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第一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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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退藩人,菩提流支却也没有挟势进攻,双手合十向奥库笑道:“本座今天是三生有幸,不仅见识了上古奇兵,还能领教施主一手鬼神般的刀法。若本作所料不差,此刻施主施展的正是一千年前便已经失传的王子夜《天魔刀经》,本座可有说错?”
奥库却如何知道中原对于自己刀法的称呼?他是特奥蒂瓦坎的第一勇士,一向来只有他砍别人,没有别人砍他,吃了个眼前亏不由得暴怒而起,也不答话,左手撑地弓起身子,眼中不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向猎杀猛兽一般缓缓向菩提流支顺时针游走起来。
菩提流支一派宗主,功夫显然要比这个印地安人高出太多,如果不是奥库仗着青犰刀锐利无匹,两三招之内必然落败。此刻菩提流支已然掂量出了奥库的斤两,一脸“温柔”地笑道:“施主想来是没有把本座放在眼里,那本座只有不自量力,以佛门降魔手段‘不动尊明王印’来勉力一战施主的天魔刀了!”说罢,大和尚瘦竹般的身躯就好似随风摇摆一样朝着奥库飘去。
奥库虎吼一声,微弓的身形向着菩提流支暴射而出,又是照头劈出三刀。这三刀依旧如先前一般,刀光一自出手便开始扭曲,霎时间变作九道幻影向菩提流支分袭而去。
陈飏这时候才发现,如果说风胡子的剑道击技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为“刺”的话,那么奥库此时的刀法俨然就可以概括成一个“劈”字,不过这个“劈”却完全不似风胡剑术那般大巧若拙,而是妖异毒辣无比,每一出手一刀便化作三刀,明明力若千钧的手势却化为一阵飘渺,刀刀不离菩提流支头胸要害。
菩提流支并没有半分猜测错误,藩人奥库施展的正是洪荒老怪天魔王子夜传授于其先祖蚩尤氏的《天魔刀经》。王子夜乃是“王”姓的鼻祖,是与原始天尊同一个级别的人物。相传洪荒之世他由于搞基因工程,弄出了刑天氏,女儿国这些乱七八糟的异形,被群殴至死,尸体还被原始等人碎尸为四十九段,分藏于天涯海角的四十九个不同地点,再安置山精海怪之类作为看守,怕的就是他元神不灭,利用天魔重生决再世。这些自然都是传说,而菩提流支虽然猜对了,却又不明就里,在奥库特奥蒂瓦坎这一分支里,只流传下了《天魔刀经》九式中的“换天式”,内功心法也是残缺不全,倘若奥库九式学全,早就两刀把菩提流支砍翻了!
菩提流支见九刀幻象同时袭来,不避不让,双掌齐出在空中虚画两道弧线。这一下,空气好象被撕裂一般,方圆一丈之内风生水起,如同被搅成了糨糊,奥库的九道幻影一下子就被粘滞住了,再也施展不开,“嗡”的一声又全部回归到刀身之中。
这两人出手路数完全相反,奥库风雷般大力的劈砍最后化为虚无轻快的幻象,而菩提流支随意支出的掌劲到得最后却变得重若千钧,奥库以快打慢,偏生一分一毫也攻不进去,一时间两人就好象一把快刀和一方磨刀石战在了一块,“霍霍”,“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奥库见这高瘦的秃子面带微笑,出手从容不迫,醒悟到对方是在玩自己,一声虎吼,罩在菩提流支头顶的刀光骤然缩水,还没等碰到菩提流支的掌劲便如同长鲸吸水般收回了刀身之中,霎时间整把青犰刀光芒大炽,挟风雷之声向菩提流支的腰眼劈了下去。
“来得好!”
面对这凌厉绝伦的一刀,菩提流支却浑然不避,反而将身子向刀锋了上去。在就要接触到刀锋的刹那,大和尚的身体忽然极不自然的扭了个弯儿,仿佛把一根脊骨生生的转了一百八十度,诡异地避过了刀光,旋即左腿从身后扭出,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正中奥库左肋,“蓬”的一声把奥库踢飞到三丈开外。

陈飏见了这一脚大惊失色,这一下不正是自己生前最引以为傲的柔骨奇功么?他这个半文盲却哪里知道,菩提流支在古天竺的地位,正如同现在南朝的陶弘景一样,在身后也是什么家什么家的大帽子挂了一堆的人——他不仅仅是当代十地经论的宗主,早期密宗的高僧,也是古印度大乘瑜伽系的领衔人物:他这一招可不是陈飏那样与生俱来的天赋,而是后天修持瑜伽苦行法门的成果!
菩提流支见自己这一脚业已踢断了对方两根肋骨,这藩人再也无法逞凶,便施施然走上前去,露出他那“人畜无害”的表情笑道:“施主,你身怀凶兵,出手歹毒,本座既然矢志于以佛法渡化众生,今日也就不能不金刚怒目,好好地惩戒施主一番了!呵呵呵呵,我佛慈悲!”
说罢,菩提流支掌中提劲,便欲就地以重手法废掉奥库!
谁知到就在这时候,长街的那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呔,哪里来的天竺妖僧,光天化日出手伤人?”
来的正是铁匠践离!践离见陈飏去了许久未归,恐怕生变故,也就提了木剑匆匆赶来。没想到他到了邀月楼对面,竟然看到陈飏和奥库两人都跌倒在地,而一个形如枯竹的瘦长僧人正在对奥库动手,也不二话,提起木剑一招开山式连环三刺便向菩提流支心口刺去。
践离出手,菩提流支一眼便看出这是陈飏刚才以指为剑使出的一招,晓得正点子已经到了!他欺对方木剑质钝,在剑锋就要刺到胸前的时候突然双掌合十将其夹住,大喝一声“断”!
不想木剑的质量却甚是沉重,菩提流支这一下不动尊明王印居然没把它拍碎。大和尚凝目细观,只见木剑木色深沉,纹理奇异,笑道:“没想到这柄木器居然是南海阴沉木,呵呵,不过施主你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本座出手,也少不得给你点苦头吃,方显我佛法无边了!撒手吧!”
践离打铁二十余载,外功虽然十分精湛,怎奈何一丝内力也没有,此刻菩提流支以不动尊明王印把木剑夹住,践离感觉便好象骤然被铅块浇注一般,怎么都抽不出来。听到和尚这一声“撒手”,一股绝大的震感传来,他再也把持不住,木剑嗖的被菩提流支夺去,一把扔到了九霄云外。
践离脸色一阵青红,指着菩提流支喝骂道:“你这秃驴,怎么伤我小徒,又想害我友人?”
菩提流支脸皮之厚,与他的历史成就显然成的是正比:“阿弥陀佛,施主有所不知,你的徒弟与我佛有缘,其实乃是佛祖座下神驹。本座正欲渡他西去,没来得及告之施主,还请见谅,善哉,善哉。”
践离哪吃他这一套,怒道:“好个灵牙俐齿的贼秃,想抢我徒弟,先过了我这一关吧!”
践离说罢,突然伸出大手向腰带摸去。陈飏只听见一声龙吟响彻场中,放眼一望,自己这便宜师傅居然从腰带里扯出一柄剑来。
这一柄腰带中隐匿的软剑,只有一指半宽,百炼柔钢打就的剑身之上布满了如同吴江清流般连绵不断的剑纹。
饶是菩提流支早已达到了处变不惊的境界,看到这柄剑也不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叫道:“工布?”
不错,菩提流支游历大千世界,见闻学识渊博,此刻所料也一点不差。铁匠践离拿在手中的正是“冶神”欧冶子继龙渊和泰阿之后铸就的第三柄神剑:工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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