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回 【公孙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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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
一树桃花,满目春色。在陈飏兀自惊异于这北地奇葩的同时,薛黄裳也缓缓策马步入了花中的小径。
两人翻身下马,陈飏环顾四周,酒肆间空空荡荡并没有半个客人,只有一盏残酒,两个零落的酒杯停立在最靠近花间的木桌之上。一旁的马厩里,一匹毛色纯白的大马在打着鼻息,显然驿站中有人。
薛黄裳到马厩里拴好了马,走出来的时候,酒肆柜台后面的帘子被人一把撩起,果然走出了一个人来。
居然是一个少妇。
这个少妇,连薛黄裳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很美,而且美得很北方。
这个少妇长身玉立,漆黑的是秀发,雪白的是皮肤。她并不是那种令人一见**的美女,但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一种半熟的妇人神韵。
她的打扮也很素净,一身白衣如雪,既不沾脂粉,也没有装饰,但却自成一种动人的风格。
她大概有二十七八的年纪,额角上已经起了淡淡的皱纹,但是整张面庞却还是白嫩如玉,又像是北国二月晶莹的雪。蛾眉下的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自信和坚定的光芒,没有岁月的雕琢,女人绝对无法美得如此令人回味和叹赏。
少妇看到了愕然一旁的陈飏和黄裳,从一双秋水如神的明眸开始,到鼻尖,再到丰润的嘴唇,露出了一个如同不咸山脚下二月天里积雪融化一样的笑容。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笑。
薛黄裳面对着这个女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好像都是缺点,而陈飏却早就看得心神迷醉了。
不是出于下半身的直觉,而是人类的天性。
人类对美的事物从不放弃追求的天性。
少妇大方地走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这儿一向没什么人来,既然今天你们两个来了,何不就在酒肆中,桃花下小憩一番呢?”
声音纯净的如同二十一世纪的蒸馏水,不带半点杂质,雍容的气质和坦然的丰韵,一下子就把陈飏之前见过的所有女人给比了下去。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道姐姐的茶水怎么卖呢?”还是薛黄裳先回过神来,发话问道。
“呵呵,茶水我请客,如果这位公子哥儿要喝酒的话,那可就要沽点酒钱了。”
于是陈飏便和黄裳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陈飏也要了一壶酒。并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他实在好奇,这样的花,这样的女人,究竟卖的是怎么样的酒呢?
是不是酒还未到口,人已先醉?
斟满一杯,不想一股浓郁的酒精气味扑鼻而来,陈飏便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没想到,白衣少妇连他的这个小动作也看在了眼睛里,笑着说道:“这是塞北的刀子口,你要是男子汉,就喝了它!”说话间,竟然是英气逼人,微微上翘的嘴角在陈飏的眼中,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陈飏就怕别人挑衅,这一句话,把他的邪劲又挑了出来,也不管眼前的女人多有魅力,多有气质,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喝就喝。”说完也不用酒杯了,拿起酒壶直接仰脖就往喉咙里灌。

正在黄裳记着把陈飏扯开的时候,小径外突然传来了一阵紧凑的马蹄之声,陈飏乍一听去,来者少说也有十个左右。
少妇听见了这阵马蹄之声,脸上的笑容骤然不见,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不祥之事。
果然,蹄声到了小径之外就噶然而止了,不多时,一群人掀开花枝走了进来。
少妇看到这一群人,墨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张脸也阴晦了下来。
桃林外停驻的是十二匹好马,走进桃林的是十二条好汉。这十二个男人,都非常的精壮,勇猛和强悍,穿着黑色劲装,腰间扎着红布束带,束带上斜跨着一柄斩马刀,就连脚下马靴的式样都一模一样。陈飏一眼看去,就知道这些个人全都是身经百战之辈,不然绝不会有这豺狼一般沉稳狠辣的眼神。
为首的那个人,脸上横着一条十分夸张的刀疤,连鼻梁骨都被刻进了半寸。他手里提着一个黑布包袱,仿佛非常有分量,迈着大步走到少妇面前昂首说道:“你是公孙婉儿?”
“是又如何?”少妇的脸上露出了无比厌恶的神情,“我被你们关东血刀堂都逼到这穷乡僻壤来了,你们还想怎样?”
“我们不想怎样。”壮汉眯起眼,打量了少妇的身体半天,猥亵地笑说道,“我们只想和你做一笔买卖。”
说罢,也不等少妇回话,拎起黑布包袱一下就往最近的一张木桌子上扔了过去,只听一声轰响,桌子竟然被压塌了。
“这是五百两黄金。”壮汉沉下脸狠狠地说道,“五百两黄金,买你一句话。”
时逢乱世,就连十两黄金,市面上都不得多见,这群男人凶神恶煞地纵马来到少妇的桃林驿站,提着五百两黄金,就为了买这个女人的一句话?
这些人是谁?
这个女人又是谁?
这句话究竟会是什么?
陈飏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似乎是陷入了一桩恶**件里,转头看黄裳的时候,她也是满目不解地神色,但隐隐还似带着一丝兴奋。陈飏心里暗叹,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出来要闯祸,陶弘景说得一点都不错,自己还真应承了下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只听少妇冷冷说道:“你们想问什么?”
“肃慎重楼,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偏偏不信,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少妇扬起眉毛,半点都没有退让的神情。
壮汉冷笑,他身后的的十一条汉子也都躬起了身子,全身紧绷,就想上了弦的箭。
壮汉接着说道。“你不说也可以。堂主吩咐了,你要是不说的话,这五百两黄金,就要买你的另外一样东西。”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可卖的,要烈酒,却还有几坛。”少妇道。
“喝哈哈哈。”壮汉笑了,笑得很慢,就像豹子撕裂口边的食物一样。
“那可未必,至少你公孙夫人,现在还有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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