不要逗我,我可不是好惹的!”
哈古弦吐舌一笑道:“这个我知道,你既然有这么厉害的一双腿,为什么不把墙踢开,我也沾沾你的光……”
墨狐子秦狸怒叱了一声:“我叫你住口!”
哈古弦缩了一下脖子,嘻嘻一笑道:“好!好!我住口!只是你生这么大气,是给谁生呢?”
墨狐子秦狸不由偏过头来,由窗口看着惹厌的琴魔哈古弦。
本来他是一腔怒火,正待借题发挥,可是当他看到哈古弦那种苍老的面容,忽然他心中有了一个突然的启示。
他不由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哈兄弟,我们都是这么老的人了,在人世间,又还能活几年?”
哈古弦嘻嘻一笑道:“说得是呀!”
墨狐子秦狸眨了一下眼睛,嗟叹道:“我们又何苦为敌呢,是不是?”
琴魔哈古弦见这怪老道,果然会有此感慨,的确是很难得了。
登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墨狐子秦狸不由老脸一红,呐呐道:“你……你莫非不以为然么?”
哈古弦猛然收敛了笑容,当时鼻尖哼了一声,一面往地上哼了一口,道:“老狐狸,到现在你才想通呀!哼!”
墨狐子秦狸一怔道:“这么说你是早就想通了?”
哈古弦往起一站,一面走着,一面笑道:“哈!这还用多说。”
说着他站定了身子,回头看着墨狐子秦狸,冷冷道:“我只是笑你,已经是快一百岁的人,你哪里来这么大火气?”。
他说着用手指着隔壁的那一大堆碎石道:“你以为这样可以显出你的功力好是不是?到了晚上,看你睡哪里?……你说那小鬼头又是你徒弟,你犯得着给他生那么大的气么?”
哈古弦滔滔地说着,墨狐子老脸之上,可是红一阵白一阵,只朝着哈古弦直翻白眼儿!
哈古弦难得找到这么一个适当的机会,来感化这么一个厉害的敌人。
他走近了一步,又说道:“你和小鬼头之间这种不正常的相处,的确令我这外人想不通……有时候我真怀疑,到底他是师父呢?还是你是?”
墨狐子秦狸发觉情绪又有些不对了,当时动了一下身子,苦笑一声道:“我们先不谈这个好不好?”
琴魔哈古弦哪肯放弃这个机会,当时冷笑了一声,又踱了几步才道:“为什么不谈?这才是问题之中的问题!”
墨狐子秦狸长叹了一声道:“老东西,你只是看到侧面的一面,事实上小鬼头和我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好,我们都是放在内心里的好!”
墨狐子秦狸一口气说到这里,却为哈古弦打断了他的话,
他微笑道:“他把你经年累月地关在石牢之内,就算是对你好吗?好在什么地方?”
墨狐子秦狸对于这一点,有时气尽管是气,可是却不会改变他和白如云之间的感情。
哈古弦见他如此,心中倒颇为感慨,他知道这一对奇异的师徒之间,有着极为亲密的感情,是不容许任何人破坏的!
他当时苦笑了笑,点了点头,“也许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我却看不出来而已。”
墨狐子秦狸同意地点着头,他嘻嘻地笑着说:“是这样……是这样……我们之问的感情,任何人也看不出来的。”
他终于想通了这点,连连点着头道:“他关我全是为我好!”
哈古弦哼了一声,秦狸看了他一眼,道:“你也许不信,他是伯我出去乱杀人!这是我的老毛病,我是除不了!”
哈古弦笑了笑,道:“所以只有把你关起来?”
秦狸站起了身子,把头凑近在窗口道:“这房子里面那些骷髅和骨架,都是我杀的!”
哈古弦听了这话,不禁吃了一惊,墨狐子秦狸这时颇似伤感地叹了一口气道:“小鬼头能就能在这里,我只要杀了一个人,他准知道,而且不出十天,那人的尸体,他一定会给我运回来,留下骨头送到这房子里来。”
说到此,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发抖起来!
琴魔哈古弦惊奇地看了一下达房中的骨架,少说也有百数十具,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他掠得了半天才道:“……杀这么多人干什么?”
秦狸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恨世上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我只要发现了他们,我就一定放不过他们……”
他说着显出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十分狰狞,哈古弦摇了摇头叹道:“有钱有势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坏人呀!”
秦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也知道,可是……”
琴魔哈古弦摇头一笑道:“老朋友!这么说,你这徒弟一定也没做错,怎么把你关起来?”
秦狸慢慢地抬起头来道:“可是我现在已经改多了……尤其是当静夜里,我睡在这些死人骨头上……”他咽了一口唾沫,又说道:“这些人都是死在我手里的人。……老兄弟,你想那种滋味有多不好受!”
哈古弦扑嗤一笑道:“当然不好受,要是我,我还害怕呢!”
墨狐子秦狸冷笑了一声道:“小鬼头这种处罚我的方法,也难为他怎么想出来的?倒还是真有作用,慢慢地,我真是改多了!”
哈古弦这时对白如云,自心中确实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当时叹了一声,微微一笑,懒散地说道:“改多了也不行,这一次不是已把你请出来了么?怎么又关起来了?”
墨狐子秦狸脸一红,他叹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才附在窗口小声道:“我这次出去,又杀了三个人……也许又叫小鬼头知道了……这小子真是厉害!”
哈古弦像是听神话一样地听着!
二位老人家,也可说是武林中的怪杰,这么一说,非但消除了彼此的敌意,反而显得更亲近了。
墨狐子秦狸长叹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一圈,又回过头来道:“还有我爱喝酒,这也是小鬼头看不惯的地方,他说我每次杀人,都是喝酒的关系……”
哈古弦龇牙一笑道:“这他可没办法制止你了!”
墨狐子秦狸冷笑一声道:“他怎么没有?”
哈古弦一怔道:“顶多不给你喝,可是你一出去还是要喝呀,这是没用的!”
墨狐于连哼了两声,似乎难以启齿似的,可是最后他仍忍不住说:“你绝对想不到……这小子办法有多绝,那可真叫人没办法!”
哈古弦真是听出了神,当时眨了一下眼皮道:“什么办法这么绝?”
秦狸红着脸,叹了一口气道:“你可别笑!”
哈古弦已经想笑了,可是他忍着点了点头道:“好!我不笑,你说吧!”
秦狸走了一圈,又走到窗口,才低声道:“这小子还是每天照样送酒来,而且菜特别好,都是我最爱吃的!”
哈古弦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道:“这不合了你的胃口吗?”
秦狸冷笑道:“你往后听呀!”
他苦笑了笑,才接下去道:“第一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吃大喝了一顿,酩酊醉倒,可是到我醒来的时候,不知怎地,全身衣服,竞自被人扒了个精光!”
哈古弦不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墨狐子秦狸红着脸道:“你不要笑,这都是小鬼头之意,叫南水北星那两个小王八蛋做的。”
说到南水北星,老道气又大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口道:“这两个小王八蛋,只是听他一个人的话,他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哈古弦笑眯着眼道:“后来呢?”
墨狐子秦狸冷冷道:“哼!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那两个小鬼才又把衣服送来,可是晚饭照样有酒有肉!”
他摇了摇头道:“我是见酒连命都不要了,跟你一样的!”
哈古弦并没有反对,事实上他确也是如此,墨狐子秦狸看了他一眼道:“我后来脸皮也老了,心说剥衣服就剥衣服,反正没有人看,我还是照喝不误!”
哈古弦哈哈大笑道:“你真行!真有你的!”
墨狐子秦狸脸色通红地笑了笑,道:“真行?一点也不行!谁知道有一次喝醉了,又被两个小鬼把衣服给剥了,等我一醒,四周全、是人,有男有女,他们也不说话,只在外面用眼睛看着我,我的老天,可把我给弄惨了!”
哈古弦听到此,忍不住又自纵声大笑了起来,连眼泪也笑出来了。
墨狐子秦狸也尴尬地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叹道:“这一次我算是丢了大人了,可是我不服气,心想我只要少喝一点,不喝醉就行了!”
哈古弦点头道:“是呀!”
素狸看了一眼道:“可是小鬼头连这一层也想到了,那酒里,他早已放下了**砂,哪伯你喝一口,只要你喝就非醉不可,我一连上了七八次当,每一次还是被剥了衣服,围着一大堆人看,后来,我是再也不敢喝了,就是没有放药,我也不敢喝了……你说这小鬼有多精!”
哈古弦不由搓着手,连连点头道:“这小子是有一手!”
秦狸哼了一声道:“岂止有一手,简直是鬼灵精,我这一辈子就没碰过这么足智多谋的人!”
哈古弦叹了一声道:“要不,我老人家怎会被他关在这里面。”
他说着不由苦笑了一下,用手捻着领下的长须,看着墨狐子秦狸道:“老道,你我都是这个年岁的人,可是却连一个小孩都斗不过!”
“谁说不是,这小鬼头有时候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有时候又逗人喜欢,我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哈古弦伸了一个懒腰道:“唉!想不到我琴魔一生称雄武林,到老来会叫一个黄毛小子给关了起来,这要是传扬出去,我这张老脸可丢光了!”
说着转过头来,看着一窗之隔的墨狐子秦狸,笑了笑道:“我看你倒是习惯了,满不在乎的样儿!”
秦狸长叹了一声道:“在乎又怎样……其实小鬼头对我是真好,要不是他这几年好好管我,我简直不知坏到什么份上了,所以……唉!”

他摇头一个劲苦笑……
琴魔哈古弦这时打了一个呵欠,例身在那白骨堆成的长床之上,叹了一日长气道:“呵!真凉快!”
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顶房,脑中却想到了爱女哈小敏,不知白如云如何处置她了?
当时忍不住叫了声:“老道!”
秦狸哼了一声,哈古弦道:“我女儿现在怎么了,你知不知道?”
秦狸冷冷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你放心……小鬼头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哈古弦心中这才稍微放心,他忽然想起了一桩心事,当时又由骨床上翻了下来,皱着雪球也似的两道眉毛,道:“这么说来,小鬼头还真是一个好孩子!我还以为他爱杀人,如此看来,倒不尽然!”
墨狐子秦狸龇牙一笑道:“你说他爱杀人,倒也不假,可是他只是杀那些最坏的人,和我就不同了,不过也不一定……反正这小子个性怪得很就是了!”
琴魔哈古弦脑中思索着一个问题,此时忍不住问道:“老道,我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怎么样?”
墨狐子秦狸一笑道:“行!我们现在是无话不谈。”
哈古弦脸色微微一红,呐呐道:“小鬼头到底对我么女儿怎么样?”
墨狐子秦狸一怔,当时嘻嘻一笑道:“好个老帮子,你是想给我徒弟说亲是不是?你口口声声骂白如云,原来你心里也喜欢他是不是?”
哈古弦一瞪眼道:“你可别胡说八道,谁给他说亲?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墨狐子秦狸仍是神秘地笑着,他点了点头道:“其实,小敏这孩子样样都好,我还真喜欢她,要能给小鬼头配成一对儿,那可就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谈到此,他竟然停住了,面上却带着了一片凄悯之色。
琴魔哈古弦自然看出来了,当时冷笑了一声,道:“可是天底下的事,哪能这么如意,不是我老头子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小鬼头有时候也太狂了……你说我们小敏哪一点……”
他突然又觉得,不该把这种事说得太露骨了,当时气得脸色通红,恨恨地吐了一口气,又接下去道:“老实说,我们么女儿也不见得看上他,非要嫁他不可!”’
墨狐子秦狸笑了一笑道:“当然,当然……”
哈古弦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只可怜这孩子从小就走了娘……剩下我这个老爸没用……要是他娘如今在这里,这孩子哪能受这个委屈?”
这老头子说着,竟自差一点流下了泪来。
他脑中重新想到了那个离开他的女人——绿娘石瑶青,那是一个极为护短,而且武功绝高的女人,哈古弦每一次想到她,总难免要流下几滴老泪。
墨狐子秦狸笑了一下道:“算了吧,老兄弟,你又想起了老伴儿来了是不是!”
哈古弦冷笑道:“我只是气白如云,不该对我们么女儿这样罢了,哼,他不是讨厌我们么?等这儿事了啦,我就叫小敏下山去,我们躲开他总行了吧?”
墨狐子秦狸叹道:“这又是何必?”
哈古弦笑了一声道:“何必?”
他狠狠地接下去道:“这是我最客气的办法了,要照着我过去的脾气,我就先把这小于的腿打断,然后我们再走!”
墨狐于秦狸噗嗤一笑道:“小鬼头什么地方错了,你要把他腿打断,你要说出你的理由来呀!”
哈古弦脸一阵红,一时答不出来,只是连声地冷笑不已,墨狐于秦狸心里有数,当时叹了一声道:“老兄弟!这事不只是你气,有时候想起来我也气,不过说起来也不能怪小鬼头,我们做长辈的人;只能从旁观察他们小儿女的动态,加以管束,却不能硬要他们怎么样……这种事情,很难处理的,却不能意气用事……”
哈古弦心中一惊,倒想不出这墨狐子秦狸居然有此见识,自己一向倒是把他智慧给轻估了。
当时点了点头道:“老道你说得对,所以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叫么女儿离开这里。”
墨狐子秦狸皱了一下眉头道:“离开也不是办法。”
哈古弦这两天为女儿的事,已用尽了心思,这时闻言不由追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秦狸叹了一声道:“其实我看小鬼头并非对么女儿没一点情,只是这小子的心,实在难猜得很!”
说着,他摇了两下头,空气沉默了下去。
琴魔哈古弦忍不住问道:“那位伍青萍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狸长叹了一声道:“老兄弟,这都是缘份,你说么女儿有多么好,又没婆家,和小鬼头不正是一对儿么,嘿嘿……”
他看了哈古弦一眼,下面却不好说下去,当时又顿了一顿道:“那位伍姑娘再有一万个好,可是人家是已经有婆家的人了,这怎么行?”
墨狐子秦狸也不禁有些气。
可是,当他想到了,他自己也曾经全力促成着这件事情时,他不禁气就消了一半,只是心中愈发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苦味。
琴魔哈古弦叹了一声道:“那龙匀甫现在还在我那里养伤,这孩子人品什么,都还不错,按说那位青萍姑娘得人如此,也真该心满意足了,只是这样子,她好像还不大愿意似的。”
墨狐子长吁了一口气道:“这就是缘份了。”
他又接一句说道:“不过,据我所知,那位姑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姓龙的小子。”
哈古弦一怔道:“是这么着?”
墨狐子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她又跑了,什么时候不好跑,单等这个时候,她还答应说等我回来再走,谁知道还是先跑了,这一来事情就更难办了,一边是要女儿,一边是要媳妇儿,再加上小鬼头更急得都快疯了!”
他说到此时,长叹了一声道:“这丫头算是把这一伙人都害苦了。”
琴魔哈古弦皱眉道:“那这可怎么办了啊?”
墨狐子秦狸咧嘴道:“管他呢,反正小鬼头有的是办法,我们往下看吧!”
琴魔哈古弦苦笑了笑道:“反正苦的是我们小敏。”
墨狐子秦狸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这几个角儿,谁也痛快不了,包括你我在内。”
哈古弦愈想愈气,不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鼻中哼道:“白如云你也欺人太甚了,总有一天我要叫你知道我哈古弦的厉害!”
他气愤愤地说着这句话,回头看了墨狐子秦狸一眼,冷笑道:“天可不早了,睡觉吧!”
墨狐子龇牙一笑,道:“老朋友,我劝你还是安下心来,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这是实话。”
哈古弦这时一挥右手,油灯立熄,然后,他拖着沉重的躯体,又倒在那架白骨堆成的床上,发出了一阵吱吱的怪响声。
这两位风尘怪杰,一时也只有自认了这种滑稽的命运,暂时保持了宁静。
须臾,相继鼾声如雷。
白如云略施小技,不费吹灰之力,居然把哈氏父女相继成擒,心中不由十分愉快,最后又把墨狐子秦狸也关了起来,他知道这老家伙脾气特别大,所以乘着秦狸和哈古弦问答之际,他却轻轻地溜开了。
他由这所石牢中轻轻踱出,天上没有月亮,阴郁的天空里,尚且飘着细细的雨丝,这正是恼人之夜,白如云不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想:“这两个人,我都关起来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忽然他心中一动,他想到了那碧月楼中的哈小敏,不由怔了一下,暗付:“我可太大意了,竟忘了叫南水北星两个人去看看她,隔了这么久,说不定她早就跑了!”
想着不由足下加劲,直向碧月楼奔去,一口气驰到了湖边,方想施展“一苇渡江”的绝招,直奔竹楼去,无意间,却见岸边苇草中,有人影一闪。
白如云不由一惊,口中此道:“哪一个?”
那人倏地由草中腾身而起,口中也自惊呼道:“是……谁?”
白如云立刻剑眉一皱,哼了一声道:“北星,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在这里捣什么鬼?”
北星此时著黑色长衣,满脸惊慌之色,他手中尚似抱着一人。
这时见向自己发话之人竟是少爷,不由宽心大放,他大叫道:“少……少爷,可不好了,……南水……南水……”
白如云这才看清,他手中所抱之人,正是南水,只是一身水湿,如同死人也似地躺在北星臂弯里,白如云不由吃了一惊。
当时身形一蹿,已到北星身前,伸出双臂,已把南水接了过去,勿勿道了一声:“走,跟我来!”
说着几个起落,已扑至一幢楼室之中,北星这时也勿匆点上了灯。
自如云把南水放在一张床上,皱眉道:“他怎么了?”
北星脸红脖子粗地道:“小……的也不知道,我找……他老半天,才在水边找到……他。”
白如云挥了一下手道:“算了,这么大了,连句话也说不清!”
说着忙低头看了看南水脸色,又用手摸了一下脉门,才点了点头。
当下猛然在南水背心上击了一掌,顺势拧了一把,南水立刻口中“啊哼!”了一声。
白如云脸上带着微怒,后退了一步,倚着一张桌子,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南水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口中哇哇地干呕了儿声才坐了起来。
这时北星已扑上去,紧紧地握住他一双手,满脸关切地问道:“南水……你怎么了?”
南水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想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当时大吼了一声:“好个哈小敏……”
北星不由大吃了一惊,慌忙用手将身后的白如云一指,吃吃道:“少……少爷在……”
南水一抬眼,才发现白如云就站在眼前,当时不由吓得脸色一青,顿时就呆住了。
白如云冷笑了一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南水嘴唇蠕动了半天,呐呐地道:“我说哈……小敏……”
白如云厉声道:“哈小敏怎么样?哈小敏可是你叫的?”
南水哆嗦了一下,这两个小鬼,平日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只一见了白如云,真无异是老鼠见到了猫一般,这时白如云一发脾气,南水可吓坏了。
当时马上改口道:“哈……小姐,哈小姐……”
白如云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两个小混蛋,胆子是愈来愈大,居然目无尊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南水抖声道:“少爷不是关照我们要照顾……门户……么……我……”
白如云斥道:“那你怎么会被人给点了**了,我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
南水脸一阵红,呐呐道:“小的……正在划船……不想那哈哈……小姐,把小的引到岸边,小的问她话,她不但不理,反和小的打了起来,后来……后来……”
白如云哼道:“后来就给人点了**道了?”
南水嚅嚅道:“是……哈姑娘……点的。”
白如云望着他冷笑了一声,当时挥了挥手道:“好!你们下去,下次要是再有这情形,你就不要见我了。”
南水哭丧着脸,对着白如云弯了一下腰道:“是……”
北星也弯腰道了声:“是……”
白如云横目扫了他一眼,北星已红着脸走在南水身前,小心地扶着南水站起来,二小傻傻地又看了白如云一眼,才慢慢地向室外走去。
白如云冷冷地看着二小走出,心中十分不悦,他喃喃地自语道:“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把南水给打伤了。”
他说着转身走了出来,水面上静悄悄的,他还远远看见那碧月楼上,仍然有闪闪的灯光。
他心中暗暗怀疑道:“怎么还会有灯,莫非那哈小敏真的仍在楼上,听凭我的处置么?”
他心中这么想着,就不再犹豫,当时顺手在一棵老树上抓下了一枝枯枝,就手折了十几段,身形展处,已自腾空而起。
水面上此刻起了一串波纹,白如云颀长的身形,就如同一只戏水的海鸥也似,一连串的起伏身影之中,已经消失了他的踪迹。他踏进那“碧月楼”前,轻振二臂,已用“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陡然拔空而起,轻轻往那竹栏杆上一落,真是身轻如燕。
竹楼阁室内,透出了一片昏暗的灯光,白如云就耳听了听,并没有发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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