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镖头受困 怪客出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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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天麒看到这里,不由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这真是一对怪人,和白如云一样的怪。”
想到了白如云,老镖头又少不得发了一会儿怔,心中由不住叹道:“白如云死得也太惨了,这么一个文武全才的年轻人……唉!”
可是转念一想,白如云这人也是太狂太骄傲了,也又狠又毒,自己眼见他杀死那么多人,他竟是一点测隐之心都没有,想到这里,老镖头不由咬着牙,狠狠说道:“死得好,该死!”
然后他又走到桌前,继续吃他的饭,一盘十个花卷,被他吃了个精光,四个碟子也都见了底,还喝了大半路子汤,这才摸了摸肚子道:“差不多了。”
于是,整整一下午,又在这小楼上消磨过去了。
金风剪伍天麒平日是好动的,脾气又没有耐性,这短短一下午,可已经把他憋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心中暗恨自己真傻,中午南水、北星送饭来的时候,怎么竟忘了问他们,为什么龙匀甫要叫我住在这里,我又不是罪人,怎么不能出去走走?
当时愈想愈气,更暗恨龙匀甫没有礼貌,一整天都不知来看看自己。
这么一个人,一会儿躺躺一会儿坐坐,气起来骂几句,看看又到了黄昏时光。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水面上万紫千红,那柳红斜阳深处,更给人以绮丽的幻想。
时有微风,飘送些野火和桂子的香味,独处在小楼之上的伍天麒,也有些飘飘之感,更不禁长袖引风,有了几丝寒意,他皱着眉暗想:“天又黑了,莫非龙匀甫那孩子,把我忘了么?怎么他不来看看我呢?”
想到此,他再也没有兴致去观赏湖面谲丽旖旎的风光了,把小窗关上了一半,走到那列书架之前信手抽出了一本书,只见书面上写着“水月吟草”。
四个精劲的草书,写在鹅黄的纸签上,再贴在一张布面书皮上。
伍天膨坐下去,随便翻开一篇,只见内中并不是木刻的,竟系人书写的。
那似乎是一首歌词,写的是:
“悠悠天地心
凄凄断肠人
我有千腔仇
世人皆我敌
怅望白云处
回首恨依依”
伍天麒心中一动,不由把书面翻过来看了看,果见有一行小字,写着“白如云手著”。
老镖头心中不由一惊,暗想:“这白如云倒还真是一个雅土呢!别的不说,只这一笔小字有多么俊!”他又翻回到那首歌,仔细念了一起,忖道:“由这首歌词中看来,这白如云真似无限悲恨,因之大有愤世之概,他一定有一段极令人同情的身世……否则他不会写出这种歌词来……”
想着又随便翻了几张,见是些诗句,细一辨读,无不激昂慷慨,掷地作金石之鸣,豪情逸兴发挥尽致,就连伍天麒一介粗人,也不禁都看呆了,不由一篇篇读了下去,念到妙处,忍不住啧啧有声。
最后一阖书本子,闭上眼低低道了声:“这白如云,是鬼才。”
不想这一阖书,却觉得由扉页内,轻飘飘飘下了一物。
伍天麒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素笺,上面写满了字胁,伍天麒拾起来一看。
那笺上却是一笔桃花小篆,和白如云手笔迥然有异,伍天麒不由眨了眼,放远了距离,再一细读,这一下可把老人家吓了一跳。
只见他“呼啦”一下由位子上站了起来,睁大了眸子,惊疑道:“什么?……是萍儿写的……”
原来那是一首七言绝句,写的是:
白云深处曾为客,
青萍随波任浮沉,
多情自古空余恨;
长忆天边一抹红。
伍天麒扣了一下头,细细地又辨读了一番,黯然点了一下头,忖道:“一点不错,这是萍儿的字……她的字是这一体的,我认得……”
“她怎么会写这么一首诗的呢?这孩子……”
老镖头一时可糊涂了,再看这张素笺,似被围握过,又小心打开来,所以皱得一场糊涂,看起来十分吃力!
伍天麒喃喃地又念道:“白云深处曾为客,青萍随波任浮沉……”
一时忍不住重重地在桌子上擂了一拳,气得哼了一声道:“这白云不是指的白如云么?……为客,居然自以为是客人,好糊涂的丫头!”
伍天麒一时脸都气白了,又重重地在桌面上拍了一巴掌,发出了“啪!”的一声。
他又顺腿踢翻了一张桌子,气呼呼地恨声说道:“青萍随波任浮沉……好丫头,你就舍着清白的身子去浮沉吗?他娘的!”
骂到恨处,这伍天麒连脏字也顺口而出了,“通!”一脚把一张桌子,又踢飞了。
一霎时这老镖头火可大了,只气得脸红脖子粗,头上青筋暴露。
他似仍然怒气末消,顺手把这张素笺握成了一团,一转身,就想把它丢在水里去。
可是一转念,他却把它收在怀里。
他脸上带着一阵冷笑,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这丫头要是真的和白如云有什么暖昧之情……哼,她就不要活着见我了,我们伍家,可不能出这种不要脸的败类……”
想着,又找回了那本书,仔细地翻了一遍,并不再见任何纸片,顺手丢在了一边。
这一会儿,他脑中简直是乱得一塌糊涂,长叹一声,又坐了下来,顺手又掏出了那纸团儿,打开了细看了看,这一次,那脸色果然好多了。
他细细地低声念道:“多情自古空余恨……”
于是他心中不由又想道:“看这最后两句,这丫头似还明白……虽对那白如云有了感情,倒似明白大体,也许不致做出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想到此,恨恨地叹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女儿既有这一番心意,根本就不能原谅,老镖头一手握紧在左掌重重地迎击了一下,忿忿地想道:“哼,哼!见了面我非教训她一顿不可,好糊涂的东西,你也不想想你爹和你未婚的丈夫,为了你都急成疯子了,嘿,你倒在此谈清说爱……好丫头,你可真气死我了……”
他叹了一口气,又想道,“这首歪诗,幸亏是落在为父我的手里,要是落在龙匀甫的手里,丫头……那可好了,娘的,你们婚也别结了,真是糊涂极了!”
老镖头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当时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要是落在龙匀甫的手中,那简直是不堪设想了。
当时忙把这张素笺揣在了怀中,又把白如云的那本《水月吟草》放回原处,经此一来,他哪里还有心情再去看书。
金风剪伍天麒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一转,紧紧皱着两道浓眉,忽然他想到,在“一贤厅”,见到白如云时,白如云曾说自己女儿走了。
如今再由女儿这首诗上看来,似乎是真走了。
这么一想,他不由又吃了一惊,怔怔地想道:“她会上哪去呢?她要是走了,那我们在这里还找个屁呀!”
当时愈想愈觉有理,不由暗想等龙匀甫来了,就告诉他赶快离开这里,青萍一定不在这里,她走了,说不定已上云南去找我去了。
想到此,不由一心只盼望龙匀甫快点来,果然他耳中又听到一阵划桨之声。
伍天麒忙又跑到窗口,却见中午所见的那艘小船又来了,只是船上只站着南水一人,想是又为自己送饭来了,伍天麒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却听见那南水,一面操舟,一面唱着小曲子,口中唱的是,
“打桨操舟我在行,
日出日没各一趟,
要问哥儿名和姓,
南水午夜放光芒,
……”
声调婉转,却是十分高亢,从南水口中顺口唱出,更是娓娓动听。
金风剪伍天麒见他那种悠闲的意态,不由十分感叹,暗忖:“看人家一个小童儿,已是如此不凡,怪不得主人是人中之俊了。”
南水顺口唱出了自编的小调,又在原处把小舟定住了,伍天麒不由挥了挥手道:“喂,小哥儿,唱得不错!”
南水一抬头,见伍天麒正凭栏看着自己,不由脸一阵红,尴尬笑道:“老先生你不要笑我……我又给你送饭来啦!”
他一面说着,一面至后面拿起了一个小篮子,举了一下。伍天麒不由嘿嘿一笑道:“北星没有来?”
南水摇了摇头,道:“我们忙得很,我来送饭,北星还得侍候少爷,他没有来了。”
伍天麒点了点头道:“你为什么不把船划过来呢9”
南水似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少爷大概是怕你老人家逃跑吧,反正他关照,船要在六文以外停下!”
他说着,身形微微向下一矮,已如同一缕青烟也似,突然拔空而起,跟着一抵足尖,已轻飘飘地落在了楼角之下。
他一面抬头对着老镖头一笑道:“我就上来了!”
说着提篮而入,金风剪伍天麒此时可笑不出来了,原因是南水那句话把他说怔了。
“怕我逃走?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匀甫这孩子还要把老夫软禁起来不成?……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伍天麒可是愈想愈糊涂了。
正自紧锁着一双浓眉在发愣,南水已经推门进来了,笑嘻嘻地把小篮子一故,道:“你老快趁热吃吧,蟹黄汤面饺,小米稀饭,包管对你合胃口……”
说着一面把中午的食具略一收拾,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伍天麒不由咳了一声道:“南水!你先别定,我有话问你!”
南水回过身来,露出了一双小酒窝,笑嘻嘻道:“老先生有话请说!”
老镖头犹豫地摸着下巴道:“少爷找着青萍姑娘没有?”
南水似颇惊异地摇了摇头道:“青萍姑娘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少爷今天前后山转了一天,也没找着。”
伍天麒啊了声,见南水说了话,转身又要走,不由一伸手接道:“你先别走,我还有话!”
南水又笑眯眯转过身来,老镖头皱一会眉,只见他脸色红晕晕的,半天才道:“你这会儿回去,见得着你们少爷不?”
南水点了点头,答道:“当然见得着咯!”
伍天麒微微冷笑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南水!你见了他,烦你告诉他一声,你就说老夫要见见他。”
南水摇了摇头道:“恐怕不行,他很忙!”
伍天麒不由眼一瞪,双手拍了一下,恨声道:“很忙?很忙也叫他来一趟!”
他声音很大,似乎很生气地往起一站,大声对南水道:“你就对他说……”
或许是他又发觉不应该生这么大气,遂又把嗓门压低了,作出一种和蔼的表情道:“你就对他说,老夫有事给他谈谈……叫他无论如何来一趟,说是有关小女青萍姑娘的事,叫他来一趟,知不知道?”
南水扬了一下俊眉道:“是关于青萍姑娘的事?”
老镖头投好气地哼了一声,南水不由喜道:“好!我就替你老说一声,可是少爷来不来,小的可不敢担保!”

老镖头本已平下的大气,听了这句话后,不由立刻又征住了。
他一拍桌子道:“一定得来,你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你还要代我问问他,老夫犯了什么罪,要把我关在这里?这是他用来对未来岳父的态度吗?嗯?”
南水见他发起火来,眉发皆竖,不由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皱着眉鞠了一躬道:“你老别动气,小的就照着你老的话传上去就是了,他来不来,可不是小的管得了的!”
说完这句话,连忙转过身子,下楼而去。
金风剪伍天麒等南水走后,尚似余恨末消,忿忿地说道:“那龙匀甫要是不来,明天我可真要骂他了,大不了女儿不嫁了!”
一个人气呼呼地坐了半天,这才稍微把气消了一点,鼻端嗅到一阵香喷喷的味儿,老镍头挤了一下鼻子,肚子可不争气,又咕噜地叫了一声。
老镖头一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饿,肚子一饿,什么也都不要谈了。
此时肚子一饿可就顾不得生气了,把篮子一揭开,端出了两大盘场面饺,香喷喷地冒着黄油,伍天麒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了,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却想:“想不到这深山野居,竟能吃到这种东西……”
遂见篮边一横格内,尚有一小瓷壶,伍天麒心想:“这要是一小壶酒,可就好多了!”
想着端过鼻端一嗅,竟是一壶上好花雕,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咧嘴一笑,嘴对嘴,先来了好几大口,长叹了一声道,“好酒……好酒!”
心中可不由想道:“这龙匀甫虽然办事欠通,可是对老夫的饮食一道,却是十分注意,侍候得很周到……”
想着不由心情欢悦,遂一口口大啖了起来,一口气吃了四十五个蟹黄馅的汤面饺,喝了三小碗小米稀饭,又喝了一小壶酒,这才醉醺醺地走到窗口。
只这一霎那,天可已经大黑了,一轮明月如玉盘也似地高悬天空,洒下如雪如霜的月光,水面上银蛇乱颤,真是好一番夜色。
老镖头已七十多了,平日酒量并不大,今日想是喝过了量,又经湖风一吹,不由有些醉眼朦胧了,此时眼见如此绝妙景致,不由心胸豁然开朗,双手一托领下银髯,引吭高唱道:“金乌坠……玉兔升……黄昏时候,叹,光阴一去不回头……”
方自唱得起劲,却见远处水面上驰来一叶小舟,竟是奇快无比,一霎那,已驶近楼前。
老镖头不由一征,也不唱了,却见船尾船首各立着一个白衣童子。仔细一看,老镍头认出了那是南水、北星,二小各着一身雪白长衫,被夜风吹得前后飘扬,船尾尚似立着一个儒衣少年,只是此时正在回首说话,伍天麒没有看清此人面貌。
随着那小船,竟在湖心停住了。
老镖头不由张大了一下眼睛,当然酒也醒了一大半,心中不由一动,忖道:“莫非是匀甫来看我了么?……只是为什么又好好地停在湖心做什么?”
心中方自奇怪,却见那儒衣少年,倏地拔身腾起,用“巧燕蹿天”的身法,竟自拔起了四五丈高下,月光之下,直如一只凌霄大雁。
最奇的是,这人并不是落向船头,却自向水面上直落下来。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口中哦了一声,心说:“这可糟了!”
却见那腾空之人,在空中一折腰躯,双手向外一张,发出了呼噜噜的一阵疾风之声,竟是轻飘飘地仍向水面上落了下去。
伍天麒不由一瞪双眼,心想:“好家伙,这是人是怪,竟敢往水面上落!”
想像之中,那人已落向了水面,只见他双手平伸,身形一高一低,竟是在水面之上飘浮不已。
伍天麒眼都花了,心想道:“这一定是龙匀甫了,别人谁会有这种功夫?好小子,无怪他打败白如云,敢情竟有这么一身好轻功,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那人在水面上立了一回,试了试劲头儿,才见他猛然转过身来。
新月之下,伍天麒见这人,竟是面上带着一方纯白的人皮面具,只听他口中此道:“你们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遂见他双足在水面上一阵划动,竟是快如箭矢,直向碧月楼边飞驰而来。
金风剪伍天麒几乎看傻了,武林之中,轻功各有奇异,水面上施展的也有好几种,如“登萍渡水”、“婿蜒点水”、“海燕掠波”、“八步凌波”、“燕子三抄水”……等,最奇异的是“达摩老粗一苇渡江”,都可算是极上乘的轻功绝技了。
可是这些功夫,不是只能穿越短距离,就是需借助于水面浮物,凭一口丹田回转之气,只能一气使唤,已是很难能可贵了。
可是眼前这人,竟能在水面上作长距离踏波而行,这要不是眼见了,简直是从来也没听过的奇事。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张大了嘴,几乎都合不拢来了。
其实,这渡水少年,并非神人,脚下也有借头,只是一节节极小极细的枯枝而已,少年手法迥异,深夜里更不易为人看出罢了。
伍天麒方自怵目惊心,只觉得当空衣襟飘摆,那人已如一只大鸟也似,轻飘飘落在了楼前横栏之上。
金风剪伍天麒,这一近视此人,愈觉其长身玉立,英气蓬勃,一双眸子,神光四射,身上那件湖绸长衫,被夜风吹扯起老高,那种飘然意态,真仿佛是画中仙人一般。
伍天麒不由大吃一惊,方要出声喝问,却见那人皮面具下俊口微启,晒然一笑,露出如贝的一口细齿,朗声道:“伍镖头见召,后辈敢不从命?不知有何急事,在下洗耳恭听!”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大吃一惊,一连后退了几步,此道:“你是谁?是匀甫……么?”
这人双手一拱,嘻嘻笑道:“在下白如云,为你老人家请安!”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头皮子一阵发炸,那剩余的一些醉意,全部醒了一个干净,“通!通!通!”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却只见他用着抖颤的手一指白如云,道:“胡说……白……如云……已经死了……你是人还是鬼?”
这人向前走了一步,冷月之下,这人那方人皮面具闪闪放着阴蒙蒙的光采,再加上那一双灼灼的光瞳,更是形同鬼魑一般。
伍天麒别看是平日胆力惊人,可是到了此时也不禁发根发炸,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儿,脱口大吼道:“你……站着!”
白如云哈哈一笑,笑容一放道:“老不头不必害怕,晚生正是白如云,朗朗乾坤,何曾有什么鬼?”
金风剪伍天麒眨了一下眸子,又后退了一步,脸上变色道:“你……你不是死了吗?你……”
白如云哈哈一笑,又向前走了一步,不想那老不头,突然厉声此道:“站住,你要是再走近一步,可怪不得老夫要无礼了!”
这老人说着话,竞自把后背上的那一对金剪撤了下来,左手往剪柄上一搭,叮当一声脆响,已把一双全剪分了开来。
可是他脸色一片苍白,全身阵阵地冒着冷汗,已是吓了个不轻。
第一是,他亲耳由龙匀甫口中听说,白如云已翻落涧底,那是万无活理。
第二,方才白如云水面展技,已令此老心中疑为神鬼,再加上星月之夜,就连这位胆力惊人的老镖头,也不由吓了个魂飞魄散,虽经白如云解释,也难以令他确实相信了。
此时老镖头双剪在手,胆力似乎大了一些,他目光灼灼地在白如云身上一转,厉声道:“老夫在武林纵横一世,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妖孽鬼魂……你究竟是什么玩意?还不快快与我退下!”
白如云见伍天麒竞自一口咬定自已是死了,不禁弄了个啼笑皆非。
当即晒然一笑道:“不是镖头叫我来的么?何故又要叫我退下?”
伍天麒抖瑟了一下,道:“我是要见龙……匀甫,可不是要见你……你到底是谁9”
白如云冷笑一声,用着冷峻的口音道:“实在告诉你吧!那龙匀甫已经翻落岩涧,如今生死未卜你老要见他,可不容易了!”
伍天麒怔了一下,斥道:“胡说,掉在涧底的是白如云,怎么会是龙匀甫?”
白如云狂笑了一声道:“好个不明事理的老镖头,你既一口咬定是我死了,我倒要现出面目来给你看看了!”他说着,伸出手往面上一扯,立刻现出了英俊的面容,伍天麒不由口中啊了一声,差一点双剪落地,那张老脸,更是一阵发育,冷汗涔涔而下。
白如云揭下面具,那张俊逸的面容之上,却是没有一点笑容,此时冷笑道:“伍天麒,实在告诉你吧,那救你回来的是我,可不是龙匀甫……”
他说着话,脸色更是肃然,自有一种神威,伍天麒身子一动,白如云却又用着冷峻的口音道:“你认为是龙匀甫,那是我学他的口音……”
金风剪伍天麒这才突然大悟,不由一阵急怒,气得口中厉哼了一声。
可是白如云,说完了这几句话,脸色反倒显得十分和蔼,他那俊逸白暂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片笑容,柔声道:“其实,我本可以置你死命的……可是伍镖头,你也许还能活下去……”
方说到此那金风剪伍天麒早已忍不住,只听他厉吼了一声:“小贼欺人太甚,你纳命来吧!”
这老人一想到女儿失踪,爱婿既死,这都是眼前这个怪人一手造成的,自己又何忍独生。
当时不由热血一阵上冲,一抖手中双剪,拧步蹿身,已来到了白如云身前。
只见他赤红着双眼,一抖金剪,右剪是“桃开一枝”直点对方前心,左剪却以“大鹏单展翅”之势,画起了一片光华,更向白如云腹肋上猛挥了过去。
这种一招双式,突然间却是威猛无比。
白如云晒然一笑。
也不见他如何闪躲,那伍天麒双剪,竟自递了空招。
金风剪伍天麒自知,以本身武功要和白如云相较,那简直是以卵击石,可是到了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金剪落空之下,这位老镖头猛然一个拧身,把身子转了过来,却见白如云冰寒着脸色,双手前负,像是没事人儿似的,站在眼前。
伍天麒大吼了一声:“小贼!你还往哪里跑?”
他猛然左剪用“横扫千军”,直向白如云拦腰斩去,同时右剪却暗施“孔雀剔羽”,候地向后挥去,他所以如此,含有深心,暗忖白如云如再施故技,闪身于后,那么自己这一招“孔雀剔羽”也定能出奇制胜。
可是眼前这个怪人,却有一身鬼神难测的功夫,伍天麒这种连环双剪的运用,不能说不快了,可是双剪一抖出,依然是空空如也。
金风剪伍天麒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一个“怪蟒翻身”,身后依然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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