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碧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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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城,依旧繁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天邪宗,那里本来是人人都敬仰,可现在突然发生了此事,有的人为以前天邪宗歌功颂,也有人觉得近几年的天邪宗的行为得罪了神冥。
在一间客栈里,有两人看着这熊熊烈火,似乎很有趣味,不是鬼阎君鹰蚀野和魔龙王烛灭天有是谁呢?他们整交谈甚欢。
这时,一名红衣人走来,向鹰蚀野拘了一礼,道:“阎君英明,天邪宗现已被三人瓜分,明存实亡。”
鹰蚀野点头道:“恩,赤先生,你办得不错。”那红衣人正是鬼方的赤眉王赤开,因红眉六尺而得名,也最受鹰蚀野敬重。
赤开又道:“我刚才来的时候,见凌云大殿已经焚毁了,那赵渊小子,还让我们助他灭掉范承和周潜,好独占天邪宗。”
“哦,那小子野心可不小。”鹰蚀野品茶笑道,“不过这样头痛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去办吧。三个人的赌局,总会有赢家的。”
烛灭天看着深不可测的鹰蚀野,赞道:“鹰兄才智过人,只一招便定下天邪宗,真是让烛某叹服,不过接下来,我们可有一场硬仗要打。”
鹰蚀野回笑道:“烛兄过谦了,只要我们同心合作,天下何愁不得呢?”
烛灭天附和道:“鹰兄所言极是,不知圣蝶门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鹰蚀野不回答,转头赤开道:“你立刻召集鬼方弟子,秘密去玉蝶峰下会合。”赤开领命离去。
烛灭天又道:“那我们玉蝶峰再见了”
“好。”鹰蚀野回道,他们相视一笑,显得阴深诡秘。
…………
圣蝶门中,碧潭谷地,一片翠绿的竹林摇曳着碧波,散发出一缕缕清香,一排竹屋氤氲着晨气,房前屋后,红花绿柳,艳蝶飞舞,剩下的就是远处潺潺的流水和啼鸟的韵鸣。
“抓住咯,抓住咯。”一个欢快的笑声从屋前传来,正是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孩子拽着一个中年人的衣袖,显得兴奋极了。“该爹爹抓了,不许耍赖,耍赖是小乌龟。”他高兴地道。
中年男子身着锦衣绸锻,右手轻搭着小孩的后背,笑着道:“好,好,雨儿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总是被你抓到。”
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体态娉婷,身姿风韵的妇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手中牵着一个稍小的孩子。
年轻妇人两靥生喜,顾盼神飞地看着中年人道:“都快百岁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呀?”言语温和,深深的关切表现得那样平淡。
那中年人微笑道:“我呀!是专陪你们母子玩的嘛,好不容易才放松一点。”
一语未了,那个大孩子雨儿便跑到妇人身旁笑嘻嘻道:“娘亲,娘亲,爹爹被我抓住了。”
“真的吗?”那妇人蹲下身子,抚摸着他的头,道:“雨儿真聪明。”
而另一个稍小的孩子也含着童稚未脱的口音道:“我也要玩,我也要玩。”
中年男子面带笑容抱起稍小的孩子,道:“爹都快抱不动了,风儿,你乖不乖呀?听不听爹爹的话呀,爹爹带你去玩,叫你娘亲也一起来玩好不好呀?”
那个叫做风儿的孩子,浪漫无邪的脸上遍布天真的笑容,嘻道:“好喔,好喔,娘亲,娘亲,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雨儿也笑着嚷道:“好耶,好耶,娘亲也一起来,让爹爹去抓。”
两个孩子的天真之语,直把妇人惹得喜色颜开。
那中年人又浅笑问道:“孩子们都答应了,你这娘亲,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呀!”
妇人娇羞道:“当然好了,不过我是看在雨儿,风儿的面子上才玩的。”他白皙的脸上露出浅红,又转头拉着两个孩子道:“我们快去躲好,让你爹抓不着。”
中年人看着妻儿,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人生若此,夫复何求?他暂时忘却自己的职责和锁事,轻步走去。
晨曦中的碧林,有幽幽的沉静,也染上孩子们笑容,那么和谐,那么美丽,这块圣地,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突然,“嗖”地一声,一道光芒从玉蝶峰飞到碧潭谷外,刚一落地,立刻看到一个身披长袍,背负长剑之人,步法如风,急急而行,显然并非常人,却是圣蝶门右护法碧向云,因为鬼方和魔龙宫的入侵,圣蝶门劫难在即,他才如此行色匆匆,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只见眼前翠竹连天,碧色成阵,清风摇曳,发出丝鸣乱耳。碧向云心中道:终于到“碧潭谷”了。他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块黑布,捂住口鼻,摸索着进了竹林。
这片竹林是碧潭谷的外围称着“青竹林”,四季苍翠,但其中却藏有奇怪法阵,碧云天小心翼翼生怕踏错一步。
经过一番摸索,碧向云终于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鸟语花香,美景入画,妖娆草木,天水如蓝。让碧向云这个见识多广的人也吃了一惊,他心中道:此出真若人间仙境,怪不得圣主不愿做帝尊,而与妻儿避世隐居。
远出中年男子正与妻儿玩得正欢,碧向云清理衣衫,健步走去,
中年男子回过头来与碧向云对望,四眼对视,不觉又是一个春秋,碧向云正欲行礼,中年男子已扶住他,感慨之色,溢于言表。
“圣主。”
“向云。”
“一年不见,圣蝶门可都安好。”中年男子与碧向云互掺着道,他正是圣蝶门门主杨剑宇,也是这“云荒帝尊”
“安好,安好。”碧向云微有颤斗回道,“只是……”
话未言完,那位妇人和孩子已走了过来,两个孩子一见来人,便喊着:“碧叔叔,碧叔叔。”
碧向云乐呵呵看着孩子,又见那妇人,立即相拜道:“夫人有礼了。”
那妇人微笑还礼,道;“碧大哥到此不必拘礼,找剑宇有事吧?我去准备一下酒菜。”
杨剑宇点了点头,妇人已牵着两个孩子进屋去了。
碧向云叹道:“两为公子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是越来越可爱了,圣主又娶妻若此,真是不该打扰圣主清静,如果不是迫不得以……”
杨剑宇自上此天山剑盟夺冠后,便结识白云书苑的白暮雪,两人一见倾心,后来,妻子白暮雪生下两个儿子,得一位道长赐名寂雨,寒风。杨剑宇也不愿再干涉俗务,决心与妻子白暮雪隐居这碧潭谷地,圣蝶峰所有事宜都交由左使柳啸天,右使碧向云二人打理,此时,他只是一介闲人。

但他毕竟还是圣蝶门门主,那里还有许多曾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朋友,他如何割舍得下。
杨剑宇听碧向云两此都是吞吞吐吐,已预知不妙,猜出几分,严肃道:“碧右使何出此言,圣蝶门如果有难,我杨剑宇岂能置身事外。”
“圣主重情重义,我等才一直誓死效忠。”碧向云道。“但如今鬼方和魔龙宫联手大举进攻玉蝶峰,事情重大,我才急赶来禀告圣主。”
“什么。”杨剑宇脸色微变,鬼方、魔龙宫为护剑之宗,有数万之众,竟沆瀣一气,朋比为奸,此情况恰如惊雷击在他心头,想不到鹰蚀野和烛灭天有如此野心,天下五大护剑之宗矛盾由来已久,相讧也不少,但如此兴师动众,却是少之又少。
碧向云又道:“时间紧迫,恐怕此时他们已兵临城下,愿圣主速速定夺。”
杨剑宇脸沉道:“真想不到我离开圣蝶门,却有这种事发生,你立刻去通知天邪宗和仙岚阁,再广发援帖。
碧向云脸上露出无奈之色道:“圣主久居碧潭谷,还不知最近天下已发生几桩大事,早些日子,听闻天邪宗大肆网罗势力,灭帮降派,可不知为何,天邪宗又发生内讧,弟子程祥叛乱,杀兄弑师,另三个弟子,也各自离开凌云山。前日,我派弟子前往不周山,却传回了:仙岚阁阁主无尘月仙逝,所有弟子不得出山门,要为阁主守孝。”
碧向云停了停又摇头续道:“我来此之前,也发过一些援帖,请各派护卫圣蝶门,但大多石沉大海,我想他们不是被鬼方和魔龙宫灭了,就是惧怕两派势力,只有修真门神蜀观和太清剑派各来两名弟子。如此之时,恐怕只有圣主亲自主持大局,否则,圣蝶门将危。”
杨剑宇听完大惊失色,更愧圣蝶门临危,自己还在偷享齐人之福,他不顾多想,道:“我修书一封你速去送到白云书苑,亲手交给白浮云,我立刻起程,前往玉蝶峰。”
“是,圣主。”碧向云遵道。
等碧向云领书而去。
杨剑宇走入屋内,却不知如何开口,他一年前曾亲口答应:要带他们母子隐退,过无忧无滤的生活,正在冥想之际。
那妇人白暮雪却先开口问道:“碧大哥呢?”
“哦,他,他先走了。”杨剑宇回道,他一直冷静沉着,这时口舌却显得有些不畅。做为妻子的白暮学岂不知道。
“那边出事了吧?”白暮雪记一边缓慢地继续着手中的活一边视若无事的问道。
杨剑宇沉默片刻,终于“恩”了一声,却又把头低下,像一个犯了错事等待批评的孩子,顿了一下,又道:“我,我有可能要离开这里,去一趟玉蝶峰。”
白暮雪的心冷颤了一下,却依然装做平静,道:“那边出了事是么?”
杨剑宇点了点,道:“只事一点小事,我,我去去就回来。”
“我知道了,你放心去吧。”白暮雪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表情怎么蛮的过她的眼睛,她怎会猜不到他说的“小事”是何等大事,只是因为她不愿看到心爱的男子带有遗憾和她过一辈子,她更不愿看到心爱的男子慢目愁容,愧疚一生,所以她只有选择放弃。
杨剑宇愀然道:“谢谢你暮雪,可是这次……”他没有再说下去,转而问道:“如果这次我没有回来,你会恨我吗?”
“会,我当然会恨你。”白暮雪含泪又深情地望着对面的男子。“但我更相信我的夫君不是贪生怕死之人,而是有情有义。你一日不回来,我等你一日,你一辈子不回来,我等你一辈子,你答应过我,要与我白头偕老。”
杨剑宇静静地看着白暮雪,双眼如秋水一般,冷清,深情。
他轻轻将她搂入怀中,不再言语。
一对真正深爱的夫妻,不再用言语说我有多爱你,眼与眼的对视,心与心的灵犀,尽在不言中。
半晌,杨剑宇才缓缓道:“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风儿和雨儿,万一我没有……”
白暮雪已用手捂住他的口,“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杨剑宇闭上眼睛,把白暮雪的手紧握在胸前,哀默。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晶晶如莹的圆玉,道:“你把这璩玉收好,将来两个孩子谁愿意留在这儿,就交给谁。”
白暮雪点头,接过璩玉,又是久久的沉默,眼中的泪已滑落在白皙的脸上,冲淡了素妆微微的香气。
……
碧色的云天,摇曳的竹林,西风拂乱人间,霞光染上了红色,如涩涩的心醉,该是一家分别的时候。
杨剑宇手握一柄青光闪闪的碧潭剑,光色如水体流动,然后剑身飞到脚下,托起他的身体,他压着低沉的声音道:“就送到这里吧。”
白暮雪望着他,依然无语,言语只不过徒增彼此的心伤。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瓢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泊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
惟有别离泊
一切深情牵念,皆化做离殇,又饱藏在深深的眸中。
短暂却又许久,风吹散了暮雪的柔发,杨剑宇轻声道:“回去吧,风大了,冷,好好照顾我门的孩子。”言毕,头也不回,怕隐忍不住的泪水,乘着西风渐渐远去。
他的身影如璀粲的流星,从天际划过,会灿烂,但最终还是消逝在视线中。
白暮雪依旧凝望着,好像影子就在不远的天边。
大孩子寂雨看着远去的爹爹,似乎明白了什么,而小孩子寒风却疑惑地问道:“爹爹去哪儿了?”
白暮雪被这一问惊了一下,侧身看着小儿子,道:“爹爹去办自己的事了,过几天就会回来的。”
“那他会带好吃的吗?”
“会,只要你乖乖听话。”
风拂动他们的衣袖,渐渐地将他们送入碧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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