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神木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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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建有无数的天满宫,其中以周防、京都北野和太宰府三地并称三大天满宫。宫中供奉着被尊称为“学问之神”的菅原道真,犹如中国的文圣人孔子。
骑马到了宫前的长街,众人下马,恭敬的步行前往正殿。
在穿着全套白色峨冠博带官服的祭师的引领下,将我们一行带入正殿。
“北野天神在上,矶部文前来敬献……”,文姬焚香恭敬端装的开始了祈祷。
片刻之后,祈祷结束。
祭师捧着一个木匣,道:“大人,这是去年冬天所制的梅枝饼,请宽心食用,此后边福禄无边,昌盛久远”。
众人伏身叩谢,文姬恭敬的接过木匣,小心翼翼的奉在胸口。春日部正盛则早已将二十贯永乐通宝奉上,以作答谢之礼。
出了正殿,望见殿侧有数千枝飞梅,枝头虽然没有梅花傲雪独立,但也蔚为状观。
耳边突然听到春日部正盛轻声吟道:
“数千梅枝犹待主,
昔人如知应断魂。
待到朔风再起时,
清香从此满宫阙。”
“正盛,没想到你还会吟诗,不知诗中的寓意是什么?”原本就知道春日部正盛文采出众,如今听他一吟,依就大为惊讶。
“此诗乃是太宰府少弐教赖大人在参拜了太宰府天满宫后,见到殿内的数千梅枝后,有感于自己一再地离开祖先世代执政的太宰府,寓居孤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痛苦心情而作的”,春日部正盛呆呆的望着梅枝,眼中流露着一丝丝的感伤,娓娓的轻叹:“有生之年何时能回归故里啊”。
话声虽小,但众人却都听的明了,‘回归故里’的话语在内心掀起一阵思乡的狂潮,脑海中泛起了故乡的青山绿水,亲人故友。
一阵轻微的哭泣声在耳边响起,容易伤感的文姬,早已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
“数千梅枝犹待主,……”,我轻轻的吟道,伤感之情翻滚而至。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不正是自己真实的写照吗,离开了熟悉的亲人,离开是原本属于自己的社会及时代,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刀山火海中翻滚求生,虽然有一群忠实的家臣,然而这并不是自己的时代。‘何时归故里’啊,想到这,两行热泪已经挂在脸颊。
“殿下,你怎么也哭了?”文姬瞧见我脸上奔流不止的泪水,再加上满脸的伤愁,有些心疼的安慰道:“殿下,我们一定能回志摩的,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我拼命的点头,用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肯定的回答:“我们一定能回去的,不管多久,我们一定会的,那里才有家”。看来文姬误以为我也在思念志摩。
刚出天满宫,一个满身肥肉的大汉,只缠着一条遮羞布(日本人穿的丁字内裤),从一旁冲出。在他之后,几个如他一般打扮的瘦弱男子,紧紧的追了上来。
由于身体肥胖,奔跑的速度自然比较慢,没跑出多远,大汉便被几人追上,被围在中间。此时才发现大汉身高较一般人整整高出了一个头。
“平太,将我们的口粮交出来,否则……”,当中一人将手一伸,向大汉下了最后通牒。
大汉脸上并没有惧色,反而嘴角一翘,给人一种讥讽的感觉。大汉用右手拿起一块黑色的东西,丢到嘴里,挑逗性的大嚼,随着嘴巴的一闭一合,发出阵阵咀嚼声。
“你……”,见到这种情景,先前说话的男子自觉丢了脸面。从一旁寻了根木棍,便照着大汉打去。
大汉见他动了真格,匆忙将手中剩下的食物,胡乱的塞到大嘴,一边咀嚼,一边向旁边一跳,然后迅速的用手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子一推。
男子促不及防,连人带棍飞滚出去,在地面上居然滑了五六米才满身伤痕的停将下来。
大汉虽然肥胖,但从刚才的反应来看,他的动作还是挺矫捷,应对突然的袭击的反应能力也是灵活多变的。
见自己同伴被辱,其他人也纷纷抄起家伙。打算一起动手,从几个方向一同袭击。
大汉见众人动手,也立即寻了一根碗口大,四五米长的木头,双手抱着,与众人混战在一片。
对手虽然人多,但大汉将木头舞的有声有色,护住了身前身后,使的对手近身不了。
虽然他们对峙着,陷入胶着状态,但作为旁观者的我们早已发现,大汉虽然一人,但却占着上风,处处让着对手,并没有下重手。如果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几人早已被打趴下了。
“平太,怎么又是你?”祭师急匆匆的从正殿冲出来,人未至,却已闻其声。待祭师站定,面有怒色的叫骂道:“你们还不快放下,这些神木给你们打架用的吗?”
“大人,平太抢了我们的食物”,满身伤痕的男子见到祭师,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跷一拐的奔到祭师面前,极力的献媚。
祭师上上下下的将男子看了一遍,当看到他满身的伤痕时,眉头紧锁。而男子也极力的表现,将所有伤迹展现在祭师眼前,此外还另外加上了几声哀嚎。
“大人,不是这样的,他们昨天也……”,大汉拼命的解释,希望能得到谅解。
“不用说了,你也不是一两次了”,祭师显然已经不想再听解释,并对他下了逐客令:“平太,你走吧”。
“大人,……”
大汉听到祭师的逐客令,仿佛天一下子塌下来,完完全全的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整个人也瘪了。
祭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我有好奇为什么祭师不听解释,还狠心下逐客令。便向祭师询问:“大人,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解释啊?”
“也没什么还听的”,祭师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吐露:“原由不外乎是争抢食物。”
“那又是为何呢?”
“他,平太”,祭师指着大汉,摇摇头说道:“他身体庞大,每餐的饭量是平常人的三到四倍,为了能吃饱,因此时常抢夺别人的食物”。
我转头看看满身肥肉的大汉,再看看他那高高向前突出的的肚子,立刻同意祭师的看法。
“虽然他力气过人,干活卖力,但……哎,不说了”,祭师摇摇头,不愿再提。
“以他的身手,可以出仕武家,那样不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吗?”我提议到。
“如果是在早些年代,以他的身板及相扑技能,或许还能博得功名,但现在已经不太可能了,虽然相扑,箭术,马术及剑术为武士的四大搏击技能,但是随着一骑打的退出,火器及大规模军势的作战,相扑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消遣了”。
见我一脸的茫然,祭师接着说:“如今大家都在括充实力,谁又会花几个人的俸禄来养一个人呢,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农民出身”
“农民拥有这样的身体也是一种罪过啊……”,祭师怨天由人的感叹道。突然他好象发现了什么,一脸正经的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一般。
“清盛大人?是吗?”祭师向我询问。看来名声小,别人转身便会将你忘个干净。
虽然心中不爽,谁让自己身份低啊,也就只好点头。

“清盛大人,要不你就将他收入门下”,祭师接着补充:“平太虽然身体胖肿,但身手还是很灵活的,相扑技能可是一极棒的”。
“大人,你收下我吧”,大汉一听祭师的建议,马上冲到我的面前,趴伏在我的面前。还真是有杆便上树啊。
“这……”,想到自己俸禄本来就少,更何况现在已经有十几人要养了,我面有苦色的回答:“我现在俸禄还很低,根本没有多余的……”
“大人,只要能管我吃饱饭就成了,其他的我都不要”,大汉哀求,深怕失去一次机会。
“这可怎么办……”,我真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不知如何是好。
祭师见我开始犹豫,马上对趴在地上的大汉叫道:“平太,你也露露身手,难道你认为这样趴着就行了吗?”
大汉听祭师一说,‘噌’的一声从地上跳起,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殿侧跑去。
只片刻,大汉一人扛着一根长及七八米,直径怕有四十公分的大木柱,一步一步的朝这便走来。
木头虽然沉重,但大汉依然稳步如飞。待走到我们面前,也不放下休息,自顾自的在我们面前,舞弄起肩上的木柱。
又是抱着横扫,又是在左右肩互换,经过进五分钟的表演,大汉依然耍的徐徐生风,还没有露出疲惫之色。
“你放下吧,你的武艺我们都见识了”,见大汉耍的差不多了,我示意他可以停下来了。
大汉双手抱着木头,径直将木柱倒立在地面上。随着木柱落地,‘轰’的一声,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春日部正盛瞧见我在看他,征求他的意见。他也没多说话,转过头望着赤羽孙左卫门,用眼神示意他上前去试一试。
赤羽孙左卫门走上前,漫不经心的抱起木柱,只片刻便又将木柱丢回到地面,然后退下右臂的衣服,再次蹲下身,将木柱扛在肩上。
没过一分钟,赤羽孙左卫门咬着牙,大汗淋漓,却依然硬撑着。
一分一秒的过去,还没撑到两分钟,赤羽孙左卫门终于丢下木柱,一边抚摩着肩,一边走回来。当他走到春日部正盛跟前时,用力的点点头,表示木柱是真材实料。
春日部正盛转过头,看着我,点点头,表示此人真的有真才实学。
祭师也及时的附和:“这木头可是伊势神社的神木(伊势神社每二十年会重建一次,拆下的木料会运往其他地区建神社),木料乃是质地结实的杉木,此木足有三百斤”。
我看着大汉,他也投来渴望的眼神,见我没说什么,焦急的变化在他脸上一览无余。
“那好吧,只是目前我并不能给你俸禄”。
“谢大人”,大汉高兴的趴伏在地面上,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声木柱的倒地声。
“清盛大人,你愿意收下他,做你的家臣了?”祭师希望为大汉争取到更多的东西,所以继续说道:“那平太今后就算是武士了吧?”
“啊……”,既然同意收入大汉,自然该给他一个身份,更何况春日部正盛也在一旁点头,我会意的说道:“是的,从今以后,他就是我家的武士了”。
“谢大人”,大汉激动的几乎哭出声来。
祭师马上提醒大汉,道:“还不快叫殿下”。
大汉抓着脑袋,傻呵呵的叫道:“谢殿下”。
祭师突然自言自语的说道:“平太现在成了武士,也应该取个武士名字了,该叫什么好呢?”
“看来我多心了”,祭师转过头,笑呵呵的对我说道:“还是清盛大人,你帮他取一个苗字吧”。
“我吗?”,我用手指着自己,有些吃惊的问道。
“当然”,祭师解释道:“能蒙家主赐苗字,那可是家臣的大幸”。
“平太,你今后可要好好侍奉清盛大人”祭师对趴在地上的平太吩咐道。
“是的,如果有人伤害殿下,小人一定与他拼命”。
“叫什么好啊……”我扫视着平太,突然将目光停留在木柱上,然后向旁边的祭师询问:“能给他取‘神木’这苗字吗?”
祭师看看我,有瞧瞧跪着的平太,在瞅瞅地上的伊势神社的神木,然后会心的笑道:“那是当然,平太,你以后就有自己的苗字了,哈哈”。
祭师接着说道:“平太你是家中长子,又是‘神木’家的第一人,以后就叫神木氏长吧”。
“神木氏长,神木氏长……”平太默默的念叨,然后激动的趴在地面上,向我们道谢:“谢殿下,谢大人”。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向祭师辞行。
“大人,请你也收下我们吧”,一众人从旁边冲出来,齐整整的跪伏在地面上。
见我面有难色,春日部正盛出面说道:“各位好意,我家殿下心领了,但我家地位低,俸禄少,养不了那么多人,各位请回吧”。
祭师也及时的责骂:“还不回去干活,并不用吃饭了啊”。
因祸得福的平太面露喜色,得意的用眼瞥了他们,然后急忙跑到马前,趴下身子,作为上马梯,正声的喊道:“殿下,请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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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神木氏长:“木字八家”之首(文中设定),木字八家即苗字中带木字的八大豪族。神木氏长由于身材高大,体重超常,前先为端木清盛的马前卒,使一根重二十斤的大棒,后夺的高头战马,终成马上武士,并最终由一介农人,成为一代大名,为“木字八家”之首。
1.据说如今日本全国约有1万2千座天满宫,而其中被认为最为古老的是建于10世纪初叶的周防府天满宫。
2.菅原道真是平安前期的著名文学家,在宇多天皇的赏识下一路晋升为右大臣。宇多天皇让位后,道真逐渐失势。后来,醍醐天皇在左大臣藤原时平的授意下,将菅原道真左迁为大宰权帅,强制到九州赴任。来到大宰府就任的道真在忧愤中孤独地去世,终年五十九岁,死后被葬于大宰府安乐寺内。但在道真死后的数十年间,朝中一直怪事不断,许多皇子公卿死于非命,成为古代著名的怨灵。后来,醍醐天皇下旨给道真平反,并在京都北野建立了天满宫以祭祀道真,最终追赠其为大政大臣。
3.太宰府天满宫里祭奉着学问之神──菅原道真,是全国天满宫的本部。每年大考时期,全国各地有许多参拜者前来祈祷考试合格、学业有成。参道两旁排列着许多出售传说可驱除病魔的梅枝饼的茶室。本殿的右侧,有着传说因慕菅原道真之名而从京都飞来的飞梅,开花期每年都比其它梅花早。天满宫里的宝物殿还收藏着国家级文物。一年之中天满宫举办各种活动上百次,如鬼术节、莺替节等,神幸式大祭规模最大,其中的御上仪式还被指定为国家无形文化遗产
4.天历元年六月,朝日寺僧最珍与近江国的神官神良种在京都北野建立了天满宫以祭祀道真。这就是后世称道真为北野天神或天满天神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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