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蚩尤后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听得此一问,方才还如同罗汉布道的菩提流支瞬间变了颜色,宛若修罗降世一般地狞笑道:“唬哈哈哈哈哈哈,那便是渡尽天下汉人归依我佛!道宠,你现在便去与我把这小施主请来,一同随本座回帝都洛阳,用佛法化解他这一身煞气!”
“是,师尊!”
陈飏这才注意到,菩提流支身后还站了个小和尚。这个小和尚遵了菩提流支法旨向陈飏走来,乍一看去他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型也非常清瘦,但一个脑袋却特别大,大大的脑袋上还生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七分的稚气里已然透出了三分机明。
陈飏见是个汉人,脸上顿时写满了鄙夷的神色,也不说话,只是朝地上呸了一声。道宠祖上原是北地的大儒,见他如此不遵礼数,不禁大怒,但好歹他自从离家之后已经在菩提流支身边学习了三年的养气工夫,只是面色一沉轻咤道:“得罪了!”双掌一错向陈飏扑来!
陈飏也没想到这小和尚说打就打,只见道宠扑至半途手掌一分,左右手分别向陈飏右肩头和下腹印去,掌风过处竟然好象还带着一缕檀香,正是《十地经》第一重法门初欢喜地!这一重法门旨在向凡人展示佛门诸般善果,柔和之中,蕴藏着磅礴的气势。亏得道宠年纪尚小,不然只是这一重香风,便能将陈飏吹晕了。
陈飏内力是没有的,打架的经验却是完完全全地保留下来了,见道宠掌分二路将自己罩在里面,右手就势以指为剑突然使出昨晚上偷师的风胡剑术第一式“开山式”,直指道宠左掌心。这一式名为开山,是战国时古剑道的起手势,道宠见陈飏这一下来的大巧若拙,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晓得此招肯定内藏后着,便不与之硬碰,虚晃一下就欲变招。
哪知道陈飏这招根本就是虚招,还没等道宠变换方位,左手手指微颤,闪电般缠住道宠手腕滑上,一下扳住道宠左肩往回一扯,整个人却作势撞进道宠怀里。道宠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胸口被撞了个正着。
可毕竟陈飏才十岁零一点,又没练过什么功夫,这用尽全力的一撞只把道宠撞退了一步,自己却向撞上一堵墙一样飞推了回去,跌了好几个趔趄才站住身子。
菩提流支见他使出的这两下大感奇异,暗道:这小子要不是天生奇才便是受过高人指点,说不定这次自己为魏帝出手还惹下个祸根。可笑的是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陈飏那两下子,一下是战国的古剑术,传剑术的人早都死了一千年,而另一下是武当张三丰的太极拳,现在张三丰还不知道在六道的那一道里飘着呢,鬼才会来找他麻烦。
道宠见自己才被个才九,十岁的孩子击退,又羞又怒,一声暴喝,双掌挟着香风向陈飏面门轰去。陈飏刚站稳脚跟,肩膀又吃痛,只能提手硬挡,一下被道宠击飞,两肩关节立告脱臼,背上的包袱也跌落一旁,露出绿荧荧的箭羽来。
道宠正想再上,突然对面邀月楼上传来惊雷似的一声虎吼:
“住手!”

吼声兀自停留在人们耳畔,邀月楼上却早有一个黑影如大鸟一般飞扑了下来。
得了这时候的空子,陈飏忍着巨痛把两肩关节接驳了回去,一张小脸被憋得煞白。等到再抬头看楼上跳下来的人影时,不看不知道,一看把他吓了一跳。
楼上跳下来的应该就是自己那便宜师傅嘱咐的蕃人!此人好一番恶形恶状,一身暗红的皮肉,胸前纹着一只怪鸟,身上倒背着一把骇人听闻的长弓。这把弓,足足有这个蕃人的身高一般高,长弓并非寻常木材所制,整张弓身泛起清光,似乎还是透明的。他的腰间只围了一条虎皮,身后悬着的长刀刀身微弯,跟中原刀剑路术大相径庭,一把刀鞘也是虎皮做的。
藩人乌亮的头发披散在肩头,把耳侧的鬓发结成两个小辫;头扎一条黑绳,却又在上面插着五根绿油油的大型鸟类的羽毛。他肤色红黑,面孔轮廓却与汉人相差无几,甚至有些像二十一世纪的影星古天乐,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睑下面,还涂着三抹黑红的油彩。
印地安人!
此时此刻站在陈飏面前的,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印地安人!
“你,老铁匠叫你,送箭?”印地安人开口迸出几个生硬的汉字。
陈飏已然傻眼,机械地点了点头。
“你,小铁匠?”
点了点头。
印地安人立刻面现怒色,转身对着菩提流支说道:“你,哪里来的秃头,居然对汉家小孩动手!”
菩提流支毕竟是一派宗主,惊诧了一阵便也回过神来,摆起那招牌般地笑容双掌合十问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不知高姓大名,又是来自何方?为什么管起本座的事呢?”
印地安人拿起钵盂大的拳头敲击了胸膛三下,然后指天说道:“我!奥库,特奥蒂瓦坎的勇士,苍鹰的子民!我奥库,顺从鹰王的指示,从天的彼岸来到这里,寻找祖先的遗物!你对汉人动手,你是敌人!”
菩提流支游历天下,见闻广博,看到藩人头上的羽饰,又听他说自己崇拜鹰王,想了一想,突然笑着对印地安人说:“本座看施主既然尊奉西方神鸟鷍鷞,自然是九黎族人,不知道又如何与这汉家小孩扯上了干系?”
奥库听到这一番话竟然大怒,对菩提流支喝道:“秃子,怎么把我战神的子民和盘瓠生的那些狗子狗孙相提并论!你要知道,我们的祖先叫作蚩尤!和汉人争夺中原的,是我们特奥蒂瓦坎的战士,你这老光头从哪里来的,回哪去!”
说完一阵青光闪现,虎皮刀鞘中长长的弯刀已然被藩人一把掣出,握在手中。
刀一出鞘,刀光便像涟漪一般流泻了开来,刀刃如蝉翼一般看不出厚度,刀面却如同流云,在凉薄的空气里微微地颤动,仿佛里面封镇着嗜血的魔神。
菩提流支望见此刀,双目间精芒爆射,忽地想起一件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物事,而陈飏却再也经受不住打击,对于古代的世界观彻底崩溃,两人在同一时间大叫道:
“蚩尤骨?”
“不锈钢?!”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